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的思想有多远

远行的思想有“多远”

——读刘一平先生《远行的思想》

蔡大坤

著作是作者将生活实践和广泛阅读中获取的知识，特别是想法和思想加以内化组合之后，用语言文字将其外在化的具体形态。思想一旦用语言文字加以外在化，就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再依赖人脑而独立存在。但这并不是说它与作者的思想就完全脱离了关系。其实著作中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个思想都与作者思想的血脉紧密相联，并以其错综复杂的关系发挥着互异互殊的功能。这使作品的整体意义不是各部分意义简单相加的总和，而是在总和之外追加上更带有本质价值的深层含意。所以，看一本书好不好，价值高不高，应特别关注三点：一是著作吸收加工了多少历史上有用的思想；二是著作本身的思想内容有多大价值；三是著作中的思想能给人多少思想的启迪与创新。这三者是紧密联系的，书中的上品应该是这三者的完美结合。刘一平先生《远行的思想》正是这样的一本书。

刚拿到这本书时，我是出于好奇和追问开始读此书的。当时心中只有一个主要问题：这本书的思想究竟有“多远”。翻读了几段，觉得此书无论从语言、形式还是思想内容都很特别，尤其是书中的思想内容，真是美不胜收，至深至远。一口气读完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在书的不同位置写下了很多感想和三个词：广远、深远、久远。如果有人要问读此书的最大心得是什么，我会不假思索地说出“广远、深远和久远”这三个词。只要是稍有思考能力的人，从这三个词中也大体能体味出作者之所以把此书取名为《远行的思想》并把“远行的思想”这部分内容安排在全书最重要的位置上的深意了。

《远行的思想》的思想来源很广很远。此书思想来源之广之远是惊人的，它攘括古今，指向未来。全书的思想内容表明，作者是一个喜欢读书，也很会读书的人。此书所涉及的学科就包括历史、哲学、法律、政治、经济、社会、宗教、美学、心理学、文化学、传记文学等各个方面，可以说是古今中外，广收博取。特别让人感佩的是作者长于从丰富多彩的生活中去获得知识与提炼思想，并且很圆熟地将书本中的思想与现实生活的体验结合起来，生发出给人亲近而又富于启迪和激发的触动，这不是一般的作者能做到的，只有具有丰富实践且善于对实践不断体验、反思、提炼和总结的人才能做到。这从作者在此书的自序中“思想需要通过反省历练，历练过的思想才成其为思想，否则只是‘想法’而已。所以，是生命本身的高贵与庄重要求我们，在生命的进程中，不能放弃反省，并且要把反省进行到底。”这段话可得到很好的证明。

此外，这段话还包含着更深层的意思：那就是说，我们无论从广泛阅读中获取知识，吸收思想，还是从丰富的生活实践中获得知识和提炼思想，如果不对所获得的知识和思想经过自己的反思和历练，那只能说他至多是个有知识的人，而不能说他是个有思想有智慧的人；我们不但要积极地吸收和加工历史上有用的思想，而且要善于结合丰富的生活实践对各种思想进行再思考并推陈出新。而这推陈出新的方法就是对各种思想进行历练与反思，因为只有历练与反思才能将想法变成思想，才能让思想不断向深度掘进。

思想的来源从形式上看有两个，一个是来源于书本；一个是来源于生活实践。但这两个来源，其实最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生活实践，因为书本传播下来的思想本质上也是从生活实践中历练总结出来的。这就决定了我们必须对各种思想进行反思和历练，因为生活实践是变化发展的、复杂的。所以，作者在书中意味深长地写到“思想只有经过历练反省才能成其为思想，否则就只是‘想法’，并且要把反省进行到底；反思过的生活才值得一过”。思想的深度取决于对思想的历练程度和对思想进行反省的力度。这种从书本与现实生活中广泛获取知识与思想，并将其进行深度加工的方法，为著作打下了深厚的思想基础，为思想向深远处掘进和长远流传提供了可靠保证。

《远行的思想》思想很深远。人与人之间的区别除了地位和财富等外在标志而外，更重要的区别是思想、才情等内在的东西，也就是说，思想的广度和深度是人与人之间最本质的区别。这些东西不是用金钱和地位可以生发出来的，也不是用财富和地位能够换得到的，因为只有心灵高华，善于思想且思考能力极强的人才配拥有。因而，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往往只注重外在性财富与地位的关注，而常常忽视内在的修为，以至于在物质财富不断丰富的同时，却出现精神上的蜕变，这对于个人还是整个民族来说，都是应该重视的问题，因为物质丰富而精神贫乏的人是不可能进入自由全面发展的行列的，而一个物质丰富而精神缺乏的民族要想进入先进民族的行列也是不可想象的。所以，我们要大力促进物质财富的增长，但却决不能用物质财富的增长来掩饰精神的退化，因为只有物质、精神和思想的协调发展才能真正使人的情操变得高尚，才能使人的心灵得以升华。所以作者用心良苦地写道：“物质基础既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前提，也是自由全面发展的一个具体体现，但如果只重视人的物质解放，而忽视其它方面的解放，那么，所获得的物质解放不过是实现了‘猪的温饱’而已。”为什么会在物质解放的同时，却出现了人的心智退化和人文精神蜕变的反常现象，作者进行了进一步的追问与深思，找到了不为常人所注意的深刻原因：“我们很容易关注有形象指标的事件，比如一个建筑的崛起，比如一个人的职位的升迁。但内心的业绩常常被忽略。内心的业绩也必然有它外化的成果，比如对自己的塑造以及对别人的精神影响。它将缔造人的精神环境。”也就是说，要促进物质解放与精神解放协调发展，我们不仅要关注有形象指标的事件，更要关注内心业绩的外化成果，关注这些外化成果缔造出来的精神环境对其他人的精神影响。其实这涉及到一个内部问题如何正确解决的问题。对此，作者也做了细致深入的思考，并给出了一个让人深味的结论：“对自己的深刻进入与体察，随时随地都有机会，因此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是机会，也因此，人们的注意力和精力都用在了外面的世界，解决里面的问题也往往从外面入手。”这其实是对物质解放与精神解放很不协调问题产生的原因的深度追问，但在这深度追问中，却暗含了解决问题的途径：内部的问题主要应当从内部入手，用对内心业绩的外化成果的关注来缔造良好的精神环境，进而对自己与他人的精神产生影响，促进物质与精神的双重解放，这样才能酿造出和谐的社会环境，向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目标迈进，和谐社会建设的目标才会一步步变成现实，否则它永远只是我们追求的理想。这些分析也表明作者对问题、现象和思想的思考是一个不断深入，渐行渐深的动态过程。通过这种步步深入和不断反省的思维方式，不停地向问题、现象甚至是思想的最核心的深远处掘进，并最终得出令人信服而又与众不同的新见，这才是真正的创新。

《远行的思想》除了它本身所具有的深刻思想而外，还在于它激发你去思想，并且不知不觉地就把你引向思想的深处，这是我读此书最深的感触。就拿作者对思想的思想来说，他不但有对思想进行再思想的勇气和精神，还能历练出自己新的思想，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历练出的新思想还能激发起别人去思去想。书中有这样一段话：“帕斯卡尔说：‘人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我还要说；倘若没有表达思想的自由，思想就成为被削去四肢的躯体；倘若没有表达思想的自由，思想就如被禁锢的囚徒，尊严可以随时窒息”。这是作者对思想家的思想进行再思想的思想结晶，也完全可以说是一种新思想；更为宝贵的是这个思想激发起人们的思想，具体说，这一思想就容易激发起人们对中国为何文字狱绵延不断，为什么控制思想总是从封杀人们的自由言论着手的问题的思考。在二读此书中的这段话时，我心中豁然开朗，从思想的深处获得了对这个问题的解答。这大概就是作者所说的：“一个人的精神能够成为另一个人的精神启迪”吧！这种给另一个人精神启迪的思想，在《远行的思想》中随处可见，值得深深的去体味。

《远行的思想》的思想一定会流传久远。《远行的思想》虽然诞生在丰富多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