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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摘要
曹禺是中国现代戏剧发展史上的标志性人物,他的戏剧标志着中国戏剧走向成熟。曹禺在他的戏剧中塑造了许多为人所称道的女性形象,他对中国妇女一直持有一颗同情与理解之心。在曹禺的笔下,大致有以下四类女性形象:一是具有原始生命力的叛逆女性,如繁漪、陈白露、花金子等;二是受封建旧教育影响的传统妇女,如愫方、瑞珏等;三是在旧社会受尽侮辱、压迫的劳动妇女,如侍萍、翠喜等;四是凶悍、奸诈的妒妇形象,如曾思懿、焦母等。这些女性都在当时的社会现实中苦苦挣扎,他们身上寄托着作家的生命体验,也渗透着创作主体的主观寄望。
关键词:女性形象;生命体验;主观寄望;
Abstract
CaoyuisaniconicfigureinthehistoryofmoderndramainChina.HisplayssymbolizethematurityofChinesedrama.Inhisplays,caoyuhascreatedmanyfamousfemaleimages,andhehasalwaysheldasympatheticandunderstandinghearttoChinesewomen.Incaoyu'spen,therearefourkindsoffemaleimages:first,rebelliouswomenwithprimitivevitality,suchasfanyi,Chenbailu,flowergold,etc.Thesecondisthetraditionalwomenaffectedbytheoldeducationoffeudalism,suchassufangandjuichui,etc.Third,intheoldsocietyintheinsult,oppressionofworkingwomen,suchasshiping,cuixiandsoon;Fouristhefierce,treacherousimageofjealousy,suchaszengsiyi,jiaomuandsoon.Thesewomenwerestrugglinginthesocialrealityofthetime,andtheyhadthelifeexperienceofthewriterandthesubjectivehopeofthecreationsubject.
Keywords:Femaleimage;Lifeexperience;Subjectivehope;
绪论
曹禺(1910-1996),原名万家宝,出生在天津的一个官僚家庭,他从小跟着继母欣赏中国传统戏曲础;后来曹禺进入南开中学读书后,又多次登台表演戏剧,以此获得了丰富的舞台经验;当曹禺就读于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时,他接触戏剧和创作戏剧的机会就更多了,他从莎士比亚、易卜生研究到契诃夫、奥尼尔。由此可见,中国传统的戏曲知识和西方戏剧作品为以后曹禺的戏剧写作打下了基础。
女性历来都是作家们重点关注、剖析的对象,“五四”时期,新时代女性的异军突起更是将女性创作推向高潮,曹禺作为这个时期独具个性的作家,在他大量的戏剧作品中,塑造了形象各异的女性。即便有众多位作家愿意刻画女性形象,但是如此执着地将女性作为自己几乎所有代表作的主人公也是少见的。在曹禺的处女作、代表作、成名作《雷雨》中就鲜明体现出作者的女性关怀意识。蘩漪是曹禺先生塑造的一个最《雷雨》性格的女子,侍萍、四凤这些旧社会的劳动妇女也是剧中的重要人物。再者如《日出》中的陈白露、翠喜,《原野》里的花金子,《北京人》中的愫方、曾思懿,《家》中的瑞珏等等都是曹禺精心塑造的女性形象。
关于曹禺为何塑造如此众多,且饱含作者满腔热情的女性形象,曹禺是这么解答的“我有这么一个想法,男女是不平等的,中国旧式妇女是非常善良的,我是妇女的崇拜者”,“愿把最美、最好的语言,用在描写最好的女人身上,我觉得女人好,这是人性论”。这篇论文就以上文提到的女性角色为例对曹禺戏剧中的女性形象进行分类研究,并以此作为切入点对曹禺女性观的进行分析。
一、反抗旧礼教的叛逆女性
(一)蘩漪、白露、花金子
这三位女性是曹禺笔下典型的叛逆“魔女”,她们是具有强烈意志、个性张扬、处事决断的野性女子。她们的生命力狂野而旺盛,为了自己的理想爱情、理想生活往往不顾名分、甚至牺牲生命,并在追求幸福的过程中甘愿触犯女性最原始的罪孽禁忌。
蘩漪——《雷雨》中周朴园的第三任妻子、周冲的母亲、继子周萍的情人。蘩漪十八年前被周朴园“骗到”周家,便被“禁锢”在周公馆中,些许自由也没有,“服从”便是周朴园对她的基本要求:即使没有病也要听从周朴园的安排瞧病、吃药;在周家没有周朴园的同意她是不准打开客厅窗户的,即使天气闷热难忍;没有周朴园的同意也不能下楼的,即使她在楼上孤独难熬周公馆的专制和压抑令她从一个书香世家的少女“渐渐地磨成了石头样的死人”。然而,受尽压制的蘩漪终并没有选择一味的沉默和忍受,而选择了雷雨般的爆发和反抗。“乱伦”成了她反抗的工具,她成为了继子周萍的情人,并疯狂地爱上了他,“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这也就意味着她在挑战以周朴园为代表的男权社会,蔑视这个社会对女性提出的道德礼教。
当她在这个无望的家族中抓住了周萍这棵救命稻草时,她也就把自己生命、未来都托付给了他,但是周萍却对这段关系感到恐惧而后悔,想抛弃蘩漪带四凤逃离周公馆。这无异于摧毁了蘩漪的生命支柱,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压抑已久的愤恨。这个也是要一个男人真爱她,要真真活着的女人。忍受不住命运的背叛,鱼死网破般地撕毁了一切。她把这个家族羞耻之事血淋淋地撕开在所有人面前,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儿子周冲明白自己母亲与哥哥的苟且之事、四凤知道自己爱上的是同母异父的哥哥,这个家族也终将破碎,雷雨中四凤和周冲双双毙命,周萍自杀,她也被逼成了疯傻的女人。蘩漪在电闪雷鸣中毁灭别人的同时也毁灭了自己。
蘩漪无疑是叛逆的、疯狂的,她不安于“三从四德”的命运,力图作为一个“真正的女人”而“真真活着”。为了她心目中的爱情,宁愿放弃周家太太的身份,不惜违背伦理道德。曹禺非常赞赏繁漪的勇气,他认为繁漪有“火炽的热情,强悍的心,她敢于冲破一切桎梏”,是“有着美丽心灵”的女性。[1]
《日出》中的主人公陈白露,出身书香门第,是爱华女校的高材生,做过几个大慈善游艺会的主办委员,父亲死后,做过电影明星,当过红舞女。她同蘩漪一样是企图冲破束缚自身枷锁的人物。最初,她把终生托付给了婚姻、爱情,跟“诗人”相爱、结婚,婚后生活却愈发平淡、不再有激情,孩子死亡成了这段婚姻结束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为情感的失落而出走。这位受到过五四新思想影响的女性,在这上流社会仍不甘地寻找,期盼着有“奇迹”出现,只身闯入光怪陆离的社会,做了社会上的交际花,虽然陈白露被潘月亭、金八、李石清、顾八奶奶、胡四、张乔治、王福升等黑暗势力包围,但是她又始终能站在圈外保持一种“外人”地冷漠和清醒。
我们可以在曹禺写的关于陈白露的舞台提示中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性格:“她的眼睛明媚动人,举动机警,一种嘲讽的笑总挂在嘴角。
神色不时地露出倦怠和厌恶;这种生活的倦怠是她那种漂泊人特有的性质但她只有等待,等待着有一天幸运会来扣她的门,她能意外地得一笔财富,使她能独立地生活着。”[3]。陈白露虽然身处声色之地,周围不乏爱慕着她的男人,但她很明智、清醒地认识到,对男人的依赖只能让自己失去独立的人格、失去自由,最终痛苦的还是自己。她接受男人的钱财但也是因为她尽了女人的义务,在别人看来她风情万种、魅惑众人,但她对一直外物持有倦怠和厌恶之情,她叛逆地对这个暗黑社会的一切持有蔑视的态度,周旋在那个上流社会之中,就像一只花蝴蝶,优雅而神秘。
陈白露不仅是叛逆、狂野的,也是善良的、有同情心的。她在麻将桌上替李太太解围,聪慧而善解人意,救助小东西就更是一个典型了。当小东西撞入她的屋子之后,她为了保护小东西不惜得罪金八爷,百般讨好潘月亭。她不因关心别人而自豪,但却在爱别人中感到喜悦。她心里一直住着那个曾经的竹均,那个她最向往却回不去的少女时代。于是小东西的出现唤起了她心中的柔软,她希望用自己的双手将小东西拉出泥沼,不要像她自己一样受苦。然而小东西还是送到了下等妓院,整日被黑三殴打、受尽欺辱,最终不堪迫害上吊身亡。小东西的死也代表着陈白露的希望凋零,她就不了小东西,更是救不了自己。
陈白露爱生活,也厌恶生活,无依无靠的漂泊生活让她不再想真实的感情的慰藉,她对生活的残忍看得清清楚楚。她被潘月亭包养、成天与顾八奶奶、胡四之流周旋,她就甘心这样生活下去吗?当然不!这个生怕旁人刺痛她的自尊心的骄傲的花蝴蝶,哪怕明知道希望渺茫,但心中还是存在希翼的。她所期待的是能带她走向真正生活的人,但她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爱她、懂她的,说教徒般的方达生、贪恋她年轻貌美的潘月亭、油嘴滑舌的张乔治都不是她的期待。当她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在人间找不到自己的“家”,也不愿与这个黑暗世界共存,所以只能以自杀的方式逃离这个世界。
花金子——《原野》中的叛逆女性,是一位负载着原始罪孽而又义无返顾地追求幸福的女性。她生长在野地的女人,父母都是贫苦农民,她原来的爱人是仇虎。后来恶霸地主焦阎王霸占了仇虎家的土地,并且杀害了仇虎的爹爹、妹妹,并逼迫花金子嫁给他的儿子焦大星。然而金子嫁到焦家以后就发现丈夫焦大星是一个极其怯懦软弱的人,中间还横了一个视儿子为私有财产、千方百计辱骂、欺压、甚至诅咒儿媳的焦母。因此,金子的出场非常“独特”,她全力引诱、挑逗着丈夫,用各种手段想让丈夫服从于她,以此反抗焦母的威严,但焦大星的懦弱却让她极度失望。因此,金子见到仇虎时的“红杏出墙”便成为必然。为了重获自由,追求幸福,永远逃离焦家那个“在焦家,我是死了的”的地方,她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手刃焦大星的仇虎出逃。
仇虎最后手刃的自己原来的朋友、仇人的儿子。金子的丈夫——焦大星,金子却依然选择和他出走,封建伦理的观念,三纲五常的妇德,都没有能够束缚住花金子的生命渴望。仇虎最后的选择是自杀留在了这片原野,因为杀害大星而心怀愧疚,爱人金子选择了独自一个人离开,可以看到,她并没有依附于仇虎,即使没有他带着金子去寻找那片“乐土”,她也迫不及待地要逃脱这个黑暗无望的社会。这个野地里生,野地里长,将来也许是野地里死的女人,毅然走向的新时代的生活。她的狂野、不羁不是依附在男人身上的,是从她心底地迸发出来的情感,没有人能左右。
叛逆女性的比较
从《雷雨》开始,曹禺就一直想塑造一个有着“火炽的热情,一颗强悍的心”的活泼生命,蘩漪是他欣赏的女性,并且在他看来是最具雷雨性格的女性,但是作者呈现出来的、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恶。她的个性实际上受到了极端的压抑,叛逆的野性也在一定程度上被扭曲成恶毒。所以说她的敢作敢为并没有美化其性格,却相反强化了人性中的恶。蘩漪虽然能一再地揭露周朴园的罪恶,并对周萍喊出:“一个女子,你记着,不能受两代人的欺侮”之类的控诉,但她的挣扎、威胁乃至哀求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抓住周萍这棵救命稻草,她把她自己依附在了周萍身上,所以当周萍想要抛弃他带着四凤离开时,她才如雷雨般爆发。
《日出》则是曹禺逆反《雷雨》叙事风格的产物,《日出》也确实是曹禺早期创作中写实风格最为突出的作品。既蘩漪之后另外一个叛逆女性陈白露从一段死亡的婚姻中走入社会,沉浮于声色当中,不为任何人而活却始终期望有奇迹叩响她的门,曹禺把歌颂理想女神的话语都毫无保留用在陈白露身上,但是这个理想的“女性”又不可避免地染上世俗之气,大众又何尝没有“舞女不是舞女,娼妓不是娼妓,姨太太不是姨太太”的感受呢?
曹禺对“火炽的热情,一颗强悍的心”的不断追求,让他在叛逆女性的塑造上不断升华,我认为花金子这个形象就可以说是创作主体对心中理想女性的一次成功兑现。曹禺在《原野》中写景时接连用了几个“怪”字来着色,怪相”、“怪石”、“艳怪”、“怪脸”,这其实就是为了把故事融入奇幻、不现实的感受,带读者走进一个远离俗世的“原野”。花金子的火辣生命力是对在她以前所诞生的同类女性的“香火传承”,其价值主要并不表现在现实层面的反抗和挣扎,而是表现在对生命意义的探求上。她敢爱敢恨、有着炽热如火的情和欲,她的反抗意识是从根本上对传统道德的反叛。这么一个地地道道的叛逆女性,曹禺也是十分偏爱的。《雷雨》中蘩漪发了疯,《日出》里小陈白露自杀,唯独她这么一个野性女人走出了一条生路。
如果说蘩漪的野性是压抑的,陈白露的也行是风尘的,那么花金子的野性则是阳刚的。不得不说,在曹禺作品中塑造的这些叛逆女性,前途愈发的光明。这也表明了作者本人对她们的期盼。
二、具有新思想的传统妇女
愫方、瑞珏
愫方是《北京人》中一位传统女性,因为家世败落、父母双亡,寄住在舅舅曾皓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她的心底压抑着苦痛与哀思,所以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哀静。她认为活着就是为着自己受苦。我们由此可以看到她是外在美和内心美兼修的女子,内心充满着爱和奉献。愫方身上具有中国传统妇女身上具有的美德,她细心照料曾皓,鼓励曾文清,帮助瑞贞,就连对她刻薄的曾思懿也都不曾心怀怨恨。这个善良的传统妇女却被她作为的“爱”蒙蔽了双眼。她一心爱的曾文清,是曾思懿的丈夫、曾皓的大儿子、曾霆的父亲、瑞贞的公公,愫方为了心爱的人。甘愿守在生命的囚牢中,默默忍受这一切苦难,她的心里再苦都因为曾文清的存在而变得甜蜜,她对曾文清盲目的爱实际上束缚了自己,她的付出、牺牲实际上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怜又可悲。
愫方是典型的中国旧时代传统女子,旧社会思想道德教育让她具有传统美德的同时又固守在封建思想的牢笼里,但是这个牢笼并不是密不透风的,这位传统妇女已经受到新思想的影响,这种新思想的爆发的“导火索”就是曾文清。愫方坚信离开曾家的曾文清不会再回来,能在外面创出一片天,然而当曾文清又一次落魄回到曾家,犹如给了他当头一棒,她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懦弱男人的本质,彻底打消了对他的依恋和希望,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爱与付出都是可悲可笑的。所以她决定离开,和瑞贞等一代新青年一起,去开拓新的生活。
瑞珏是曹禺《家》中女主公,曹禺的戏剧作品《家》是对巴金小说《家》的改变,原本巴金塑造的瑞珏是一个“配角”,地位不太突出。但在曹禺的戏剧中,瑞珏就成了贯穿全剧的中心人物。瑞珏嫁到高家之前并不认识自己的丈夫,但是她还是被丈夫觉新吸引,也因其作为一个旧中国的传统妇女,遵从三从四德,嫁为人妇就要守妇道、尊夫君。她在家庭生活中,抚爱弟幼,孝敬长辈;对丈夫觉新的爱更加纯挚,觉新看的书,她都看,甚至不忍心看他郁郁寡欢,主动将丈夫心中的女人接到家来,想成全他们,她要为他平平坦坦铺路的,不成为他的累赘。她这种忘我无私的爱着实令人唏嘘。瑞珏的身上几乎涵盖了中国传统女性所具备的所有传统美德,她温柔贤惠、善良柔情、豁达大量。她从嫁给觉新为妻,就一直为了她单方面的为爱付出,无怨无悔。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她也是为了不让觉新忍受长辈的刁难和威逼,忍痛到城外去分娩,她何尝不知道在这样恶劣天气、恶劣环境下生产风险极大,但她依然不顾一切地去做,她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而这一切都是出于对觉新深沉的爱啊。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没有后悔。
(二)传统妇女的比较
曹禺笔下的传统妇女形象是典型的旧社会中受到传统思想、女德影响的女性,但是正如前文提到的,曹禺给她们的人格设定又不是完完全全的传统妇女。愫方在曾家委屈求全,为曾文清这具生命的空壳牺牲自己的青春,遵从封建道德观念和传统的爱情观,但是她终也显露出了一位知识女性的觉悟,她的结局是同瑞贞以及瑞贞的青年朋友们一同出走,这位传统妇女终于觉醒,踏上了人生的新征程。瑞珏作为一个处在新旧历史交替时期的女性,与愫方相似之处是她同样不是一个完全的传统妇女,她身上具有新时代女性的特质,但是她们两者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愫方是由传统走向新时代,由固守传统思想走向觉醒,她是一个发展的过程、成长的过程、进步的过程。而瑞珏从一开始就是一位半新不旧的中国女性。
瑞珏同愫方一样是封建旧家庭养育出来的闺秀,她信守三从四德的封建道德观念,不与封建势力抗争。但另一方面,她又受到“五四”时代潮流的影响,在这个牢笼般的封建大家庭中,开始悄悄萌生觉醒意识,这为她的生命注入了新的活力。但是她深受着封建礼教的迫害,自身的局限性和家庭的压制也注定她不能像愫方一样毅然出走,作为高家的长孙媳,又为了照顾自己的儿子和丈夫,只能在这个家中和觉新一起维护着封建礼教的权威。她不像愫方一样,最后看清楚自己所爱的人,并且离开他重获新生,瑞珏从嫁到高家,就一心一意地爱觉新,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没有完成觉醒,所以当愫方出走寻找新生活时,她的结局也只能是死亡了。
三、受尽生活压迫的劳动妇女
侍萍、翠喜
在曹禺的剧作中,有这样一些劳动妇女,她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有着苦难的人生和悲惨的遭遇,但是仍然保持着正直、善良,却始终逃不开悲惨的命运,如侍萍、翠喜等。
侍萍是《雷雨》中的一位女性形象,她是四凤、鲁大海、周萍的生母,三十年前,她与周家大少爷周朴园相爱,并生了一个儿子。但是周家为了迎娶门当户对的小姐,在大雪纷纷的除夕之夜,将侍萍赶出家门。这个被抛弃的女人经历了三十年的痛苦坎坷,却不曾想要回到那个受尽欺辱的地方讨要说法,她一个人坚持抗争,从不屈服,对原来的爱人周朴园也不抱任何幻想。当她无奈之下回到周园也拒不接受周朴园的施舍,把五千元的支票撕得粉碎,并痛斥周朴园。但是这位正直善良的妇人终将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她的女儿四凤重蹈覆辙,爱上了周家少爷周萍,在雷雨之夜里啊当侍萍身份暴露开来,四凤和周萍同母异父的兄妹关系也就不言而喻;四凤接受不了此等打击,在雷雨中冲出房门触电身亡,儿女之孽,女儿的死亡,令这个苦命的女人终是不堪重负,从此就变得又疯又傻。
另外一位劳动妇女,是一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妓女——翠喜,她是剧作《日出》中的一位女性。翠喜虽然沦为妓女,周旋在各色男人之间,能说会道,哄骗男人顺心,但是她用她自己赚的钱去支撑着她的家,一个弱女子要养活瘸腿的丈夫、年迈的婆婆和年幼的儿子是何等困难的事,又是在那么个黑暗的社会,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身心凌辱的痛苦,忍受着这艰难的人生道路。这位受尽生活压迫的传统妇女有一颗金子般的善良的心,即使自己在痛苦与无奈中摸爬滚打,但却疼爱着小东西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姐妹”,用自己在苦难中挣扎的精神安慰她,她对小东西无私的爱与帮助是那个黑暗世界的光亮。
劳动妇女的比较
侍萍和翠喜虽然同为社会底层的被压迫妇人,但是两者还是存在不同之处。侍萍是为生活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女人,被爱人抛弃独自抚养孩子,她历经生活的艰辛也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个残酷的现实社会,但她有志气,很强悍。虽然她相信命运,但始终没有在恶势力面前低头,依然保有她的骨气和尊严,控诉周朴园的罪行,撕毁支票,唯一愿望是见见她的萍儿。
而翠喜作为讨生活的妓女与侍萍相比,一方面,充斥着风尘与无望。她一出场就是老练地与几个男人“打情骂俏”,如同一个已经为人欺凌蹂躏到几乎完全麻木的动物,她和“有钱的大老爷”厮混,甚至还追忆着“红唱手”的时刻,手上有过白花花千儿八百洋钱。另一方面,这个在声色场所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妓女”与老实本分的劳动妇女侍萍相比,更显得泼辣。她骂自己的丈夫“养不起自己娘们儿,活王八也当了那么些年了”。她被生活磨成了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心里固然不平、憎恨但却做不出反抗,她告诉小东西用不着别扭,顺着点黑三,少受眼前的罪。
曹禺试图用遭受命运百般捉弄的侍萍,控诉当时社会的罪恶和腐败的本质。善良的劳动妇女在精神上遭受重重不堪忍受的打击,连人生的最后一线希望也依然要受到毁灭性打击,被逼上人生尽头。这样的侍萍是几千年以来受到封建压迫的中国妇女的典型。而翠喜这个女性则加入了不同于以往劳动妇女的反叛性,为人泼辣、圆滑,保有正直、善良,她有一颗金子似的心,尽管在那个漆黑的社会中微弱得像一点火星,但有它的存在,毕竟就会有希望,终有一天会越烧越旺,乃至焚毁整个黑暗的旧世界。在这些不起眼的人物身上,曹禺则让人看到更多的希望之火,她们在社会的底层慢慢燃烧,吞噬黑暗。
四、独当一面的奸诈妒妇
(一)曾思懿、焦母
曾思懿是《北京人》中一个“恶毒”
的封建妇女形象。“是一个自小便在士大夫家庭熏陶出来的女人。自命知书达礼,精明干练,整天满脸堆着笑容,心里却藏着刀嘴头上总嚷着‘谦忍为怀’,而心中无时不在打算占人的便宜,处处思量着‘不能栽了跟头’一向是猜忌多疑的”[1]。曾思懿作为曾家长子曾文清的妻子,在曾文清懦弱无用的情况下,自然就成为了掌握大权的人,操纵家里的人,但是老爷曾皓的存在又不得不使她退居二位,自己攥在曾皓的手中,翁媳矛盾自然就很尖锐,作为这么一个精明自私的人,曾思懿受制的委屈和自身的横劲使她更加看不惯所有的人,她挤曾皓,逼文清,恨江泰,酸文采,害愫方,活脱脱一个奸诈的妒妇形象。她也几乎成了曾家内部矛盾的所有焦点。
曾思懿的丈夫曾文清生性懦弱、一事无成,本身就压制不住性格强势的曾思懿,况且曾思懿明白自己丈夫心里爱的是表妹愫方。她自然就看愫方不顺眼了。她在背后时常说愫方的坏话,说愫方是狠毒的人;在丈夫面前经常提起愫方,讽刺挖苦他们是才子佳人;她又经常在愫方面前提起她父母不在,家里没有一个亲人的事,豆腐嘴刀子心,一直往愫方心上捅刀子。曾思懿的所作所为不符合传统观念中对女子“夫唱妇随”、“守拙”、“柔顺”、“不妒”的要求,是一个典型的妒妇形象。
但是也应该看到,这个人物有她自己的被逼无奈。曾家是一个男性懦弱无能的家庭,曾皓年事已高,长子曾文清懦弱无能,女儿曾文采成天唯唯诺诺,她的丈夫江泰做官被人拉下马后,成天酗酒,痛恨这个家却也无所事事。那么强势的曾思懿自然地承担起了当家人的角色,而在那个即将要败落的大家族中,所有矛盾都开始爆发。曾思懿生于封建家庭,深受封建礼法制度的教育,封建思想已经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她的所作所为更是加快了这个家族灭亡的速度,最后她逼死丈夫,逼走愫芳和瑞贞,肚子里还有没出生的“可怜虫”,沦为成为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也确实是可怜可悲的。
焦母是《原野》中花金子的婆婆,焦大星的生母。从她的外表来看,她是一位严厉、强势的失明老妇人。但是她一出场张口就是骂自己的儿媳妇花金子“狐狸精”、“活妖精”、“骚娘们儿”、“迷死男人的狐狸精”,她的蛮横、咄咄逼人让人大跌眼镜。她不仅各种辱骂自己的儿媳“叫火车轧死她”,并且叫骂自己的儿子“死人”,辱骂恐吓白傻子“拿针戳烂你的眼”,活脱脱一个令人生厌、痛恨的封建恶毒妇女形象。
焦母生长于农村,所受的不是温柔敦厚的“诗教”,在封建制度的熏陶下自然少不了专制的特点。焦母的丈夫焦阎王早年去世,长期孤独寂寞的守寡生活又导致她心理扭曲,并不自觉地产生“恋子情结”,是一种错位的寡母形象。所以她不许儿子被他人占有,她知道儿子对儿媳花金子爱得紧,所以更是憎恨这个把儿子“夺走”的儿媳。她虽然是个残疾人,但却一点弱势都看不到,咒骂金子“死不要脸的贱货,到阴曹地府嫁阎王”,甚至刻木人扎针诅咒金子。她对儿子的爱是专制霸道的,在剧作中对儿子都是呼来喝去,叫骂不断。她在对待仇虎的态度上体现了她阴险狡诈的性格,表面上承诺仇虎不告他,可暗地里却让常五买通侦缉队,让他们抓虎仇虎。这个歹毒奸诈、凶狠恶毒的老妇人最终也落得个儿子被仇虎杀害、自己亲手误杀孙子、儿媳出走离去、家破人亡的下场,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无人依靠,她也只能悲惨死去。
焦母对儿子的专制,对金子的狠毒,对仇虎的阴险,归根结底都是对大星病态扭曲的母爱造成的。焦母的丈夫死了,身边只剩下儿子和孙儿,没有人保护、儿子又生性懦弱、孙子年岁还小,一切的重担只能压在她身上,所以她把儿子当做她的精神寄托,把大星看成是“没有长大的奶孩子”,“唯一的家私”,更想把儿子控制住,即便心控制不了身体也要控制住,这种爱是执着而又病态的。她的可怜之处也就在于她对儿子的爱了。
(二)奸诈妒妇的比较
曾思懿和焦母都是曹禺笔下少有的反面妇女形象,她们是封建专制时代下的典型妒妇形象。前文对她们的“恶”进行了展示分析,也同样点明了她们都是封建制度的受害者。但是这两个“恶妇”相比,我们仍然可以看出明显的差别——曾思懿是“恶”,达不到“恶毒”;但是焦母却可谓是是“恶毒”中的“恶毒”了。
曾思懿看不顺眼曾家大部分人,经常对丈夫曾文清言语刻薄,但是她依然是爱着文清的。也就会使她痛恨丈夫心中一直惦念的愫方,所以才会经常在背后说她的坏话,百般刁难、挤兑她。她爱自己的儿子曾霆,因为看不得儿子和儿媳瑞贞若即若离,所以才多次指责他们,成为一个“恶婆婆”。所以我们在阅读《北京人》时,能够感受到曾思懿固然奸诈,但依然令人同情、叹息。而同样是一位母亲、婆婆的焦母,她的阴狠则是令人发寒到骨的。她对儿子的爱是扭曲的、嫉妒儿子对儿媳的爱,所以百般辱骂儿子,甚至诅咒儿媳。你想象不到一个女人、一个老妇人怎么能有如此歹毒之心!她说出的可怖的话、做出的可怖的事都着实令人发指。
我们也应当认识到她们所处的地位是不同的。曾思懿虽然承担的是当家人的角色,但是毕竟还居于一家之主曾皓之下,这个家族有许多成员,所以要应付的事、人就有很多。即便她心中有再多的愤恨,也迫于家族、外人的面子上不能表露出来。
而焦母与残酷、狡诈的丈夫焦阎王生活多年,性格自然也受其影响,阴险、狠毒、强权;丈夫死后,多年的守寡生活又使她的内心孤独痛苦,“夫死从子”便把儿子当成精神寄托,造成她心理扭曲;而双目失明则又导致她性格孤僻、敏感多疑。再加上根深蒂固的封建专制教育影响,这样恶毒到到极致的女人出现也就是必然了。
曹禺的女性观
对于曹禺来说,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受苦受难、秉性高贵的妇女。所以,他愿用最美好的言词来描写最好的妇女。因此,他的女性观是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之上的。他在文学创作中塑造的一系列女性形象,或挖掘大胆叛逆旧思想、旧传统的野性女子;或展示带有新时代气息的传统妇女;或揭示被社会压榨的劳动妇女的悲惨人生;或揭示深受旧礼教吞噬的旧家庭妇女的残酷和罪恶都充分表达了他的道德伦理观念、女性观等。曹禺在文本创作中对于女性的塑造基本上不带主观色彩的,他对于女性有自己率真的人文主义关怀。
传统的中国文化中认为性即是恶,万恶淫为首。然而曹禺笔下的女性,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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