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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AGE 16 -释谢灵运山居赋的“芨”摘要:谢灵运山居赋世称文学名作,然该赋的“慕椹高林,剥芨岩椒”之“芨”所指为何,众说纷纭,没有定论。综合运用语言学、文字学、文献学、植物学、中药学及造纸术等理论知识进行分析考察,可知“芨”为“日及(芨)”,是“朱槿”的别名,属锦葵科木槿属植物。关键词:山居赋;芨;日及;朱槿中图分类号:H03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5099(2022)03-0118-07谢灵运的山居赋是东晋时期中国山水诗的开山之作,它不仅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还反映了传统文化的多个侧面,包含着不同研究领域的学术信息,涉及语言学、植物学、造纸术、园林学、地理学、农学、美学等诸多领

2、域。山居赋中的“慕椹高林,剥芨岩椒”,谢灵运自注云:“椹音甚,味似菰菜而胜。刊木而作之,谓之慕。芨,音及,采以为纸。”1此二句大意为:伐椹于高林,剥芨于山上。其中“剥芨岩椒”之“芨”字,从谢注看,所指显然不明。所以,造成学界对此字或略而不释,或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正确训释此字,厘清相关同物异名现象,對大型语文工具书的编纂、名物词的考释以及我国造纸术发展史的研究都具有重要意义。一、学界对“芨”的三种不同训释为方便讨论,现将现代权威辞书及代表注家有关此字解读的观点罗列如下,然后以“按”的形式给出我们的看法。1.芨芨草在汉语大词典艸部中“芨”字解为:“即芨芨草。南朝宋谢灵运山居赋:慕椹高林,剥芨岩

3、椒。自注:芨,采以为纸。”3按,山居赋之“芨”与“芨芨草”不是同一种植物,二者生长的地理环境不相符。宋少帝景平元年(公元423年),谢灵运辞官返乡隐居,山居赋便是其隐居始宁(即今浙江省嵊州市)时的作品。山居赋详实地描绘了始宁墅的经始、范围、山水、经济、物产、建筑、道路及作者本人的生活行迹。始宁墅是谢灵运祖父谢玄建造的世族庄园,位于今始宁县南山一带4。山居赋之“芨”产于浙江,而“芨芨草”产于“我国西北、东北各省及内蒙古、山西、河北,生于微碱性的草滩及砂土山坡上”5。芨芨草茎细长而柔韧,叶稀疏而纤薄,无皮可“剥”(剥取),农家拔其茎扎扫帚或编筐箕。“芨芨草”与谢灵运所言“芨”用字相同,但所指不是同

4、一种植物。汉语大词典释“芨”为“芨芨草”,可能受“同字之惑”,也可能受谢注“芨,采以为纸”的影响。芨芨草茎叶坚韧,纤维性强,可用来造纸。芨芨草为禾本科植物,用禾本科植物造纸,时代较晚,到了宋代才有明确的文献记载北宋苏易简文房四谱纸谱:“浙人以麦茎,稻杆为之者脆薄焉。以麦蒿、油藤为之者尤佳。”9“麦”“稻”均为禾本科植物,北宋时可用来造纸。文献记载一般晚于事件发生的时间,加之用禾本科植物造纸过程较简单,基于这两点,所以潘吉星推测,以禾本科植物作为造纸原料始于“唐代”6。可见,从造纸术看,“芨芨草”在谢灵运时期还不是造纸原料,山居赋的“芨”自然不是“芨芨草”。2.白及在汉语大字典艸部中将“芨”字解

5、释为:“植物名。即白及。兰科。多年生草本。地下有指状分歧肥厚的块茎,数个相连接,故名白及,又名连及草。块茎含粘液质和淀粉等,可为糊料,又可入药,止血补肺南朝宋谢灵运山居赋:慕椹高林,剥芨岩椒。自注:芨,采以为纸。明方以智物理小识卷七:墨娥小录云:若玉、玛瑙、珊瑚等物损折,研石膏、明矾,磨芨调涂损处。”7按,白及也作“白芨”,属兰科白及属植物明李时珍本草纲目草一白及:“其根白色,连及而生,故名白及。”10765清王士祯香祖笔记卷九:“余丙子使蜀,山路中见白芨花,因得西风尽日蒙蒙雨,开遍空山白芨花之句。”11以上李氏文的“白及”即王氏文的“白芨”。山居赋之“芨”与“白及”也不是同一种植物。从生长的

6、地理环境来说,“白及”在浙江有分布8,与“芨”的产地相符。但是,从功用上来说,“白及”有较高的药用价值和园林价值,还可作糊剂,却不是造纸原料,更与“剥”的采集方法无关。如果要说“白及”与纸张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它可以用来制作糊剂粘接纸张。“白及”块茎含粘液质和淀粉,晒干后碾成粉末,与面粉等混合便可制成糊剂。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二十九“粘接纸缝法”:“王古心先生笔录内一则云:方外郊青龙镇隆平寺主藏僧永光,字绝照,访予观物斋,时年已八十有四。话次因问光:前代藏经,接缝如一线,岁久不脱,何也?光云:古法用楮树汁、飞面、白及末三物调和如糊,以之黏接纸缝,永不脱解,过如胶漆之坚。”12据潘吉星研究,敦

7、煌石室写经纸亦多用白及与面粉制成的糊剂接缝。“白及”作糊剂的优点主要有二:一是粘结力强,不易脱落;二是防虫蛀,便于储存13。所以,“白及”虽可作糊剂粘接纸张,却不是造纸材料。汉语大字典引山居赋及谢注“芨,采以为纸”为书证,而释义却只言其“可为糊料,又可入药,止血补肺”,不言其造纸功用,书证与释义明显矛盾不合。汉语大字典释“芨”为“白及”,可能是受“白及”可省作“芨”的影响,其所转引的墨娥小录中的“芨”,正是“白及”之省;但墨娥小录中的“芨”明显是用作糊料,非造纸材料。故汉语大字典以谢灵运山居赋的“芨”为“白及”,显然误。3.堇草李运富先生的谢灵运集注对“慕椹高林,剥芨岩椒”句的“芨”注曰:“芨

8、(音机):堇草。”14262按,尔雅释草之“芨,堇草”。郭璞注:“即乌头也。江东呼为堇。”陆德明释文:“案,本草蒴藋,一名堇草,一名芨。非乌头也。”本草指梁陶弘景本草经集注,本草经集注(辑校本)卷五“蒴藋”条下云:“一名堇草,一名芨。”19宋唐慎微证类本草卷十一“蒴藋”条同此20。其实此句最早出自名医别录卷三。此外,旧题魏吴普神农本草经多省称本草,经查核,今辑本神农本草经不载“蒴藋”条,可见陆德明释文所引本经乃本草经集注,非神农本草经。可见“堇草”为何物,有两种答案:一是乌头,如郭璞说;二是蒴藋,如陆德明说“堇草”到底是“乌头”,还是“堇草”,本文暂不予讨论。“乌头”为毛茛科植物乌头的块根,因

9、形似乌鸟之头,故谓之乌头。乌头之苗,古称“堇”“茛”“茛”为“堇”之声转。乌头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味辛、苦,性热而大毒,有镇痛、抗炎的效用15。“蒴藋”为忍冬科植物陆英的茎叶。蒴藋亦有较高的药用价值,味甘、微苦、性平,有祛风、利湿、舒筋、活血的效用16。“芨”与“乌头”“蒴藋”均非同一种植物。从生长的地理环境来说,“乌头”和“蒴藋”都产于浙江17-18,与山居赋的“芨”产地相符。但是,从功用上来说,不论“乌头”还是“蒴藋”都不具有造纸功能,采集方法也都与“剥”无涉。李运富先生释“芨”为“堇草”,显然是受尔雅的影响。但事实上有关“堇草”的文献记载本身就混乱不清,所指不明,故以“堇草”释“芨”,“

10、芨”之所指亦不明。李先生未能紧密联系谢注“采以为纸”,言山居赋之“芨”为“堇草”,自然亦误。综上,以上释山居赋中“芨”的三种观点,或与“芨”之产地不符,或与“芨”之造纸功能不符,或与“剥”之采集方法无涉,所释都不能令人信服,均不符合山居赋的原意。究其原因,均未结合山居赋原文及谢注做深入考察,或无根据地连读“芨”为“芨芨草”,或简单地读“芨”为“及”而误释为“白及”,或不加辨别地照搬“芨”的有关古辞书及古注。山居赋中“芨”所在文句的信息,不光涉及语言学、文献学,还涉及植物学、造纸术等多个学科的问题。所以,我们要正確释读山居赋的“芨”,还需综合运用相关学科的理论知识,方有可能解决这一长久未得确释的

11、难题。以下我们即从多学科角度来考释这一问题。二、从语言学、文字学、文献学证“芨”即“日及”我们认为山居赋之“芨”当指“日及”,即“朱槿”。用“芨”造纸,文献记载甚少。山居赋之“芨”所指何物,唐人或已不知。唐段公路北户录香皮纸:“尝读谢康乐山居赋云剥芨岩椒,言芨皮可为纸,未详其木也。”唐崔龟图注:“又扶桑国在中国之东二万里,其土多扶桑木,故以为名。扶桑叶似桐,初生如笋,国人食之,实如梨而赤。绩其皮为布以为衣,亦以皮为帋说文无“帋”字。玉篇巾部:“帋,亦作纸。”“扶桑国”指日本,出自梁书。梁书诸夷传扶桑:“扶桑国者,扶桑在大汉国东二万余里,地在中国之东,其土多扶桑木,故以为名。”“扶桑国”是史实还

12、是神话,不是我们所关心的,我们所关注的是由崔注可知扶桑在古代就已经用来制衣造纸。一般可以制衣的原料亦可造纸,如三国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卷上:“榖,幽州人谓之榖桑,或曰楮桑,荆扬交广谓之榖,中州人谓之楮今江南人绩其皮以为布,又捣以为纸,谓之榖皮纸。”21旧题梁陶弘景辑名医别录:“楮,此即今构树也,南人呼榖纸亦为楮纸。武陵人作榖皮衣,甚坚好尓。”22则榖树皮与芨皮均既可制衣也可造纸。”2342可见,崔注认为山居赋之“芨”指“扶桑”。这是我们现在所见最早解释山居赋“芨”字的材料,也是最早记录用扶桑造纸的文献用“芨”造纸,还见于宋顾文荐的负暄杂录,其云:“扶桑国出芨皮纸。”24。那么,“扶桑”到底是

13、什么植物呢?“扶桑”又作“佛桑”,为“朱槿”的别称。“扶桑”“佛桑”因枝茎柔弱、茎叶如桑而得名。明李时珍本草纲目木部中“扶桑”条有明确记载:“扶桑产南方,乃木槿别种。其枝柯柔弱,叶深緑,微涩如桑。其花有红黄白三色,红者尤贵,呼为朱槿。”102129唐刘恂岭表录异卷中:“岭表朱槿花,茎叶皆如桑树,叶光而厚,南人谓之佛桑。”25今中国植物志亦将“扶桑”“佛桑”看作“朱槿”的别称2669。可见,“朱槿”“扶桑”“佛桑”三者同物异名。古人认为“朱槿”为“木槿”的一种,因花深红色而得名。最早记载“朱槿”的是西晋嵇含的南方草木状木类,其云:“朱槿花,茎、叶皆如桑,叶光而厚。树高止四五尺西晋一尺等于242厘

14、米,故西晋的四五尺大概相当于今天的三尺多。,而枝叶婆娑。自二月开花,至中冬即歇。其花深红色,五出,大如蜀葵。有蕊一条,长于花叶,上缀金屑,日光所烁,疑若焰生。一丛之上,日开数百朵,朝开暮落,插枝即活,出高凉郡。”2728唐段公路北户录红梅:“岭南之梅,小于江左,居人采之,杂以朱槿之类。”唐崔龟图注:“朱槿四时常有花,可食,此蕣木也,一名堇,一名榇。”2341崔注之“堇”为“槿”之古字,指“木槿”参见古今韵会举要卷十三“吻与隐通”下关于“槿”的例子。“蕣”“榇”均是“木槿”别名。说文艸部:“蕣,木槿也。”尔雅释草:“椴,木槿;榇,木槿。”清沈龄续方言疏证卷下:“木槿有赤白二种,白曰椴,赤曰榇。”

15、29可见,古人将“木槿”“朱槿”看作同一种植物,差别在花的颜色;而现代植物学划分得更细致、更科学,将“木槿”与“朱槿”分成两个不同的种,均属于“木槿属”中国植物志锦葵科木槿属下“木槿”“朱槿”分列,前者学名为“HibiscussyriacusLinn”,后者学名为“Hibiscusrosa-sinensisLinn”。“木槿”又称“日及”。晋郭璞尔雅注释草:“(木槿)别二名也,似李树,华朝生夕陨,可食。或呼日及,亦曰王蒸。”文选陆机叹逝赋:“譬日及之在条,恒虽尽而弗悟。”唐李周翰注:“日及,木槿华也,朝荣夕落。”李时珍本草纲目木部木槿:“此花朝开暮落,故名日及,曰槿曰蕣,犹仅荣一瞬之义也。”1

16、02128古今韵会举要卷十三“吻与隐通”下:“槿,木名其花朝生暮落,一名日及,一名蕣华,盖取一瞬之义,通作堇。”28南朝刘孝威行还值雨又为清道所驻诗:“早荣羞日及,晚知惭豫章。”30唐施肩吾槿花:“但看日及花,惟是朝可怜。”31此刘孝威与施肩吾诗之“日及”均即“木槿”。“木槿”“日及”的得名之由、构词理据均可解:如上所言,“槿”又作“堇”。堇,少也。史记货殖列传:“豫章出黄金,长沙出连锡,然堇堇物之所有,取之不足以更费。”裴骃集解引应劭曰:“堇,少也。”时间短亦可说少。“及”,至也、到也,“日及”为状中结构,即“一日即及”,指一日之内便可到某种状态或程度。文献中,除木槿外,“日及”一词还可指朝

17、菌和牛名。朝菌见日则死,即一日即死,故名“日及”庄子逍遥游:“朝菌不知晦朔。”唐陆德明释文引司马云:“大芝也。天阴坐粪上,见日则死,一名日及,故不知月之终始也。”又引崔云:“粪上芝,朝生暮死,晦者不及朔,朔者不及晦。”一说“朝菌”即“木槿”,陆德明释文引支遁云:“一名舜英,朝生暮落。”又引潘岳云:“木槿也。”。大月氏和西胡之牛“今日割取其肉一二斤,明日疮即愈”,即一日即愈,故名“日及”金楼子志怪:“大月支及西胡有牛名曰日及,今日割取其肉一二斤,明日疮即愈,故汉人有至其国者,西胡以此牛示之,汉人对曰:吾国有虫大如小指,名曰蚕,食桑叶而吐丝。外国人复不信有蚕。”32。此二者皆说明时间的短暂,仅一日

18、即及。可见,“木槿”之“槿”与“日及”,都形容时间短瞬、生命易逝。木槿花朝荣暮落,终日而殒(见上文),故名“木槿”,又名“日及”。古人将朱槿看作木槿的一种,故文献中“朱槿”亦可称“日及”。西晋嵇含南方草木状木类云:“朱槿花一名赤槿,一名日及。”2728广雅释草:“日及,木槿也,一名朱槿,一名赤槿。”明李时珍本草纲目木部扶桑:“东海日出处有扶桑树,此花光艳照日,其叶似桑,因以比之,后人讹为佛桑,乃木槿别种,故日及,诸名亦与之同。”102129清屈大均广东新语木语:“朱槿,一名日及,亦曰舜英。”33“日及”又作“日芨”,“芨”从“及”得声,语音相同,文字形式不同。广雅释草:“朝菌,朝生也。”清王念

19、孙疏证:“抱朴子论仙蜉蝣校巨鳌,日芨料大椿,岂所能及哉。日芨与日及同。”清董诰皇清文颖续编绎典:“以昔视今,若日芨之儗大椿,不已乎?”34“及”“芨”二字多通用,如“白及”又作“白芨”(见上文)。山居赋的“芨”是“日芨”的省称。山居赋“剥芨岩椒”的上句为“慕椹高林”,两句对仗工整。上句用单字“椹”,下句也必须用单字,故将“日芨”省作“芨”。双名省作单名,如山居赋:“杨胜所拮,秋冬获。”谢灵运自注云:“杨,杨桃也,山间谓之木子。”将“杨桃”省称“杨”。又如山居赋:“寒葱摽倩以陵阴,春藿吐苕以近阳。”李运富校注:“藿(音或),藿香,一种香菜。”14262将“藿香”省称“藿”。上引墨娥小录“白芨”作

20、“芨”,亦将双名省作单名。以上从语言学、文字学及文献学角度,证明了山居赋之“芨”指“日及(芨)”,当是“朱槿”。三、从植物学、造纸术证“芨”即“日及”“芨”,谢灵运自注:“采以为纸。”可见“芨”可用来造纸,而“朱槿”正可造纸。从植物学看,朱槿(Hibiscusrosa-sinensisLinn)是锦葵科木槿属常绿灌木,高约13米。叶阔卵形或狭卵形,长49厘米,宽25厘米,先端渐尖,基部圆形或楔形,边缘具粗齿或缺刻,两面除背面沿脉上有少许疏毛外均无毛;花冠漏斗形,直径610厘米,玫瑰红色、淡红或淡黄等色,花瓣倒卵形,先端圆,外面疏被柔毛;雄蕊柱长48厘米,平滑无毛,花柱枝5;蒴果卵形,长约25厘

21、米,平滑无毛,有喙。花期全年2669。朱槿在我国热带、亚热带地区分布广泛,浙江境内亦有。主要生长在山地疏林,也可栽培35。功用主要有:一是茎皮纤维可搓绳索、编麻袋、造粗布、网及纸张36;二是叶、花可供药用,微辛、平、五毒,有清肺凉血、散热解毒作用,治痈疽肿毒恶疮,消肿排脓止痛102129;三是花大色艳,四季常开,可供园林观赏2669。从造纸史看,东汉蔡伦总结和改进造纸术,扩大了造纸原料,开始用木本植物韧皮纤维造纸。至东晋,纸逐渐代替了简帛成为主要的书写载体,纸的需求空前增大,各地都建立了官私纸坊,就地取材造纸。造纸原料主要有麻、藤、树皮(如构树皮、桑树皮)等。锦葵科植物,茎之韧皮发达,可供造纸

22、。关于朱槿造纸的记载,现在所见最早的文献是唐崔龟图的北户录注(见上文),说明至少在唐代,朱槿已经被用来造纸了,只不过不是造纸的大宗材料而已。我们尚未看到东晋时期以朱槿造纸的其他文献记载,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朱槿的茎、叶与桑相近,又多冠以“桑名”,如“扶桑”“佛桑”“桑槿”等“桑槿”见唐段成式酉阳杂俎支植上,其云:“重台朱槿,似桑,南中呼为桑槿。”37,且朱槿不是造纸的大宗材料,所以人们在谈及造纸原料的时候,以桑科植物笼统概括而没有细说。历史上,浙江嵊县剡溪沿岸盛产以藤本植物制造的“剡藤纸”最早记载“剡藤纸”的是张华博物志,其云:“剡溪古藤甚多,可造纸,故即名纸为剡藤。”南宋之后因藤被过度砍伐而衰

23、落,被竹纸替代。东晋中叶之后,“剡藤纸”被官方规定为文书专用纸。据北堂书钞艺文部纸记载,东晋范宁在浙江做官时曾下令:“土纸不可以作文书,皆令用藤角纸。”38“藤角纸”即“剡藤纸”的别称39。这说明在东晋,既有官方规定的文书专用纸“剡藤纸”,也有一般百姓常用的“土纸”。所谓“土纸”,潘吉星认为:“恐怕是指原当地所造的一般纸(麻纸、桑皮纸等)。”40“芨”所造之纸,自然不是“剡藤纸”,而当属“土纸”一类。以上从植物学、造纸术角度,证明朱槿可供造纸。朱槿的造纸功能与山居赋谢注“芨,采以为纸”正相合,更进一步证明山居赋之“芨”所指为朱槿。四、结语以上我们从语言学、文字学、文献学、植物学、中药学及造纸术

24、等方面,对学界就山居賦“芨”字的训释进行了考辨,综合多学科知识证明了山居赋之“芨”为“日及(芨)”,即“朱槿”。将此训放回到山居赋原文中,与文意和谢注均完全吻合:第一,生长环境相符。“朱槿”与“芨”都产于浙江,两者生长的大环境一致。由“剥芨岩椒”可知“芨”可生长在山上;而“朱槿”也可长在山地中国植物志所采集的朱槿标本,有不少来源于山地,如武汉二龙山、重庆南山等。,两者生存的小环境也一致。第二,功用相同。由谢注“采以为纸”可知“芨”可用来造纸,而“朱槿”正是造纸原料。第三,采集方法相同。由“剥芨岩椒”可知芨皮可剥,“朱槿”茎皮正可剥。所以,学界将山居赋之“芨”释为“芨芨草”“白及”和“堇草”均误

25、,当释“日及”,即“朱槿”。(致谢:本文承蒙匿名审稿专家及兰州大学张文轩先生惠赐修改意见,谨此致谢!文中错漏之处,由笔者负责。)参考文献:1顾绍柏.谢灵运集校注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7:329.2张华著,祝鸿杰.博物志新译:卷三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22:86.3汉语大词典编辑委员会.汉语大词典:第9卷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6:275.4金午江,金向银.谢灵运山居赋释文考释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22:11.5中国植物志编写委员会.中国植物志:第9卷:第3册M.北京:科学出版社,1987:320.6潘吉星.中国造纸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2:259.

26、7汉语大字典编辑委员会.汉语大字典M.第2版.武汉:崇文书局,2022:3384.8中国植物志编写委员会.中国植物志:第18卷M.北京:科学出版社,1999:50.9孙洪伟.文房四谱今注今译M.杭州: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22:269.10李时珍.本草纲目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2.11王士祯.香祖笔记:卷九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4:84.12陶宗仪.南村辍耕录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402.13潘吉星.敦煌石室写经纸的研究J.文物,1966(3):39-47.14李运富.谢灵运集注M.长沙:岳麓书社,1999.15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华本草编委会.中华本草:第3册M

27、.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99:114.16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华本草编委会.中华本草:第7册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99:541.17中国植物志编写委员会.中国植物志:第27卷M.北京:科学出版社,1979:264.18中国植物志编写委员会.中国植物志:第72卷M.北京:科学出版社,1988:6.19陶弘景.本草经集注(辑校本):卷五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4:384.20唐慎微.证类本草:卷十一M.北京:华夏出版社,1993:309.21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卷上M.北京:中华书局,1985:29-30.22陶弘景.名医别录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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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79.31彭定求,沈三曾,杨中讷,等.全唐诗:第15册M.北京:中华书局,1960:5610.32萧绎.金楼子志怪M.湖北崇文书局刊本,光绪元年(公元1875年).33屈大均.广东新语M.北京:中华书局,1985:665.34故宫博物院编.皇清文颖续编M.海口:海南出版社嘉庆武英殿刻本,2000.35浙江植物志编辑委员会.浙江植物志M.杭州: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1993:161.36史佑海.朱槿的民族植物学研究J.热带农业科学,2022(3):38-41.37段成式.历代笔记小说大观酉阳杂俎M.曹中孚,校点.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22:179.38虞世南.北堂书钞M.万卷堂影钞本,光绪十

30、四年(公元1888年).39张秀铫.剡藤纸刍议J.中国造纸,1988(6):61-63.40潘吉星.中国造纸技术史稿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59.ExplainingtheWordofJiinShanjuFuWrittenbyXIELingyunBasedonMultidisciplinaryComprehensiveInterpretationsZHANGLiping1,ZHANGXiancheng2(1.CollegeofLiteratureandMedia,GuizhouUniversity,Guiyang,Guizhou,China,550025;2.InstituteforChineseLanguageandDocument,SouthwestUniversity,Beibei,Chongqing,China,400715)Abstract:XieLingyunsS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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