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化研究的三个经济学理论视角及其评述

1、 城市化研究的三个经济学理论视角及其评述潘文轩（上海财经大学，财经研究所，200433）内容提要：城市化过程本身的复杂性要求对它的研究必须从多个角度出发，而从经济学角度研究城市化问题是最根本的。从经济学视角研究城市化主要是借鉴发展经济学、区域经济学和新经济增长这三个经济学分支的相关理论。从发展经济学角度研究城市化应用了结构变动模型和托达罗模型来解释由经济结构变化引起的城乡人口迁移规律；从区域经济学角度研究城市化是在区域经济发展理论的基础上进一步分析了城市化与区域经济增长的互动机制；从新经济增长理论角度研究城市化则是用知识和技术外溢与人力资本积累来解释城市化过程中的经济收益递增规律。此外，还结合

2、城市化发展的具体实践对相关的理论进行了评述。关键词：城市化，发展经济学，区域经济，新经济增长理论，结构变动模型一、引言：城市化的含义和不同学科对城市化的理解城市化一词的出现至今已有百余年历史，然而由于城市化研究的多学科性和城市化过程本身的复杂性，对城市化内涵的界定一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马克思在经济学手稿一书中指出：“现代的历史是乡村城市化，而不像古代一样，是城市乡村化”，指出了农村向城市转化的时序；美国专业刊物世界城市认为：“都市化是一个过程，包括两方面的变化，一是人口从乡村向城市运动，并在都市从事非农业工作；二是乡村生活方式向城市生活方式转变。这包括价值观、态度和行为等方面。第一方面强调

3、人口的密度和经济职能，第二方面强调社会、心理和行为因素。实质上这两方面是互动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城市规划术语一书的表述则是：“城市化是人类生产与生活方式从农村型向城市型转化的历史过程，主要表现为农村人口转化为城市人口及城市不断发展完善的过程”，等等1。综合不同的观点，可以认为城市化就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导致人们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变化的过程。城市化的实质含义是人类进入工业社会时代，社会经济发展速度加快，农业活动的比重逐渐下降、非农业活动的比重逐步上升这一发展过程。与这种经济结构的变动相适应，乡村人口比重逐渐降低，城镇人口比重稳步上升，居民点的物质面貌和人们的生活方式逐渐向城

4、镇性质转化和强化。它不仅是简单的城乡人口结构的转化，更重要的，它是一种产业结构及其空间分布结构的转化，是传统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向现代化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的转化。不同学科对城市化的理解有所不同（孙中和，2001）：地理学家强调城乡经济和人文关系的变化，认为城市是地域上各种活动的中枢，城市化是由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而引起的农业人口向城镇人口、农村居民点形式向城镇居民点形式转化的全过程；社会学家以社群网（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的密度、深度和广度作为研究城市的对象，强调社会生活方式的主体从乡村向城市的转化；人口学家研究城市化，主要是观察城市人口数量的增加变化情况，城市人口在总人口中比

5、例的提高，城市人口规模的分布及其变动等，并分析产生这种变化的经济、社会原因及后果；人类学家则以社会规范1对城市化含义的理解，还有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说法：如著名经济学家埃尔德里奇认为“：人口的集中过程就是城市化的全部含义”；克拉克则更明确地指出：“城市化是第一产业人口不断减少，第二、三产业人口不断增加的过程”，这不仅反映了在城市化过程中，人口在产业结构中的变化，还同时说明了农业经济向非农业经济结构的变化；沃思从另一个角度进行了陈述，他说：“城市化是指从农村生活方式向城市生活方式发生质变的过程”；而2000年7月举行的世界城市大会，把城市化定义为：城市化是以农村人口向城市迁移和集中为特征的一种历史

6、过程，表现在人的地理位臵的转移和职业的改变，以及由此引起的生产和生活方式的演变，既有看得见的实体变化，也有精神文化方面的无形转变为中心，认为城市化是人类生活方式的转变过程，即由乡村生活方式转为城市生活方式的过程；历史学家则认为城市化就是人类从区域文明向世界文明过渡中的社会经济现象。然而，尽管不同学科对城市化的理解有所不同，但从城市化的实质中不难看出，经济因素在整个城市化过程中始终起着至关重要的基础性作用，影响着城市化过程中的其它各个方面，社会关系、人口流动、生活方式、文化等都是由经济因素所决定的，没有生产力和经济结构等经济因素的变化，就不可能产生城市化，所以经济因素构成了城市化过程所必须依赖的

7、物质基础条件，脱离经济因素来研究城市化问题是不全面的，也是不深入的。因此，只有先从经济学的角度分析城市化的进程，才能够把握城市化问题最本质的内容，进而理解城市化过程中所伴随的各种错综复杂的社会、文化和行为方式等现象。二、城市化研究的经济学视角之一：发展经济学1，结构变动模型对城市化的解释城市化是人口从乡村向城市运动、农业活动的比重逐渐下降、非农业活动的比重逐步上升这样一个经济结构变动过程。而发展经济学中的结构变动模型就是研究经济结构变动过程的理论。发展经济学中的结构变动一般指国内经济如何从一个仅能维持生存的、传统的、以农业为主的经济向一个现代的、更为城市化与工业化的经济过渡的问题。结构变动模型

8、应用新古典经济学理论的分析方法，描述转换过程的发生和发展。在结构变动模型中，有两个模型最具有代表性，一个是刘易斯的两部门剩余劳动模型，另一个是钱纳里的发展模式经验分析模型。在刘易斯的两部门剩余劳动模型(Lewis,Arthur.W,1954)中我们把一国经济看作封闭经济，不考虑与外国经济联系的影响。首先，我们把一国经济分为两个部门：一个是传统的农业部门，另一个是工业部门。在传统的农业部门内部有为数众多的剩余劳动力，也就是存在大量的失业或隐性失业者，导致农业部门工人的边际产品为零。由于农业部门的工人也要生存，他们的工资就不能为零，但只能得到可以维持生计的“生存工资”。在工业部门，企业家通过雇用工

9、人进行生产并获得利润，然后把利润中的一部分用于储蓄、投资，扩大其生产规模，并获得更多的利润，这些利润中的一部分又被用来储蓄、投资，从而启动一个新的生产规模扩大的过程。在资本主义工业部门规模的不断扩大过程中，传统农业部门的剩余劳动力被一批一批的转移到资本主义工业部门。假设工业部门工人的初始边际产品为MP0,工人的初始工资为气，传统农业部门工人的生存工资为忙，由于假定农业部门工人的边际产量为零，在剩余劳动力转移完之前，农业部门工人的工资保持WQ不变。其中气WQ，这是诱导农业部门的工人向工业部门转移的原因。工业部门初期的资本存量为K，劳动力存量为L，通过把利润中的一部分用于投资，在下一期中，工人的人

10、均资本占有量上升，即K/L增大，导致工人的边际产品上升，由MP0上升至MPi。在气不变的条件下，工业部门的就业人数从N0上升到Ni,也就是说有Ni-No单位的农业剩余劳动力被转移到了工业部门。第三期中，资本家再把利润中的一部分用于投资，提高工人的人均资本占有量，提高工人的边际产量，把农业部门的N2Ni单位劳动力转移到工业部门。这个过程反复出现，直到农业部门的剩余劳动力被吸纳完毕为止(如图1)。这样，经济结构的转换就完成了。因此，刘易斯模型描述了城市工业部门是如何吸收农村农业部门的剩余劳动力，实现城乡人口结构转化的过程，而城乡人口结构的转化是实现城市化的必要基础和条件。结构变动的另一个模型是钱纳

11、里的发展模式，也称为发展格局经验分析。在工业化和经济增长的比较研究一书中，钱纳里以实证研究方法分析了1950-1970年的20年间，一百多个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与经济结构变动的关系，从积累过程、资源配臵和人口分配过程这三个方面列出十项指标，观察它们如何随人均收入的变化而变化。钱纳里的研究既从横向的某一个时点上，也从纵向的时间序列上观察处于不同人均收入的发展中国家，最后得出了一个经济结构随经济发展的正常变动模式。这种变动包括从农业生产向工业生产的转变，消费者需求从重视食品和生活必需品的消费向要求多样化的制造业产品和劳务消费的方向变化，由于人们从农村向城市转移而带来的城市经济增长和城市工业的变化，

12、以及随着家长重视子女的质而不是量，孩子的经济价值下降，家庭大小和总的人口增长的变化等等。如果从刘易斯模型研究城市化过程强调人口的密度和经济职能的话，那么钱纳里的发展模式更加强调城市化过程中的人们社会、心理和行为因素。2，托达罗模型对结构变动模型的否定和托达罗模型的政策含义以刘易斯模型为代表的结构变动模型虽然是对发达国家曾经经历过的发展道路的理论概括，具有一定的历史经验基础，但受到来自发展中国家两个方面的挑战：理论上，刘易斯模型的建构过分简化。城市不存在失业，农村剩余劳动力被吸纳完毕前城市部门实际工资保持不变，农村边际生产力为零以及城市工业的就业创造率与其资本积累率成正比等种种假定，不大符合发展

13、中国家的实际情况因此在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托达罗从发展中国家城乡普遍存在失业的前提出发，提出了他的城乡人口流动模型(Todaro,1969;J.R.Harris、Todaro,1970)。托达罗模型提出了与刘易斯模型相反的政策含义：第一，城市就业机会的创造无助于解决城市的失业问题。如果听任城市工资增长率一直快于农村平均收入的增长率,尽管城市失业情况不断加剧,由农村流入城市的劳动力仍将源源不断。城市就业机会越多,诱导了人们对收入趋涨的预期,从而造成城市失业水平越高。第二,调整教育投资结构。农村人口的教育学历愈高,其向城市转移的预期收入就愈高,不加区别地发展教育事业,会加剧劳动力的迁移和

14、城市失业。因而应当减少发展教育事业方面的过度投资,特别是在高等教育方面更应如此。第三,重视农村与农业的发展,缩小城乡经济机会的不均等,扩大农村中的就业机会。与刘易斯重点分析农村失业问题相反,托达罗将分析的重点放在城市失业问题的解决方面;与刘易斯将经济发展的重点放在城市工业部门相反,托达罗特别强凋农业部门和农村发展的重要性。如果说,前者是一个城市化发展战略模型,那么,后一模型中则包含着抑制城市化发展的反刘易斯模型倾向(王学真、郭剑雄,2002)。3,对结构变动模型和托达罗模型的综合评述结构变动模型受到来自发展中国家城市发展的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的挑战,那么托达罗模型是否就比结构变动模型更加有说服力

15、呢？从实践中来看,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我国城乡人口流动的实际情况与托达罗模型是极为吻合的：用户籍制度和行政手段限制农村人口向城市迁移,控制城市特别是大、中城市的发展;大搞农田水利建设，扩大农村中的就业机会；动员知识青年农村就业，缓解城市的就业压力；在“以粮为纲”、“粮食安全”原则的指导下，强调农业发展的特殊重要性；采取离土不离乡、进厂不进城的方针实现乡村工业化；发展农村教育和卫生事业，建立农村合作金融体系等等。我国的实践表明，托达罗模型并没有为发展中国家的成功发展找到一条完全可行的道路，反而将国民经济特别是农业的发展和现代化转型推入更加困难的境地。毫无疑问，托达罗模式的分析框架也同样存在缺

16、陷。托达罗模型过分强调农村就业的积极意义和可行性，限制了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加大了农业和农村发展面临的人口压力。另外托达罗模型经济发展走的是一条空间分散型的资源配臵道路。空间分散的人口、企业、基础设施、市场地理位臵等给经济发展造成各种成本的上升、市场容量不足、分工协作困难、资源利用不经济等问题。可见，在托达罗模式的发展框架内，不可能找到突破问题的缺口。走出托达罗模型发展困境的可行选择是降低农业人口比重，缓解农业发展面临的巨大人口压力。降低农业和农村人口比重的必然选择则是加速城市化进程，而其中的核心内容是人口的城市化。因此以刘易斯模型为代表的结构变动模型的总体方向是正确的，而托达罗模式则在

17、总体方向上发生了错误。但是由于包括我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当前经济发展面临的约束条件，与刘易斯模型的基本假设存在着很大距离，因此必须根据实际情况，对刘易斯模型的基本假设作出修正和补充。例如：放弃刘易斯模型只有农业和农村存在剩余劳动而城市无失业的假设，面对城市与农村失业并存的严重现实；放弃刘易斯模型城市部门资本积累率与就业机会创造率呈正比的假设，随着产业结构的高级化，产业内资本和技术的密集程度不断提高，在现有城市工业部门，就业机会创造率趋于下降是客观规律；另外，农业剩余劳动力被吸纳完毕之前，城市工资水平维持不变是脱离实际的，应该面对城乡居民收入增长率存在明显差距和城乡收入水平不断拉大的现实，等等。只

18、有通过上述基本假设的修正，才能够从经济发展面临的实际情况出发，赋予了结构变动模型新的内容，使得结构变动模型重新具有对城市发展问题的解释力和指导意义。三、城市化研究的经济学视角之二：区域经济学1，区域经济发展理论概述最具有代表性的区域经济发展理论主要是“梯度推移理论”、“增长极发展理论”和“地域生产综合体理论”。“梯度推移理论”把工业的生命循环周期理论引用到区域经济开发中，认为产业结构、新技术与生产力等遵循由高到低梯度转移的规律；“增长极发展理论”认为经济增长在空间上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以不同强度首先出现在一些增长点或增长极上，然后通过不同渠道由大到小逐级传递、向外扩散、并对整个经济空间产生不同的

19、影响，它强调在经济总量有差异化的同时还必须关注结构性的差异化，并不是所有产业都具有相同的发展速度，快速增长往往首先相对集中在主导产业和创新企业上，然后波及到其它产业和企业，集中快速增长的工业中心就是区域的增长极；“地域生产综合体理论”则是前苏联在经济建设中为解决国民经济重大问题而采用的一种地域生产组织形式，一般由国家一次性大规模投资而形成，是跃进而不是渐进式发展模式，这是一种典型计划经济。此外，还有90年代后才发展起来的“新型区域发展理论”，又称产业集群理论。它吸收了三大传统区域经济发展理论的合理成分，并摈弃了它们随着实践发展而产生的一些不合理性，增加了更适合当前市场经济环境的合理因素，表现出

20、一定的创新性：一是并非简单地争论区域发展的平衡性与否，而是强调发挥区域各种资源要素的整合能力，追求适合于区域具体特征的区域发展道路；二是突出技术进步与技术创新，说明了创新在国家或区域的经济增长中发挥的作用与日俱增，技术进步是生产力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三是强调区域发展要素中资源整合的协同效应，投入要素不仅包括一般意义上的资本、劳动力、自然资源，而且还强调企业家资源的培育及其在发展中担当的作用。上述理论基本反映了区域发展的一般规律，特别是新型区域发展理论，它在强调区域分工的重要性以外还进一步强调了发挥区域内各种资源的整合能力的作用，尤其是技术进步与技术创新的作用，是一种更加适合中国国情的城市化区域发

21、展理论。当然，由于这些理论的研究背景是发达国家的城市化进程，与我国的现实国情并不完全一致，所以将它们应用在我国区域发展的具体实践中，既要借鉴又不能盲目照搬。2，城市化与区域经济增长的互动机制模型城市是区域的重要组成要素，是区域内经济和社会活动的聚集体。如果把区域视为一个系统，城市的形成与演变是在特定的区域中完成的，城市的发展轨迹受制于所在区域的总体发展格局。从历史的角度看，城市是一个区域内第二和第三产业分化、独立发展，并在空间上趋于集中而形成的城市形成的前提是农业的发展达到相对高的水平，能够提供剩余的农产品和劳动力，从而手工业、商业和贸易活动能够从农业中分离出来。区域从资源供给、环境容量、经济

22、基础支撑、市场需求、社会发展等方面对城市的发展产生多种约束。在一般情况下，区域自然资源和劳动力的供给种类、供给能力，区域市场的需求结构和潜力，会制约城市的经济结构类型及发展前景。另一方面，从区域经济的空间集中性考察，我们又不难发现，区域的经济发展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又是依托城市而进行的。城市作为区域经济与社会活动的集聚地，对区域发展具有组织、带动作用。城市化是区域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一个重要过程。城市化引发和增强了区域的经济结构、社会结构、空间结构的相应变化，从而推动了区域经济和社会的演进。因此，在下面，我们就将参考新经济地理学理论和方法，从不完全竞争市场的假定出发，来集中说明城市化和区域经济增长互动

23、机制，解释人口和经济活动集中是如何经由需求和成本的联动驱动经济发展的。在不完全竞争市场条件下，人口和经济集中便于经济活动利用相互间技术和资本的外部性，提高生产率，增强赢利能力，这将带动新的资本形成，推动经济增长。因此，城市化与区域经济的增长之间的相互作用是一个累计性的因果循环过程（杨开忠，2000）（如图2）。城乡劳动力转移丄城市外部性技术外部性资本外部性城市部门生产率增长城市部门利润率上升城市部门增长90年代以来，以美国经济学家PauIRKrugman、日本经济学家MasahisaFujita以及英国经济学家AnthonyJVenables为代表的新经济地理学派，以垄断竞争市场模型和冰山交易

24、技术为基础，对全球化条件下的经济积聚累计因果机制进行深入研究，提出了几种理论模型，主要有：要素迁移驱动模型（Krugman,1991;Puga，1998）和投入-产出联系驱动模型（Venables,1996）。这些理论模式有助于理解城市化与区域经济增长之间累积循环过程的机制。根据要素迁移模型在垄断市场条件下,企业地域集中将增加当地产品多样性、劳动需求和真实收入,从而引起劳动力迁入;劳动力迁入将增加地方支出,使得企业可以在更加经济的规模上生产,地方赢利能力增强,这将导致新的企业进入。新企业的进入又将进一步吸引劳动力迁入如此循环,经济将在企业和劳动力集中驱动下累积增长（如图3）。在这里,劳动力迁入

25、引起的最终需求联动扮演着关键作用,对区域经济累积性增长来讲,它既是重要条件又是内生驱动力。与要素迁移模型不同，投入-产出联动模型则强调企业间投入-产出联动的作用。根据这一理论，新企业加入一方面扩大了上游产品的当地需求，另一方面减少生产下游产品的企业获取这一投入的运费，这两种力量将导致地方生产效率提高，地方盈利能力增强，从而带来新的企业的进入，而这又导致新一轮的联动（如图4）。这里，劳动力供给弹性是这一过程持续进行的重要条件。如果劳动力供给是没有弹性的，新企业迁入将导致城市劳动力市场价格的上升，增加企业的生产成本，削弱城市赢利能力，从而使积聚和增长难以维系。在城市充分就业条件下，要素供给弹性只能

26、通过劳动力从乡村向城市流动以及区际劳动力流动来保障。因此，劳动力流动是投入-产出联动驱动区域经济增长的重要前提和基础。另一方面，企业向区域的城市地域集中会受到两个因素的制约，即区域贸易成本和非流动性地方要素以及非贸易地方货物价格的分散力量。区域贸易成本很高时，企业集中的效率会受到较大牵制，劳动力流动对经济增长的重要性较小，城市化对经济增长驱动作用较少；当区域一体化不断加深，区域贸易成本持续下降时，在一个相当长时期内，企业集中效率将占主导地位，劳动力流动对经济增长将越来越重要，城市化对区域经济增长驱动作用将不断增强；当区域一体化很深，人口和企业将从城市地域中心向郊区迁移。因此，区域一体化程度越高

27、、区域贸易成本越低，劳动力流动和城市化对区域经济增长越重要。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城市化和区域经济增长是相互累进的，其中劳动力流动和城市化是重要的驱动力和前提，只要劳动力能够自由流动，区域经济增长就会持续进行下去；其次区域一体化决定的区域贸易成本是影响劳动力流动和城市化在区域经济增长中长期发挥作用的重要因素，区域一体化程度越高、区域贸易成本越低越有利于发挥劳动力和城市化在区域经济增长中的作用。3，城市化与区域经济增长互动机制的经济政策意义要素自由流动和商品自由贸易是城市化和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驱动力和前提，只要劳动力、资本能够自由流动，产品能够自由贸易，城市化与区域经济增长就会自我加强地持续进行

28、下去。根据这个原理，在城市化过程中，政府就应该把区位选择权归还给个人和企业，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去规定人口和企业区位的选择、没有必要也不应该规定是重点发展大城市还是重点发展小城镇。政府作用的关键在于为个人、企业的区位决策，为不同区位、不同规模等级的城市之间的竞争创造公开、公正的条件和环境。因此，城市化一方面必须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基础性作用，另一方面必须把城市化管理的重心从规定不同规模等级城市发展转移到创造平等的城市化条件和环境上来。其中，关键在于全面实行要素自由流动和商品自由贸易，调整行政区划、取消城市行政等级，以及实施“问题城市”管理。城市不仅是为本地服务的，更重要的是为其它城市和区域服务，因此

29、由区域一体化程度决定的区际交易效率必然影响城市化。在区域贸易成本很高时，企业集中的效率会受到较大限制。当区域贸易一体化不断加深，区域贸易成本持续下降、区际交易效率提高时，城市输出产品利润率提高，从而引起新企业形成。新企业经由投入一产出的成本和需求联系以及劳动力迁移的需求联系促进企业生产效率提高。因此，区际贸易一体化有利于城市化，并通过城市化驱动区域经济发展。四、城市化研究的经济学视角之三：新经济增长理论1，新经济增长理论的基本内容新经济增长理论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以收益递增作为研究的核心内容，由一些持相同或者相似观点的经济学家提出的各种增长理论模型构成的一个松散集合体。其中比较主要的是阿罗

30、的“边干边学”模型、罗默模型、卢卡斯模型等。新增长理论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分析收益递增与长期经济增长的关系：（1）知识和技术外溢阿罗首先建立了一个用技术外溢解释经济增长的模型，即“边干边学”模型（ArrowK,1962）。他认为边干边学是经验的产品，经验具有递增的生产力，随着经验的积累，单位产品成本随生产总量递减。所以在扩大资本投入的同时，知识水平也随之变化，作为一个整体，经济就有可能出现递增收益。之后，罗默又在此基础上发展了阿罗的理论。罗默的新经济增长理论即罗默模型（RomerP.M，1986）认为生产要素应包括四方面：资本、非技术劳动、人力资本（按接受教育的年限来衡量）和新思想（按点子和专

31、利权的量来衡量）。四个要素中以特殊的知识即新思想最为重要，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罗默把知识作为独立因子纳入经济增长，把知识分解为一般知识和专业化知识。他认为一般知识可产生外在经济效应，使全社会都能获得规模经济效益；而专业化知识则产生内在经济效应，使个别厂商获得垄断利润，垄断利润又能使个别厂商有能力研究开发新产品。产出中的内在和外在效应表明，作为经济增长中的一个独立的知识积累过程，从一种产品的生产过程来看，不仅它本身收益是递增的，而且可以带动劳动和资本投入的收益递增，给厂商和全社会带来递增收益。从而知识积累使总产出的规模收益产生递增，为长期稳定增长提供保证。由此，罗默得出知识积累是现代经济增长的

32、新源泉的结论。（2）人力资本积累舒尔茨1961年在人力资本投资一书中首次区分了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的区别，把增长余值归功于人力资本投资。他认为经济增长应该源自专业化、劳动分工和递增收益，分工、专业化人力资本积累带来的收益递增可以突破经济增长的任何限制，所以那些排除了人力资本的增长理论是不恰当的。而对人力资本的更深入的分析则是由卢卡斯做出的。卢卡斯认为技术进步是通过人的素质的提高即人力资本的增加推动经济增长的（LucasR，1988）o卢卡斯将人力资本作为一个独立的因素引入索洛模型，视人力资本积累为经济长期增长的决定性因素，并使之内生化、具体化为个人的、专业化的人力资本，认为只有这种特殊的专业化的

33、人力资本的积累才是增长的真正源泉。他认为人力资本的积累可以通过两种方式来进行：一是通过脱离生产的正规和非正规学校教育，使经济活动中每个人的智力和技能得以提高，从而提高职工的劳动生产率，这类似于舒尔茨的人力资本观点；二是通过生产中的边干边学（即不脱离生产岗位,不通过学校教育），工作中的实际训练和经验积累也能够增加人力资本，这类似于阿罗1962年提出的边干边学模型理论。人力资本即具有内部效应（人力资本拥有者从人力资本的增加中获益）又具有外部效应（人力资本的增长使其他人受益）。其中人力资本的外部效应导致全社会总量生产函数呈现规模收益递增的性质。（3）劳动分工的演进除了知识外溢理论和人力资本理论外，新

34、增长理论近年来的另一个重要发展方向是把总体收益递增归因于劳动分工和专业化，认为劳动分工的演进会扩大市场规模，加速人力资本积累，提高贸易依存度和内生比较优势，从而维持经济的长期增长。所以，新增长理论总的特征是把知识外溢和技术创新看作经济增长的发动机和收益递增的源泉。综合新经济增长理论中有代表的几个模型，它们所具有的共性如下：经济可持续增长，并且是内生因素的作用；内生技术进步是经济增长的决定因素，技术进步是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厂商进行意愿投资的结果；技术、人力资本有溢出效应，这是经济持续增长必不可少的条件；2，新增长理论对城市收益递增规律的解释创新是新经济增长理论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而在对创新的深入研

35、究中发现，创新活动具有在空间地理上高度聚集的特征，知识外溢和技术创新主要发生在产业和经济活动聚集的地区。人口和产业聚集的密度越高，则知识外溢的效应就越强。而城市就是这样一个产业和人口高度聚集的地方，城市是知识外溢、人力资本积累和劳动分工最迅速的地区。这样，城市和城市化问题就与新经济增长理论建立了某种联系，通过分析城市和城市化过程可以使人们更明了知识外溢的发生过程，了解收益递增的源泉。所以城市是分析收益递增和长期增长的“天然实验室”。以新增长理论为研究视角来考察城市化问题主要是从知识和技术外溢以及人力资本积累两方面来展开的2，并主要从以下几个角度来分析（成德宁，2004）：（1）探讨地理区位与知

36、识外溢的影响知识和创新的扩散距离越远，困难越大，人口和产业在空间上高度聚集在城市可以促进创意的交流，从而创造出新的产品和新的生产方式。这样，城市和产业集群就成为研究知识外溢和技术创新最合适的地方。城市内广泛存在的知识外溢和经济外部效应，使得城市经济具有收益递增的特点。（2）城市中的技术扩散和知识外溢技术扩散是新技术通过一定的渠道在潜在使用者之间传播采用的过程，从技术扩散的空间纬度上看，它往往首先发生在大城市中心，然后同时向大城市周围和次级城市扩散，最后是向次级城市周围地区扩散，直至扩散过程完成。另外，对城市中的知识外溢的研究主要是在城市背景下将地方化的知识外溢模型化，并将知识外溢分为三种类型的

37、外部性：一是“马歇尔阿罗罗默外部性”（MAR外部性），它主要考察同行业厂商间的知识外溢。这种观点认为一个产业聚集在一个城市有益于厂商之间知识外溢，并由此带来产业和城市的增长，通过模仿以及厂商间高技能员工的流动，创新将很快在临近的厂商之间吸收；二是“波特型外部性”，同MAR外部性一样，波特型外部性认为专业化的、地理上集中的产业的知识外溢促进经济的增长。不同之处在于它认为是当地的竞争而不是垄断促进创新的交流和吸收。外部效应只有在产业专业化、具有竞争性的城市环境里才可能实现最大化；三是“雅各布斯型外部性”，它认为最重要的知识外溢和技术扩散来自产业之外，多样化产业在地理上的聚集比专业化产业更加能够促进

38、创新和经济增长。（3）人力资本的形成优势动态的、经济多样化的城市环境更有利于工人发展自身的技能，从而促进人力资本的形成和积累。这是因为在城市中众多厂商的存在使各种特殊技能和天赋的人才拥有十分广阔的市场，使得工人的技能更好地与雇主的要求相匹配，工人意愿进行人力资本投资以提高自身的技能，获得更高的工资；相反，在非城市地区，因为厂商没有产生聚集，数量也相对少，公司在工资谈判上具有绝对的优势地位，使有专业技能的工人难以获得相应的工资，从而可能导致人力资本投资的不足。所以，大的城市劳动力市场有利于解决劳动力匹配的问题，使得大城市往往成为人才荟萃之地，加快知识和创新的流动。总之，多样化的城市为工人的天赋提

39、供了更广阔的市场。工人生活在城市比生活在农村，人力资本积累的速度要快得多，而且由于知识的外溢效应，城市高教育水平还会带来城市每个人而不仅仅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的工资的提高。3，新经济增长理论对加快城市化发展的启示新经济增长理论说明了技术扩散、知识外溢和富裕的人力资本是城市经济收益递增的源泉，因此要加快城市经济发展，城市发展规划和决策者就必须采取有效的产业集群发展政策和城市技术创新政策来不断增强技术、知识的外部效应，扩大人力资本的积累。为此，我们应该：（1）建立城市中的专业化产业区。在知识经济和全球化经济中，一个城市欲获得竞争优势，需要高度专业化的相关产业在某个空间的聚集，大、中、小企业之间形成合

40、作竞争的网络关系，以加快知识和技术的扩散，分享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而城市专业化产业区就是这样一个知识和技术创新的“孵化器”。它2从劳动分工的演进角度讨论城市化问题虽然新增长理论也有所涉及，但是并不深入，在这方面取得突出成就的主要是杨小凯的新兴古典经济学理论，在本文中暂且不对这个方面进行论述能够促进生产同类产品的企业在特定地理区域内大规模集聚，形成超细密专业化分工并富有外部性的柔性分工协作体系，增强人力资本、物质资本和产业的聚集效应；（2）重视知识，提高知识积累率，发挥人力资本对城市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为此，应该深化教育体制改革，制定政策鼓励个人终身学习。城市政府和企业也应加大对教育和科技的投入

41、，使人力资本的供给与经济的增长有效配合；（3）加强研发，发挥技术进步的作用。知识对于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在于它要被接受并运用于生产中去，可见，知识的应用与扩散同知识的生产一样重要。在知识经济中，科学系统生产出新知识，企业则将新知识用于社会生产领域，一个社会往往并不缺乏知识，但却可能缺乏将新知识迅速而有效地转化为生产力的能力。因此，为了促进新知识从生产向应用的转化，企业应与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之间建立广泛而密切的联系，城市政府也应在促进产、学、研的结合方面发挥一定的作用这就要求无论政府还是企业，都应高度重视科学技术发展，加大对研究开发部门的投入，通过鼓励重大科研创新，鼓励企业技术创新，提升整个城市的

42、科技竞争力，保持经济的持续增长。参考文献：成德宁，2004，城市化与经济发展理论、模式与政策，科学出版社，79-130孙中和，2001（11），“中国城市化基本内涵与动力机制研究”，财经问题研究王学真、郭剑雄，2002（3），“刘易斯模型与托达罗模型的否定之否定城市化战略的理论回顾与现实思考”，中央财经大学学报杨开忠，2000年5月，“论城市化与区域经济增长相互作用机制城市化驱动的区域经济累积性增长”，中国城市化战略高级国际研讨会资料汇编ArrowK，1962，TheEconomicImplicationofLearningbyDoing，ReviewofEconomicStudies，Vol

43、.29，No.3，155-173J.R.HarrisandM.P.Todaro，1970，“Migration，UnemploymentandDevelopment：ATwo-SectorAnalysis”，AmericanEconomicReview，Vol.60，No.1，126-142Krugman,Paul，1991，“IncreasingReturnsandEconomicGeography”，TheJournalofPoliticalEconomy，Vol.99，No.3，483-499Lewis,Arthur.W，1954，“EconomicDevelopmentwithUnlimitedSuppliesofLabor”，TheManchesterSchool，Vol.22，No.1，139-191LucasR，1988，“OntheMechanicsofEconomicDevelopment”，JournalofMonetaryEconomics，Vol.22，3-42Puga,Diego，1998，“UrbanizationPatterns：EuropeanVersusLessDevelopedCountries”，JournalofRegionalScience，Vol.38，No.2，231-252RomerP.M，1986，“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