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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邻避行动与邻避情结(1977~)

第一节邻避行动的社会生成机制很多时候,居民、环保团体发起的邻避行为经常被指责为自私自利式的无理取闹,事实真是如此吗?即便真的存在自利的成分,一味地对邻避予以谴责甚至压制是否能有效解决问题?正如本节所要分析的那样,邻避行动产生的原因并不能完全归结为“居民无理的情感宣泄”或者是“经济收益不平衡的后果”,它有着更为深层次的机制性成因。对类型化的邻避行动的社会生成机制进行深入研究,将有利于决策部门理解邻避行动产生的内在逻辑,为公共政策的制定提供理论依据。一邻避设施与邻避行动邻避设施本质上属于公共设施。公共设施泛指为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提供各种社会化服务的公共建设项目,包括能源、交通、医疗、社会救助等方面。对每一位公民而言,公共设施是其享有安全、便利的福祉的保障。公共设施作为公共物品,它的效用具有不可分割性,理论上讲在其服务范围内的每个人都可以享用它所提供的便利服务。但是,某些公共设施(比如变电站、垃圾处理场、殡仪馆、精神病院等)对其所在地居民的生活环境、生命健康与经济财产也会造成不良影响,常常遭到当地居民的反对甚至抵制。这类公共设施被称作“邻避设施”。此概念源于1977年O’Hare首次提出的“NotInMyBackYard”,简称NIMBY,兼顾音和意便译为邻避。国外亦称此类不受居民欢迎的公共设施为“露露”(LuLu,LocallyunwantedLanduse,即地方上排斥的土地使用)。台湾学者还用“负面性设施”“嫌恶性设施”“不宁适性设施”等概念来指称它。[1]从国内外的实践来看,各类邻避设施在选址、建设和运行等方面都面临很大的困境。对于邻避行动的解释学界有着较为一致的认识。迪尔(M.Dear)认为邻避行动是指社区居民面对在他们的社区附近拟建的不受欢迎的设施时所采取的策略和行动。[2]维特斯(M.E.Vittes)等学者扩展了邻避行动的定义,认为邻避就是居民对于危害社区的生活和环境权利的工业或公共服务设施建设的消极抵制或者反对,邻避行动基本上是环境主义的,即非常重视这些设施对环境所造成的负面影响,邻避行动有时候并不是基于任何技术、经济或是行政层面上的理性讨论,而仅仅是一种情绪性的抵制现象。[3]陈俊宏认为“邻避行动”是一种地方上的草根运动,它反对国家强制执行某些对社会整体而言必要的政策。[4]结合国内邻避实例,本文认为,基于邻避设施的负面效果和成本分配的不公状况,居民在强烈的自利动机与理性权衡下反对将其建设在自家附近,这样一种抵触和抗拒的行为被称为“邻避行动”,即“不要建在我家后院”的环境抗争行动。之前陶鹏、童星教授曾根据“预期损失-不确定性”两个维度,将邻避设施和针对它们的邻避行动划分为四个亚类型,分别是:污染类(高预期损失-低不确定性)、风险集聚类(高预期损失-高不确定性)、心理不悦类(低预期损失-低不确定性)和污名化类(低预期损失-高不确定性)。[5]在此分类的基础上,现在将心理不悦类和污名化类统称为心理不悦类,因为它们都属于低预期损失,其间“不确定性”高低区分的意义并不很大,因而忽略不计。二典型邻避行动的生成机制分析通常情况下,邻避行动的产生与居民对邻避设施的认知、情感以及由此引发的行动意识有关,同时个体层面的“邻避情结”汇聚演变成集体行动时还会受到社会文化与社会心理等因素的影响。邻避设施的属性特征不同,其所引发的邻避行动过程也各有异。需要强调的是,下面提到的三类典型的邻避行动中都包含参与者对危险的认识、情感以及行动动员等要素,但是鉴于它们各自的表现形态、形成过程和影响轨迹存在显著的差异,因此分析时会突出各种邻避行动生成中的差异化特征。(一)污染类邻避行动污染类邻避行动是由污染类设施引发的,此类设施在运行过程中产生空气、水、土壤及噪音等污染,如垃圾处理厂、污水处理设施、高速公路等建设设施因具有危险性和污染性而导致公众的强烈反对。近几年典型的案例有2007年北京六里屯垃圾焚烧发电厂事件、2008年上海磁悬浮事件和2009年广东番禺垃圾焚烧发电厂事件等。它们的产生与演化过程主要有以下几个环节。1.居民对污染的感知这类污染是物理性与化学性的,通过空气、水源等媒介能被公众尤其是附近的居民感受到。刺鼻的气味、灰暗的天空、变质的饮用水、巨大的噪音都会直接地被人的感觉器官捕捉到,它所导致的身体不适和心理反感是相当强烈的。如在2007年的北京六里屯垃圾焚烧发电厂事件中,在六里屯垃圾卫生填埋场周围生活的居民原本就对那里散发出难闻气味有着切身的感受。垃圾填埋场污染情况严重,渗漏液的处理能力不强,对区域内的水环境造成不良影响的情况早就尽人皆知。当六里屯的居民得知要在垃圾填埋场的基础上再建设一个垃圾焚烧发电厂时,忍受了十多年恶臭的他们决定奋起抗争。2.人们对恶劣环境的“捷思法”判断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为了应付各种健康风险而演化出一种“简化机制”:一旦接受了某些危险信息,“常识和直觉”就会开始处理有关健康风险的信息并帮助人们做出推断。这种信息处理过程被称为“直觉捷思法”。“捷思法”在人们临时处置危险时是相当有效的,人们凭借直觉处理生存环境中的风险信息并做出概率关联分析,从而快速地做出规避危险的决策。某些公共设施的物理性和化学性污染物直接作用于附近居民的感官,凭着生存直觉居民们也能判断出这些物质有害无益。对有毒有害物质的“捷思判断”让这类公共设施的排放与严重损害人们的健康和生命之间建立了联系,针对设施的厌恶感和抵制心理即刻产生。3.“受害人”意识的形成在污染类邻避行动中,参与者的维权意识尤其是他们的“受害人”意识非常强烈。由于设施的污染容易被感知,对附近居民造成的伤害也显而易见,因此居民对自己“受害者”的身份认同也容易达成一致。他们抵制此类公共设施的理由非常简单,那就是享受优美的生活环境是每一位公民的权利,为“大家”谋福利的公共设施排放的污染物带来的威胁为何偏偏让附近的人承担?公共设施的运行尽管也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便利,但自身受到的危害更大。把自己看作是公共福利和公共服务的“牺牲品和受害者”,无疑增加了他们进一步采取抗争行动的合理性。4.基于对污染外部性的经济理性考量居民既然变成了“受害者”,那么就很自然地要为自己受损的权利谋求合理的补偿,从而产生了核算污染外部性的成本并提出经济补偿诉求的理性行动倾向。在环境权益为公民共享的理念指导下,如果个人尤其是组织(企业)消耗了更多的资源,排放了更多的污染,则必须执行“使用者付费”“受损者补偿”的原则,依法付出更多的成本,以补偿环境权益遭到损害的居民;污染者窃取资源、偷偷排放而不补偿,则是不公平、不合法的。可见,面对污染类公共设施,当附近的居民感觉到威胁,预期所要付出的成本高于所能得到的效益时,为了保护个人的健康、小区的宁适,居民便会采取行动来抵御设施的进驻和运行。当居民要求补偿的诉求得不到有效回应,特别是污染者不能对受害者做出最大的补偿时,居民的不公平感以及经济理性会促使邻避行动的产生与持续。(二)风险集聚类邻避行动风险集聚类的邻避行动是由存在高风险性但发生概率低的公共设施(如核电站、变电站、加油站等)的修建、运行导致的。此类设施一旦发生事故,必然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这些设施尽管也具备一般邻避设施的基本特征,但相比较而言,它们又有其突出的特点,即风险集聚类设施的安全监控等级较高,危害隐蔽性较强,带来的风险是致命性的等。近几年的典型案例有2003年北京望京西园居民抗议附近建加油站事件、2007年山东乳山反对核电站修建事件、2008年广州110KV骏景变电站事件等。针对这类设施的邻避行动的生成机制和污染类邻避抗争相比有所不同。1.风险集聚类邻避行动源自居民对高科技风险的认知与日常的垃圾填埋不同,核电站等设施一直以来都被公众看作人类现代高技术文明的代表,它们神秘且不为常人理解。一方面,人们被告知这类设施有高等级的防护措施,其运行原理也是绝对安全的;另一方面,人们又对它们发生事故时的“高致命性”心有余悸。加之民间对没有直接物理性或化学性刺激的“辐射”的恐慌性解读,致使人们对于风险集聚类设施带来危害的概率、可能存在的危险,以及如何避免这类威胁等问题不甚清楚。故而,设施的危害只是依据人们自身的主观判断,有时甚至会受一些谣言和传闻的影响,从而使卷入邻避冲突的居民在风险情境的判断方面存在更多的不确定性。2.“风险社会”意识导致了居民的恐惧预期贝克(U.Beck)认为现代社会的核风险、生态风险是现代性的产物,难以预测,危害超越阶级,并具有全球性扩散的特征。[6]吉登斯(A.Giddens)则宣称科技就其本质而言,有其未知的一面,也有失控的机会。科技的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已成为现代世界的核心问题。[7]诸如此类有关风险社会来临的论断在国内有其广泛的听众和支持者,甚至影响到了公众的高技术风险意识。对高科技负面效应的认知常常导致人们对未知风险的猜测。于是,新技术必定带来负面效应,对此人们无能为力,且这种负面效应会超过它们带来的好处的意识,便逐步地扎根到现代人的生活观念之中。对风险控制力的丧失感,让社会上有关风险集聚类设施的安全性议题往往围绕着预防所有不利后果的呼吁展开。这种要求预先考虑规避科技风险的强迫性冲动,会导致人们无限的恐惧感。3.居民强烈的公共决策参与动机和相对剥夺感的产生既然风险集聚类设施具有高致命性和隐蔽性的特征,既然公众对此的风险敏感性如此强烈,导致的预期恐惧感如此不可抑制,那么人们想要了解这类公共设施的规划方案并参与决策过程的意愿就变得理所当然。可现实情况是,公共决策部门经常以该类设施涉及高科技、普通人难以理解为由,在选址、环境影响评估、建造运行和后期管理中都忽略或排斥公众特别是附近居民的参与。即便有形式上的参与,也往往是表面化的“作秀”活动。在这类高科技公共设施建设中,科学与资本结合后垄断了公共决策,也排除了一般人的现实参与。当附近居民想要了解真相、参与决策的时候,没有被赋予权利,也缺乏机会。更为重要的是,这些高风险设施的外溢成本全部由附近居民自己承担,而多数好处却为其他利益群体独占。结果,作为成本负担者的社区居民的相对剥夺感高涨,会有较强的动机来抵制这类公共项目的实施。4.科学理性分析主导下的抗争行动在认真应对风险集聚类设施时,公众的邻避行动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无知群体”的无理性冲动。毕竟,抵制高科技带来的风险,必须也具有科学理性的话语言说才行。参与者需要科学的论据来证明政府最初的规划“不够科学”,这样才能让邻避行动持续深入地开展下去,并争取到更多的社会同情和社会支持。“以科学对科学”是这类社会行动常用的动员方式。这种科学理性抗争方式主要表现为,抗争者总是试图寻找高风险设施从立项选址到环境影响评估,再到中期建造、后期运行等全过程中的一系列“问题”,然后给予相应的驳斥。需要指出的是,高技术公共设施的修建一般都经过严格的科学论证,邻避行动者的抗争切入点往往只是相关程序的某些漏洞和不科学的瑕疵。只不过,对那些科学素养远远没有达到专家水平的普通公众而言,这些针对瑕疵和漏洞的理性分析也足以激起他们邻避参与的热情和抗争行动的意愿,从而将抵制行动进行到底。(三)心理不悦类邻避行动某些公共设施如精神病院、社会救助站、殡仪馆、火葬场、公共墓地等,在满足公众特殊需求的时候却给附近住户带来了心理上的不愉快,最终诱发针对这些设施的抵制行动。近几年的案例有:2006年广州荔新大厦业主抗议精神病治疗机构进驻事件、2008年成都育才小区反对传染病医院事件、2010年江苏盐城殡仪馆选址事件等。如果说前两类邻避行动是由于居民担心污染和技术风险会影响自身健康乃至生命安全的话,那么这些公共设施并没有或者很少排放污染物、更没有辐射危害,为何也会导致居民的抗议?这与心理不悦类邻避行动特定的生成机制有关。1.心理不悦类邻避行动源自文化禁忌与文化偏见让居民产生心理不悦的公共设施如殡仪馆、火葬场和墓地都同文化中的“死亡意义”相联系。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生命的终结意味着万事的终了,是令人沮丧、悲伤和痛苦的事情。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处置人死后事务的仪式、场所甚至工作人员都沾染了“死亡”的气息,会引起人们的痛苦记忆和悲悯情感,所以谈论、接触“死”及其附属物都是文化禁忌。殡仪馆等设施的死亡象征意义属于深层次的文化结构,很容易引起附近居民的心理不悦。而对精神病院和社会救助站等公共医疗和社会服务设施的邻避抗议,则更多地源自根深蒂固的文化偏见。一直以来,精神病人、流浪者这些社会边缘群体都被认为是不正常的,甚至危险的,多数居民带着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看待他们,想当然地觉得与这些群体相对集中的专业机构为邻会影响生活质量(认为智障者和受救助的人比较脏臭)、影响儿童发展(担心小孩会模仿那些流浪人员而学坏)、危及人身安全(担心被伤残者惊吓,担心精神病患者会放火、性侵害等)。2.社区的自利意识的促动有研究表明,当地居民对此类设施的支持度和居民对于邻避设施的需求度相关。[8]如果居民认为自己和家人很少用到或者偶尔用到某公共设施,那么他们不仅没有动机去支持,而且会在文化禁忌和偏见的影响下转而抵制公共设施的进驻与兴建。之所以如此,很大程度上源于社区的自利意识的作用。精神病院和殡仪馆等设施并非社区居民每日生活必需的公共物品,如果允许这类机构的进入,居民们发现此类设施的存在不会给自己的社区发展和社区福利带来多少改观,甚至还会给社区的名誉带来负面影响,进而影响到社区内的房产租赁和地产升值。与学校、图书馆为邻,会给社区带来文化氛围;与殡仪馆、精神病院为邻,只会给社区带来“晦气”和经济损失,这样的自利意识让附近居民的抵制更为坚决。3.对公共设施的污名化当针对心理不悦类设施的文化偏见日益强烈之时,社区居民的自利意识会进一步快速“发酵”,对邻避设施进行“污名化”的过程也同时启动。戈夫曼(E.Goffman)认为,“污名化”就是社会赋予某些个体或群体以贬低性、侮辱性的标签,进而导致社会不公正待遇等后果。[9]如今,被赋予“污名”的对象扩展到了某些公共设施和机构上来。与危险相关联的人员、设施、机构等,都被打上“有害”的标识并加以排斥。由于社区居民对精神病患者和社会流浪人员的偏见,很容易将不相干的事情(如社区的治安变差、小孩厌学、生活垃圾增多、生活态度遭到破坏等)归咎于他们,加上很多精神病人或流浪受助者来自外社区、外地,其结果只会遭到本地居民的社会排斥,进而抵制与此相关的公共设施的进驻与运行。4.基于家园情感的价值理性抗争当代中国,“家”依然对普通人的情感及日常生活有着最密切和最深厚的联系。[10]附近居民之所以抵制这些没有直接物理性和化学性风险的公共设施,很大程度上是发自他们内心对于家园珍视的情感与价值诉求。家园情感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居民对自己小家庭的爱护和对家人安全和健康的忧虑。一旦他们认为家里老人的健康和孩子的成长受到那些公共设施的威胁,一想到某些公共设施会给家人带来“霉运”,个体的焦虑感就会上升,过度的焦虑会激起快速的自我保护行动。第二,家园情感还意味着对自己所在社区的归属感。邻里社区是“大家”,是所有居住于此的人们赖以生存的温馨大环境。这种强烈的社区归属感带有明显的道德含义,居住其中的人们有维护它的责任。人们在共享原本安静舒适的社区生活的同时,也会抵制某些公共设施将破坏这一切的企图。可见,心理不悦类邻避行动的生成最终是基于居民的价值理性,是一种被韦伯(M.Weber)称为“通过有意识地对一个特定的行为(伦理的、美学的、宗教的或作任何其他阐释的)无条件的固有价值的纯粹信仰,不管是否取得成就”的行动。[11]因此,抵制殡仪馆或者社会救助站等设施的行动者,看重的是行动本身的价值附着与意义彰显。三影响邻避行动生成的社会心理与文化因素单独的或分散的邻避行为演变成集体性的、有一定规模和影响力的邻避行动(邻避运动),还需要一些社会性的因素参与,包括社会心理方面的群体性压力,以及社会文化中的信任缺失和社会风险环境中的文化想象等成分,它们的联合作用让孤立的邻避行为转变成群体的邻避冲突成为可能。1.社区压力与从众性邻避社区中某些已有的或将建的公共设施虽然为大家带来方便和实惠,但对生态环境难免有负面的影响。开始总是有一些对环境变化敏感的居民首先表达反对意见。这些抗争的积极分子为了让其他社区成员感受到风险的外在威胁,必须将环境议题激化,甚至不惜夸大环境后果的严重性,以形成强大的社区动员力量。这样,相互守望、共同进退的熟人社会效应便会快速发挥作用,其他社区成员容易受其感召。相对于其他社会行动,邻避动员对不参与抗争却想坐享抗争成果的成员,有相当程度的社会制裁力,比如道德贬损和舆论压迫。因此,生活于其间的社区成员往往受到社区压力的影响,出现一种从众现象,即在保护社区大家庭的社会规范道德标准和多数人的环保抗争意见的影响下,那些暂时行动迟缓的个人不得不改变含混的态度,加入抗争的行列。因地缘关系形成的社区网络动员产生了一种群体凝聚力,以集体的方式展现出反抗的力量。2.社会信任缺失与无效沟通现代社会中邻避冲突的症结在于社会信任的缺失,当公众对政府决策和邻避设施项目发起者的信任缺失时,邻避冲突会更加难以控制。社会信任缺失又是如何影响邻避行动进程的呢?首先,社区居民在与政府或者企业的交往经验中存在失败或负面的经历,在目前的公共设施决策过程中如果同样缺乏透明度,居民就易于加强以往的不信任感。一旦政府的补偿方案不到位,极易导致居民过度的自我保护行为。其次,某些公共设施涉及化学污染或核辐射的威胁,这类环境威胁需要科学测算,而各类专家系统对此往往缺乏统一口径的解释,让居民难以确定该设施是否与危险后果之间有因果联系,导致居民的主观风险评估偏差。官方和民间对风险信息与风险证据的不同解读(亦可能予以扭曲或遭到误解),使得双方不信任状况更为恶化,进而干扰了协商的进行。再者,居民容易接受一些不准确或错误的观念,在主观上忽视邻避设施的正面效应,夸大其负面后果。于是,各方做出的风险沟通活动往往难以到达预期的效果,误解变得更深,冲突更加激烈。3.风险的文化想象某个社区居民的抗争行动并非凭空产生,它有其社会文化的大背景。以前的社会风险经历通过文化固着的方式保存,给那些有害、污染和存在潜在危险的东西打上“烙印”,随时为其他社会成员的行动提供依据。人们在使用这些文化固着资料的时候会带有相当大的想象成分,毕竟那些间接的风险经验不太可靠,只能经由自己的想象与再加工才能转化为行动的理由。比如,居民针对精神病院的邻避行动就带有很大的想象内容,总是想当然地认为精神病人会“冲出高墙伤害自己和家人”,在某些贬损精神病患者的影视文学作品的影响下产生对相应设施的抵制情绪。居民的邻避过程还受到其他社区类似事件的影响,借由各种信息的传播渠道而形成对特定设施“一定有害”的认知,进而增加继续行动的动力。第二节邻避情结及其影响因素2011年日本的福岛核事故再次将人们的视野聚焦到了核能的安全性问题上。这次重大安全事故与20世纪美国的三哩岛核事故、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一样,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严重的影响,一时间各国纷纷调整本国的核能战略,有核国家的公众更是表达出深深的忧虑。在中国,质疑核能急速扩张的声音也逐渐多了起来。国内几处有核能设施的地区的一些公众甚至出现了明显的反核情绪。这表现在无论政府、相关企业如何宣传核能利用的可靠性,都不能完全抑制公众对核能设施的“邻避情结”,这种消极态度和抗争诉求给国内的核能发展带来了负面的冲击。面对如此境况,我们应该如何描述公众的“核邻避情结”?该情结的基本表现是什么?它的产生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这些都是摆在各级政府及核能安全管理机构面前的棘手难题。认真地研究这些问题,通过实证调查描述公众的“核邻避情结”并揭示其内在作用机制,显然是非常必要的。从本质上讲,核能的“邻避情结”研究属于风险感知研究的范畴。国内外关于核能风险感知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描述人们对核电站的基本认知、接受性等方面。斯洛维奇(Slovic)等研究者指出,公众对核电的风险认知在很大程度上受到风险的主观特征的影响,风险的“忧虑性”维度影响着人们对风险后果严重性的估计,而风险的“熟悉性”维度则影响着人们对风险发生可能性的主观估计;[12]国内的研究显示,中国人对核电相关知识了解水平较低,但关注度和兴趣都比较高,[13]核电站周围的居民对核电站存在一定程度的焦虑。[14]在有关核能的接受性研究领域,斯洛维奇等人的研究指出西方发达国家的居民对核能风险的接受程度较高,法国人比美国人对核能风险表现出了更多的关注。[15]研究者普遍认为影响公众核能接受性的因素主要是熟悉性、可参与性、可控制性和信任度。[16]上述研究基本是使用心理学范式对人们的核风险感知进行的测量与分析,并没有涉及“邻避情结”的全部内容。采用质性研究思路的学者则从特定地区的反核运动实例出发,使用社会文化视野和人类学的田野方法,运用西方社会运动与集合行为理论,探讨了有核地区居民的风险知觉,以及各地针对核电站、核废料的邻避冲突中的社会动员与政治策略等问题,他们从定性的层面阐释了“核邻避”行动的特征及其产生的心理、文化与政治机制。[17]本章拟使用风险感知研究的定量方法,同时借鉴社会运动范式中关于核能邻避特征属性的详细解读,通过实证调查的方式收集资料,构建公众“核邻避情结”的量化指标,力图清晰地描述公众的“核邻避情结”特征,进而展现影响其生成的主要因素,呈现各种因素与“邻避情结”之间的因果关系。一研究设计(一)数据收集与样本构成本次调查在山东省的海阳、荣成和乳山三地进行。三市地处胶东半岛,各有一处核电设施(或核电站备选厂址)。调查以三个核电站厂区(或备选厂址)为原点,分别以10~20km、20~30km、30~50km为空间半径,选取这三个半径区域内的城乡居民为被访者,采用多阶段抽样的方式,在各市先抽取街道办事处(乡镇),然后抽取社区(行政村),最后抽取居民,一共抽取了1200名居民作为调查对象,回收有效问卷1155份,有效回收率为96.3%。本次调查的男性比例为50.6%,女性为49.4%;初中及以下学历的被访者占34.1%,中等文化程度的被访者占30.3%,大专高职学历的人占14.0%,大学学历的被访者占18.9%,研究生学历的被访者占2.7%;青年占42.8%,中年占42%,老年占15.2%;居住地距离核能设施在10~20km以内的被访者占32.2%,在20~30km以内的被访者占52.7%,在30~50km以内的被访者占15.1%。调查样本的详情参见表1。(二)变量说明与分析方法1.变量说明本次研究的因变量是居民的“邻避情结”,它是指居民对住家附近的某些公共设施的反对态度和抵制行为。综合环境风险感知的相关研究,笔者将其操作化为三个维度:一是居民对核电站修建地的心理接受距离,该变量是一个定序变量,编码情况是1=本社区附近、2=本县市、3=本省外县市、4=外省市;二是居民对核电设施的邻避态度,这是一个虚拟变量,编码为1=反对、0=欢迎;三是居民得知住家附近修建核电站后的搬迁意愿,它也是一个虚拟变量,编码为1=搬迁、0=不搬迁。心理接受距离、反对态度和搬迁意愿这三个维度构成了本次研究中“邻避情结”内涵的主要方面。自变量由三组指标构成:第一类属于居民对核能风险特征的判断性变量,第二类是居民对自身与核能风险的关系的认知类变量,第三类属于居民的个人特征变量。居民对核能风险特征的判断性变量组由风险规模、致命性、健康损害性和世代危害性4个风险感知变量构成,它们都用李克特量表的测量方式表示各个风险特征的程度,以此来分析居民在核电站风险特征感知程度上的差异对其“邻避情结”产生的影响与变化。居民对自身与核能风险的关系的认知状况由对核能风险的知晓程度、对核能风险的接受程度、遭遇核能风险的自愿程度和对发展核能带来的收益程度4个变量构成,它们也同样使用李克特量表的方式进行测量,用不同的数值表示核能与居民的关系的密切程度,以此来分析居民的这些主观认知对其“邻避情结”产生的实际影响。居民的人口学特征也作为影响“邻避情结”的变量被纳入方程中。这主要是考虑到居民的“邻避情结”有可能在不同的性别、文化水平、生活阅历的群体中存在较大差异;而将居民住家距离核电设施的远近作为自变量则是参考了国外关于风险感知的空间描述方法(RPS),以此进行不同地理区域的风险知觉测量,了解“邻避情结”在空间层面上的分布特征,以描述不同地理区域内居民对核能设施的环境风险态度与行为。2.分析方法在“邻避情结”的指代变量中,邻避态度和搬迁意愿都是虚拟变量,可以使用Logistic回归进行分析。由于这两个因变量为二分变量,且需要分析因变量与一组影响因素(自变量)之间的相关性,故应采用BinaryLogistic模型进行分析。假设在自变量X1,X2,…Xi作用下,邻避态度和搬迁意愿的发生概率为P,则不发生概率为1-P,方程中用事件发生的概率P除以事件不发生的概率(1-P)表示发生概率与不发生概率之比,对其进行Logit转换,得到Logistic回归模型为:其中β0为常数项,β1,β2,…βi为回归系数,X1,X2,…Xi是自变量。由于因变量(邻避态度和搬迁意愿)为二分类型,残差应服从二项分布,故参数估计方法为“极大似然估计法”(maximumlikelihoodmethod),即用非线性迭代的newton-raphson法对公式(1)进行迭代收敛而得到。各自变量的总影响是由常数项与各项自变量及相应偏回归系数之积的叠加形成的,自变量的作用体现在回归系数βi上,它是自变量Xi的变化对连续变量Logit(P)的作用。因变量“邻避情结”中还有一个指代变量是邻避距离,它是一个定序测量的变量。本次研究中把它近似地看作定距变量与其他自变量建立多元线性回归方程。多元回归分析是研究多个自变量与一个因变量之间是否存在某种线性关系的一种统计学分析方法,主要目的在于分析多个自变量与一个因变量之间的数量关系以及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多元线性回归模型的一般形式为:Y=β0+β1X1+β2X2+…+βiXi+e(2)其中,β0为回归常数,β1,β2,…,βi为回归系数,Y为因变量,X1,X2,…,Xi为自变量,e称为随机误差。回归系数βi表示Xi每一个单位的变化对因变量估计值的影响作用。(三)研究假设根据本次研究的目标和相关理论基础,我们设定了以下几个研究假设。假设1:居民对核能设施的风险特征判断越呈现负面性,他们的“邻避情结”越明显。假设2:居民对自身与核能设施的关系认知越消极,他们的“邻避情结”越明显。假设3a:年龄越大的居民,其“邻避情结”越显著;假设3b:文化程度越低的居民,其“邻避情结”越显著;假设3c:女性居民的“邻避情结”更明显;假设3d:居住在核能设施附近的居民的“邻避情结”最明显。表2-1研究变量的描述分析变量赋值描述统计量*因变量邻避距离1=修建在本社区附近

2=修建在本县市

3=修建在本省外县市

4=修建在外省市1.0%

8.7%

11.6%

78.7%邻避态度0=欢迎

1=反对19.8%

80.2%搬迁意愿0=不搬迁

1=搬迁66.9%

33.1%自变量风险规模从1到7,

1=小范围,7=全球性5.07致命性从1到7,

1=不致命,7=致命5.12健康损害性从1到7,

1=没有健康损害,7=有很高的健康损害5.04世代危害性从1到7,

1=不会危及后代,7=一定会危及后代4.89对危险的知晓程度从1到7,

1=完全知晓,7=一无所知4.13对核能的接受程度从1到5,

1=完全接受,5=完全不接受2.55自愿程度从1到7,

1=完全自愿,7=完全不自愿6.07收益程度从1到7,

1=收益相当多,7=没有收益3.53性别0=女

1=男49.4%

50.6%年龄连续变量33.58文化程度1=初中及其以下

2=中等文化程度

3=大专高职

4=本科

5=研究生学历34.1%

30.3%

14.0%

18.9%

2.7%居住地距离核设施的空间半径1=10-20km

2=20-30km

3=30-50km32.2%

52.7%

15.1%*变量的描述统计分为两种:一是对分类变量的百分比统计,另一类是定序和定距变量的均值统计,表中未标明百分比符号的数值都是均值。表2-1研究变量的描述分析二“核邻避情结”的描述分析“核邻避情结”的第一个层次是关于设施修建的距离判断。当被问及“您认为核电站修建在哪里最合适”时,78.7%的被访者表示应该修建在外省市,11.6%的被访者认为可以修建在本省,但不能在自己居住的县市区修建,只有8.7%的被访者觉得如果需要修建核电站,在本县市比较合适,仅有1%的被访者认为核电站可以修建在自己社区附近。可见,此次调查中的居民关于核电站的“邻避距离”依然较远,大多数被访者主张核电站应该远离自己的居住地。人们的这种心理拒斥感是以一省的空间范围为参照点,希望核能设施距离自己的家乡越远越好。“核邻避情结”的第二个层次是人们对核电站的态度。该问题被设置为“如果必须将核电站修建在您住家附近,您的态度是欢迎还是反对?”表2-1的数据清楚地表明,高达80.2%的被访者对将核电站修建在自己社区附近的决定持反对态度,不足20%的被访者对于这样的政策决定表示欢迎。这一结果没有原来预想的那样糟糕,仍然有接近两成的居民接受核电站修建在自己社区附近的政府决策。这说明一旦政府做出了核能发展的政策决议,还是会有一部分居民表示理解和服从。需要注意的是,高达80%的反对性表态提醒决策者不能一味强力推行既定的核能发展政策,否则就会存在社会稳定风险的重大隐患。“核邻避情结”的第三个层次是“避”。本次调查设计了这样的一道问题来测量它,“当得知核电站将要修建在您社区附近的时候,您是否打算马上搬迁以远离核设施”。调查结果显示,33.1%的被访者表示“打算搬迁”,66.9%的被访者表示不会搬迁。这说明尽管居民对核电站修建在自己住家附近感到恐惧和反感,但是采取“迁居”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抵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实地访谈中,笔者也了解到,居住在核电站附近的居民不搬离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家乡的情感眷恋和对搬迁成本太大的顾虑。三影响“核邻避情结”的相关因素表2-2模型1显示,对居民核电邻避态度有显著影响的因素有多个,涵盖了个体对核能风险特征的判断要素、对风险关系的认知以及个人特质变量中的主要方面。在对核能风险特征的判断变量组中,有显著影响的变量是居民对核能风险的健康损害程度和核能的世代危害性的判断这两个维度。居民认为核能带来的健康损害程度越高,其越有可能反对核电站的修建;居民认为发展核能带来的危害性越长远,特别是影响到子孙后代的可能性越大,他们对核能的邻避态度就越明显。在个人与核能风险的关系认知的影响上,居民对核能的接受程度、遭遇核能风险的自愿程度以及发展核能带来的收益三个维度有显著影响。居民对发展核能的接受程度越低,其越有可能对核电站持有反对态度;居民遭遇核能风险的自愿性越低,其对核电站的邻避态度越明显;而居民如果认为发展核能给自己带来的收益越低,那么其越有可能反对核电站的修建。在个人特征影响方面,男性居民的邻避态度更明显,文化程度越高的被访者越有可能对核电站的修建持有反对态度,居住地距离核电站越远的被访者反而越有可能持有反对的态度。表2-2邻避态度与搬迁意愿的Logistic回归模型自变量模型1(邻避态度)模型2(搬迁意愿)对核能风险特征的判断风险规模0.057(0.061)0.112*(0.062)致命性0.026(0.069)0.106(0.071)健康损害程度0.161*(0.077)0.174*(0.080)世代危害性0.130*(0.056)0.135*(0.059)对个人与核能风险的关系的认知对危险的知晓程度0.009(0.063)0.064(0.060)对核能的接受程度0.724*(0.123)0.066(0.106)遭遇核风险的自愿性0.241*(0.057)-0.059(0.061)收益程度0.417*(0.071)0.246*(0.068)个人特征变量性别0.441*(0.182)0.178(0.079)年龄-0.008(0.007)-0.017*(0.008)文化程度0.255*(0.084)0.010(0.087)居住地点0.650*(0.154)-0.016(0.224)-2LL对数似然值840.39763.61自由度1212注:统计分析结果中列出的是非标准化系数,括号内为标准误,*=P<0.05。表2-2邻避态度与搬迁意愿的Logistic回归模型表2-2模型2显示,影响居民搬迁意愿的因素主要集中在风险特征判断方面。其中,被访者判断核能风险的规模越大,越会在得知自己社区附近修建核电站时打算搬迁;被访居民认为核能风险对健康的损害程度越大,越会打算搬离居住地;居民认为核能越具有长期的世代影响,他们越有可能做出搬离居住地的决策。在关于核能风险的关系认知的影响方面,只有收益程度这一个变量有显著影响。被访居民如果认为修建核电站带给自己的收益越低,其得知住家附近将要修建核电站时越有可能选择搬迁。在个人特征方面,对搬迁意愿产生影响的变量是年龄,年龄越大的居民搬迁意愿越低。这说明安土重迁观念影响下的中老年人,即便是遭遇核能风险的威胁也不一定会做出强烈的规避反应。表2-3邻避距离的多元线性回归模型(OSL模型)自变量模型3(邻避距离)对核能风险特征的判断风险规模-0.020(0.013)致命性-0.036(0.015)健康损害程度0.096*(0.017)世代危害性0.107*(0.013)对个人与核能风险的关系的认知对危险的知晓程度0.015(0.013)对核能的接受程度0.105*(0.024)自愿性0.038(0.013)收益程度0.076*(0.015)个人特征变量性别-0.022(0.037)年龄-0.106*(0.002)文化程度0.062(0.017)居住地点0.275*(0.029)R20.191自由度12注:统计分析结果中列出的是非标准化系数,括号内为标准误。*=P<0.05。表2-3邻避距离的多元线性回归模型(OSL模型)表2-3模型3显示,对居民的核电站“邻避距离”产生影响的因素主要有六个方面。其中,在核能风险特征的判断方面,被访居民认为核能带来的健康损害程度越高,核电站越应该修建在远离自己社区的地方;居民认为核能带来的长期危害性越大,其越希望核电站修建在远离自己居住的地方。在核能风险的关系认知方面,对核能的接受程度越低,被访居民越希望核电站建在外地区,不要出现在自己的生活空间范围内;居民认为修建核电站带给自己的收益越低时,其越希望核电站建在远离自己社区的地方。在个人特征的影响方面,年龄越大的被访居民,其“邻避距离”越短,这意味着中老年居民可以接受核电站修建在距离自己住家较近的地区;而那些原本居住地距离核电站较远的被访者,其“邻避距离”也较远,也更希望将核电站建在外省市。结合表2-2和表2-3的数据我们可以发现,对居民的“核邻避情结”的三个指标变量都有显著影响作用的,是居民对“核电站产生的健康损害程度”、“核电站带来的世代危害性”以及“核电站带来的收益”等感知因素。这意味着从个体的角度来看,健康风险、经济收益和危害的长期性的判断是激发居民产生“邻避情结”的根本性诱因。另外,被访者的居住地距离核电站的远近也是一个关键的影响因素,居民的“邻避态度”和“邻避距离”都受到这个因素的显著影响。以往的研究显示,风险源的规模、致命性以及人们对危险的知晓程度这些变量都是影响人们风险态度的主要因素。[18]但是,本次调查的结果却表明,能否产生强烈的“邻避情结”并不在于居民对该核电设施的风险规模判断有多大,居民也不太在意核电设施是否有着致命性的危险,他们甚至不太关心自己是否正身处危险之中,上述几个因素在本次调查结果的模型中都没有产生显著性影响。四基本结论本次调查显示,人们对核电设施有着强烈的“邻避情结”。80.2%的被访者反对将核电站修建在自己社区附近;78.7%的被访者认为如果必须修建的话,那最好修建在远离自己居住地的外省市;33.1%的被访者表示得知住家附近要修建核电站时有搬迁的打算。在影响居民“邻避情结”产生的诸多因素中,核电设施的健康威胁、风险的长期性和居民对核电站带来的收益判断等三个因素最为关键。居民认为核电站设施带来的健康威胁越大,他们的“邻避情结”就会越显著;居民认为核电站风险的影响越长久,他们表现出的“邻避情结”就越强烈;居民认为发展核能带给自己的经济收益越低,他们就越倾向于反对修建核电站。居民对核电站的风险规模大小、核事故风险的致命性以及对身处核风险之中的知晓程度等几个主观判断,都不会显著影响到他们“邻避情结”的产生和强度。遭遇核电风险的自愿性程度并不是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它只对居民的“邻避态度”产生了显著性影响,而对居民的“邻避距离”和“搬迁意愿”都没有产生直接的作用效果。其他影响变量中,如居民对核能的接受程度、居民的年龄和居住地点等也对“邻避情结”的部分指标产生了显著性影响。结果显示,居民对核能的接受程度越低,其越可能对核电设施持反对态度,其越希望核设施修建在远离居住的地方;年龄较大的居民为规避核能风险而搬迁的意愿较低,他们的“邻避距离”也较近,整体上看中老年群体对核电设施的“邻避情结”并不那么强烈;居住地距离核电设施30公里以上的居民的“邻避情结”反而更为明显,他们对核电站修建在本社区附近的决定持反对态度,多建议把核电设施修建在外省市。第三节本章小结通过对典型邻避行动的社会生成机制的剖析,可以改变以往简单地把邻避行动看成是一种包含太多非理性的内涵,是人们的自私的、意识形态的或政治的一种倾向的论调。无论是从个体还是从群体层面分析,邻避行动都有其内在的运作逻辑。[19]尽管在外显层面,邻避行动与邻避冲突存在情绪化、无理性化的表象,但其内里各种邻避行动都包含有理性的成分,牵涉其中的居民会使用经济理性、科学理性和价值理性的考量分别应对各自的风险情境,展现丰富且多元的抗争事态。认清目前国内典型邻避行动的特征与生成机制,有助于公共决策部门和相关公共设施承建、运行机构妥善处理此类冲突,有效化解由邻避行动诱发的群体性事件。第一,公共管理者要清晰了解经济补偿方式的适用范围。自由主义者经常会认定某些公共设施之所以遭到抵抗原因在于经济因素的分配不平衡。[20]他们提出的治理对策更多的是从“市场交换”的立场上,制定一个将成本外溢内部化的补偿方案,对已经发生或可能发生的损失进行评估、赔偿,减轻设施周边居民的损失,以降低居民的抗争。但是,邻避行动类型不同,其参与者的诉求存在本质差异,“一刀切式”的金钱补偿不一定产生预想的效果。对于污染类邻避行动来说,经济补偿更为有效,因为多数居民的这类抗争是在经济理性主导下进行的,他们期待被给予资金补偿、提供医疗保健和改善小区物质环境,而这些诉求都可以通过现金或非现金的方式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居民预期恐惧感极高的风险集聚类邻避行动则无法用金钱来“消解”,这些居民大多具备一定的科学知识,他们对生活品质过分关注的“后物质主义”追求不能简单地用金钱得失来阐释,当然也不能指望给予单一的经济补偿来减少他们对公共设施的抵制。遑论基于文化心理结构引发的心理不悦类邻避行动,更是无法用经济核算来改变居民的价值情感诉求,在这些居民看来,金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家人的幸福安康和生存环境的自然和谐。第二,有关部门要切实尊重公众参与科学决策的权利,将赋权与社会信任恢复相结合。风险集聚类邻避行动的治理路径或许应该另辟蹊径。在目前的科技水平下,居民的高风险预期无法改变。此类公共设施发生事故的概率哪怕是“万分之一”,也足以让居住在附近的人惶惶不可终日。何况无论是政府监管部门还是设施承建和运行机构都不能确保高技术是“万无一失”的。决策部门如果一味以“风险概率”进行说服教育是很难取得效果的。决策部门与其对公众遮遮掩掩、支支吾吾,不如开诚布公地让公众特别是附近居民全程参与到高技术项目的选址、环境影响评估、建造和运行安全监督这一系列环节中,充分保证他们的知情权和监督权,认真听取居民的建议,对他们的包含一定科学知识的诉求给予及时科学的回应。既然公共决策部门认为重大高科技公共项目经得起科学检验,那么就应该懂得科学遵循的是实事求是的原则,对于居民指出的项目中存在的不合理的方面应该及时修订计划,这样才能赢得居民的信任。用“精明公众模型(prudentpublicmodel)”而不是“无知公众模型(ignorantpublicmodel)”[21]来消解公众(包括媒体)的不信任和其他引发集体动员的因素。[22]唯有社会信任的极大增强,公众的不安感、无助感、控制力丧失感以及由此引发的恐惧和抵制才会减轻,公众对风险集聚类设施的过度担忧才会减少,公共治理部门的风险沟通努力才能见到效果。第三,在决策中摒弃“最小抵抗路径(theleastresistancepath)”原则,厘清公共设施的空间布局与社会公平的现实关系,在化解心理不悦类邻避冲突时更多地考虑并满足居民的价值情感诉求。以往的公共决策部门基本都是站在功利主义的立场上,以社会最大化福祉为宣称,采用“最小抵抗路径”原则来确定公共设施的空间布局。管理者明知诸如殡仪馆、墓地、精神病院等设施会遭到附近居民的反对,因此常常选择抵抗力最弱、社会资源最少的群体、社区建造此类设施。可是,管理者和建造者会吃惊地发现,越是弱势群体所在的“熟人社会”,社区成员越是珍视家庭关系和邻里情感,其社会团结的潜在力量也越强,因而被动员起来参与环保抗争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想当然地认为将邻避设施设置在社会弱势群体那里不会有多少抵抗的做法是幼稚的,它忽视了社会公平问题所能激发起的抗争的能量。因此,化解心理不悦类邻避冲突时不能不考虑根植于社会心理中的深层次“文化禁忌”,在治理策略上应该把居民的价值情感诉求当作一个现实问题给予重视,在公共设施规划上多一些人文关怀,少一些制度性排斥,在具体治理措施上多一些人情理解,少一些行政强制。本章数据分析表明,居民对核电设施的“邻避情结”没有受到核能风险的规模大小、致命性等风险特征的显著影响,这与最初的研究假设不一致。国外有研究者认为,核能会带给人们很多负面的想象,核武器爆炸产生的大规模杀伤力往往会被人们想当然地强加给核电站,遭“污名化”的核能技术被认为是潜在的大规模杀伤性设施从而遭到公众的一致性抵制。[23]日本福岛核事故又再次印证了这些结论。但是,核电站的风险特征对中国居民的“邻避情结”的影响作用在本次研究中并没有得到验证。事实证明,当前能有效激发国内居民的“邻避情结”的因素,不是核事故的影响规模和致死概率,而是人们对核能设施引发的健康风险、长期危害以及经济收益问题。笔者认为,产生上述出人意料的结果可能有以下几个原因。首先,中国内地居民对重大核能事故缺少直接的经历,导致其对核电事故的风险规模大小和致死性的认识较为模糊。从中国的第一台核电机组并网发电以来,现有的核电设施保持着无重大安全事故的记录,起码在公众的眼里中国的民用核电设施是安全的。日本福岛核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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