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套中人》的另类解读杨湘芸一、 严酷的社会，卑微的人生《套中人》是俄国作家契诃夫最杰出的短篇小说之一,提起“套中人”，人们就想起那个把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戴着墨镜，穿着羊毛衫，耳朵里塞着棉花，晴天还穿着雨靴⋯⋯那个滑稽可笑的人。最后噼噼啪啪自己吓死了自己。有人说，他是沙皇专制的卫道士，是忠实的走狗，是鹰犬。深读《套中人》，我却不这样认为，不仅如此，我觉得别里科夫才是真正让人悲怜的人。严酷的社会下，卑微的讨人生。契诃夫用夸张、幽默、讽刺的手法，描写了别里科夫的形象。他是在中学里教希腊语的教师，成天生活在极度惊慌恐惧之中。现实生活总是让他感到心神不安，让他害怕。为了同人世隔绝，不致受到外界的影响，他总想给自己包上一层外壳，用各式各样的套子把自己的躯体和使用的物品套起来，因此，即使在最晴朗的天气里外出，他也要穿上雨鞋、带上雨伞，穿上暖和的棉大衣┄┄他害怕政府的法令、规章和一切现存秩序。对于当局偶尔准许的事情，他也从反面去领会，所以凡是脱离常规、不合规矩的“看来跟他毫不相干”的事也会惹得他“闷闷不乐”。这样一个活得没有尊严，没有安全感，没有快乐的人，怎会对他人形成威胁？如果有的话， 只能说他把自己的内心恐惧、 精神上的压抑传染给了别人，这是事实，但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员，他没有也不可能辖制有思想的人们。而真正让人害怕的是——沙皇暴虐黑暗的专制统治。而别里科夫正是这种制度的受害者。对于一个以统治阶级的思想为自己的思想，已经完全丧失了主体意识的人来说，深入到内心的奴性已经使他无法审视自己内心的需要，他只能在奴性的黑暗中匍匐，最终走向灭亡的结局。别里科夫的死还源自于渗透在人们骨子里的漠然。《套中人》的世界中，人们待人冷漠、毫无人情味。人们对他那套子式论调避之惟恐不及，把自己装在自认为安全的各种“套子”中，尽量不出头露面，就像兽医伊万·伊凡内奇说的：“问题就在这儿。我们住在空气污浊、极其拥挤的城里，写些不必要的公文，老是玩儿纸牌，在懒汉、无端找麻烦的家伙和愚蠢而闲散的女人中间消磨我们的一生，自己说也听人家说各种各样的废话，这岂不也是一种套子。”的确，这也许可以使人相安无事地终其一生，却残害了人的心灵，令人烦闷，使人麻木。为明哲保身，小城的百姓们就这样在惰性、懒散和无聊中生活着。我们看到，在这篇不算长的作品中，契诃夫用自己那支如椽的画笔描绘出“套中人”庸俗丑陋的灵魂，揭露俄罗斯人的劣根性，揭露病态社会的人们病态的思想观念、病态的生活方式和处世态度。但细细读来，他的作品对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的人都具有深远的意义。他警醒人们从“套中人”的身上照见自己的影子，号召被奴性思想、漠然心态折磨得丧失了人格而苟延残喘的人们砸碎奴性锁链，荡涤自己的一切奴性，加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做一个堂堂正正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人。今天我们看“套中人”别里科夫觉得滑稽可笑，走进那个时代，这种笑该是一种含泪的微笑，对主人翁有着一种深深的同情。人类哪些弱势人群，哪些卑微的人生的挣扎，让我们感同身受。严酷的社会，卑微的人生。坚硬的套子，人生的锁链。二、 牌坊下的中国女人中国旧社会的女人们以守贞殉夫为美，以三从四德为美，以三寸金莲为美。这样的事在今天看来荒唐至极，是应该破除的套子，但在那时并无人破除；不但不破除，还引以为傲引以为美，这也是真实存在过的事。《儒林外史》中有一段关于王玉辉的女儿殉夫自杀的描写,十分深刻。王玉辉是一个三十多年的老秀才，是封建社会中的下层士人，但是他受封建正统思想的影响根深蒂固，他严格尊奉三纲五常的封建伦理道德，在“夫为妇纲”的思想指导下，他让大女儿在丈夫死后回家中守节，不幸的是第三个女儿的丈夫也死了。女儿闹着要寻死，公婆吓坏了，千般阻拦，但是王玉辉却认为这是青史上留名的事。从宋代以来，鼓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无数夫亡后守节不嫁的妇女被朝廷表彰，高大的牌坊也增添家族和父母的光辉，所以他表示同意女儿殉节。他还向女儿说，我不阻拦，回去叫母亲与你作别。王玉辉不顾妻子的悲痛，眼看着女儿饿了八天痛苦的死去，反而仰天大笑说：死的好！死的好！都说女儿从此成仙了。接着是府县官僚来祭奠，商议要建牌坊，进列女祠等等，甚至各处请他吃饭，说他生了一个好女儿。事到此时，王玉辉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他想到女儿死的惨，转觉悲伤，将饭局一一辞掉了。在描述王玉辉这个人物时，可以看到吴敬梓是怀着悲愤的心情，用一种既讽刺又同情的笔墨来写作的。吴敬梓通过王玉辉女儿的殉节，印证和揭露了封建礼法套子扭曲人性，摧残生命的可怖。女人们的生命在强大封建礼法套子面前，显得何其卑微，渺小。鲁迅小说《祝福》中的人物祥林嫂也是这样一个套中人。祥林嫂是旧中国农村劳动妇女的典型形象。她勤劳、善良、质朴、顽强，但在旧社会却成为一个被践踏、遭迫害、受鄙视而终的人物。旧社会一个女子姓什么，是无关紧要的事，祥林嫂姓什么，早被人忘记了，“祥林”是丈夫的名字，这个“名字”，说明她社会地位极其低下。在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即“三从”）的封建礼教奴役下的中祥林嫂国劳动妇女，要是死了丈夫，成了“寡妇”，真是天大的不幸的事。夫家像对待一只牲畜一样绑回祥林嫂，卖到山里，为小叔子娶亲。为了反抗再嫁，她进行了“出格”的反抗，是为了保持自己的“贞节”；为了赎“罪”，祥林嫂用自己两年的工资捐了门槛，认为已经赎了罪，“但她那从土地庙那里得到的信心和希望，被四婶的一句话给扫光了！“祥林嫂，你放着吧！”让祥林嫂的精神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欲活不能，想死不敢。祥林嫂是一个很顽强而不容易被摧垮的人，为什么会死？这个悲剧的可悲，首先就在于柳妈是以“好心人”的姿态来劝告祥林嫂解脱苦难的。而实际上是柳妈把祥林嫂往死路上用力地推了一把。柳妈认为祥林嫂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认为她有洗不清、赎不回的罪过。其次，祥林嫂也不是被逼死的。就算没有鲁四老爷，也会有张四老爷或者是王四老爷逼死祥林嫂的。封建思想才是造成祥林嫂死亡的根本原因。正是因为受到了封建思想的影响，大家才会认为祥林嫂有“克夫”之相，才会把被拐卖的罪过强行推给祥林嫂，才会认为祥林嫂的改嫁是个罪过。无论是压迫她的鲁四老爷还是同处被压迫剥削的柳妈，思想上都有着很深礼教的套子，谁都鄙视她，认为她是一个不贞、不洁、不祥的女人。从某种意义上说，祥林嫂的反抗本身就带有浓厚的悲剧性。在礼教套子中反抗。她临终时对“灵魂”的怀疑，包含着反抗命运的意义，她希望死后能见到儿子，这是对命运的反抗；她又希望没有地狱，死后不被锯成两半，这也是对命运的反抗。不过，她对封建礼教和封建迷信并没有明确的认识，她也不知道造成自己人生悲剧的真正原因，她当然也更不懂得，要改变自己的人生命运，只能推翻这造成人们人生悲剧的万恶的封建制度。这是她思想上的套子，当然这是统治者愚民教化的结果。三、 当代生活中锁链。如果稍微思考一下，我们不难发现，我们不都是生活在套子里吗？我们也许自己不觉得，可套子给我们带来的压抑和苦闷却无时不在折磨着我们的身心，生活中那么多亚健康的人、那么的患忧郁症的人、那么多心理浮躁、身心疲惫的人，在我看来均以包裹我们身上那一层层套子有关。当今,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开始从平房、筒子楼搬入幢幢冲入云霄的电梯大楼。大楼不是被四面玻璃就是被墙砖所封闭，真正把大家包裹在里面，严严实实的与世隔绝。可是，大家住了很长时间，却连正对门家邻居姓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一进门，就各自把大门一锁，可谓防盗，真实意义上它已经等同于人们难于交流密闭的“套子”了。大家都在囤房子，认为比人民币实在，不会贬值。而有些人特别是哪些大城市的蚁族却在为一个窝努力打搏，他们难道不都是房奴吗？人们身陷其中，没有丝毫的安全感，这是不是现代的套中人呢？现在人们多么向往乡村的广阔天地，拥有乡村的屋舍，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拥有自己的小院，摆脱“套子”似的高楼大厦，过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闲适自在的的田园生活。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人们又扎进网络之中。没有了网络，人们就象掉了魂，感觉和世界脱离了联系。人们经常眼皮犯困，头疼，生物钟紊乱，精神也特别糟糕，追根究底，问题竟在于这难以挣脱的网络。我们被网套住了。有的被游戏迷住了，有的被娱乐新闻套住了，有的被泡沫剧牵着，有的┄┄于是，头疼；于是，脑皮发胀；于是，肩周炎来了，人们开始在自己身上努力寻找网络综合症的症状。其实，回头看，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套子，谁不是在为各种各样的程式所左右，所套着？房子、车子、票子、位子┄┄无不困扰着人们，欲壑难填，身陷泥淖之中，难以解脱。套子是把双刃剑。它既可以把人套累套死，也可以让事物更精彩。时空在变幻，历史在推进，没有什么事一成不变的，但仍需要套子，它是一定时间，一定空间内所适用的。曾经有人说过，没有信仰认识的人是最可怕。诚然，信仰佛教的人，把自己放在佛祖的套子里；信仰基督的人把自己放在耶稣的套子了；没有信仰的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