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与得:从“社区折叠”到“围墙内的团结”_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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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与得:从“社区折叠”到“围墙内的团结”自这波疫情以来,许多人一直处于居家状态,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从笔者所在的小区来看,这个变化可以这样概括:暂时地失去了一部分的社会,却收获了一整个的社区。在这篇文章里,我将讨论这个小区的精神层面。这个小区的情况,在上一篇文章中是这样介绍的:“位于闵行区中部,房价平均5万左右,档次属于中等。规模不大,259套房,其中出租47户,占比18%;防控期实际居住人口678人。居委会管辖两个小区,另外一个有700多户。小区房屋建于1998年,算得上是一个老旧商品房小区,但由于靠近近郊的工业区,居住了很多上班族,居民的老龄化程度还不高。小区有业委会、物业公司和党支部,党支部有党员24名。”一、打开“社区折叠”:迅速增加的邻居互动笔者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说小区内部的整合很难,年轻人忙着上班,很少参与小区内的事情,小区的事务主要是退休老人当家,我们形容这是“社区折叠”。但这次疫情期间,年轻人对于小区事务的参与大大增加,甚至唱了主角,似乎将这种折叠部分地打开来了,后续的影响也值得观察。这种变化在小区的微信群里可以看得很清楚。小区的微信群体系结构比较单纯,一个大的带若干个小的,大群的规模明显超出其他小的。这是由于小区的规模比较小。基于这样一个一支独大的大群,小区形成了一个统一的舆论场,这为社区共识的形成提供了技术条件。在疫情发生以前,小区大群的规模只有160多人,而且平时关注的人以退休老人为主,年轻人参与少。其他小群的数量少,比如有一个小群是因为抗议一条地铁线经过附近,有一个小群是因为一些电影爱好者组织了一个欣赏小组。其他还有一些是我们不了解的,它们也不产生公共影响。在这次疫情中,大群规模迅速增加,小群数量也迅速增加了。从3月10日开始,小区大群的规模就开始增长。第一次封控自3月16日起,到23日结束。大群的规模在第一次封控期间增加了20个人,到封控结束,群规模的增长也就基本停止了。4月1日的第二次封控明显地刺激了大群的增长,从207人增长到现在的359人。可以说,基本上做到了每家每户应加尽加。在这359个成员中,317人至少公布了楼栋号或自己真实的姓或名,占比88%;有99人公布了全名,在全部成员中占比28%。对于一个城市小区来说,这里的熟人化程度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之所以大家会标注自己的实名或门牌号。是因为发生了一些成员在群里发广告的情况,为了识别是谁发布了信息,减少广告现象,群主多次发声,建议大家用门牌号+实名的方式标注。在疫情中,小区大群变成了大家每日必看的信息平台,因此对于广告的出现变得不可忍受,很多人就接受了群主的建议。有一次,一个没有标注实名的人在群里发布了服装广告,群主问这是不是业主?没有人回答,群主立即就开除了她。实际上这个人确实是业主,她不住在小区里,对小区里的氛围缺乏感受,发布了不合时宜的信息。小区的小群也爆发式地增长了,购物群增加最多,差不多有40个。因为担心宠物的照顾问题,又建立了养猫群和养狗群。刚是小区有个租客是附近理发店的发型师,愿意为志愿者免费理发,于是就有了一个小区专属的理发群。相应地,大家在大群里的互动频率也大大地增加了。在疫情发生之前,2021年10月,一个月的信息量只有213条,到2022年2月只有212条,但到3月就猛增到5335条,4月更达到14728条。大家在群里讨论的内容并不都是和疫情直接有关。和疫情直接有关的信息如各种事件的转发和评论,对居委、志愿者、抗疫人员等的评论;和疫情间接有关的是各类团购信息;和疫情的关系更加间接或者基本无关的是邻里之间的点赞和交流,比如某家的花种得好,或者关于烹饪技艺,或者是对小区风景等的赞美,或者讨论小区公共绿化的修剪事务等。在全部2.8万条信息中,和抗疫关系最直接的信息只有1100多条,和抗疫关系基本无关的倒有2000多条,绝大部分是购物等因为疫情引发购物等信息。虽然抗疫形势紧张严峻,但日子还得好好地过下去。这个小区的居民心态相当稳定,大群里的信息绝大多数是中性的或正面的。明显正面的信息有3千多条,在正面的信息中,可以按照评价的对象区分出对邻居、小区还是政府或居委。评价对象是小区,指的是评价代表小区公共性的人物、组织或行动,比如物业、业委会、团长或其他集体行动。相比较而言,居民最感兴趣的是还是自己的邻居。新的人际交往不仅仅发生在线上,更有数不清的互动发生在线下。城市小区里的熟人关系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公共熟人,比如物业经理是家里管事的人都认识的;另一类是部分熟人关系,也就是部分人之间是熟人,比如楼组长队伍、文体团队,或者因为同期养孩子形成的妈妈或奶奶们等。所有人都相互熟悉的状态,只有在传统的乡村或者城市的小型单位里才是可能的。一般来说,邻居或同事之间能够“面熟”就不错了。这次疫情大大地增加了相互面熟的范围,也大大地增加了超出面熟的“人熟”的范围。小区里产生了更多的公共熟人,比如团长们,比如小区里的理发师,或者文艺高手。还形成了更多的部分熟人关系,比如在河边钓鱼的钓友们。“阳台音乐会”二、共同消费:城市小区里的集体生活城市小区是一种因为产权上的共有和物理空间的封闭而形成的一种共同体,它对于中国社会和文化的意义非常重要,如果说文化的演化需要一种场域的话,小区就替代了村庄成为中国文化演化的新场域。在小区里发生的共同生活或者公共生活是非常值得注意的,在走出乡土中国之后,我们的城市能不能创造出善美的新活法,就需要从这里面来看。在传统的乡村社会中,最主要的集体行动是关于共同生产的,这一点在人民公社时代达到巅峰。后来在工业革命时代的工矿区发生了工人的消费合作社,这是共同消费。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几年前在中国开始出现了社区团购,没想到疫情让这种共同消费猛然和暂时地成为主流的消费形式。社区团购和消费合作社不同,它不是固定的组织,它是集体行动,不是集体组织。而且,它的负责人或者是志愿者,或者是一个生意人,不是一个拿报酬的合作社负责人。共同消费的另一种原因是政府免费发放食物,小区所有居民,不分户籍,获得是食物都是一样的。市中心有的区考虑到外来人员群租在一起,一户里的人数比较多,食物不够吃,甚至按每户的人数精准地分配食物。在这次疫情中,社区团购是小区居民获得生活必需品尤其是食物的主要渠道。下图是这个小区截至4月27日的各种团购的物资种类,以及其中一段时间的散购的数量。随着小区里的感染一再地发生,病毒通过物传人的风险成为共识,形成了限制自由散购的舆论压力,大家对团购的依赖逐渐加深。社区团购的大发展有着宏观的结构上的原因。在疫情中,保供和防疫的矛盾很突出。为了平衡这两者之间的矛盾,上海对保供企业进行了资格审查,在这个过程中,大的商超或者大的平台公司得到了更多的市场份额,实际上将一个十分复杂、分散和多元的市场结构改造成了一个高度集中的市场结构。原来服务市民的有数十万家街面店铺和企业,现在为市民跑腿的是十万送货员尤其是快递小哥。分散多元的市场结构确实不利于防疫,但为了搞好防疫,是否只能将分散多元的市场结构改造成如此集中化的市场结构,这还是值得有关方面去思考的。这是笔者上一篇文章讨论的核心问题。就这里讨论的问题来说,集中化的市场结构是社区团购大发展的基本原因。市场结构越是分散多元,店家数量越多,自由的散购就越发达,反之,各种团购才能发展起来。生活用品的价值比较低,团购的形式很容易是社区团购,便于集中送货,帮助双方降低成本。社区团购的出现需要有团长,能做团长是需要一些条件的,最基本的条件是年轻,能用好微信。如果能做电子报表,这是高级的团长。团长基本有两种,一种是义务的,一种是营利的。此外还有物业或居委会成员做团长的,这很少见。一般认为中国人是一盘散沙,遇到事情组织不起来,但团长和志愿者的大量涌现,对于我们理解中国人的组织能力启发不小。中国人是能够组织起来的,除了私人关系,还有基于领袖魅力或者理想信念的组织等等,更有这种有组织的行动。有组织的行动和长期的组织相比,它对于人的约束很小。其组织成本低,对于组织负责人来说,付出的组织成本也比较低,依靠自己的公益心或者自己其他收获,就足以实现心理上或实质上的收支平衡。互联网技术极大地降低了各种交易成本,大大地降低了组织成本,从而使得很多的人都可以实现这种收支平衡,因此可以成为团长。社区团购的另一个必要条件是团长手下要有“兵”,也就是要有足够多的志愿者。这个条件甚至要比团长本人的素质更有约束力。对于这一点,很多研究团购的人忽视了它。团购行动要有人搬运货物,尤其是在足不出户的条件下,需要走通从小区门到家门的最后一百米,甚至几百米。有一些老龄化的社区,年轻人缺乏,结果就非常依赖物业公司和居委会,物业公司和居委会的人力不足,就会对团购的物资品种甚至数量做出限制,引发了种种矛盾。另外一个隐秘的条件是,参与的成员必须不能太计较。社区团购的物资很多属于散装的食品,其中难免会有质与量上的参差不齐。团长在收货之后,会分配给每家每户,如果有人不服,就非常麻烦。大家在菜市场会挑来挑去,现在能够不挑不拣,和市民的素质有关,也和危机情境下的相互体谅有关,还与大家对团长的谢意有关。如果是营利的团长,最好是团购一些标准化的物品,或者让厂家或店家分配好,免得人家来考验自己的道德境界。当疫情过去之后,社区团购肯定会大大地萎缩。但是,大家既然尝到了社区团购的好处,社区团购就有可能从此跃上一个新的台阶。比如说,城市小区和郊区农业生产经营单位的直接联系渠道被打通之后,它就可能继续运行下去。三、共同体的感觉:以小区围墙为界的团结疫情是特殊情况,希望它再也不要发生,但从研究的角度来说,它让我们看到了共同体的状态和平常的社区状态的不同。这个最大的不同不在于我们通常关注的诸如共同利益,或者社区组织之类,这些因素比较稳定,在疫情期间没有发生变化。最大的不同在于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注增加了。大家能看到自己的邻居们,并且从心里发现了邻居的重要性,继而产生了对于邻居的信任。如果能够这样的话,共同利益或者集体行动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出来。反之,如果没有相互关注,共同利益和集体行动就显得非常干瘪和勉强。就好像花盆里的花,土壤里本身是没有地下水的,必须经常人工浇水,这样的花养起来就非常费劲。在疫情期间,邻居关系空前且戏剧性地变得重要起来。邻居们是共同消费的伙伴,如果参加的人不够,团购就不能成功,想吃的东西就吃不到。尤其是,如果某人阳性了,全小区就封控了,所有人都失去了下楼的自由。因为这种重要性,邻居不仅在眼前多了起来,更是在心里重要了许多。小区里出现了一种“发现好邻居”的运动。小区进门第一家的花园最为醒目,受到所有人的关注。多位摄影爱好者前去拍摄了许多的作品,发到群里。这不仅让大家都注意到了环境中的美,也让大家注意到了小区里的这些业余摄影师。继而又发现了画家和歌唱家。有一位歌唱家甚至是音乐学院的退休教授。在团购或分配了食品之后,有人在群里晒出了美食,于是又发现了一批美食家。时间长了,有人在群里寻找理发师。刚好有一个理发师租住在小区里,他本来不在大群里,不知道大家在找理发师。但他看到给自己送菜的志愿者头发很长,就说自己可以帮忙理发,于是,他就被发现了,立即建了一个理发的群。他每天下午在小区活动室门口的桑树下给大家理发,一次20元,志愿者免费。他是江西人,非常客气,收钱的时候总是要推让一番。孩子们,是社区里真正的灵魂人物,没有孩子的笑声就不可能有任何意义上的社区。和以往明显不同的是,孩子们开始散养了。在成年人被封控之后,孩子们得到了自由。他们成群结队地骑着轮滑,在路上呼啸而过。以往在他们的身后会有老人或者爸妈在追赶,现在不同,他们的身边就是自己的小伙伴。路上变得安全,邻居受到了信任。四、家园社区与街道社区的组合邻里,如果有明确的空间边界,就成为“家园”。小区就是典型的家园。在上海,疫情之前的全国文明城市创建活动实现了小区围墙的普及,本来没有围墙的小区都尽可能地设置了围墙,成为门禁社区。这成为这次抗疫斗争的一个有利条件,也成为未来上海社区建设的空间条件。从家园的意义上理解小区,不仅仅是因为小区有围墙,也因为中国的小区绝大多数都是多层或者高层,大家有更多的共用部位,产生了生活上的相关性。比如屋顶漏水就不只是顶楼的问题,也是整个楼道的责任。这种生活上的相关性,在独栋住宅的社区里要小得多。可以说,有围墙边界的多层小区,是一种很有中国特色的家园社区。这种生活的相关性促生了社区公共生活的中国特色。在小区里,我们看到了三个层次的公共生活,第一种是私人生活的公共化,比如一起在小区草地上带孩子,一起跳广场舞,或者在群里晒厨艺和照片之类;第二种是社区性的公共生活,比如团购、业委会的活动、物业的活动;第三种是国家性的公共性,主要是通过居委会的活动或者党支部的活动传递进小区里。这次的疫情,使得这三种公共性都得到了一种巨大的激发,凸显出了小区作为一种社区单元的潜力和现实。在家园社区之上,另一个层次的社区应该是街道社区,可以简化地认为是街道办事处管辖的范围。这里有菜市场和各种商店,尤其是有社区医院、社区食堂、健身房等等。在这个范围里,线下的需求都能得到满足。在上一篇文章中,笔者提出,在面向未来的平战结合的治理体系的构建中,一定要突出街道办事处的属地责任,允许他们作为一个“块”来治理辖区内的全部经营主体、活动单元和人群。这就必然提出了一个街道社区建设的问题,也提出了一个街道社区和家园社区之间的关系问题。一直以来,很多人在居委会层面谈论社区。有人给居委会管辖的范围起名字叫做“居民区”,好像真的有这么一种社会实体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自上而下的视角。我们可以在村民委员会的层次上谈农村社区建设,却不能在同等的意义上在居委会层面谈城市社区建设。我们不能因为它们的级别是一样的,就对它们建立同等的期待。就上海而言,除了城乡差别和行政化程度的差别,居委会和村委会在治理上还有一点基本的不同,这也是很容易被忽视的不同:上海地区的行政村内部的干群关系是两个层次的,而居委会辖区内的干群关系是三个层次的。在行政村和村民组的关系上,上海淡化了村民组,上海市1562个行政村范围没有一个村民组建立了集体经济的股份合作社,都是直接由村级集体合作社代管。在行政村范围内的干群关系基本就是村两委的村干部和村民的关系。而在居委会内部则不同,不可能在居委会层面上建立一个经济组织来代替小区业委会管理业主的公共维修基金和公益金收入。全上海有4563个居委会,管辖了近万个小区,也就是说每个居委会管辖两个封闭的区域。近万个小区成立了9600多个业委会,聘请了数量不详的物业公司,建立了400多个党支部。居委会没有办法无视小区的围墙直接去做群众工作,它不能无视小区内的组织的自治权和自主性。而且,居委会干部对群众的熟悉程度是无法和村委会干部相比的,所以无论在制度上,还是在人情上,大多数居委会都不是直接联系群众的治理单元,其辖区也谈不上是社区。因为居委会和群众之间隔了一层,所以居委会干部和居民的关系就会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感一直受到批评,但在一定程度上,这个距离感是必要的。“三驾马车”的关系之所以难以处理,有的时候,恰恰是因为居委会或上级忍不住靠得太前,打破了平衡。现在的居委会书记们通常都不愿意加入小区的大群,这是有道理的。如果把居委会辖区当作社区来建设,就会驱使居委会干部跨域这些微妙的界限,最终的效果一定是令人失望的。当然,居委会确实要做群众工作的,而且所有居民都是居委会干部的工作对象,但是,这种工作的深度在不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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