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头雁 聂鑫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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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头雁

聂鑫森

去年秋，楚雁飞应聘当了寒云湖专职的护鸟员。

楚雁飞真没想到日子这样难熬。四周荒无人烟，给养靠队部用车从外地运来，往往吃不上蔬菜。更加是冬天，冰天雪地，燃着一炉煤火，还让人冷得直打哆嗦。

楚雁飞真没想到工作这么单调。每天吃过早饭，他跟着五十岁的班长吴远征，来到湖边伪装好的监测室，对斑头雁等各种水鸟举行动态追踪，不时地作记录，看得眼睛发涩，站得双脚发麻。

楚雁飞没想到自己会在寒云湖过春节。班长当护鸟员三十年了，他的家在本省一个偏僻的小县城，每年春节回去探一次亲，队部派一个人临时顶替，可今年实在抽调不出人手来。

“小楚，你赶快整理行装，回老家去过年，你的爸爸妈妈望眼欲穿哩！”

楚雁飞摇摇头，说：“吴班长，我也想留下来和你作伴！”

春节过去了，春天阳气不断上升，南去的大雁，一群一群回家了。没想到“倒春寒”说来就来了，一夜北风紧、雪花狂，四处银妆素裹。

天刚蒙蒙亮，吴远征就叫醒了楚雁飞：“小楚，昨天我们查看到湖边草丛里，有好多只斑头雁在孵化鸟蛋，温度这样低，别冻坏了它们。我们去湖边看看！”

楚雁飞痛楚地从梦中走出来。雪还在零星地下着，看不到一只遨游的水鸟。他们蹑手蹑脚来到湖边，观测一个一个斑头雁的窠巢。雌雁一动不动地在抱卵，任凭身上的雪花积了一层又一层。公雁也守在旁边，像忠诚的警卫员。楚雁飞望见吴远征的眼里流出了泪水。

四五周后，小雁叽叽喳喳来到人世。楚雁飞站在高清摄像头前，查看当上妈妈的斑头雁，领着小雁初次下水。公雁在低空遨游、旋转，护卫着它们，嘎嘎地欢叫着。

楚雁飞看了看壁上的挂钟，十一点了。他搓了搓手，说：“吴班长，我们该睡了。”吴远征支楞着耳朵，不作声。过了一会，说：“湖边有盗贼。我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是两个人。”

“盗贼？他们来这里盗什么？”

“盗斑头雁！母雁和幼雁的翅羽还没长好，正栖息在窠巢里，每到这时候，有胆大的盗贼就来张网盗捕，然后卖给饭店酒楼。”

楚雁飞说：“我跟您一起去！这些王八蛋！”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小楚，你得守着这小砖房，守住这部直通队部值班室的电话。”吴远征板起一张脸，拿

了一支手电，取出一把短柄猎刀，匆促扑进夜色里去了。楚雁飞把全体的电灯都开启，又搬出一捆硬木柴架到门外的空坪里，浇上汽油，点燃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从窗外飘过去，接着是敲门声：“小楚……是我。”

楚雁飞开启门，借着灯光，他望见吴远征的额头上沁出鲜红的血。“吴班长，您受伤了？”

“被他们挥舞的网杆打了一下，不要紧。我方才警告他们：赶快离开，偷捕水鸟是犯法，想被抓进去吃牢饭吗？我手上的刀，也不是吃素的，想试试吗？”

“他们吓住了？”

“他们也带了刀，雪亮雪亮的。我猛然察觉小砖房那边闪射的火光，便说：你们以为我是一个人好对付，睁开狗眼看看，我的同事在身后呢，我只要一声喊，他们立马就赶过来了！”楚雁飞扶住他，喉头有些哽咽，说：“吴班长，快进屋，我给你的伤口上药、包扎。”

……

鸟世界在楚雁飞的眼里，变得越来越奇瑰和壮阔。每晚回到小砖房，先和吴远征一起做饭、烧水、清洁卫生，然后，在昏暗的电灯光下，写他的《水鸟查看日记》。他抉择了，要留下来，和班长一起，守护着斑头雁。

（有删改）

4．以下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为哪一项（3分）

A．小说前四段连用三个“没想到”，既突出了环境的繁重、工作的单调与辛苦，也从侧面表现了坚守边地的国家护鸟员美好的品质。

B．小说没有直接描述班长与捕猎斑头雁的盗贼打斗的过程，而是由吴班长自己口述，再现打斗场景，这样显得真实可信，有现场感。

C．小说擅长从轻微处刻画人物，如吴班长看到斑头雁护儿留下泪水，突出其硬汉子柔情的一面，使班长这一人物形象充实，有血有肉。

D．小说用简练而朴实的语言，叙写了寒云湖的留鸟斑头雁和两位专职护鸟员之间的故事，感人肺腑，同时引发人们对生态问题的斟酌。

5．小说以楚雁飞的视角来表达故事，这样写有何好处？（5分）

6．小说以“斑头雁”为题有何作用？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6分）

4.（3分）此题主要测验考生对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与鉴赏才能，才能层级为C级与D级。

B（没有再现打斗场景；打斗场景采用口述，有亲历性，所以有现场感，但口述有表达者个人的情感，所以真实性有待讲求。）

5.（5分）此题着重测验考生对小说次要人物叙事视角作用的鉴赏评价，才能层级为D级。

①楚雁飞是目击者、见证人，使故事更显真实可信；②楚雁飞的所见所闻所感，推动情节进展，使情节紧凑；③便于直接呈现楚雁飞心路历程，丰富了小说人物形象；④以楚雁飞的视角表达吴班长的故事，使主要人物责任感强、英勇无畏的形象更完整客观；⑤加强了作品表现主题的力度。楚雁飞的成长预示着护鸟后继有人，突显主旨。

（每答出一点给1分，两点给3分，三点给5分。如有其他答案，可根据观点明确、理由充分、论述合理的程度，酌情给分。）

6.（6分）此题着重测验考生对小说创作意图的探究和对作品举行天性化解读才能，才能层级为F级。

①斑头雁是小说的线索。小说情节主要围绕两位护鸟员养护濒危鸟类尤其是斑头雁开展。②斑头雁的故事推动了情节进展。如斑头雁母雁和幼雁翅羽没长好，才有盗贼捕猎，才有吴班长挺身护雁。③斑头雁有象征意义。斑头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