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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归何处农民迁移的“差序格局”及其逻辑

一引言以农为生的人,世代定居是常态,迁移是变态(费孝通,1998)。自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以来,尤其是随着人民公社体制的解体、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以及城乡改革的深入、市场经济的发展,稳定的乡土社会被打破,安土重迁的思想受到冲击,大量农民离开世代居住的村落开始流动和迁移,并呈逐渐加剧之势。“十二五”期间,我国的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平均每年大约提高1.23个百分点,意味着每年约有2000万人离开农村进入城镇地区工作和生活。2016年,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到57.35%,但就户籍人口城镇化率而言,同年我国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仅为41.20%,二者之间相差16.15个百分点。根据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资料对我国流动人口规模进行的推算,非永久性迁移的流动人口仍是我国流动人口的主体(段成荣、梁宏,2002)。根据此种推算方法,2011年至2015年我国的流动人口规模依次为2.30亿、2.36亿、2.43亿、2.53亿、2.47亿,[1]平均每年流动人口总量为2.42亿,仅略低于2015年全国流动人口数量,相当于每6个人中间就有1个是流动人口。不难看出,我国农村流动人口规模虽大,但其中能够真正迁移定居城市的只有一小部分,即使大多数农民常年进城务工,有的甚至在城市务工5年、10年或更长,也只能长期“栖居”城市,未能永久定居城市,而游离于城市与农村之间(何永松,2014)。农村人口在向城镇人口转换的过程中长期游离于城市与农村之间,本质上是一种不完全的城镇化状态,即“半城镇化”(何为、黄贤金,2012;杜书云、牛文涛,2015)。“半城镇化”是典型的“中国特色”问题,根源于“中国特色”的户籍制度,即在城乡二元户籍制度下,流入城市的农民没有完全融入现代城市,而是处于一种“中间人”状态下,虽然在一定时期内实现了空间转移和职业转换,但他们只具有“应然”的市民头衔,却无“实然”的市民权利,他们与城市居民还有明显的隔离(焦晓云,2015),对城市没有或极低的认同感和归属感(Schmitt,2006)。若长期如此,不但会损害农民权益,而且不利于农村社会稳定。上述研究所隐含的推论是,我国流动人口的非永久性迁移是城乡二元户籍制度造成的,一旦二元户籍制度被取消,非永久性迁移人口则转变为永久迁移人口(熊波、石人炳,2009)。另外,也有一些研究注意到,既然农村人口向城市的大规模流动所带来的城镇化是一种不彻底、不完全的城镇化,那么,若仅仅将研究视角局限于农民流动是有局限性的,应当进一步讨论农村转移人口的另一种形式,即人口迁移。[2]人口迁移是指人口在流动过程中半永久性或永久性迁入新居住地(赵永春,2012)。据此可以推断,相对于人口流动与“半城镇化”,人口迁移所带来的可能是一种更加彻底的城镇化。关于农民的迁移问题,有研究认为在农民迁移的过程中,农民的迁移行为不仅受到城乡二元户籍制度等制度因素的制约,还受制于所拥有的初始资本和可持续生计来源。在当前社会背景下,农民的迁移实践实际上是一种“层级迁移”(夏柱智,2015)。也有研究认为,农民迁移行为是潜在外力(区域之间经济社会环境的差异性)、潜在内力(迁移个体的差异性)所形成的迁移潜力或势能,并通过实现渠道转化成现实的迁移行为。二者的相同之处在于,他们都认为把农民的非永久性迁移归咎于制度因素是不足的,还应包括经济、社会、环境因素和影响农民迁移的个人因素,但都没有进一步对经济、社会、环境差异性的具体表现进行分析。新型城镇化本质上就是要实现农村转移人口的城镇化和市民化,以农村转移人口为核心。若将视野放在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迅速发展的宏观背景下,我们会发现农民迁移与国家重大发展战略和整个经济社会发展密切相关;放在农民权益和社会公平的现实中,也会发现农民的迁移直接关系到农民生活水平的提升和农村社会的发展。因而,农民迁移的问题是我们必须回应和解释的重大社会现实问题。基于对鄂北三村农民迁移行为的考察,笔者尝试对如下几个问题做出回答:其一,长期以来,农民的迁移行为的基本路径、总体态势和特征是怎样的?其二,影响农民迁移行为的要素,是否还包括城乡二元制度以外的,譬如经济社会结构等其他要素?其三,农民的迁移行为是否具有某种内在逻辑?二农民迁移的“差序格局”“差序格局”一词是费孝通先生描述中国社会结构时所用的概念,他认为传统中国社会的基本特性是以自我为中心,像水的波纹一样,一圈圈推出去,越推越远,越推越薄。“差序格局”实际上表达了两层含义,即纵向以刚性的等级化而产生的“序”,横向以自我为中心导致的“差”。从农村的社会关系领域延伸到农民的迁移行为,我们会发现农民迁移在本质上也具有差序格局特征(阎云翔,2006;吕德文,2007)。那么,在现实情况下,农民的迁移行为具有哪些态势和特征?本部分以鄂北三村农民为考察对象,一方面通过与三村农民进行深入访谈,详细了解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农民的迁移行为,试图总结农民迁移的态势和特征;另一方面通过现场发放问卷的方式,对189位农民未来的迁移意向进行调查。(一)数据来源与样本描述本次调研所选取的村均位于鄂北的S市Y镇。Y镇辖27个村委会、3个居委会,与S市区相距52公里,交通便利,区位优势明显。表1三个村的典型特征特点S村X村B村基本情况现辖10个村民小组,总人口1129人,党员42人,其中外出党员7人,农民原以种植水稻、小麦为主现辖11个村民小组,540户,人口2095人,有党员54人,全村山场面积大,农民以培养食用菌、菌草,养殖业,种植业等为主导产业现辖6个村民小组,人口656人,农民以种植水稻、小麦为主交通区位状况没有明显交通区位优势地处连接Y镇和万和镇的328省道与随岳高速公路出口交汇处,随岳高速公路管理处天河口管理所所在地,交通区位优势非常明显位于S市最北边,Y镇东北部,北与河南省桐柏县交界,地形以丘陵为主,交通十分不便,部分自然村位于深山产业发展状况自2008年开始,全村农民普遍种植袋料香菇,故该村以种植袋料香菇产业为主,商品经济没有发展壮大随着328省道的进一步修整拓宽以及随岳高速公路的竣工,商品经济有了进一步发展,但尚处于初步发展阶段基本未发展商品经济家庭经济条件农民通过种植袋料香菇,大部分走上了小康道路,家庭收入水平在三个村中最高由于商品经济处于初步发展阶段,目前家庭经济条件一般家庭经济条件较差辐射带动作用由于交通区位状况一般,商品经济发展状况一般,其辐射带动作用不明显凭借显著的区位优势,以及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其辐射带动作用日益明显辐射带动作用十分不明显表1三个村的典型特征(二)研究调查与具体实施本文的研究调查分两次进行,第一次是在2015年春节期间。本次调研主要是对农民进行面对面深入访谈,详细了解各村农民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迁移情况;同时,从Y镇区和各村落随机抽取189位农民,以调查问卷的形式,对农民未来迁移意愿及迁移方向进行抽样调查,由于恰逢春节,大部分问卷样本来自春节回乡的农民。对农民的访谈内容主要包括农民的迁移路径和迁移时间。[3]第二次调研是在2016年2月,主要是对第一次调查和研究过程中的数据进行的补充调研,通过对三位村干部的电话访谈,对农民经济收入水平等相关情况有了充分了解。因三个村均在笔者的家乡,所以笔者进入现场进行调查比较顺利,加上笔者对各村的情况有一定了解,因此本文所获的数据具有较高的真实度和可信度。(三)农民迁移的总体分布及特征农村经济体制改革使大量的隐性剩余劳动力从土地上被释放出来,农民的生存样态不再以土地为中心,许多农民也逐渐离开原居住的村落,转而向经济发展状况较好、区位优势较明显的中心村或集镇转移。调查发现,三个村均是净迁出村,且迁移范围逐渐从村际迁移扩展为村际、乡际迁移。在20世纪80年代前后,均只有少数农民迁移,且多以乡村与乡村之间的短距离迁移为主,例如从原居住村落迁移至附近交通较为便利的中心组,[4]或迁入经济状况较好的集镇。21世纪以来,农民迁移的数量、距离以及迁移频率渐趋增加。表2农民整体迁移情况单位:人,%原人口现人口迁出人口迁出比例S村112688624021.3X村112286725522.7B村65655010616.2注:本表仅讨论S村、X村、B村村一级的人口迁入、迁出的总体情况。表2农民整体迁移情况具体而言,如表2所示,X村迁出农民最多,为255人,占该村原人口总数的22.7%;其次是S村,迁出人口为240人,迁出比例为21.3%,而人口基数较少的B村也有16.2%的农民迁出该村,与S村相差5.1%个百分点。同时,为准确把握80年代以来农民的迁移方向的选择,笔者对农民迁移地点的选择进行了进一步的动态追踪和调查分析。从农民的迁移行为来看,如表3所示,农民最主要迁入地是中心组(47.8%)和Y镇区(39.9%),其后依次是S市区(5.8%)、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3.8%)、其他镇区(2.6%)。表3改革开放以来农民迁移地分布情况单位:人,%中心组Y镇区其他镇区S市区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总计S村02210109240X村395145123629617B村823214120140合计477398265838997占比47.839.92.65.83.8100注:B村迁移至“中心组”一栏,共82位农民,其中34位农民迁移至本村中心组,48位农民迁移至X村中心组。表3改革开放以来农民迁移地分布情况具体来看,S村农民的主要迁入地为Y镇区,其占比高达92.1%;X村农民的主要迁移定居地点为该村的中心组,即X村11组,[5]其次是Y镇区。在X村的617位迁移农民中,有高达64%的农民选择迁入中心组定居,有25.4%的农民选择迁入至镇区定居,而迁入S市区、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的农民仅仅10.5%。较贫困的B村农民的主要迁入地是中心组,140位迁移定居的农民中,有58.6%的农民在中心组定居,其中24.2%的农民在本村中心组(B村3组)定居,34.3%的农民迁入邻村中心组定居,其次是Y镇区,约22.6%的农民迁入,而迁入S市区的不到10%。通过对三村农民迁移情况的调查分析,笔者发现,这三个村有一些共同的特点。1.中心组(村)是农民迁入地的首要选择从表3可看出,中心组是农民最主要的迁入地。三村共997位农民离开原村落,其中有近一半的农民向中心组迁移定居,其中交通区位优势明显、辐射带动作用较大的X村的中心组则吸引了最多的农民迁入定居,除了本村的395位农民,还包括相邻B村的48位农民,总计443位农民,是迁入中心组总人数的92.9%。B村共有34位农民迁入该村中心组定居,而S村却没有农民迁入该村中心组。据笔者调研,虽然X村农民人均收入水平一般,但X村中心组(X村11组)作为村委会、村小学、村卫生室驻地,地理位置处于其他10个村民小组的中心,328省道横穿而过,而且是邻村B村农民进城的必经之地。20世纪90年代前后,该村的农民陆续开始向这里迁移,尤其是随着2010年随岳高速公路通车,作为随岳高速天河口收费站所在地,这里的交通区位优势更加明显,旅馆、加油站、餐馆、超市等基本生活服务设施相继出现,对周围分散村落的辐射作用日益增强,近几年,陆续有大量农民从附近村落迁入,在328省道旁建起高楼。例如,三里岗(村民小组2组)已经有81位农民迁入中心组定居,目前仅剩下14位农民,同时该地也吸引了邻村B村48位农民迁移到此(见表4)。表4X村各村民小组迁移至中心组人数分布单位:人,%村民小组原总人口迁移至中心组人数占比(%)1组1462919.92组10881753组941414.94组12629235组693144.96组733852.17组894146.18组11554479组784355.110组1053533.311组(中心组)119——表4X村各村民小组迁移至中心组人数分布2.Y镇区是农民迁移的重要选择地点如表3所示,农民次要的迁入地点是共同所在的Y镇区。在迁出原村落的997位农民当中,有398位农民迁入Y镇区定居,占迁移农民总数的近四成。具体而言,迁移至Y镇区的三个村当中,农民人均收入水平较高的S村迁入农民人数最多,达221位农民到此定居,占该村迁移农民总数的92.1%。其次是农民人均收入水平较一般的X村,共145位农民迁移至Y镇区,占该村迁移农民总数的23.5%。而较贫困的B村是迁移至Y镇区农民人数最少的村,迁往Y镇区的农民占该村迁出农民总数的22.9%。而迁往其他镇区的农民,三村总计只有26位。3.大城市仅是少数农民迁移的特殊选择如表3所示,三个村共有58位农民迁往S市区定居,共有38位农民迁往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定居,分别占迁移农民总人数的5.8%和3.8%。据S村前村干部唐某讲述,“目前全村只有9位农民迁往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其中6组有一家5口人搬到武汉,在武汉承包了个食堂,并在武汉买了房,还有一家3口人在深圳买了房,7组有一个人在深圳买了房”。[6]这说明,至少从目前来看,迁入S市区、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仅仅是极少数农民的选择。事实上,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我国出现了人口流动潮,此浪潮逐年升高,90年代则形成波澜壮阔的流动大潮(周毅,1998)。这一过程中大量农村流动人口向城镇聚集,从农业向非农业转移、从农村向城镇转移(沈文彪,2010),更是产生了农村包围城市形态的“民工潮”,尤其是我国东部和沿海地区,因其经济快速发展而吸纳了大量农村就业人口,成为人口流动的输入地。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从1978年的17.9%上升至2016年的57.35%,在38年间提升了约40个百分点。但是显然,从调研来看,农民的迁入地选择首先是中心组,其次是Y镇区,而只有少数农民迁入S市区、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其中,年人均收入水平较高的S村农民的首要迁入地是Y镇区,其次是S市区;X村和B村则均以中心组和Y镇区为主要迁入地。不难看出,这一时期虽然大量农民迁出世代居住的原村落,却是以村际迁移为特征的短距离迁移为主,农民的最主要迁入地是距离原村落较近、交通区位优势明显的中心组和经济发展状况较好的镇区,而S市区、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在过去近30年的时间里面,依然不是农民迁入地的重要选择。同时,这也反映出,在城镇化快速推进,农村人口流动日益活跃的这个时期,农民对土地的依附性依旧很强(宫玉松,1989)。而这里有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即在这种逐年升高且持续不断的人口流动浪潮下,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市,近5年年均流动人口总量达到了2.42亿。但是本次调查研究显示,S市区、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过去并不是农民迁入地的首要选择,这一调查结果意外地没有和我国农村人口流动的总体趋势保持一致。那么,在这样一个农村人口大规模流动的背景下,为何农民没有选择迁入城市,而是迁入中心组和镇区?(四)农民未来迁移方向调查对农民未来迁移方向的调查,主要通过对访谈过程中抽取的189位农民进行问卷调查的方式进行。问卷主要涉及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对农民进城意愿的调查,二是对愿意进城农民进城方向的调查。从调查结果来看,农民未来的迁移方向出现了一些新的特征。1.农民期望“洗脚进城”,也向往进城镇居住生活针对是否愿意离开本村到城里居住生活这一问题,大部分农民都向往城里更好的生活,迁入城里的意愿较高,超过七成的受访农民明确表示很想或想过离开,他们希望跳出“农门”进“城门”,像城里人一样生活,而不打算离开本村去城里居住的农民仍有41位,占21.7%。与此同时,当被问及“您希望您的子女离开本村进城居住吗”这一问题时,受访的189位农民中共有140位农民选择希望子女迁入城里居住,占74.1%(见表5)。可以发现,大部分农民进城意愿普遍较高,他们希望能够进城居住和生活,同时也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离开本村到城里或外地去工作和生活。表5农民进城意愿调查分布单位:人,%类别人数占比您想过离开本村到城里居住吗?很想5830.7有时想过9047.6没想过2513.2没想过,也不想离开168.5总计189100您希望您的子女离开本村进城居住吗?希望如此14074.1不希望2714.3没想过2211.6总计189100表5农民进城意愿调查分布2.农民愿意迁入大城市,但更倾向于迁往中小城镇当被进一步问及“如果您愿意迁入城里,您希望迁入哪里”时,超过80%的受访农民选择迁入Y镇区和S市区,而选择住在S市周边、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的农民分别仅有9.5%和7.9%。这说明,相比大城市,中小城镇对农民的吸引力明显更大,大部分希望迁入城里的农民未来更加愿意在Y镇区和S市区定居(见表6)。表6农民进城意愿调查分布单位:人,%类别人数占比如果您愿意住进城里,您希望住在哪里?Y镇区8645.5S市区7037.0S市周边189.5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157.9总计189100表6农民进城意愿调查分布综合来看,20世纪80年代以来,虽然大量农民迁出村落,却是以村际迁移为特征的短距离迁移为主,农民的最主要迁入地是中心组和镇区,而S市区、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仅仅是极少数农民的迁入地;而在未来进城意愿和迁移方向方面,虽然大部分农民对迁入城里居住有较高意愿,但Y镇区和S市区是首选,S市周边、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依然没有成为农民迁移的重要选项。不难发现,农民首先倾向于迁入距离原居住地较近、较为便利的地区,而后随着自身条件的改善、期望值的提高,会转而倾向于迁入发展水平更高的地区,因为有更好的机会和工作,来自贫困落后地区的人们会向更加繁荣的地区流动。由此,可初步总结出农民迁移的基本路径,即农民首先倾向于从原村落迁往邻近的中心组、小城镇,然后向中等城镇,再向大城市过渡的这样一个递进迁移的过程(见图1)。图1农民迁移的“差序格局”另外,在这一迁移过程中,农民并非全部迁移至同一方向和地点,其迁移行为表现出明显的差异性,即一部分农民倾向于向距离原居住地较近的中心组、镇区迁移,而另一部分农民则更愿意迁移至中小城市、大城市。就这样,农民在前后相继的迁移过程中总体上形成了一个以原村落为中心的“差序格局”。三“差序格局”的逻辑分析文章上一部分初步总结出农民迁移的基本特征,即农民首先倾向于从原村落迁往邻近的中心组、小城镇,然后向中等城镇,再向大城市过渡递进迁移。而在迁移过程中,农民的迁移行为具有明显的差异性,或选择迁移至邻近中心组、镇区,或选择迁入城市,从而最终形成了农民迁移中的“差序格局”。那么,农民在迁移过程中为何会形成“差序格局”?“差序格局”的形成具有哪些内在逻辑?这是文章本部分的分析重点。“差序格局”本质上是指纵向以刚性的等级化而产生的“序”和横向以自我为中心导致的“差”,因此,农民迁移的“差序格局”的形成,应从“序”“差”两方面来分析,即一方面由于纵向上迁入地作为农民迁移行为的行动客体,本身存在一个地域层级序列,造成不同地域层级间交通、教育、医疗等公共产品供给以及迁移成本的次序;另一方面由于横向上农民作为迁移行为的行动主体,其家庭资源、个人禀赋、心理认知等要素因家庭而异、因人而异,具有较大的弹性和张力。在因层级化而产生的“序”,以及因人而异的行为标准所导致的“差”两个方面的双重作用下,产生了农民的迁移行为及结果的“差序”,并最终产生了农民迁移的“差序格局”。(一)地域层级的纵向刚性的次序性前文提到,农民迁移的总体方向是离开原村落,向该村所在的中心组、镇区迁移,以及少数农民离开原居住地迁往S市区、武汉市或其他大城市,未来农民的主要迁入地则是Y镇区和S市区。然而在我国层级化的城市行政管理体制下,不同地域层级的城市拥有不同的获取资源分配的权限,即层级较高的城市可以通过行政手段和行政等级优势攫取下级城市的资源、资金等,层级较低的城市则获取较少的资源和资金(李澎、刘若阳、李健,2016),而这种地域层级次序直接导致我国公共产品供给的层级次序,其表现就是公共产品供给从大城市、中小城市、小城镇、中心组依次递减。加之我国长期实行城乡有别的政策和制度,农村的公共产品无论是在产品类别上,还是在供给数量和供给质量上都与城市存在巨大差距,其直接后果就是城市公共产品供给的富裕(Hood,1991)和农村公共产品供给的贫困(夏柱智,2015)。就基础设施建设情况来说,层级较高的城市通常有着优良的教育、交通和其他基础设施条件,城镇在城市之下有着较好的教育、交通和其他基础设施条件,中心组则在城镇之下有较一般的教育、交通和其他基础设施条件,自然村则在中心组之下有着较差的各类基础设施条件。而这种地域层级次序所导致的公共产品供给的差序,成为农民改善所获得的公共产品供给水平的基本迁移动力。笔者认为农民迁移的一个重要原因则是地域层级次序后果下的农村公共产品供给的相对贫困。根据调查,导致农民迁移的主要原因,乃迁出地与迁入地之间公共产品供给的差序,具体表现在教育资源获取和基础设施建设两个方面。首先是迁出地与迁入地之间教育资源的次序。从2000年开始的以“两免一补”为核心的一系列义务教育政策,并没有在很大程度上改变我国农村教育资源贫瘠的现状,农村现有教育资源已经远远无法满足广大农民对子女教育的基本需求。笔者所调查的三个村均设有一所村级小学,教学设备十分匮乏且家校距离较远,大部分孩子平均每天需要步行20多分钟到学校,而这只不过是漫漫上学路的一个开端。三村小学均只开设从幼儿园到小学四年级的课程,五、六年级的课程均开设在邻村中学,三个村的孩子不得不从小学五、六年级就开始寄宿生活。与此同时,为提高资源配置效益,2001年开始进行农村中小学布局调整,三所小学先后被调整到天河口乡小学,实行集中办学。而撤点并校必然导致一部分学生家校距离变远,据笔者统计,经过学校布局调整,小学生平均家校距离变远10.5公里,其中家校距离最远的是B村4组,该村农民需要通过将孩子送到距离7.5公里外的X村中心组桥头,然后乘坐校车前往距离8公里外的天河口乡小学寄宿读书,家校距离15.5公里。孩子寄宿在学校虽然可以免去农民因家校距离遥远带来安全问题的困扰,但这也意味着孩子从小学一年级就得开始读寄宿学校,这又加剧了农民父母的担忧。相比之下,中心组曾作为各村小学所在地,在一定时期内占有一些教育资源,Y镇区和S市区所拥有的教学设备、师资力量等教育资源均是三个村所辖自然村以及中心组无可比拟的,如果迁入Y镇区或S市区,不仅可以解决子女“上小学难”的问题,还能让子女接受更加优质的教育。许多农民在权衡之后,或选择迁入更加有利于子女教育的中心组,或选择迁入集镇、镇区,因为在农民看来,这种方式不论在时间成本、精力投入、经济成本上,还是在孩子的学习教育、身心健康上,都是效率更高而风险更低的选择。案例B村4组孩子的漫漫小学路B村4组为大山环绕,农民出入必须首先翻过一座大山。大山的阻隔,给农民带来极大不便,对于每天上学的孩子来说更是不易。村里的孩子上学都是高年级生带着低年级生,早上结伴上学,晚上结伴回家。在B村小学还没被整合到天河口乡小学的时候,孩子们翻过大山,只需再步行两里路就可到达学校。后来由于撤点并校,B村小学被撤销,生源被整合到天河口乡小学。虽然天河口乡小学每天安排校车接送学生,但是接送点设在了离B村7.5公里的X村11组桥头。虽然现在盘山公路修好了,但孩子们的上学路程却远了几倍,由高年级生带着低年级生上学的方法行不通了,仍然需要由孩子家长周一早上将孩子送至X村11组桥头,孩子乘着校车前往寄宿学校。其次是迁出地与迁入地之间基础服务设施的次序。随着城镇化、市场化的深入发展,农村社会正在发生着深刻变化,农民的经济收入随之不断增加(Henderson,2003),农民对提高生活水平的要求和期望不断提高,村落的基础设施条件愈来愈难以达到心理预期,农民开始期待通过迁移提高生活水平。作为三个村农民的首要迁入地,近年来Y镇区建设成效显著。2010年,Y镇加大力度完善了镇区公共基础设施,包括整修集镇路灯,硬化、绿化街道,新建集贸市场。2011年升级了镇区的排水管网,硬化镇区主要排水管网。同年,为修复镇区绿化带,在镇区种植了大量樟树、黄川兰。镇区在已有邮政储蓄银行、农业银行、建设银行、农村信用社的基础上新建中国工商银行、交通银行,并且均配有自动取款机。看到镇区基础设施的日益完善,大部分农民希望能够迁入镇区,这样就意味着经济社会地位的极大提高。正如两年前从S村6组迁移至Y镇区的农民B所描述的:搬到这里方便多了,住在6组的时候,随便买什么东西都要骑车(摩托车)几里路到集市,去市里更不方便,来回需要四五个小时。现在需要的东西在这基本都能买到,去市里开车也只需半个多小时。[7]与此同时,X村中心组近年来凭借其交通区位优势,商品经济已经初具规模。伴随着随岳高速公路北段、南段竣工通车,餐馆、加油站、新生活超市、洗车店以及物流快递、公交站、路灯等现代元素相继出现,农民的生活变得更加方便。相比之下,在小农经济的基础上建立的自然村,其特点是规模小并且分散,经济与社会发展的自然规律决定了广大农村地区暂时还难以拥有一个十分健全的公共产品供给和服务体系,各种公共设施和公共服务的供给普遍不足。各自然村的基础设施与中心组、集镇和镇区的各类基础设施仍有巨大差距,导致农民对互联网、生活超市、自来水等方面的需求日益旺盛却无法得到满足。例如,自来水供应只覆盖了Y镇区及其周边村,偏远的B村4组至今没有接通有线电视。除此之外,不同地域层级的迁入地之间迁移成本的差异也约束着农民的迁移行为。一个地域层级的中心辐射一定范围,城市的辐射能力和范围是行政区域内所辖的所有城镇,城镇的辐射能力和范围是行政区域内所辖的所有乡镇,集镇的辐射能力和范围是境内所有村,而中心组的辐射能力和范围一般是一个村。故地域层级越高,其辐射能力和范围越广,这使得不同层级地域的迁入地之间,在就业机会、居住环境、生活便利程度、子女入学及家庭就医等方面呈现出明显的“差序”,而这些则间接地映射在房屋交易价格上(Glaeser,Gyourko,andSaks,2006),即房屋价格的差异主要在于所处地域层级的差异。据笔者统计,目前Y镇区房屋价格平均为1350元/平方米,迁入Y镇区需要15万~20万元的迁移成本,S市区房屋价格平均为3745元/平方米,迁入S市区至少需要25万元以上,如果仅迁入中心组,只需要8万~15万元。故而,中心组、Y镇区、S市区的房屋价格之间的差异,也是大部分农民迁移过程中不得不考虑的重要因素,约束着大部分农民的迁移行为。不难看出,在我国地域层级的刚性之“序”的客观环境下,因地域层级次序直接导致的公共产品供给的次序构成了农民的基本迁移动力,同时,因地域层级间接导致的迁移成本的差异则约束着农民的迁移行为。因为农民作为迁移行为的主体,受到各自家庭乃至个人的经济收入水平、受教育程度等因素所限,所以不得不迁入与自身条件相当的地区。(二)农民主体的横向弹性的差异性从调查结果看,经济收入水平较高的S村农民主要是迁移至Y镇区和S市区,以Y镇区为主;经济收入水平较一般的X村主要迁入地是中心组和Y镇区,以中心组为主;而较贫困的B村农民的主要迁入地是本村中心组和X村中心组。不难看出,不仅发展水平不同的村与村之间农民的迁移行为有着明显区别,即使同一个村,不同农民的迁移行为的差异性也十分明显,甚至家庭内部不同家庭成员的迁移行为也有一些差别。这说明,农民主体的家庭资源、个人禀赋、心理认知等要素,例如经济收入水平、受教育程度等均因家庭而异、因人而异,具有巨大的弹性,而且这些要素均会对农民主体的迁移行为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因此并不是每个农民都能够顺利实现迁移,也不是所有农民都沿着同一路径迁移。其一,农民个体迁移能力的差异性直接导致迁移行为的差异性。农民个体迁移能力的分布服从农民积累的经济基础,经济基础较好的农民其迁移能力一般较高,一般选择迁入地域层级相对较高的地区,经济基础较差的农民其迁移能力一般较弱,往往选择地域层级相对较低的地区,没有经济基础积累的农民没有迁移能力,导致相当一部分农民一定时期内无法实现迁移。在农村城镇化的进程中,农民是重要的微观基础,而农民也是理性的,其做出迁移决策时总是带着各自的动机和愿望(卫龙宝、储德平、伍骏蓦,2014)。教育资源、基础设施等公共产品供给的次序虽然构成了农民的基本迁移动力,但农民在决定迁移之前,首先要考虑两个方面的问题是:本身是否具备迁移的准备,是否具有在迁入地生活或工作的能力(肖周燕,2010)。也就是说,农民在迁移之前不仅要积累一定的经济基础用以支付迁移成本,更需考虑如何在迁入地持续地获得收入来源用以应付随之增加的生活成本。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使土地对农民的束缚日益降低,农民开始由自给半自给向着商品经济模式转化,由单一的经营模式向多种经营模式转变(陈益元,2012)。同时,乡镇企业和乡村集市的“异军突起”,加速了农民的职业分化,农民经济收入水平的差异性逐渐显著。其中,部分农民或通过务工,或凭借经商,或通过提高受教育程度,直接或间接地积累了一定的经济基础,给予了这部分农民迁移的可能性。但不同地域层级的迁入地之间房屋价格具有较大差异性,农民所积累的经济基础也因家庭而异、因人而异,故农民只能考虑迁入与自身经济基础基本相匹配的地区。部分农民家庭凭借传统农业收入只能维持基本生活费用,没有多余收入建房或迁移。因而在农民迁移的过程中,农民的迁移选择出现了明显的差异性,即一部分农民倾向于迁入中心组(村),一部分农民选择迁入镇区,一部分农民更愿意迁入城市,还有一部分农民暂时没有迁移。然而,一定经济基础的积累只是农民迁移的前提条件,能够在迁入地持续稳定地获得收入来源并足以应付随之增加的生活成本,才是农民完成迁移行为的必要条件。从目前来看,受限于受教育水平、年龄、性别等因素,进城务工的农民大多是在工地、餐馆和工厂等从事体力工作,工资待遇低且不稳定,根本无力在城市购房,更难以维持城市的高生活成本,因此大部分农民暂时还不愿意迁入大城市,而是希望通过务工经商等途径积累一定的经济基础,迁入与自身经济基础相匹配的地区,待自身条件改善、期望值提高,再次对各种因素的利弊做出判断,再决定是否迁移。因而,把农民的非永久性迁移的原因仅仅归结为城乡二元户籍制度等“制度”因素是不全面的,因为它忽略了经济社会的客观结构和农民主体的个人因素对迁移行为的约束。其二,农民深层的心理认知也是导致迁移行为差异性的重要因素。从微观层面上看,农村传统的社会环境和社会关系网络对农民的性格养成、生活习惯等具有重要影响,也对农民的迁移行为具有较大影响。从调查来看,无论已迁出或未迁出的,约90%的农民表示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土地,主要因为农业税的取消,以及如粮食直补、良种补贴等惠农政策的陆续出台,农民认为农村土地在增值。据介绍,目前平均每位农民每年每亩地可以享受约129元的补贴。尽管农民的职业出现分化,但不少农民在从事其他行业的同时兼营水稻、小麦种植,部分进城务工的农民把土地暂时交给村里的亲戚或邻居代耕。根据X村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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