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于童年书写文本之中的诗学创造途径,儿童文学论文

寓于童年书写文本之中的诗学创造途径,儿童文学论文中国当代〔成人〕文学中的童年书写于五四时期浮出地表，在近百年来或隐或显的发展中以其浓郁的生命意识推进着中国当代文学中人的发现与建构，具有诗性的生命启蒙意旨，同时也因其回望童年生命的创作姿态而生成了独特的诗性艺术质地。回忆是富于诗的品格的一种心智活动，与文艺审美关系密切，它是作为诗化感受和理性观照的诗与思的聚合。回忆作为对时间的充分个性化的感悟方式，凝聚着作家对于生命独特的感受与认识并构成其独特的艺术世界。本文分析童年书写中回忆这一时间感悟方式及其带来的艺术表现方式，讨论寓于童年书写文本之中的作家审美心理体验的深度及其诗学创造的途径。一童年书写中鲜明的回忆意向决定了一种保持时间距离的书写方式，构成了距离修辞及诗化效果。汪曾祺曾把小讲比作是回忆，我以为小讲是回忆，必须把热腾腾的生活熟悉得像童年往事一样。生活和作者的感情都经过反复沉淀，除净火气，十分是除净感伤主义，这样才能构成小讲。童年书写的回忆中隔着漫长的人生光阴，大多已经除尽火气，这就意味着童年书写含蕴着接近诗美的极大可能。保持距离的审美姿态由其创作心境来决定。诗性记忆的出现需要一种孕育它的心境静，静有助于除尽火气，催发想象与深思而产生纯粹的审美。留神灵不是贴近或置身于现实，而是遁入远距离的沉静的观照，便会由于这空旷的时间距离而变得虚廓澄澈。这种静的心境经常被作家们称为虚静、清静、寂静或寂寞等情形，诗性就由此静中的沉思与冥想而来。以乡土童年书写来论，鲁迅的那些关及童年回忆的小讲(故土〕、(社戏〕等都是他在寂寞中至今不能忘却的梦，而1926年秋天创作(朝花夕拾〕的心境是：一个人住在厦门的石屋里，对着大海，翻着古书，四近无生人气，心里空空洞洞这时我不愿意想到当前；于是回忆在心里出土了，写了十篇(朝花夕拾〕。这种排除世事纷扰的空空洞洞正是滋生回忆之花的土壤，而最芬芳的花朵无疑当属生命中那些美妙的童年回忆。又如萧红，她在远离家乡且重病缠身的寂寞之中创作了与童年回忆相关的(呼兰河传〕、(小城三月〕这样的小讲佳作，前者批判国民性的愚劣本应充满火气，后者表现美丽生命的凄凉消逝本应弥漫感伤气息，然而隔着遥远的空间和时间距离的回望，小讲基本除尽了火气与感伤主义，以安静的调子表现得如诗如歌。端木蕻良的(早春〕、骆宾基的(混沌〕等童年忆旧之作，也都是在时代的边缘、于寂寞和感伤之中开放的回忆的花朵。与鲁迅等人书写童年回忆的寂寞心境不同，沈从文创作童年抒情诗(边城〕时的心境是出于幸福生活开场后的宁静，是在一小小院落中老槐树下，日影同样由树干枝叶间漏下，心若有所悟，若有所契，无滓渣，少凝滞。正是这种虚静清明的心境孕育出了(边城〕这首与生活不相粘附的纯粹的诗。汪曾祺自称抒写童年生命情态的(受戒〕是源于四十三年前的一些旧梦，时间造成的心理距离使他以一种审美静观的态度回首过去。现代深情书写童年故土的迟子建创作的(北极村童话〕、(原始风景〕等则是搭上记忆的马车驶向梦中的家园。即使是非关乡土的另一些回忆自我成长经历体验的童年书写，其之所以对童年生命的体验那般真切灵动，也得归之于远离尘嚣的静。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真切地表现了隐幽的童年成长，她明确表白自个的艺术追求是寂静与诗性，她分外钟爱回望的写作姿态，在我的写作中，回望是一个基本的姿势。我所凝望的事物都置身于一片广大的时间之中。时间使我感怀、咏唱、心里隐隐作痛。只要眺望记忆的深处，才能看到弹性、柔软以及缝隙。个人记忆也是一种个人想象。回望是一种沉静的姿态，在回望中记忆呈现出一种幽深感，并且从时间之树上结出的回忆之果往往饱含生命的汁液。魏微关于童年的(流年〕中也流淌着这种寂静而诗意的记忆之水，将一个关于永远恒久与永逝的时间主题表示出得婉转流丽。陈染在关于童年成长的(私人生活〕的开始即道出其回忆性话语的来由：时间和记忆的碎片日积月累地飘落，厚厚地压迫在我的身体上和一切活泼踊跃的神经中。时间是由我的思绪的流动而构成。小讲从童年回忆开场写起，这种类似于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中绵延流淌的时间意识，浸染着怀想中幽寂的调子，因其思绪在时间距离中的翱翔而生出空灵之气。无论是寂寞还是幽静，它们作为一种文化心理因素构成了艺术创作的内驱力，并使之直达审美的诗性目的地。如席勒在(新世纪的开场〕一诗中云：你不得不逃避人生的煎逼/遁入你心中的静寂的圣所/只要在梦之园里才有自由/只要在诗中才有美的花朵。而在孤单的梦想深处经过沉思的童年，开场染上哲学诗的色调。沉醉于童年梦幻来写作生命之诗的顾城讲：大诗人首先应该具备的条件是灵魂，一个永远醒着微笑而痛苦的灵魂，一个凝视着酒杯、万物的反光和本身的灵魂，一个在河岸上凝视着血液、思想和情感的灵魂，一个为爱驱动、光的灵魂，在一层又一层物象的幻影中前进。这种凝视是一种孤单、寂静中对生命的诗性凝视，童年书写在寂静中对童年生命的回望性的凝视，往往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抵达诗意。回忆的季节是使万物美化的季节。当人梦想着深切进入这些季节的单纯性中，深切进入其价值准则的中心，童年的季节即成为诗人的季节。这种诞生于童年回望中、由凝视而得来的诗意，在文本中往往表现为对于意境或意象的营造，这是隔着时间距离的回忆与当下情思相叠合而创造出的新的情感方式和审美方式，进而给这些文本飘扬起诗意气息并灌注了凝视生命的诗性底蕴。从维熙晚年创作长篇自传体童年回忆小讲(裸雪〕，自称立意在于写童年的摇篮诗情，由摇篮诗情营造的意境成为其叙事中熠熠生辉的抒情断片：我经常把童年在大自然中的沉醉，比较成一朵长睡不醒的睡莲。细长细长的枝蔓，支撑起我的骨架；圆圆的绿色叶子，编织成我一个个梦的摇篮。我在一条东流的春水中，起伏颤抖，每次一朵童腮般的粉艳的花蕾里，都藏着我幼小的精灵。我睡卧花丛，任风儿摇摆，任春水的颠簸；不管它流向哪里，都流不走我的精灵，我的梦境待睡莲的花蕾睁开睡眼，则童年的岁月，已被流驮走，东去的春水，便再也回不了头了。童年回忆重现的是回忆者心灵的价值准则，在寂静的回忆与梦想中再次体验到的童年生命风景，其实是心灵深处的一首对幻象的赞歌或挽歌，其意境带有梦幻色彩的浪漫性，意味着作家对世界的一种超验性的诗意化把握。浪漫派诗哲诺瓦利斯强调：世界必须浪漫化，这样，人们才能找到世界的本意。浪漫化不是别的，就是质的生成。低级的自我通过浪漫化与更高层次、更完美的自我同一起来。童年书写者在寂静的回忆中复现的童年时空蕴含着他们对生命的浪漫化领悟，他们以此想象来重新设定现实世界，试图获得诗意化的本质。二童年作为一去不复返的本真的生命年代，成为一盏生命的油灯，挂在昏暗的时间隧道那头幽光闪烁。充满诗意的童年生命，由于长远的时间之光的照射而呈现出别样的诗意景观。童年书写中浓郁的诗意，主要来自于回忆引起的一个心理活动想象。对过往童年生命的言讲在本质上是一种诉诸心灵的内容，是一种向情感和思想发出的呼唤，而这一时空中迢递而来的记忆是对往事的想象性的重构。童年书写，尤其是从上世纪二十年代以来的乡土童年书写等对作为生命时间端点的童年吟唱赞歌或挽歌，具体表现出了某种程度的乌托邦。对于会聚了真、善、美这三大价值系统的天真童年的描绘其实是一种美丽的想象，童年并不真是美妙得无以复加，鲁迅在抒写童年回忆时已经清醒地看到了它的哄骗性，可他却存心故意把真实改写成诗，执著地采用一种诗的描写。而在京派为代表的乡土童年书写中，对童年人生的这种诗的描写更是臻于至美之境。关于京派乡土小讲的抒情性，人们多着眼于乡土空间来谈其诗意，然而其诗意在很大程度上依仗的是时间性〔其空间也是过去时间的空间〕。此类小讲对清纯、活泼的童年生命格外垂青，其回忆是隔着时间距离的审美观照。废名在1925年出版的幅比例来看，它似乎是一种次要存在，但就其作用而言却是统领、整合全篇或者奠定基调的叙述视角，诸如在开始或文中经常出现隔着那么多岁月望去、如今想来之类的如今时态的叙述。前者表现的是成年之人对童年生活想象性的重新体验，后者是如今的成人对童年经历体验的清醒认知，表示清楚了回忆中思的存在。海德格尔指出了回忆所具有的思的品格：回忆，九缪斯之母，回过头来思必须思的东西，这是诗的根和源。童年书写通过回忆来召唤在场并进行去蔽。童年回忆主要是表示出经过对童年人生的感性体悟及理性省思而得的时间中的生命体验，而并非仅仅停驻于回忆表层的儿童视角的生活。对于此类童年书写的读解，也应穿越表层的儿童视角而把握华而不实内蕴的作家的心灵密码。对童年书写多有眷顾的王安忆讲：童年往事因如今的我的介入，才有了意义。所以首先的，还是我与童年的我的关系。这种关系在诸多作家的童年书写中往往表现为一种发生在两个生命时间场之间的自我对话：以现时之光去观照并理解隐蔽在时间隧道中的过往生命，使过去现身并向如今生成，同时也以过去之镜来映照和反思现时生命。回溯性的童年书写文本中，作者常用小讲(看上去很美〕采取了处交待了本卷叙事者的角色变化及选择童年视角的原因，1969年的故事叙述者少年白石头其实就是如今时间的我的过去。如今时间的成年之人与过去时间的童年之人在小讲中均以两种人称出现：一是作为如今和过去的叙事者的第一人称我，另一则是忽而指向此时、忽而指向彼时的第二人称你。尤其要关注的是第二人称的你，无论是如今成年的你还是过去少年白石头的你，都是从如今的我的角度所言的。当以过去的我展开1969年的叙事时，如今的我仍然不断插进来指手画脚，在这种对话中，过去的我旋即成为了你。除此之外，如今的我在指点了过去的江山之后又会自我反省这种不应该的多嘴多舌，于是如今的我又分裂出一个你。第二人称你的参加使得在叙述与反思的步步推进中，人物的内心现实被毫不留情地层层揭露，而小讲中前后两种时间中的你更是鲜明地揭示了人物在回忆中穿梭时空的心理流程。作者常以三十年前和三十年后的事件、心态来做比照，展开的时间性对话不仅发生在如今与过去之间，而且还频繁地发生于如今时间的内部。不同矢向的时间之流往来穿梭，显得扑朔迷离、意味深长。如今与过去总是难以剥离，想要抛弃过去却往往成了寻找与合成。回溯性童年叙事在遍地开花的各类对话中对童年和成年人格进行穿插比照、反复审视，具体表现出了创作主体试图去把握人的全部真实的艺术努力。回溯性童年叙事把当下的经历体验参与回忆的语境中，使得这种当下经历体验历史化，使回忆的语境充满如今的意向和对话的动力，这种时空的频繁转换，造成了文本时间的立体感。从表示出方式来看，过去式的童年景观的想象性复现多用描写，是叙事者尽可能消泯如今与过去的时间距离，或者讲是一种近距离的表现；而对话中的成年告白则多用概述，且往往带有抒情或议论色彩。概述是一种远距离的拍摄，不仅能够披露作品中的深层意蕴，而且可赋予作品以简洁精炼的美感，它比场景具有更多的功用。概述赋予小讲以深度和强度，使作品生动多姿，跌宕流转，富于变化。童年书写中概述性的现时话语对过去时间进行远距离审视，在距离感中诞生了一种智慧而冷静的诗意。从小讲艺术效果来看，距离控制举足轻重，交织变化的不同距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