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出小说的意义

读出小说的意义——小说读法漫谈西南大学文学院黄大宏

2023/1/11何谓小说？一、语体为散文（Prose）而非韵语（Verse）。二、故事是虚构（fiction）的。

二、内容要点：

1、经过安排的主题；

2、有必须的人物；

3、一定的故事情节；

4、经过设计的叙述结构；

5、经过选择的“叙事观点”；

6、合乎逻辑的故事发生的时空背景；

7、具有完成叙事的写作技巧；

8、适合于包含以上各“成份”的语言文字。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曾多次巡游各地并刻石表功，现存刻石文共有七篇：《峄山刻石》、《泰山刻石》、《琅琊台刻石》、《之罘刻石》、《东观刻石》、《碣石刻石》、《会稽刻石》。些刻石文大都出自李斯之手，以四字为句的韵文写成。其中除琅邪台刻石文为两句一韵外，其余皆三句一韵，文辞整饬简洁，读来琅琅上口，是秦文学的独创。其气魄宏伟，文字典雅，以浑朴为体，堪称碑铭之祖。

写法读法讲法构造破解分析写小说旨在建构意义。读小说旨在揭示意义（从目的强调意义；从能力强调方法）。讲小说旨在分析意义（或目的）的建构方式。

法国蓬皮杜国家艺术文化中心（1977—）—炼油厂/文化工厂：。内部构造的外化·重构建筑美学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曾多次巡游各地并刻石表功，现存刻石文共有七篇：《峄山刻石》、《泰山刻石》、《琅琊台刻石》、《之罘刻石》、《东观刻石》、《碣石刻石》、《会稽刻石》。些刻石文大都出自李斯之手，以四字为句的韵文写成。其中除琅邪台刻石文为两句一韵外，其余皆三句一韵，文辞整饬简洁，读来琅琅上口，是秦文学的独创。其气魄宏伟，文字典雅，以浑朴为体，堪称碑铭之祖。

问题：了解社会历史状况、了解作者、了解创作过程，是读懂小说、分析小说的必要条件吗？文本细读与文本自洽、文本自足走出文本的意义解读。有太多的文本解读依据只能源于文本自身！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曾多次巡游各地并刻石表功，现存刻石文共有七篇：《峄山刻石》、《泰山刻石》、《琅琊台刻石》、《之罘刻石》、《东观刻石》、《碣石刻石》、《会稽刻石》。些刻石文大都出自李斯之手，以四字为句的韵文写成。其中除琅邪台刻石文为两句一韵外，其余皆三句一韵，文辞整饬简洁，读来琅琅上口，是秦文学的独创。其气魄宏伟，文字典雅，以浑朴为体，堪称碑铭之祖。

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文本以内的解读：古绝；四句皆对；仄韵；用语狠重，在人与境的对比中表达凄清幽怨的情味。走出文本的解读：永贞革新失败后，遗世独立、孤高自傲的心境写照。

一、读人物及其关系：

人物是小说所描绘的角色，也是情节的载体，写人就是写事。选择描绘什么人物，与意义建构的需求相互作用。——人物设置而如何描绘人物，主要技巧之一，在于人物配置。

即：为了描写主要人物，应当如何为之搭配人物？为了让主角的行为合情合理，应当如何为之搭配人物？为了推动主角的行动，应当如何为之搭配人物？等等

从配角的设置，理解小说叙述的技巧。

小说家的自觉！

《红楼梦》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且说荣府中合算起来，从上至下也有三百余口人，一天也有一二十件事，竟如乱麻一般，没个头绪可作纲领。正思从那一件事那一个人写起方妙？却好忽从千里之外芥豆之微小小一个人家，因与荣府略有些瓜葛，这日正往荣府中来，因此便就这一家说起倒还是个头绪。”

用村妇的眼光，写出红楼中人的精神性格、行为举止及其关系。

从人物配置看《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意义呈现。《水浒传》写什么？《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写什么？

谁是《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的关键人物？

“酒生儿”李小二！——为什么出现李小二？信息源——李小二为什么是个酒保儿？酒店是个信息场——李小二的作用？充当耳目

闲话不闲，遇故知是个铺垫处！横出一人，李小二堪比刘姥姥！

高俅、高衙内、陆虞候：乱自上作的推手

李小二就请林冲到家里面坐定，叫妻子出来拜了恩人。两口儿欢喜道：“我夫妻二人正没个亲眷，今日得恩人到来，便是从天降下。”（如此等语，总为后文地，非写李小二夫妻情分也。）林冲道：“我是罪囚，恐怕玷辱你夫妻两口。”李小二道：“谁不知恩人大名?（知已语，非是扳高语）休恁地说。但有衣服，便拿来家里浆洗缝补。”（叙得亲热，为后文地。）当时管待林冲酒食，至夜送回天王堂。次日又来相请，因此林冲得店小二家来往，不时间送汤送水来营里，与林冲吃。林冲因见他两口儿恭敬孝顺，常把些银两与他做本银。（叙得亲热，为后文地。）

且把闲话休题，只说正话。（都是为后文紧紧作地步，却说是闲话，盖惟恐读者误认为正文也。）——重建交情，实现李小二的耳目作用，为后文伏线。2023/1/112023/1/11

人物及其关系的设置是展开情节，呈现意义的重要环节。

好的人物配置，可以在合乎逻辑、合乎时空情境的条件下介入对方的人生轨迹，并使之得以呈现。

《海上钢琴师》的人物配置：以音乐为纽带，打开封闭的时空窗口，讲述传奇人生

1900：无师自通的钢琴师；从未上岸的弃儿托尼：乐团的第一小提琴手；1900唯一的朋友；1900故事的讲述者

莫顿：爵士乐的发明人；1900的挑战者帕多万：1900的恋人；激发1900的创作及人生激情的人；老唱片

乐器店老板：收购旧乐器；老唱片的发现人；引发叙述动机的人

2023/1/11二、读叙述视角

何谓叙述视角？叙述中呈现的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特定角度。同一事件（事物或人），看的角度不同，会有不同的面貌；同一事件（事物或人），不同的人看，也会有不同的意义。

有限叙述视角，多是人物视角。

——表现人物的反应是这类小说的中心

全知叙述视角——上帝视野；一般不是人物。

——这类小说的特点是情节性相对强

2023/1/11

《黛玉进贾府》是以限知视角为主、全知视角为辅的叙事典范。

黛玉眼中的贾府和人情；黛玉所看到的贾府和人情。亲疏与冷暖——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总说贾府的门风和人物——第三回《接外孙贾母惜孤女》，说环境，说诸人形貌，说人际关系——第六回《刘老老一进荣国府》，说外围，说凤姐——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说大观园，说各人居处环境——第三九回《村老老是信口开河》、四十回《史太君两宴大观园》、四一回《刘老老醉卧怡红院》，说红楼中人之精神，说奢侈

各色人眼中、各种角度的荣宁两府及红楼中人的面貌与精神。递进——对比——延伸2023/1/11

限知视角的感知：黛玉眼中的荣宁二府与红楼人物群相在“见”与“来见”、“见”与“不见”中，照见亲疏远近的关系，埋下种种有待发展的线索。

全知视角的介入：用“只见”一词控制、引导叙述空间的转换用旁观的态度，揭示黛玉的形象与内心

借移步换形之法，烛照人情冷暖、人事百态。2023/1/11

—第一场景：入府；序幕

—第二场景：荣府正房；拜见贾母（小高潮）、两舅母、李纨；请“三春”来见；众人亦见黛玉（总写形神）；王熙凤来见（高潮）；

—第三场景：宁府正房；见贾敬未果（冷场）；黛玉辞饭（识礼）

—第四场景：荣府正内室与东耳房、东侧房；见贾赦未果（又冷场）；听王夫人说宝玉（伏线）；三个“半旧”与黛玉的见识、王夫人的性情。

—第五场景：荣府正房后院；吃饭、漱口、喝茶（步步留心、时时在意）；

宝黛相见（黛两见宝；宝四见黛，大戏）；兄妹与老太太同住（结穴）2023/1/11

《黛玉进贾府》是视角转换的典范，偌大二座府第，复杂的人情，黛玉的心情心思，皆随视角的变化，从场景设置和人物的言语和行动，一一展示出来。叙述的意义在于，透过黛玉的眼睛展示了一个人际关系复杂的封建大家庭，在这一过程中，失去母亲的黛玉感受到人情之冷暖，开始独自地成长。

视角转换同时是组织情节，形成结构的红线；也是人物描写的基本技巧性要素（从对面写起）。

与刘姥姥进大观园对比，又一双眼中的贾府和人情。

2023/1/11

三、读叙述层次：叙述层次和说明层次、议论层次是同中有异的概念。

叙述层次一般指叙述者以顺叙为主，倒叙为辅，叙述情节发生发展的先后过程，使之呈现出递进、因果等内在关系的叙述方式。在这一意义上，叙述层次就是情节线索，也称为情节链。2023/1/11

异：小说的叙述层次是指情节叙述是分高低层次的，在一篇小说中，会有不同的叙述者，他们所讲述的故事处在不同的高低层次上，由此形成叙述层次的主、次关系。次级叙述一般由追叙（补叙）方式实现。叙述层次也是用来表达小说情节组织方式的概念。

叙述层次的主、次关系，如同一条瓜藤和长在上面的若干个瓜的关系。一般来说，次叙述的作用是对主叙述的补充，但在很多情况下，主叙述的意义是由次叙述决定的。2023/1/11

《一千零一夜》的叙述层次：次叙述对主叙述的干预

国王为报复不忠而欲行杀戮（人物变成叙述者）主：国王山鲁亚尔

王后山鲁佐德

女人以讲故事的方式得到赦免次：辛巴达阿拉丁乌木马阿里巴巴航海神灯和四十大盗

国王看待女人的态度被改变/女人的命运被改变的过程2023/1/11

《祝福》的主、次叙述：祥林嫂是一个没有春天的女人主：“我”回到鲁镇

“我”转述所知道的祥林嫂的故事

“我”离开

“我”可以代讲

卫老婆子讲祥林嫂讲柳妈讲

生死皆悲

祥林嫂改嫁阿毛之死阎罗分尸

专制愚昧而不自知

（“我”不知道这些事，由知道的人讲，都是追叙，或称补叙）

次叙述将祥林嫂的悲剧具体化、强化了。2023/1/11

小说三问：讲什么故事？——小说的内容：叙述意义的落脚点谁来讲故事？——小说的叙述者：叙述行为的合理性怎么讲故事？——小说的叙述方式：叙述行为的艺术性

从小说意义的呈现上说，谁来讲，怎么讲，比讲什么更重要。读法，乃至教法，都要以这二者为重点。2023/1/11

四、读缩写与场景：

叙述中时间长度变形（时间加工的方式）的两种主要类型。表面上，是叙述文字量的差异；本质上，是为了达到不同的叙事效果，体现叙事目的。

缩写场景简略叙事详细叙事快速叙述等时叙述（对话）第三者叙事角色的自我呈现侧笔取势正笔取形概括总结（铺垫）展示强调（高潮）

2023/1/11

在叙述中，缩写与场景是交错使用的，以取得详略有致，节奏多变，侧烘正写的效果。

论讲处不滞搭，不絮烦；敷演处有规模，有收拾。冷淡处提掇得有家数，热闹处敷演得越长久。（宋人罗烨《醉翁谈录》）

事实上，缩写与场景也可以归结为剪裁（材）的问题。

以下例证：2023/1/11

传统小说的缩写式开头：

《莺莺传》：唐贞元中，有张生者，性温茂，美风容，内秉坚孤，非礼不可入。或朋从游宴，扰杂其间，他人皆汹汹拳拳，若将不及；张生容顺而已，终不能乱。以是年二十三，未尝近女色。知者诘之，谢而言曰：“登徒子非好色者，是有凶行。余真好色者，而适不我值。何以言之？大凡物之尤者，未尝不留连于心，是知其非忘情者也。”诘者识之。

2023/1/11

现代小说的场景式开头：

那一天，正是二月下旬初春天气的临晚，一个像古堡一般的破旧独宅基高墙外面，一片草芽初放，黄里带嫩色的旷野……（曾朴《鲁男子》）现代小说的缩写式人物介绍：

二十五年来，他就不曾跨出他的书斋半步!二十五年来，除了《太上感应篇》，他就不曾看过任何书报!二十五年来，他不曾经验过书斋以外的人生!第二代的“父与子的冲突”又在他自己和荪甫中间不可避免地发生。……（《子夜》）2023/1/11

寓缩写于场景之中的开头：

吴汉魂，中国人，三十二岁，文学博士，一九六0年六月一日芝加哥大学毕业——吴汉魂参加完毕业典礼，回到公寓，心里颠来倒去地念着自己的履历。愈念，吴汉魂愈觉得迷惘。工作申请书上要他写的自传，他起了这么一个头，再也接不下去了。……（《芝加哥之死》）

传达室通知我有一个自称大学生的客人采访。会客单上填的是“康敏夫，二十八岁，辽宁，无职业……”我想了想，实在记不起认识这样一个人来。（《来访者》）2023/1/11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开头：寓缩写于场景之中

林冲遇

林冲杀

（大街—酒店；报恩—探听消息）（草料场—山神庙；风雪—杀陆虞候等）

话说当日林冲正闲走间，忽然背后人叫，回头看时，却认得是酒生儿李小二。当初在东京时，多得林冲看顾。这李小二先前在东京时，不合偷了店主人家财，被捉住了，要送官司问罪，却得林冲主张陪话，救了他，免送官司；又与他陪了些钱财，方得脱免。京中安不得身，又亏林冲赍发他盘缠，于路投奔人，不意今日却在这里撞见。林冲道：“小二哥，你如何地在这里？”李小二便拜道：“自从得恩人救济，赍发小人，一地里投奔人不着，迤逦不想来到沧州，投托一个酒店里姓王，留小人在店中做过卖。因见小人勤谨，安排的好菜蔬，调和的好汁水，来吃的人都喝采，以此买卖顺当。主人家有个女儿，就招了小人做女婿。如今丈人、丈母都死了，只剩得小人夫妻两个，权在营前开了个茶酒店。因讨钱过来，遇见恩人。恩人不知为何事在这里？”林冲指着脸上道：“我因恶了高太尉，生事陷害，受了一场官司，刺配到这里。如今叫我管天王堂，未知久后如何。不想今日到此遇见。”——用缩写述相识缘由，从“撞见”处转入场景，当事人对话。

2023/1/11

《装在套子里的人》：

把缩写和场景变成对比性的叙述手段——契诃夫的小说艺术

缩写：我跟您讲他的故事——他是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转述！叙述者转述，简而快，概括而丰富，勾出剪影，形成印象。

意义大于形象的平静叙述。场景：别里科夫的两度自白。与柯瓦连科的对话；自觉恪守规范的言行特征；保守封闭、自我禁锢的性格特征；

形象大于意义的激烈表白。效果：在由缩写建构的氛围中，场景描写成为自我打开的心灵窗口！侧笔烘托，正笔点睛？——强化；高潮2023/1/11

我的同事希腊文教师别里科夫两个月前才在我们城里去世。……总之，这人总想把自己包在壳子里，仿佛要为自己制造一个套子，好隔绝人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