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曾与《 读书敏求记》 述略

1、钱曾与读书敏求记述略赵怀忠（渭南师范学院图书馆，陕西 渭南 714000）摘 要 钱曾是清初著名的学者型藏书家、目录学家。他出身于名门，毕生以求书、藏书、读书、鉴赏评论书为生存方式，藏书思想以“善读为善藏”为核心，他有“佞宋主人”之称，善于精钞宋元古本珍本，许多珍、善本图书得以保存下来。读书敏求记是他目录学著作的典型代表，在“版本体提要、善本书目、校勘思想、版本鉴定、文献学研究史料”诸方面，都极具学术价值。关键词 钱曾；藏书家；读书敏求记；版本目录；校勘；学术价值中图分类号 G2561 关于钱曾1.1身世 钱曾，字遵王，自号也是翁，贯花道人，钱后人，述古堂主人。虞山(今江苏常熟)人，居城西虹桥

2、。生于明崇祯2年（1629），卒于清康熙40年（1701），终年73岁。是清初著名藏书家、目录学家。他出身于名门，其祖父钱时俊，字用章，是万历32年(1604)甲辰科进士；父亲钱裔肃，字嗣美，是万历43年(1615)乙卯科举人，明朝万历年间著名的精善藏书家，有很多珍贵的古籍善本。明末清初著名学者、藏书家钱谦益，是其族曾祖父。钱曾作为学者型藏书家，终生未仕，清史稿无传。其事详见于钱林撰文献征存录本传。1.2生平 钱曾自幼聪颖，原可以靠其深厚的家庭文化底蕴入仕。因明朝灭亡，皇权易位，他从此不涉科场，甘当遗民。钱曾自幼受到书香熏陶，从小研读国学，聪明好学。他开始是跟随父亲读书、游历、收集、整理和研究

3、图书，受其影响深远；后又从族曾祖钱谦益游，协助收藏和整理图书，学到了治学、收藏和校勘的本领。他博学好古，尤嗜宋元珍本。十七岁时父亲去世，钱曾继承了父亲一生收藏的大量图书，同时也开始了自己的藏书家生涯。他良好国学基础,辅以辛勤的实践,三十多岁时已成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收藏众多、精品满楹、能自主收藏图书的行家里手。他与顾湄、吴伟业、叶廉、金俊明、陆贻典、冯班、冯舒、毛扆、曹溶等结交甚密,经常向他们借读、借钞珍贵图书。于是藏书日增，竟蔚为大观，终成为近世著名的藏书家。钱曾一生收藏校理图书，成为学者型藏书家，固然与其浓厚的家学渊源求书、读书、藏书、做学问的家学传统有关，而关键是其族曾祖钱谦益的教诲、关怀

4、和影响。他早年“侍牧翁于燕誉堂”，“从牧翁游、奇书欣赏”，“侍牧翁于云上轩，晨夕伏承绪言”等不平凡的经历中，聆听教诲，耳濡目染，亲睹其如何求书、藏书、整理、利用图书，使他深刻地理解了为“读书者之藏书”的绛云楼藏书。钱谦益将绛云楼残留的珍善本和以后十几年所收集的图书，全赠给了他。“绛云一烬之后牧翁悉作蔡琶之赠”1钱曾得其所赠，不仅极大地丰富了他的收藏，同时书中的题识跋语对钱曾整理、评价图书很有启发性，也得以保存了许多珍、善本图书。钱曾矻矻一生,共收藏图书四千多种，数万卷，在封建社会时,一个官场无名,以布衣之身聚书如此,不易！同时，他作为诗人。有诗文集判春集、怀园集、莺花集、交芦言怨集、今吾集、草

5、堂集、奚囊集等行世。1.3藏书实践 钱曾，从浓厚历史文化底蕴传统中走来的读书人、学者、藏书家，他对于书籍追求的程度，他求书、藏书、鉴别书的经历和学识的积累，与其他藏书家相较，特立独行，极具挑战性、科学性。他终年累月，视求书、藏书、读书为一种享受、寄托和追求，藏书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家园。所以说他是一位非常勤奋、治学严谨、学识广博、思想内敛的以求书、藏书、读书、鉴赏评论书为生存方式的著名的学者型藏书家。钱曾的藏书思想可以概括为“善读为善藏”。即“学者唯以善读为善藏可耳”。2所谓“善读”是以“好古”和“敏求”为取向的。好古敏求是钱曾藏书思想的主要理念，是他“善读为善藏”思想的体现。钱曾对于广购精钞古籍

6、,讨论缮刻异同、版本优劣以及授受源流,装潢的审辨、庋藏等,均为人所称道。他的“述古堂”与“汲古阁”、“脉望馆”、“绛云楼”等,均雄极一时。钱曾倾其精力、财力于购书藏书上,说自己“食不重味,衣不完采,摒当家资, 悉藏典籍中。”3他认为图书比官职、金钱更贵重。他觉得获得一本好书,比得到功名利禄还要难。钱曾自谓其“生平所嗜,以宋椠本为最。”4 (后来黄丕烈称其“佞宋主人”)。他不惜重金,大力收购宋版书,所藏宋刻书,缥青朱介,装潢精致。钱曾不仅“佞宋”而购藏宋椠,他还常常将借来的宋元古本珍本精钞,苏州藏书家潘祖荫为所刊“滂喜斋丛书”中陈揆稽瑞楼书目作的序文中,谓精钞“始于钱氏遵王、陆孟凫,而曹彬侯殿之

7、。” 精钞本是“述古堂”藏书的一大特色,钱氏抄书，所用纸墨精良，并严加校勘，仔细正误，抄本质量极高，可与毛晋的汲古阁影抄本媲美。他的抄本有一百多种，八百多卷，并为后人所珍,明清以来“最为藏书家所秘宝”的十三家钞本中,就有“钱钞”。5钱曾的藏书楼有“述古堂”、“也是园”和“莪匪楼”。其藏书章有“彭城世家”、“述古堂藏书记”、“钱遵王藏书”等。有的书上题有“虞山钱遵王莪匪楼藏书”小字一行,其所钞之书栏外有“虞山钱遵王也是翁藏书”或“钱遵王述古堂藏书”等字样。钱曾不仅藏书，还根据自己的家藏，先后编写了述占堂书目、也是园书目、读书敏求记等书目。流传至今的这三种书目的体例，详略各异，功用亦不尽相同。也是

8、园书目著录最简单，仅记书名、卷数，然收录图书最多，计3800余种，超过了四库全书总目的收书种数。述古堂书目著录项目较也是园书目则详细一些，除注明书名之外，间记册数、版本，共收录图书2200多种。2关于读书敏求记读书敏求记是钱曾目录学著作的典型代表,初名述古堂藏书目录题词,4卷，共收录图书634种，所著录之书,是将钱氏藏书中宋元椠本或精钞本等筛选出的极其珍贵版本编就的，每书之下标明次第完缺,古今异同,详细考订版本,兼及作者、作品的评论。2.1性质读书敏求记是一部目录学著作。在近世以来“版本学”、“善本目录”方面“莫之先焉”。6读书敏求记属藏书志之一种，然又不同于以往。除交代著作源流、获书经过并对

9、作者及书的内容加以评论外，其解题增加了诸多版本的内容：标明每书的次第完缺、古今异同、注明所记是何本、评定各本的优劣、评论缮写刊刻的工拙、记述自己考察版本的经验等。可以说，读书敏求记又属于藏书志中一种新的体例，即“版本书志”。7另外，曾凡英认为读书敏求记是藏书家在翻检自己毕生收藏精品时随遇而录、自娱自慰的书目稿本，深刻地体现了一个藏书家的人文心态和人生情趣。它作为藏书家自编自娱，以抒发求书、藏书、读书情结的目录书亦是前无古人的。8笔者以为此说的核心似是一种“笔法”而非“性质”，所以姑存一说。2.2学术价值文献学研究方面：（一）开创了版本体提要。版本体提要偏重于对版本的说明与考证，考释辨别图书的版

10、本源流。在某种意义上说，它是版本著录的扩大，并且在许多版本目录中，版本著录与版本的鉴别考证是融为一体的。这种提要是首创于钱曾的读书敏求记。它吸收了辑录体、传录体提要的优点；它继承了传统的叙录体提要的撰写方法；它对版本的著录与考证比较详细。版本提要的出现，把我国版本目录的发展推向了新的高度。（二）开启了编纂善本书目之端。该书可谓汇钱氏三代藏书的精华，专记宋元精镌或旧抄。时人罕见的无数宋元善本古籍，赖该书而保存下来，传至后代。“对书的次第完缺，古今异同，都加标明和考订，不仅是一部有很高学术水平的版本目录学专著，也开启了后来编纂善本书目之端。”9“独载其述右堂中最佳之本善本目录，莫之先焉。”10学者

11、们推崇备至的善本书目天禄琳琅书目，在体例规模上均沿袭读书敏求记；学者们在阅读，研究、收藏中均重视图书版本，以及收藏善本书籍的风气，都是受读书敏求记的影响，后来就出现了众多的善本书目和题跋记（三）校勘思想。备齐众本来校对古籍；取别本勘校，纠缪补缺；校勘古籍，不应妄改。这些是钱曾的校勘思想的体现，虽然不够系统完善，仍对后世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推动了校勘学的发展。（四）鉴定版本的经验和考查版本的方法。通览全书，钱曾不仅从图书的版式、行款、字体、刀法、纸张、墨色等外在特征来确定其版刻的时间、地点和主持者，评定版本优劣。还注意从书的内容来鉴定版本优劣，如从篇次卷数的变化以及序跋、书中所涉及的时间、人名、地

12、名、官职名称等具体内容来确定版本的时间，通过与祖本、子本、原版、翻刻、修补版等众本勘对来判定版本的优劣。另外，在读书敏求记中，钱曾还注意到运用多种手段来综合鉴定版本，具体确定图书的价值。这不仅奠定了版本目录学的基础，拓宽了文献学研究的领域，而且对我们整理古代文献、鉴定古籍版本、编篡善本书目都具有实际的指导意义。很多著名的版本研究家在探讨、鉴定古籍版本雕印年代和价值的方法时，都得益于钱曾读书敏求记的启迪。（五）文献学研究史料。如该书中有关钱谦益求书、藏书、读书、评书的资料保存较多。绛云楼之火不仅烧毁了钱牧翁许多珍贵的藏书，同时也烧掉了不少他多年来读书、评书的心得。而赖读书敏求记保存下来的就显得极

13、为珍贵。不仅如此，在对图书进行提要评论时，还兼记缺页和亡佚，对于一些有疑的问题，都以客观的手法记录下来，或解释，或存疑。这不仅在实践中推广了郑樵的目录学思想，更为重要的是为后世寻求、整理、研究善本书指示了门径。展示一个藏书家的追求、心境旨趣方面：它是一个文人藏书家的心态录，是其生命价值的突出体现。钱曾作为布衣藏书家，几十年如一日，心静如水，视好书若至宝，书得则喜，书失则忧，书善即好，书劣即恶，融入了自己的热血和生命，这种境界非世俗的藏书家可及。一个藏书家独特的心态情趣、喜优好恶、幽衷隐曲；以及淡泊恬静、自娱自省的人生观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显然他不是用笔写的，而是用心写的，是一个学者心态的实录。

14、它在中国古代文献中令人耳目一新，读之，不仅能知悉其中所论之事，更能读到藏书家的心理历程，这在目录学中更鲜见。史学家、教育学家陈垣在其通鉴胡注表微似有受其影响的痕迹。另外，读书敏求记的分类方法反映了钱曾试图要采用新的分类方法，但还没有完全冲破四部分类法，打破了中国古代传统的重视“经传政治”、“道德伦理”，而轻视“科学农艺”的旧格局等,无疑促进了分类法的完善，对目录学的发展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参考文献：1钱曾.读书敏求记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4:572钱曾.读书敏求记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43(清)叶昌炽.藏书纪事诗M.上海:上海古籍版社,19894(清)叶昌炽.藏书纪事诗M.上海:上海古籍版社,19895叶德辉.书林清话M.北京:中华书局,1957610姚名达.中国目录学史M.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