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级台阶（八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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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级台阶

跨过三四级台阶

所有感觉到的器官都在喘气

步履缓慢季节的白昼或夜晚显得深邃

无声脊背和浸湿的影子

在单独改变

说话方式表达形式某些问题的思考

远处突然而来的隐隐之声越来越清楚

同身躯一起浮现在第五级台阶上

悬浮出抵达之谜

有了暂停的光影

石缝里苔绿的黑黑轮廓生出几株野草

轻轻摇曳在磨损的鞋子一边

超越一切梦幻

使一阵消失的风飞过的鸟不可复得的云朵

或那清楚视线灵敏触觉昂然心跳

都在那时变成一种低头行走姿态

觉得自己的脚正在踱过脑海

迫近黄昏

长出身体里的疾病并被翻卷的疼痛

经过药片的嘴巴或针液的静脉

溶化血液

这种眼前的事情

落日正在变成一只鲜红的眼睛

目睹所有坚实的步伐

推向无法辨清的远方

在那里

迎接灯光

进入黑夜

每天这个时候

从树缝里看到对面窗户里的人

都在这个时候服药把手心里白色小片倒入嘴中

想到我自己或大量在养老院里的人

也有相像的动作

感到这世上每天在突出药物意识

都在抗拒要挟接受肉体的挑战稳定情绪和血压

延续好稍纵即逝的漂亮生活

觉得一天过好一天一年扩大无数一年

并在药物的水里

溶解面孔

是我或我们之间彼此一致的召唤也是一种

诚然的习惯和忍受

并在明净的空气中听到各自的声音

包括认出对面窗户里的人认出行人

和那养老院以及所有眼前的人

保有健康的身体

做好自己自愿承受的事情

正像此刻我看到一只蓝脊翅黄的翠鸟

轻捷地栖在窗前的石榴树上

嘴喙衔着一滴露珠昂起颈脖

仿佛也吞服了药物

滑动一下喉咙

飞向栖下前的空间

突出的感觉

我后面跟着的人是你

离我七八米或十几米远宛如年龄

黄昏来临的颜色击晕了路面

重影和单影起着同样的涟漪肢体的各个部分

分解与集中

模仿像了我疾动或移动的脚步

过程中的全景你的头颅貌似更成熟

简化成某种运动的起伏

直接反应或更突出的感觉

那就是你跟我太相像了

包括动作姿态深思催生的微风

或那种自我奋斗自我鼓舞扩大尺寸的脑壳

以及觸摸泥土的双手所有一切

几乎都是我顺从路径的样子

仿佛我是你预设的场景虚构的游戏

脚印令人诧异

目光莫名虔诚

而当我突然原地不动保持原先的面貌

你却亦步亦趋挪得跟我更近

貌似想同我一起

掀动那远处的花团锦簇土地

在那里用并排起的脚

双双一跃

填没你与我之间的沉寂

岁月

拉着一股风走出新城

进入旧城长长的向我点头的就是岁月

轻柔的微笑街道比新城疏淡不少

味道的间接铺面和小店

放在准秤上

草垫子布垫子

挂在窗的玻璃或墙的中央当成装饰品

低低的黄杨树篱剩下几株

袒露的根须扎根在化日下

而君子不念其旧

早晨的鸟雀一代代飞过午后太阳

穿过熟悉的一棵大树我也

经过了大片树林

晚上打结的雨巷里那隐匿的月亮

静默不语地望着两种世界

旧城一代人

新城一代人

两代人貌似没有清爽或冒出腥味的区别

舌头舔伤出血的牙龈

同时我也觉得下巴颏不是尖了就是圆了

迭出的年份十分长的时间

发现距离房屋窗户

在我身旁

一小时一小时过去可以徒步的路

平缓地连着一座新城的桥

形成了

系统的地区

另一种生活

自从离开

便像隐匿一样开始思考这个城

身影随光影落在僻静地方

兀自忘掉自己的形体过去微微轻了的头额

两道浓密眉毛宛如横跨世界的一座断桥

桥头堡与桥头堡之间的空间

隔开一片天空

云朵不带一丝回声

宛如周一经过周日消失了

每一天地球的经线每一年地球的纬线

确信这样老去

是为更多人的年轻

感到身处的田地或耕垄或投出的影子

没有什么不适的焦虑与不好感觉

而只有抛离城市的轻松

真实的是

换换空气透入莴苣叶子芹菜卷须

小萝卜红星球丝瓜叶短柔毛

收拢白菜的薄翅

觉得眼前泥手泥脚的人彼此相像

都在用一滴露珠

繁育光亮

休息之处

我的视线浪费在我坐看的

亮白天空里

看到云朵上所有朝东的飞机顺着航线

越过远处越过开阔的洲际

看到许大量多城市或许大量多湖和山脉

在手表的时间里出现灯光人群

以及充满意义的树林

觉得一切的始一切的终

在倍感间隔的时候

一个高度对于云朵下方的沙漠和山丘

或一道断崖形成的弧光

就会消失悬空的晕眩

因而我也不断跨越了内心边界

拓开新的疆域逐渐地玩转于山水之间

渴望着

飞机的航向

此后以后不再往西

使我坐在休息之处看到的月亮

透过飞机的舷窗变成一只兔子

在我脚边

宁静吃草

所有一切的脸

我的脸在所有

一切的脸中间通过进入这一年又一年

那些年轻的含着青涩的脸颊

乳白牙齿光亮眉睫

是我自己的过去也是十辈子的瞬间

每张脸卷绕最不寻常的皱纹

在消失五辈子一辈子五十年十年的丰富

一日一刻的变化

一种镜像

被无色无味的烟尘侵蚀

透皮吸收隐入蛛网般的神经系统

变成老婆子

老头子

并使瞳仁

迫近沙漠旷世中的一粒砾石

闪烁中结起白霜

而我这样关注脸就消失了脸

举起的头颅像是一大群翩翩起伏的白鸟

在飞向所有一切的时间之外

使这一刻让我再次看到

成千上万新的脸在大脑里涌现

皮肤头发眼睛和容貌生动而滋润

牙齿乳白

眉睫轻柔飘动

老年人

我们将像苍天古木一样

静水流深磐石强踞

脾性滋养着树叶间一道道弱小的光

静默地羞于朝向遍地花草呻吟一声悲啸

过程中怀抱双手

尘世的向往和平静盈于肺腑

显明地忘掉阴雨

惦记年轻的太阳

即便滞步静思中也在忽略

一处抓伤的孤独

一片衣服一样遗忘的叶子

一口假牙似的枝杈粘着的唾液

一种情感的余烬躯体的斑驳锈迹消耗的光

使四周宛如房子大小的空间忽明忽暗

形成光亮与阴影的悖论

并在每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