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内修外治的大学之道

沉思内修外治的大学之道引言《大学》是儒家的经典著作，被列为“四书”之首。《大学》从《礼记》中被挑选出来单独成书，并列入科考的标准教材，可见其非常重要。朱熹倾尽毕生心血为《大学》一书作注解，还改动了原本内容的次序，将其分为“经”一章，“传”十章。依朱熹之见，《大学》的“经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大学》一书融汇了先贤思想的精华，具有儒学之“规模”，是儒家思想主旨的重要体现。朱熹还主张读“四书”者应先读《大学》因为《大学》外有“规模之大”，内有“节目之祥”。规模有“明明德、新民、止于至善”这三个纲领，节目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八个条目，即“三纲八目”。《大学》的“三纲八目”，换而言之，就是所谓的内修外治一一大学之道。“大学”是以培养“修己治人”的人才为目标的。因此，大学之道既是修身之道，又是治国之道，而最终目的就是“止于至善”。一、内修的纲领内容和具体条目儒家思想的重要特点就是要求人们修身养性，关注自身的道德建设。《大学》作为一篇具有儒学“规模”的经典，自然承袭了儒家学说的思想精华，并进行发扬光大。《大学》中内修的纲领内容即“明明德”，是以孟子性善论为立论之基，而要实现内修也有具体的条目。（一）内修的内容纲领一一明明德《大学》兼有教育和政治思想，且以人性善为立论的根据，这与孟子的教育思想是一脉相承的。孟子认为人性可善，具有天赋的良知良能。因此，教育就是帮助人找回丧失的本心本性，即“求其放心而已”。《大学》中的“明明德”思想正是孟子性善论的继承和发扬，并作为修身的理论基础。“明明德”也就是使人本来具有的良知良能发挥出来，弘扬人光明正大的品德。《大学》之作者从《周书》、《商书》和《虞书》中引经据典，证明“明明德”思想古已有之，非其杜撰的。“明明德”作为大学之道的首条纲领，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作用，是实现外治的重要基础。（二）内修的具体条目一一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内修的具体条目是对“明明德”这一纲领的阐明，也就是如何实现“明明德”的具体方法。要想实现齐家、治国、平天下，就必须以修身为根本，而修身之基在于“格物”。“格物”作为修身的逻辑起点，要求学者善于推究事物的道理，以便获得知识。只有当学者获得了知识，才能使其意诚。所谓意念真诚，就是不要自己欺骗自己。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人应该顺应人性自然的趋向，坦诚真实，如此才能达到“自慊”这一境界。君子独处时，必须谨慎自己的言行，严格要求自己，做到表里如一，使心中之诚和于外之形统一起来。诚意也即从人的自然之性出发去感知所处的世界，而非背其而行。心是身之主，正心对于修身尤为重要。作者并未从正面直接给“正心”下定义，而是列举了引起心不正的原因，从反面去阐明“正心”人的心中有了愤怒、恐惧、偏好和忧愁，那么他的心思便“不得其正”。一旦心思不端正，那么就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后果很严重。因此，要想正其心，就必须弃其所怒所惧，忘其所乐所忧，使心居正位，从而聚精会神的去观照这个世界。只有端正了此心，人们才能免除外界因素对自身的影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认识世界的积极主体。修身历来是儒家所强调的实现“外王”的第一要务，是八目中连接“明明德”诸项内修条目和“新民”诸项外治事务的关键环节。“修身”前承“内修”功夫，后启“外治”大业。《大学》的作者是从日常生活中人们的常见毛病来谈论如何修身的。人们对于其所“亲爱、贱恶、畏敬、哀矜、敖惰”有所“辟焉”，所以常常不分好恶，没用公正的、一分为二的眼光看待人和事，从而陷入“五辟”的困境。故此，“修身”在于不偏不倚地去为人处事，要做到“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不可以执一“辟”而失其中。人们必须控制好自身的情感，力除“五辟”，成为知恶知美的公正者。不然的话，人们“必陷于一偏而身不修矣”。二、外治的内容纲领和具体条目儒家一向强调内圣之人应该实现外王，即孔子所说的“学而优则仕”。自身的道德修养不能失去目标，应该积极入世，在仕途上有一番大作为。内修和外治是不可分的，修身这一根本要务做好了，君子便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外治的内容纲领一一新民“新民”是大学之道的第二条教育纲领，意在使民众弃恶向善、弃旧图新。作者从汤之盘铭、《周书》、《诗经》中进行引证，意在说明“新民”思想是有历史根据的，绝非空穴来风。人本来具有善良的天性，可以通过教化提高人的道德觉悟和自律水平，实现邦家安宁。明明德于天下的人，还要负起“新民”的使命，通过“齐家、治国、平天下”诸项外治事务达到对民众的教化。（二）外治的具体条目一一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是“治国”的前提条件，管理好了自己的家庭才能治理好国家。有志为官的君子在未出家门去做官之前，便能实现对国家的教化。君子立足于家庭的管理，把家德外推为官德，就能达到“不出家而成教于国”的境界。家德和官德是互通的，因为有孝道之人才能事奉好君主，尊重兄长的人能处理好上下级同僚的关系，对子女慈爱的人可以领导好老百姓。“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这便是对治国必先齐其家的最好印证。为官者通过齐家的实践可以学到治国之道，并能有效地治理好邦家。然而，身为一家之长的国君之善恶、仁暴对社会治乱的影响也不容忽视。“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所以，君主必须谨言慎行，具有仁爱之心，率先垂范，作民之表率，对民进行道德教化。如此，举国才会兴起仁爱、礼让之风，民才能成为善民。治国平天下是为官者和一国之君孜孜以求的理想状态，为的是国泰民安和百姓的自新。君主要能孝养好自己的父母，能尊敬自己的兄长，如此，百姓才能竞相效仿，一国才会掀起孝悌之风。君主临民治国，意在于新民。所以，君子的言行必须近于仁义，举止要合乎孝悌。上有懿德，下有懿行。因此，治国新民的国君必须具有“絜矩之道”做事要有规则和准绳。“絜矩之道”这一思想很重要，它关乎治国平天下的好坏。人在社会中，所处的地位、身份虽不同，但人心是相同的，而其所好所恶也不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与人相处，应该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推己及人，做到感同身受。君子要“以百姓心为心”，在治国过程中要考虑到百姓的感受，与民同乐同忧。一国之君要讲究仁爱，以德为本，轻视财货这些末节。“外本内末”的话，那就会使好争利的百姓去抢夺财货，国君因此聚其财而散其民。故此，君主要想治国新民的话，就必须以德为本，散其财而聚其民。“惟命不于常。”治国者必须采取善道，以“善”、“仁亲”为宝。只有仁德的人，才能保护好人，能憎恶坏人。“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这是对人自然秉性的违背，必然招致灾祸。为此，治国者要能胸怀宽广，心存仁德，广纳贤良。江山社稷，君子“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仁者必须以仁义准则，看到财货之用，善于“以财发身”，而不是“以身发财”。官不与民争利，国取民财有度。国家不应以收刮民财为利，而应以仁爱道义为利。取财货必须合乎仁义的规定，要以义统利，以义为利。为国者要善于惠民以利，爱民以仁。由此观之，治国者必须是具有仁爱之德的贤人，一个德本财末、以义为利的仁人。有此贤人、仁人，才有望治国平天下，完成“新民”这一大任。三、内修与外治的统一一一止于至善何谓“止于至善”？至善，是指事物应达到的最完善的状态，“止于至善”也就是君子内修外治必须把握一个最佳的标准，并处在最佳的状态。“止于至善”这一要求不仅针对君主、为官者，而且还指向广大黎民百姓。人在社会生活中必须找准自己应该处的位置，并据此规范自己的行为。“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这些就是“止于至善”对君臣、父子、国人的具体要求，也是统治阶级所倡导的社会人伦关系。“止于至善”要求人们进行自我角色定位，把握好自己与他人的关系，维护社会的特定等级秩序。“至善”不是遥不可及的，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就可以触及和实现。君仁臣敬、父慈子孝、与人互信等都是“至善”的具体体现，而这些封建等级、纲常秩序是人们必须遵守和维护的，不容践踏。君子的道德修养和勤勉为政就是为了对老百姓进行道德教化，使其弃恶从善、自我革新，自觉“止于至善”“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君子的良德懿行对百姓具有很强的示范作用，而在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过程中更能实现对百姓的教化，从而达到上与下都能“止于至善”这一目的。四、《大学》的思想缺陷《大学》是一本当之无愧的“儒学概论”以简明短浅的思想和语言，着重阐述了儒家学说的要领。《大学》一书侧重于阐发修己治人的思想，最终目的是实现“止于至善”。《大学》总体上看来，言简义丰，逻辑清晰，说理透彻，论证简明，吸纳了先贤思想的精华，不愧是很具“规模”的儒家经典。然而，仔细推敲和思考，《大学》所阐发的思想也存在一定的缺陷，这是不可否认的。（一）看重德治，忽视法治《大学》以孟子的性善论为理论基础，阐释了“明明德”这一思想，强调个人的自我修养和道德自律。“新民”这一纲领所要求的是达成内修的君子在外治中对百姓进行道德教化，使民从善、图新。“明明德”与“新民”的最终目的就是“止于至善”，实现国家治理的道德化。作者想通过有仁德的君子在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过程中的道德模范作用，引领百姓进行道德的建设，提升全民道德水平，以求达到天下治平的目的。这一思想虽有可行之处，但又存在严重的不足。人性能善，人可以扩充仁义礼智诸端，成为圣人。但是，我们不能忽视人性恶这一方面。人性应该是善与恶的统一，在对善进行扩展、发挥的同时，还要善用刑法对恶性进行防范和抵制，甚至是惩处恶行。更何况人性之善大不相同，没有十成的把握肯定善性的扩充能造就尧舜之类的圣人。所以，要实现内修外治和全民的道德教化，大有困难。仅仅依靠人的道德自律来治理国家，这显得很苍白无力，注定以德治国将收效甚微。道德教化和刑法惩处必须同时采用，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刑法具有很强的威慑和引导作用，可以有效规约人们的外部行为，还能深入人心，成为自觉的道德自律。（二）强调内修向外治的转化，忽视两者的相互关系《大学》一书的逻辑是从“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诸项修己条目向“齐家、治国、平天下”诸项治国事务的转化，是一个由内修向外治的推演过程。修己治人，“仁”这一思想主旨贯穿始终，彰显了仁者治国的独特魅力。诚然，这一思想虽然可取，但是忽视了外治对于内修的影响。人在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过程中会有新的体验和感悟，从而内化为自身的认识、思想、道德，然后据此来治国安邦，实现天下大治。这将是内修外治相互影响的一个动态过程，更有利于实现自我修养和全民的真正革新。人在改造世界的同时也改造着自身，在这一实践过程中获得新的认知。“格物”作为内修外治的逻辑起点，这里的“物”很宽泛，而且对事物的推究也没具体方向，对于想从政的人来说帮助不是很大。为政者在仕途生涯和政治实践中总结的经验更有助于修己、治国、新民，从而以一种动态的、发展的、革新的状态达到“至善”。所以，内修外治真正的统一是一种互相促动的状态和循环往复的双向关系，而不是由内修转向外治这么简单和片面。（三）经济思想脱离实际，忽视了百姓的利益《大学》的经济思想产生于二千多年前，主要是立足于“德”上，认为“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这一经济思想强调了国君道德的感召作用，但在生产力十分低下、经济水平很低的历史条件下显得很超前，脱了一定的社会实际。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得不到实现，企图靠道德感召来使百姓归顺，这绝非易事。没有丰富的物质财富做基础，道德的影响显得很无力。因此，在以德为本的同时，还要重视财富的创造和积累，大力发展生产力，即所谓的“仓縻实而知礼节”。经济是国家治乱的根基，关乎国计民生，不容忽视。作者在文末指出了生财的好办法：“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如此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