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骚扰的法律性质

1、PAGE PAGE 9性骚扰的法律性质山东英良泰业律师事务所 王立业【内容提要】性骚扰的法律性质是用法律解决性骚扰首先必须回答的问题。性骚扰侵犯的是人格权，并且是人格权里的人格尊严权。性骚扰是一种民事侵权行为，它侵害了受害人的人格尊严，表现为不受欢迎的和性有关的言语、行为、环境、信息等，受害人可以提出精神损害赔偿。【关键词】性骚扰 法律性质 人格权 人格尊严权性骚扰问题的提出性骚扰是一个外来词汇，20世纪60年代首先出现于美国，90年代以后才被介绍到中国,近些年在中国逐渐受到关注。性，在当今中国依然是个敏感话题，性骚扰在中国也是一个隐秘而又很有争议的问题。但无可否认，性骚扰在中国并不少见，有调

2、查显示，在珠江三角洲，至少1/3的“外来妹”遭受性骚扰，在北京这个比例高达60以上。 中国女性在行动，王红旗主编，中国时代经济出版社，第289页。目前，我国可知的法院审理的性骚扰案件有5起，其中只有一起原告胜诉。2001年6月，中国首例性骚扰案在西安莲湖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一位国企女职工童某指控其上司长期对其进行性骚扰，侵犯其人身权利，要求赔礼道歉,虽然最后童某败诉，但这在我国性骚扰法律进程上迈出了重要一步。2002年7月，武汉某女教师何某对其上司性骚扰提出诉讼，最后胜诉，成为中国第一例性骚扰胜诉案件。 反击性骚扰，张绍明著，中国检察出版社，第35页。 在这些性骚扰案件中出现了很多法律问题，其

3、中关键的一点是提起案由的问题，这就要牵涉到对性骚扰法律性质的确定。目前我国尚无法律明确规定，在司法实践中，法官通常把被告侵犯原告名誉权作为立案理由，性骚扰到底侵犯了受害人什么权利？本文将作出一些探讨。性骚扰在我国的有关法律现状目前我国关于性骚扰的法律规定几乎是空白，受害人难以在我国现行法律体系中找到很好的救济。在一些法律中，对性骚扰有着少量模糊不清的规定。在宪法中“公民的人格尊严不受侵犯，禁止用任何方法对公民进行侮辱，诽谤”。在民法通则中“公民享有名誉权，公民的人格尊严受到法律保护。禁止用侮辱，诽谤等方式损害公民的名誉”。刑法中规定了猥亵、侮辱妇女罪，侮辱，诽谤罪。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中有规定“侮

4、辱或进行其他流氓活动”的是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直至2005年8月，新修改的妇女权益保障法第一次明确把性骚扰写进法律，“禁止对妇女实施性骚扰；受害妇女有权向单位和有关机关投诉；违反本法规定，对妇女实施性骚扰，构成违反治安管理行为的，受害人可以提请公安机关对违法行为人依法给予行政处罚，也可以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这是性骚扰问题在法律领域的一大突破，但这个条文依然没有对性骚扰的法律性质作出界定。在这种无明确法律规定的情况下，法官把性骚扰纳入名誉权纠纷之举也是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依照最高人民法院2000年10月30日颁布的民事案由规定（试行），在人格权中没有一般的规定，只有一些具体人格权有单独案由

5、，包括：人身损害纠纷，人身自由纠纷，名誉权纠纷，名称权纠纷，姓名权纠纷，荣誉权纠纷，肖像权纠纷。在这几个案由里，只有名誉权沾边，所以个法官将性骚扰定性为对他人名誉权的侵犯。 反击性骚扰，张绍明著，中国检察出版社，第55页。性骚扰的法律性质性骚扰侵犯的是人格权各国关于性骚扰的立法规定主要有两种：一是“职场主义”，这主要为美国所采用。美国立法将性骚扰看作是性别歧视，职场环境不安全造成损害，单位负责人要承担责任。这和美国的性骚扰多发生在工作场所有关，而且受害人可依据保障公平就业法律提起诉讼，较易得到法律救济。另一种模式是“权利保护主义”，认为制裁性骚扰是对人格权的保护。制定民法典人格权法编需要解决的

6、若干问题“中国民法典制定研讨会”讨论问题辑要及评论（一），杨立新，/dispnews.asp?id=286把性骚扰看成是性别歧视并不符合我国国情，工作场所的性骚扰固然常见，但在其他场所也存在很多性骚扰行为。所以我国理论界通说把性骚扰看作是民事侵权行为。至于性骚扰侵犯了受害人哪些权利，则有认为侵犯名誉权者，有认为侵犯性自主权者，有认为侵犯身体权，有认为侵犯人格尊严者，有认为侵犯其他人格利益者。几种学说各执一词，但有一共同点，即都将性骚扰放在人格权中规制，只是在置于人格权哪部分规制出现分歧。民事权利包括人身权和财产权，所有权利都可以被这两种权利包含。财产权是指以财产利益为内容的权利；人身权指自然人

7、基于人格或身份而依法享有的人格权和身份权的合称。 民法总论，傅静坤主编，中山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74页。由以上定义可以看出，性骚扰侵犯的并不是财产权，其并不直接作用于财产利益。性骚扰侵犯的也不是身份权，其并不和特定的身份关系挂钩。因此，性骚扰侵犯的只能是人格权。性骚扰侵犯的是人格尊严权性骚扰与名誉权我国司法实践中将性骚扰定性为对名誉权的侵犯，但实质上，这只是法官的无奈之举。民法通则第101条规定：“公民，法人享有名誉权，公民的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禁止用侮辱、诽谤等方式损害公民法人的名誉。”性骚扰侵犯的客体，性骚扰的行为方式以及行为人的主观意识都不符合侵害名誉权的规定。名誉权保护的客体是自

8、然人的名誉。自然人的名誉是是指对特定自然人的品德、才能及其他素质的社会评价。名誉权是自然人对其名誉所享有的不受非法侵害的权利，名誉权具有公开性和社会性。性骚扰多发生在隐秘场所，一般只有受害人和加害人知悉，第三人并不知情。这样受害人的社会评价并没有降低，谈不上名誉权受损。有些情况即使发生在公开场合，也未降低受害人的社会评价。侵害名誉权主要采取的是侮辱、诽谤的行为。侮辱是指以暴力或者口头、书面形式恶意贬损他人人格，损害他人尊严的行为。诽谤是指捏造对他人不利的虚假事实并加以散布的行为。性骚扰的表现是多种多样的，性骚扰一般不体现为侮辱或诽谤，性骚扰的表现形式包括言语骚扰，身体骚扰，非言语骚扰，只有极少

9、数性骚扰涉及侮辱，诽谤的方式。侵犯名誉权要求侵权人以降低受害人社会评价为要件。但性骚扰行为人一般无此目的，而主要以满足其性心理和性生理的需要为目的。性骚扰与性自主权性自主权是个一些学者提出的新的具体人格权。他们认为性自主权就是自然人自主支配自己性利益的具体人格权。它表明，自然人每人都享有性的利益，只要到达一定的年龄，自然人就有权对自己的性利益自主支配，任何人不得干预和侵害。性骚扰是一种不受欢迎的关于性的侵权行为，侵害了受害人的性自主权。性骚扰到底侵害了什么权，杨立新，/New/TianyaDigest/TianyaArticleContent.asp?idWriter=0&Key=0&strI

10、tem=&idArticle=175446性骚扰的确侵犯了性自主权，但关键是性自主权不应作为一种写进法律的权利。首先，目前理论界关于是否存在性自主权还是个争议，只有人大版中国民法典草案（专家建议稿）规定了性自主权。笔者认为性自主权不应单独成为一种法律权利,我们在引入一个新的权利必须是在原有的法律规定中不能含括的基础上,如果在原有法律可以对这个新的自然权利作出规范，就没有必要将之上升为法律权利，否则只会导致权利滥化，使权利庸俗化。因此没有必要使每个自然权利都用一个法律概念对应。性骚扰侵犯的是人格尊严权性骚扰应该放在人格尊严权里规定，这不仅有法律意义，还有司法实践意义。首先，从法律意义上讲，人格尊

11、严权是个极抽象的概念，是指作为一个“人”所应有的最起码的社会地位及应受到的社会和他人最起码的尊重,换言之，所谓人格尊严，即把人真正当作“人”。因此，无论一个人的职业、职务、政治立场、宗教信仰、财产状况、文化程度、民族、种族、性别有何差异，其人格权是相同的，决无高低贵贱之分。 民法总论，梁慧星，法制出版社1999版，第133页。人格尊严是自然人对自己和他人的人格价值和社会价值的认识和尊重。性骚扰无视别人独立的社会价值和人格尊严,虽然在某些情况下，性骚扰侵犯了受害人的身体，但主要的是对受害人精神上的一种极严重的伤害。自然人是社会中独立的个体，其有权选择与谁交往，拒绝与谁交往,可以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

12、下，享有自主处分性的权利。性骚扰给受害人带来了精神上的痛苦和不安。自然人根据自己独立的人格尊严，可以拒绝对任何不受欢迎的关于性的行为，言语，信息或环境。在实际生活中，性骚扰可能不仅侵犯了受害人的身体权、名誉权、性自主权其中的一种权利，它可能同时侵犯了几种权利,此时将性骚扰放入人格尊严这一一般人格权中规定，可以做到全面保护受害人的权利，而不失偏跛。其次，从司法实践意义上看，将性骚扰看成对人格尊严的侵犯，我国现行法就可以调整。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一条规定：“自然人因下列人格权利遭受非法侵害，向人民法院起诉请求精神损害赔偿的，人民法院应当依法予以受理：（一）生

13、命权、健康权、身体权：（二）姓名权、肖像权、名誉权、荣誉权；（三）人格尊严权、人身自由权。”根据这条司法解释，受害人可以提起精神损害赔偿，减少受害人的取证难度,因为精神损害只是一种心理状态，并不是根据受害人的身体受损害来赔偿,性骚扰很多情况下并无身体损害。这样，我们对性骚扰的法律界定就是：性骚扰是一种民事侵权行为，它侵害了受害人的人格尊严，表现为不受欢迎的和性有关的言语、行为、环境、信息等，受害人可以提出精神损害赔偿。将来我们可以在民法典的一般人格权中对其作出规定。【参考文献】1、中国女性在行动，王红旗主编，中国时代经济出版社。2、反击性骚扰，张绍明著，中国检察出版社。3、制定民法典人格权法编需要解决的若干问题“中国民法典制定研讨会”讨论问题辑要及评论（一），杨立新，/dispnews.asp?id=2864、民法总论，傅静坤主编，中山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74页。5、性骚扰到底侵害了什么权，杨立新， HYPERLINK /New/TianyaDigest/TianyaArticleContent.asp?idWriter=0&Key=0&strItem=&idArtic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