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师大文学院藏敦煌写本_如来庄严智慧光明入一切佛境界经卷上_的鉴定与断代_图文

1、 2006年第 6期 敦煌研究NO 1612006 (总第 100期 DUN HUAN G RESEA RCHTO TAL 100南师大文学院藏敦煌写本如来庄严智慧光明入一切 佛境界经卷上 ( , 南京 210097 收稿日期 :2006205210 作者简介 :黄征 (1958 , 男 , 江苏省淮阴市人 , 曾任杭州大学 、 浙江大学教授 , 现为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特聘教授 、 古典文献学专业敦煌文献方向导师 , 兼任南师大敦煌学研究中心主任 、 敦煌学研究 主编 、 中国敦煌 吐鲁番学会常务理事 、 敦煌研究院兼职研究员 。 , 为之作了编号 , 并对其中一卷 如来庄严智慧光 。 由于以

2、往一直没有确凿证据表明这些购自北京琉璃厂 , 因此长期以来都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 。关键词 :敦煌写本 ; 鉴定与断代中图分类号 :G 2561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24106(2006 0620155207一 七次鉴定的过程我于 1999年 9月应聘为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特聘教授 , 到岗的第一件特别的事情 , 不是出席 受聘仪式 , 也不是探访栖霞山石窟 , 而是在院长何 永康先生的特别批准下 , 由本院施谢捷教授陪同 观赏了院藏敦煌卷子实物原件 。在此之前 , 据说 还没有怎么被外界人士观看过 , 只有已故著名学 者 、 南京大学程千帆先生曾经在上世纪 80年代来 看过一

3、次 。 我与施谢捷教授相识多年 , 经常切磋 敦煌语言文字学研究的问题 , 但是以前还没有听 他说过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藏有敦煌卷子 , 所以 当他陪同我一起观看的时候 , 我是既兴奋又怀疑 :兴奋的是我来到了一个自己就收藏了敦煌卷子的 工作单位 , 怀疑的是这些敦煌卷子是否是真品 。这是 1999年 10月 27日上午 , 我们来到文学 院教师阅览室 。 文学院位于南京师范大学古典建 筑群的中轴线最中心的小山坡上 , 该幢飞檐独立 的二层楼房名为 “ 中大楼” ,1902年建校以来曾经 有许多著名学者在此工作过 , 例如唐圭章 、 孙望 、 钱玄 、 段熙仲 、 诸祖耿 、 吴调公 、 朱彤

4、、 吴奔星 、 叶祥 苓等先生 , 至今健在的还有徐复 、 金启华 、 郁贤皓 等著名学者 。教师阅览室设在中大楼的二楼 , 由 三位工作人员管理着 。阅览室面积很大 , 但是光 线比较暗 , 书架上陈列着各种书刊 。就在靠近里 边的一个两扇开的书橱里 , 工作人员取出了一个 尘封多年的简装文件盒 里面就珍藏着三件敦 煌卷子 。据阅览室管理古文献的孙原靖老师介 绍 , 这些敦煌写本是她父亲孙望先生 1956年从北 京琉璃厂购入的 。孙望先生是我国著名学者 , 1952年受命筹建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 (今南京师551 范大学文学院前身 ,1990年逝世 , 生前一直担任 中文系主任 、 名誉主任

5、。 孙先生 1956年在北京开 会一个月 , 日记记录一共去琉璃厂 12次 , 与好友 常任侠夫妇一起寻访有特殊价值的文物 , 购回一 批包括敦煌写本 、 甲骨 、 青铜器 、 唐三彩等珍贵文 物 。 这些卷子购回之后 , 孙先生还请邻居胡小 石先生看过 , 也鉴定为真 。 因此孙望先生 、 常任侠 先生 、 胡小石先生是已知最早鉴定这些敦煌写本 为真品的人 ; 程千帆先生虽然没有作出书面鉴定 , 但是据陪同程先生来看的孙原靖老师说 , 也确认 为真品 。这三个敦煌卷子都没有入藏编号 (图 1 , 我 现在根据写本的时代先后编为 :01 02 法华经卷一 03 图 1 三个敦煌卷子的题签三个敦

6、煌卷子逐个被展开在阅览室的长桌 上 , 其中有两卷都非常长 , 拼排的长桌上还无法一 次全部展开 , 需要两人托着或看完前段再展开剩 余部分 。 我们细心地观察卷面情况 , 并且用尺测 量了长度和宽度 , 不禁惊叹其何以如此完好精美 。南师大文学院 01号敦煌卷子 :麻纸染潢 , 柔 韧鲜明 ; 墨色如新 , 乌黑均匀 。首残 (图 2 , 稍受 尘染 。 尾题 “ 如来庄严智慧光明入一佛境界经卷 上” (图 3 , 经过考证知道脱漏了一个 “切” 字 , 完 整的题目应是 如来庄严智慧光明入一切佛境界 经卷上 ; 背题 “庄严智慧光明经” , 下端写 “十五 张” 。 全卷长 755cm ,

7、 宽 25. 5cm , 由 15纸拼接而 成 , 每纸 50cm ,28行 , 每行 17字 。乌丝栏 。末有 卷轴 , 未重裱。 图南师大文学院 01号头部图 3 南师大文学院 01号尾部651 这些情况孙原靖老师向我作了比较详细的介绍 , 在她为父亲编制的 孙望年谱 (载 诗海扬帆 ,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03年出版 中也有记载 :“ 1956年 :从 3月 21日至 4月 18日与陈鹤琴、 高觉敷 、 秦宣夫等在北京参加全国高等师范教育会议。到北京的 第二天 , 孙望就去了琉璃厂 , 在那里巧遇多年未见的常任侠夫妇。 此后 , 孙望前后十二次到琉璃厂 , 为中文系定购了一批古籍书 ,

8、购 买了一些拓片、 甲骨片、 一件六朝人写的经卷、 两件唐人写的经卷 以及一批珍贵的文物。 ” 不过我已请她自己撰文述说这来龙去脉 , 公布孙老的日记 , 以及孙老因此在文革期间遭遇批斗等情况。 南师大文学院 02号敦煌卷子 :麻纸染潢 , 柔韧鲜明 ; 首残 (图 4 , 第一纸存 22行 , 呈圭形 , 失题 ; 尾残 (图 5 , 整纸脱去 , 亦无题 。乌丝栏 。内容为 法华经卷一 。背题 “六朝人书法华经卷一残卷” 。 全卷长 284cm , 宽 24. 5cm , 共由 6纸拼接而成 , 每纸 50cm ,28行 , 每行 17字 。 卷轴装裱 。图 4 南师大文学院 02 号头部

9、图 5 南师大文学院 02号尾部南师大文学院 03号敦煌卷子 :麻纸染潢 , 柔韧 , 有光泽 ; 首残横断 , 失题 (图 6、 图 7 ; 尾全 , 题 作 “ 妙法莲花经卷第三” ; 中间分别出现 “ 妙法莲花 经授记品第六” 、 “ 妙法莲花经授记品第七” 的品 题 。 背 题“妙 法 莲 华 经 ” 。乌 丝 栏 。全 卷 长 822cm , 宽 2515cm , 共 由 16纸 拼 接 而 成 , 每 纸 4713cm ,28行 , 每行 17字 。 末有卷轴 , 今人重裱 。图 6 南师大文学院 03 号头部图 7 南师大文学院 03号尾部在初次观看上述三个敦煌卷子之后 , 我得

10、出 的鉴定意见是 :三个卷子都是真品 。施谢捷教授 的意见与我相同 。 我把我们的鉴定结论汇报给院 长 , 院长非常高兴 , 下令阅览室工作人员要严加看 7 51管 , 不可遗失 。由于保管条件暂时还不能做到万 无一失 , 所以院长要求我暂不对外公布 。第二天 , 北京大学荣新江教授正好应邀在南 京大学讲学 , 于是我邀请荣教授一起来做鉴定 。 这次我们看得更细心些 , 并且拍照片 、 做笔记 , 也 作了测算和细节分析 , 例如荣教授发现书写过程 中的错字有搓刮改写等现象 。我询问了纸张 、 墨 色如此之新 , 是否可疑 , 荣教授回答说 , 别处藏卷 真品也有那么新的 。可见荣教授也判断为

11、真品 , 只是没有写下书面鉴定 。 这就更加增进我对这些 卷子真实性的信心 。 荣教授鉴定过许多地方的敦 煌写本 , 有着丰富的经验 。此后我在 1999年 11月 11日、 2001年 5卷子 , 藏情况 , , 不必担心失窃 , 但也因此 不那么容易看到了 。 2006年 4月 6日大英图书 馆高奕睿 (Imre Galambos 先生来南京与我洽谈 合作研究事宜 , 于是我安排再次观看敦煌卷子 。 高奕睿先生是大英图书馆敦煌文献的管理者和研 究者 , 所以我考虑请他看看这边的藏卷 。我分别 联系了南京博物院 、 南京图书馆和我们文学院的 藏品保管者 。 结果南京博物院要求收费观看且不 得

12、拍照 , 因此我们放弃了 ; 南图和文学院的藏卷都 在 4月 7日上午看到了 。高奕睿先生指出 , 英藏敦煌卷子的纸 、 墨也有 跟这个 01号一样新的 。他很认真地观看了这三 个卷子 , 也认为是真品 。他目前在进行英藏敦煌 卷子的逐字切分工作 , 而我近六年来也一直做着 逐字切分与考辨的研究 。 为了准确分析 、 鉴定 , 逐 字考察是十分必要的 , 因此我在事先征得同意的 情况 , 与赵红逐个拍摄了完整的高清晰数码照片 。我们的研究将分为几篇来发表 , 这里先就 01号 进行综合研究。 其余二卷则在以后单独进行深入研 究。 除了本文 鉴定与断代 , 赵红将另文发表 缀合 与校录 。 二文

13、互为表里 , 读者务必相互参阅。二 南师大文学院藏敦煌写本01号 如来庄严智慧光明入 一切佛境界经卷上 的鉴定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所藏三卷敦煌写本都是 真品 , 虽然购自北京琉璃厂 , 但应该都是源出敦煌 莫高窟 。(一 本卷的另一小段在大英图书馆我在第一次观看本卷之后 , 就查核了 敦煌遗书总目索引 1, 只发现一个英藏 S. 4718卷子与此经名相同 。现在赵红又查核了 俄藏 、 北大 藏 、 甘藏 、 上海图藏 、 上海博藏 、 天津藏 等敦煌文献图版书的目录 , 结论相同 。经过详细 比对 , 本卷与 S. 4718S. 4718, 的缀合与校录 一 是斯坦因从敦煌莫高窟获得 , 所以

14、绝对不存在后来才出 现的某些人为牟利而造假的可能 。因此 , 只要能 够与英藏敦煌文献缀合的卷子就都是真品 。(二 本卷书写款式和纸张规格完全与英藏 S. 4718相同本卷与英藏 S. 4718都是乌丝栏 、 每纸 28行 (英藏卷 27行 , 是由于第一纸有标题而少写一行 、 每行 17字 , 属于同一时期的典型写经款式 , 如果是赝品 , 要如此高度一致 、 不露破绽 , 恐怕很 难做到 。 敦煌经卷基本上都是以极其细硬的笔画 过行格 , 专业术语叫做 “ 乌丝栏” , 外行人一看像铅 笔画的线就怀疑为假 , 其实正好相反 , 没有画 “铅 笔” 线的才真正可疑 。尤其是 15纸每纸都粘接

15、 如法 , 不斜不皱 , 只有古代那些纯熟高手才能做得 如此得心应手 。(三 本卷书法风格 、 字形结构与 S. 4718完 全一致本卷书法为标准楷书 , 但是仍略有隶书笔意 , 是隋末转型期的特殊风格 , 今人很难模仿得不露 马脚 。 尤其是如此的长卷 , 如果是伪造的 , 那这个 伪造者不知道要下多少时间来模仿 。 尤其是全世 界这个内容的经 , 可能只有英国有那么 27行 , 在 1956年以前中国的作伪者恐怕也不会有机会看见 , 就算看见了也无法还原出那么工整统一的 15纸特殊风格的字形来 。851 待刊 。有的行格线明显是毛笔画的 , 但大部分都是特殊的硬笔画的。 我觉得古人可能会直

16、接用金属铅饼 、 铅条来画线 , 达到又细直又匀称的效果 。 (四 纸张不黯 、 墨色如新是由于展开次数极 少而又保存得法本卷最大的疑惑是纸张不黯 、 墨色如新 , 很像 是刚写不久的 。 然而 , 正如荣新将教授 、 高奕睿先 生所说的 , 别处所藏真品也有这么新的卷子 , 所以 仅凭这一点不足以否定其真实性 。 我认为有些敦 煌卷子一千年以后还能完好如新 , 其主要原因有 二 :一是展开次数少 , 二是保存得法 。展开次数 少 , 是由于这个经的内容不是常见内容 , 不是用于 僧侣日常阅读或普通百姓烧香拜佛的 , 所以长期 卷为一卷 , 光线照射不到 , 纸张也就不会褪色 。 如 果是 心

17、经 、 法华经 、 金刚经 等 , 就不大可能 那么新了 。 保存得法 , 是指存放干燥处 ,油污 、 水滴等 , 所以不曾蒙尘霉变(五 , 具有天然苦味 , 不受虫蠹 , 也 不容易生虫 。相反 , 后世没有经过这样加工的纸 张 , 往往不到数年就虫蠹破败 , 犹如千窗百空 。 如 果本卷不是真品 , 那造假者还必须先造出跟古人 相同的纸张来 , 而这是非常困难的 。虽说有造假 者拿出自藏经洞的纸张造假 , 但要找到 755cm 长 而又没有写过的纸张 , 几乎是不可能的 。(六 卷背的外题为今人所写本卷的卷背题有 “庄严智慧光明经” 的外题 (图 8 , 下书 “十五张” 三字 (图 9

18、, 可以肯定是后 人所加 。 首先 , “庄严智慧光明经” 七字作为外题 , 目的是方便弆藏与检索 , 如果是写经人自己在抄 写完毕后题写 , 那么就应该是在最前面的那一张 纸背后题写 。 可是我们现在知道那张写经纸脱落 了 , 之后被斯坦因带往大英图书馆收藏着 , 因此本 卷开头的部位不是真正的开头 。据此推断 , 背面 经题是在第一纸脱落之后追加的 , 也就是离开藏 经洞之后由收藏者题写的 。尤其是下外题下写 “ 十五张” 三字来记录该卷用纸数 , “ 五” 的写法不 同于一般俗字 , 是数字记录时的特殊写法 , 我们在 英藏敦煌卷子的背面经常看到 , 据考证都是斯坦 因的中文秘书蒋孝琬写的 2P344, 是记录数量的 数码 , 俗称 “ 苏州码子” 。虽然南师大文学院藏卷 不大可能经过斯坦因 、 蒋孝琬之手 , 但是完全可能 在此后的文物收藏或倒卖过程中被写上去 。 如果 是最初抄经时写的 , 那应该标 “ 十六张” 才是 。 8图 9 记纸数 “ 十五张”(七 七次专家鉴定意见一致为真品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