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整体论：老子自然伦理思想的文化哲学品格

1、文化整体论：老子自然伦理思想的文化哲学品格文化整体论：老子自然伦理思想的文化哲学品格相对于西方世界的传统学问，如牟宗三先生所言：中国的学问都是理论的。梁漱溟先生也说：道家、儒家、佛家此三家者各为一种生活理论功夫不徒在口耳之间相传说，即都是真学术在解决各不一样的人生真问题。而且，中国文化传统中关于理论的学问又几乎都是属于伦理道德性质的。在西方文化传统中，关于自然的学问与关于人事的学问，或者说关于自然秩序的逻辑与关于人伦秩序的逻辑，向来就是泾渭清楚的毕达哥拉斯学派等仅仅是个别现象。而且，在苏格拉底出现之前的希腊古典时期，那些爱智慧者的旨趣大多聚焦于自然哲学问题，根本上没有涉及伦理道德议题。在苏格拉

2、底引导下，雅典思想家们才远离自然哲学，转向探究人类行为问题和道德哲学。到了希腊古典时期的集大成者亚里士多德那里，哲学这个整体性的学问被肢解成了互相别离的分析性的详细学科的学问。直到20世纪量子论和过程论的出现，西方世界才真正复苏了整体论思维，只不过尚囿于大的学科部类之中犹如量子论物理理论和过程论哲学。相比之下，老子以自然秩序和自然伦理为要旨的哲学义理，俨然超越了时空的束缚。一、老子基于道的整体论的文化哲学视界在中国重视人伦法度抑或康德理论理性意义上的文化传统中，相对于其他学术流派，道家的伦理思想也许是个颇为诡谲的异类。恰如新儒学大师方东美所言：道家是中国形而上学领域内的最孤独者，他们的箴言确实

3、难以理解。仅与儒家传统相比，孔孟将伦理秩序的视界及其实现诉诸社会性标准，而老子那么将其诉诸心性提升；儒家以刚性的三纲五常等礼仪标准来框定个体的人性。而道家那么是以柔性的自然而然等理性启蒙来诱发个体的性情；孔子具有超越国族的视野。老子那么有胸怀天地的视域。老子及道家不但关注人类个体的生存状态、人与人的社会关系。同时也照顾自然，照顾人与自然的关系。在老子的世界观念中，人作为自然界的一部分，与自然界是一体建构的；在逻辑上，这种一体建构中的自然而然之道的法那么或者道之德性，只有在人与自然界之物一体建构的关系架构中，才能将关于道之法那么或者道之德性的言说扩展到关于人的德性、德行之伦理言说上来。总体而言，

4、老子的世界观乃至自然伦理思想是一种文化整体论的哲学思想。老子的世界观在自然和人事关系上一以贯之，是一个统一的整体。无论是人本关心、还是民本情怀，无论是人性照顾、还是人类关心，无论是老子的哲学视界还是自然伦理思想的构建方式，老子的言说都彰显了独特的整体论的文化哲学思维。在世界观上，老子将世间万物之性情总归为自然存在之本性，将一切存在统一到了道这个形而上的同一性的世界本体。从而为其哲学思想预设了一个包罗万象的本体论前提。而且，老子虽然以道这个形而上学概念作出了关于世界之终极本体的预设，但它并不是一个纯然的本体论概念，它更多地是一个存在论概念。在老子的道论思想中，道乃是个关于同一性的范畴，它作为一个

5、抽象的统一体，详细存在于宇宙的万物之中；在整体论的意义上，他的形而上的道就是一，一即是道。老子说：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第三十九章显然，这里的一就是道。假如说道是始基，那么一就是生发点、就是生命力。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第四十二章在老子这里，道这个始基既包含永久规律、永久存在状态的东西。也包含活力、生发的东西。一也是如此。只是道更多地或者主要地表达的是永久规律、永久存在状态之意涵。而一更多地或者主要地表达的是活力、生发之意涵。所谓一者，形变之始也。?列子天瑞?道作为老子的关于同一性的抽象统一体的核心范畴，包含着阴阳两个方面。如?易经系

6、辞传上?上说，一阴一阳之谓道。在老子的哲学思想中，正是这种以阴阳来概括的正反或者相对因素间的互相作用、互生互长，才使得宇宙万物生生不息、安然自得。陈鼓应先生说：老子思想最特出处莫过于这两方面：一是他首次提出万物存在根据的道，在他的道论中所建构的宇宙生成论和本体论为历代哲学家所继承而开展。二是老子系统化地应用相反相成的辩证思想方法。这两者都大大地开阔了人类的视域，并深化了人们的考虑。老子这种源于中华易思想的整体论和历史论或者历时论，或者过程论的哲学思想，迄今也是未被别人超越的对人类做出的最大和最高程度的奉献。怀特海之前西方的整体论思维，往往只有共时性的整体观，而缺乏历时的或者历史的、过程论的整体

7、观，因此根本上都属于自然哲学诸如希腊古典时期的那样或者自然科学思维如19和20世纪之交奥斯特瓦尔德的能量论之范畴。在西方世界，如今也只有怀特海的过程论哲学可与老子的文化整体论哲学思想相媲美。老子预设了道这个世界的本原，也就是预设了人与自然共性的自然性这个存在论前提。而且老子的世界是关系性地理解、把握和建构的。在关于世界的言说上。一方面，老子特别强调了世界或者宇宙及其万物在生成和演化上的历史关系，其学说凸显了历史的维度，从而也就凸显出了其学说的文化特质因为在很大程度上历史的学说也就是文化的学说；另一方面，老子在关于世界或者宇宙以及万物在生成和演化，在关于事物之作为存在和之所以可以存在的言说上，特

8、别强调了世界或者宇宙的内在的构造性以及万事万物之间互相依存的生态的构造关系。老子说，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低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第二章金吾伦先生说：中国古代哲学中天道生生的思想比天人合一的思想更根本，也更重要。老子否认了实体观，主张构成论，在宇宙万物的生成和演化过程中把握道的精神本质。这一点在今天看来，它在人类思想开展过程中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奉献。历史维度和构造维度正是文化视界或者文化哲学最为根本的维度。而且，这两种维度显然不同于西方文化传统中试图建构的或者已然形成的那种或者僵硬或者超然的显然无法躲避地涉及到了时间和空间问题的世界观念。就老子哲学思想的志趣而言，他关注的根

9、本问题是人的境遇，关注的是人生，关注的是人民的生存状况。对于如此关注，老子构建了一个逻辑缜密、理由充分的自然伦理架构。老子的自然伦理思想，以关于道的形而上学预设为出发点，以形而上学的自然规那么，来解释、匡正人生与政治的自然本真相貌。二、老子基于自然的人文与自然相统一的文化自觉在中国的文化传统中，在伦理道德价值取向的意义上。和谐即是至善的别称，这与老子的自然伦理思想也是并行不悖的，而且是老子哲学思想的根本文化内核。尽管老子立说的最大动机。是要缓和人类社会冲突。显然，老子的自然伦理思想是理性反思的结果。它是在关于人事和国是、人道和王道的反思中，运用逆向思维构建出来的，同时也浸透进了老子对于自然界恒

10、常事态的理性直觉。老子道性自然的伦理真理观，既是直观思维的结果，更是从如何到达善和美的反思中得出的。老子是在统一的自然存在状态根底上来阐发世间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关系状态的种种秩序，来阐发大千世界自然而然的自然之理的。仅就将人重新植回到自然中，并将自然界之理与人世间之理统一到一个同一的理性架构中，老子的哲学思想就已然是辩证法的了。怀特海说：在秩序rder与善Gdness之间存在着自然的亲和性affinity。但毕竟人的文化秩序是自觉的自律的秩序，显然有别于其它动物的自在的自然的他律的秩序。我们必须看到，对于人的伦理态度而言，德作为道的显现并不是自发的，而是自觉的，这种德本身就是一种文化自

11、觉；而这种文化自觉显然需要先在的或者伴随的伦理理性智慧。在老子的伦理思想架构中，这就是那些关于理论一伦理的辩证法思想，那些充满文化理性的辩证法智慧，如：1反身而取之：否认之否认的理论一伦理的辩证法思想；2虚、静和柔弱：包容的理论一伦理的辩证法思想；3无为而无不为：关于修为的理论一伦理的辩证思想。就作为老子到达德治的伦理理念而言。老子的回归自然，并不是纯粹的自然主义。而是人文与自然的统一。而且，如我们所看到的，老子的学说凸现了时间上的开展的维度，也凸现出了空间上的联络的维度；这也就将人与自然、人与人的伦理关系，放置在一个辩证的文化理性架构之中，从而为其展开关于人世间的辩证的伦理言说提供了逻辑前提

12、。正是这种涵括世界万物存在境况的理性观照。造就了老子纵贯个体心态、社会生态、自然生态的大文化的整体论的生态主义思想。陈鼓应先生说：老子的逆向思维，从事物的显相透视到隐相，从表层构造注视到深层构造，为人们翻开了一扇前所未有的多维视角的思想领域。也有人说：在先秦时期，人与自然的关系尚未到达紧张的程度，道家的人与自然和谐理论，是通过对社会矛盾的观察和考虑提出来的。这种解读虽有偏颇之处，但也有一定道理。作为一种理论理性，也作为一种劝说智慧，恰如蒙培元先生所言：人们只有把自己的全部生命和精神需求与整个自然界紧紧联络在一起，从自然界汲取无尽的源泉，将自然界作为最终的安生立命之地，才能体会万物之至理、天地之

13、大美，从根本上解决生态问题，而不是只从技术层面上寻求部分解决。由此看来，只从形而上学玄思，或者只从技术主义途径，是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人类所面临的各种现实难题的。诉诸理论理性的辩证法道路可能是唯一选择。而在一般伦理学的意义上，老子式的文化理性的伦理思想是为一种整体的、全面的、彻底的文化自觉。这种文化自觉，根本表达在对万物的尊重之中；它不仅表达在老子道性自然万物同质的存在论哲学思想中，也表达在他无为而无不为万物道性平等的伦理学思想中。老子试图达成的是一个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美美与共的和谐的大同世界。关于老子抑或道家和谐思想的核心义理。我们可以借用陈鼓应先生对老庄思想的概括来表述：道家哲学精

14、神最具独到之处的四点：1宽容胸怀；2个性尊重；3齐物精神；4异质对话。三、万物和谐：老子自然伦理思想的文化哲学旨趣邱飞廉指出：老子以万物联络的宇宙观来审视自然生态，因此，他并不将人的行为独立于自然之外来对待。他认为自然是一张有秩序的网，人类是这张秩序之网中的一环。无疑，老子的世界是人与自然之间无缝隙、元隔膜的一体建构的文化世界。这种文化本体的世界本体观，既不同于西方传统中的那种自在的、本文由论文联盟.Ll.搜集整理，自为的以自然为中心的世界本体观，也不同于文艺复兴以来西方人本主义者所持的以人为中心的世界本体观。或者说，老子的哲学思想在本体论的意义上，是自然本体与人类本体合二而一的世界；在对世界

15、存在的根本理解上，是一个凸现人文关心和生态情怀的文化本体的世界状态图式。因此，老子关于世界或者宇宙的理性，显然不同于西方自然哲学架构中的自然理性，更不同于西方神学架构中的宗教理性。西方观念中的人文主义或人本主义崇尚人，将人视为高于一切存在之存在，将人视为世界的中心，甚至就是世界本身；而老子以及道家的人文精神重点在于崇尚作为关系状态的和谐：世界是自然而然地存在的人与自然、人与人关系中的世界；而且，人并不必然地或者先天地具有超越世界之其他存在物的主体地位，同时，人之外的世界之其他存在物也不必然地或者先天地具有超越人之为世界之存在的主体地位。至于老子关于世界或者宇宙的理性与西方自然哲学架构中的自然理

16、性之间的差异，已是众所周知，自然无需赘述。老子说：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第五十一章陈鼓应先生指出，在这个文本中，老子提出了三点重要的哲学意涵。第一，道与德之所以尊贵是由于道对这世界发挥了创造的功能，德那么尽其畜养的功能。第二，老子尊道的同时。又提出贵德的思想，贵德是重视个体意识的表达，此德具有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的精神，老子称赞它为玄德个体深远的独特性。第三，老子明确提到道的莫之命对万物不加干预而任其自为。道之莫之命的精神和西方宗教哲学上的绝对命令形成强烈的比照，也更加张显了道家的人文

17、精神。世界著名汉学家安乐哲RgerT.Aes和郝大维DavidL.Hall指出：道家哲学那么通过我们所说的无形式来传达他们的敬意典范。这一典范的品格三个最为熟知的表达形式就是：无为无知和无欲。分别说来，就是，遵从万物之德的无强迫性行为；一种不借助于标准或原理的认知和不企图占有或控制客体的欲望。这三种情形中的每一种，都同儒家恕的概念一样，必须将自我置入将要采取的行动与或预期的行动相一致的境况，进而将这一独特视角所获得的体验整合进个体品格中。而在伦理道德思想能否发挥实际作用的意义上，假如我们的思想所考虑的仅仅是目的是否仁慈，如此言说就只能是些苍白无力的话语陈述。对意向和行为的约束，对思想形式的约束

18、，形成符合某种理性地预设的行为反响的思维定势是必要的。如我们所看到的，在这些方面，老子是将伦理言说的重点放在了过程之中。一切对于生命状态做出体认的哲学思想都可以看作是文化哲学思想。而且，如安乐哲和郝大维所说：人类与自然环境习性相通的交感作用就发生在被广泛征引的风俗和文化的内部。正是这种生态意识给了道家哲学深远的宇宙维度。而且老子自然伦理思想的文化哲学旨趣在于他对万物和谐的追寻。在有些学者看来，最能表达或者玩味老子自然伦理思想之大文化哲学意蕴的，是水的本性或者性情。当然还有我们将在另一篇论文中讨论的谷之精神和无为而无不为的伦理志趣。老子说：上善假设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第

19、八章这里老子是取法于水的不争精神这层意义上的道同于德。水虽然本性地常常处于众人所不屑甚至厌恶的境地，但它的本性和性情却与道性相差无几：水既有到处弥漫的本性，又有卑微自贱的性情。所以，老子常常借用水性自无定型、低下、柔弱、不争、无为而元不为，等水的阴柔意象来论说道之德，论说他的和谐态度以及个体心态、社会生态、自然生态以致于文化生态的文化价值旨趣。对于老子水性旨趣的伦理精神，王建辉做出了颇有水准的哲学解析。她指出：老子哲学的核心范畴道及其道论体系是以水为原型而构建的。?道德经?中到处都弥漫着水的意象，水成为抽象概念道底部的一个本喻，构成社会伦理价值体系的基石。以自然之水为隐喻的原型构筑哲学的核心范畴，决定了老子哲学的生态价值取向。王建辉进而指出：在价值论上，道是人类活动的根本价值准那么。在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上，道是天人相合、物我共存的理想图景。老子没有假定一个超验的绝对观念，也没有去冥想上帝的无边伟力，而是从自然界本身出发去体悟和考虑天地万物之道。老子以水为原型构建了道的范畴。并且从水的特性演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