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物出资中的“虚假发票”案例分析

1、 股东出资不实中的“虚假发票”根据公司法的规定，公司股东可以用实物出资；对作为出资的实物，必须进行评估作价，核实财产，不得高估或者低估作价。司法实践中，股东以实物出资的情况，并不少见。评估作价时，普遍将发票作为股东对用于出资的实物享有所有权的主要依据，以及判断实物价值的重要参考，尤其是在发票开具时间距离评估基准日较近的情况下，评估公司一般都会直接将发票上标明的价格，作为实物价值的依据。于是乎，不管是股东在自己根本没有实物的情况下纯粹虚假出资，还是股东在自己确有实物的情况下想数倍地高估实物价值的出资不实，虚假发票都是不可或缺的道具。发票的虚假或重大瑕疵，虽然不能直接推定出资实物虚假或不存在的结论

2、，但这无疑意味着出资实物的权属和来源存在问题，属于能够对股东履行出资义务产生合理怀疑的证据，相应的验资报告以及验资报告所附的实物交付证明，不再能够作为股东出资到位的有效证据。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若干问题的规定（三）第二十条关于“当事人之间对是否已履行出资义务发生争议，原告提供对股东履行出资义务产生合理怀疑证据的，被告股东应当就其已履行出资义务承担举证责任 ”的规定，出资到位的举证责任转由股东承担，股东应提供其用于增资实物的购买合同、银行汇款凭证及已办理财产权转移手续等证据，以证明其确实购买了用于出资的实物并已交付公司。如股东举证不能，则依法可以认定股东构成出资不实。本文试图通过以下案例，来

3、揭示实物出资中虚假或存在重大瑕疵的验资发票，对认定股东出资不实的作用。一、发票开票单位不存在，股东仅以验资报告主张其已经实际出资，人民法院认定被执行人的股东出资不实。在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办理的中国联通集团北京市通信有限公司申请1 追加首创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首创投资公司” ）为被执行人一案中【（2014）一中执异字第 507 号案件】，被执行人首创网络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首创网络公司”）无财产可供执行，其股东首创投资公司系以 3830 吨的螺纹钢作价900 万元出资，占其 30%的股权，实物发票（北京市商业零售专用发票）的开票单位为北京兴中旺商贸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兴中旺公司”

4、），但经法院向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机关调查，该机关出具关于企业数据查无的函，主要内容为：经查询企业登记数据库没有兴中旺公司的信息记录；经法院向北京市石景山区国家税务局调查，该局出具查询涉税保密信息结果证明，主要内容为：通过中国税收征管系统查询，在中国税收征管系统中无兴中旺公司相关税务登记信息。兴中旺公司不具有发票领购资格。由于首创网络公司的工商登记档案中未见首创投资公司将实物交付首创网络公司的相关手续，首创投资公司亦未能提交证据证明其已向首创网络公司交付用于出资的实物，故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认定首创投资公司未实际履行对首创网络公司的实物出资义务，裁定追加首创投资公司为被执行人。后首创投资公司向

5、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复议，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裁定驳回其复议，维持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的执行裁定【（2014）高执复字第 103号案件】。二、开票单位虽然真实存在，但验资发票（发票联）与开票单位留存的存根联的记载内容不一致，法院判决股东对公司债务承担补充赔偿责任。在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的上诉人（原审原告）北京市龙汇景源投资管理公司（以下简称“龙汇景源公司”）与被上诉人（原审被告）林延海、李援越、北京金隅加气混凝土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金隅公司”）等股东出资纠纷二审一案中【（2019）京 01 民终 5844 号案件】，林延海、李援越作为原债务人北京元兴隆工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元兴隆

6、公司”）的股东，以元钢 150 吨、螺纹钢 235 吨、水泥 1600 吨等实物出资分别出资 82 万元和 48 万元，两张验资2 发票（发票联）中，一张载明：“客户名称：李援越，金额：48.8 万元，时间：99 年 3 月 20 日”；另一张载明：“客户名称：林延海；金额：85.5 万元，时间99 年 3 月 24 日”。但开票单位金隅公司留存的两张相同票号的发票存根联中，一张载明：“客户：三建水泥，金额30500 元，时间 99 年 3 月 27 日”，另一张载明：“客户：满城建筑公司，金额6100 元，时间 99 年 3 月 27 日”。即：验资发票的发票联与存根联所记载的货物金额、购买

7、方和购买时间均不一致。一审法院结合李援越在其他法院对发票及出资情况的相关陈述，认为龙汇景源公司已完成对李援越、林延海是否履行出资义务产生合理怀疑的举证责任，李援越、林延海作为股东应就其履行了出资义务承担举证责任。但林延海、李援越未提交证据证明其已履行出资义务及实际出资的数额，故判决林延海、李援越分别在未出资的 82 万元和 48 万元范围内，对元兴隆公司债务不能清偿部分承担补充清偿责任。二审维持林延海在未出资的 82 万元范围内对元兴隆公司债务不能清偿部分承担补充清偿责任，但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若干问题的规定（三）第十三条第三款规定关于“股东在公司设立时未履行或者未全面

8、履行出资义务，依照本条第一款或者第二款提起诉讼的原告，请求公司的发起人与被告股东承担连带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的规定，改判李援越也在 82 万元范围内对元兴隆公司债务不能清偿部分承担补充清偿责任。三、验资发票经依法鉴定系假发票，法院认定股东出资不实，判决有过错的会计师事务所对债务人的股东不能清偿部分承担赔偿责任。在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的上诉人（原审被告）上海汶汇会计师事务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汶汇会计师事务所”）与被上诉人（原审原告）上海新利达舞厅灯具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利达公司”）、被上诉人（原审被告）上海永丰汽车销售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永丰公司”）、被上诉人（原审被告）上海市审

9、计中心买卖合同欠款纠纷二审一案中【（2002）沪二中民四（商）终字第42 号3 案件】，原债务人上海凯欣娱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凯欣公司”）系由永丰公司与上海凯凯商厦（以下简称“凯凯商厦”）共同投资设立，永丰公司以实物出资280 万元，凯凯商厦以实物、现金方式出资 100 万元，合计 380 万元。但永丰公司以空调附件设备投资 40.44 万元的发票，凯凯商厦以空调主机投资 99 万元的发票经鉴定部门鉴定为假发票，且发票上收货单位是凯欣公司而非股东永丰公司和凯凯商厦；上海市商业统一发票系三联发票，最高数额是万位数，但该案实际填具的金额为十万位数，显属假发票。一审法院认为，汶汇会计师事务所依据凯

10、欣公司提供两张发票清点实物，该发票上收货单位是凯欣公司而不是投资人永丰公司和凯凯商厦，这样即使存在清点实物事实，也可能造成所清点财务并非投资人所投入，给虚假投资有机可乘。何况，汶汇会计师事务所至今未能提供清点财产的原始记录。因此认定汶汇会计师事务所具有过错，判决永丰公司在出资不实的 40.44 万元范围内对凯欣公司的债务承担清偿责任，汶汇会计师事务所在人民币 40.44 万元范围内对上述债务不能清偿部分承担赔偿责任。二审法院认为，永丰公司以空调附件设备投资 40.44 万元的发票，凯凯商厦以空调主机投资 99 万元的发票经鉴定部门鉴定为假发票，汶汇会计师事务所作为验资机构在审验时应当发现被审验

11、的资料有瑕疵和虚假，而未提出异议。此外，汶汇会计师事务所亦未对永丰公司和凯凯商厦以实物出资的相关凭证即货物运输单、提货单、付款凭证等单证以及与投入实物资产有关的“实收资本”及相关的资产、负债的会计处理进行审验，且永丰公司和凯凯商厦在诉讼中明确否认作出过实物投资，故作为凯欣公司企业注册资本的实物资产的来源及实际投入情况不清。汶汇会计师事务所据此出具了实物投资已到位的验资报告，显属不实，理应依法对凯欣公司对外发生的债务在注册资金不实的范围内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由此可见，对于债权人来说，在债务人公司名下无可供执行的财产的情况下，如果债务人公司的股东系以实物出资，则可以进一步关注并查询股东出资所用发4 票的开具单位是否实际存在、成立时间、更名时间、注销时间等相关情况（发票可在债务人公司的工商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