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事隐形后受事主语的施事性程度研究

1、施事隐形后，受事主语的施事性程度研究    摘 要：语义角色与句法成分之间的配位是有规律的。研究显示，在长期的语言使用中，施事作为主语的最佳候选人，将施事性认知固化到主语位置上，这使得受事在充当主语时，受事性程度降低并具有了一定的施事性，但在不同构式里,施事性程度是不同的。 关键词：受事主语 施事 施事性 构式 一、引言 语言学的发展史告诉我们，要想对语言现象做出充分的描写和解释，单纯地从语义或从形式入手是行不通的，语义是结构形成的前提，如：进入双及物构式的动词，要受该动词语义的限制；同时，结构一旦形成，就会对其组成部分产生一定影响，如：双及物构式暂时地

2、改变了非给予类动词的原型语义，这种“结构赋义”现象在语言中是常见的。语义角色与句法成分之间的配对问题成为近些年来语法研究的热点。陈平1曾提出充当主语和宾语的语义角色的优先序列：施事感事工具系事地点对象受事，并且认为这些语义角色的区别可以理解为“施事性和受事性程度强弱的不同”。这一序列说明施事和受事分别是主语和宾语的最佳候选人；同时，这种配位原则使得施事和受事的部分特征认知固化（entrench）到句法成分主语和宾语的位置上，这使得受事主语拥有一些施事特征成为可能。 张伯江2提出假设，“凡是处于动词前面的成分，不管它是不是最典型的施事，都会或多或少地获得一些施事的性质”，并通过对汉语“把”字句的

3、分析进行了论证。陶红印3通过对操作语体中动词论元结构的研究得出结论：通过抑制及物动词的施事，受事论元得到凸显而“有中性化或超施事方向倾斜的意味”。实际上，这些研究都是围绕着句法位置的不同对同一语义角色（主要是受事）产生的影响这一主题展开的，但到目前为止，对同一句法位置上的（比如说主语）语义角色在不同的结构式中所体现出的不同特征还鲜有论述（包括不同语义角色被分配到同一句法位置时和同一语义角色在不同结构式的同一句法位置时两种情况）。如陶、张的研究结果所示，处在主语位置上或靠近主语的受事都或多或少地具有施事性，但它们的施事性程度一样吗？如果不一样，是什么影响了它们的施事性程度呢？本文拟从原型理论和构

4、式语法的理论视角出发，探讨受事主语的施事性程度与构式之间的关系，即构式对受事主语的施事性程度的影响。 二、施事性的程度研究 从原型理论的视角出发，我们认为施事性有程度之分，我们判断非施事主语的施事性强弱的标准是依据它们所具有的原型施事特征，主要包括：（1）自主性；（2）感知性；（3）使动性；（4）位移性；（5）自立性。“在具体句子里，同时具备所有的原型施事特征的名词并不常见，多数情况下，我们所说的施事成分只具备上述特征群中的大部分相关特征所谓施事或受事都有性质强弱的问题。在具体事件中，名词性成分表现出来的原型施事特征数目越多，其施事性越强；另一方面，原型特征数目越少，其施事性或受事性就越弱，到

5、了一定程度就难分彼此。”1施事性和受事性构成一个连续统，如Fig.1所示： 该图表示：越往左，施事性越强；越往右，受事性越强。如果语义角色R(ole)的受事性减弱，那么其在轴上的位置就向左移动，其施事性增强；反之，亦然。 认知语法认为主语是小句层面的射体（trajector），是事件域的第一侧重（profile）4(P305-321)，这与“主语是说话人移情的固有位置”5相吻合，换言之，主语的确定是与说话人对事件的主观识解（construal）紧密相关的。那么主语的施事性与因主观识解不同而产生的不同的句式有密切的关系，句式不同，受事主语的施事性程度也会不同。这与构式语法的基本思想是不矛盾的。

6、三、受事主语的施事性程度 构式语法认为“构式本身具有构式意义，且该意义独立于句子中的词语而存在”6P1-4。该观点不是说构式意义与其组成部分毫无关系，而是突出强调要对构式从整体上而不是部分上进行研究。比如：双及物构式的构式意为“给予”，该意义独立于其具体组成部分非给予类动词，如：“bake”等制造类动词，而且当此类非给予类动词进入双及物构式后，会接受整个构式的语义分配，部分获得“给予”义，意为“为某人/某制造（如：烤）什么东西”。在此理论思想的指导下，我们认为受事被侧重成为主语后，在不同的构式中，施事性程度不同。下面以被动句、中动句和作格句为例予以说明。 （一）被动句 （1）a.玻璃被打碎了。

7、 b.玻璃打碎了。 （2）a.The clothes are hung on the line. b.The clothes are hung on the line by someone. 以上两个例句属于被动句。首先分析（1a）和（1b）。在汉语中，被动句有两种表现形式：带“被”字与不带“被”字，后者通常被称为“意念被动句”。“前者描述的是受事受到影响的过程，表示受事受到外力强迫而产生了状态的变化，或是谓语所表示的状态变化与说话人对事物的认识或想象不符合；后者更强调受事主语的状态。”7（1a）强调“玻璃”从“完整”到“碎”这一过程，而b更侧重于“玻璃”的状态，所以，可以说“玻璃”在a中的变

8、化性和受动性要比在b中强，即受事性较强，施事性较弱。英语被动句不象汉语，没有这种区分，但是例（2a）与（2b）的区别类似于（1a）和（1b）的区别，（2a）更侧重“衣服”的状态，the clothes的受事性较（2b）中的the clothes弱，其施事性相对强一些。我们可以假设受事主语的施事性程度与施事的隐形程度有关，这一点将在后文进一步得到论述。但是“玻璃”在a、b两句话中的受事性程度却比在“校长打碎了玻璃”中降低。这种情况在以下情形中更为明显： （3）乙：还得填表。 甲：填表也没用，今天没房了。 乙：得，折腾了半天，表白填了。(马季多层饭店) 例（3）中“填表”的“表”是无定的，且有变化

9、性；而“表白填了”中的“表”则是有定的，从结果出发描述受事，其变化性消失，也就是说受事性降低，施事性增强。石毓智通过类似例（3）的语言现象，论述汉语中的“句法结构赋义规律”，即“对于没有任何修饰语的光杆名词，以谓语中心动词为参照点，动词之前的被赋予有定的特征，之后的被赋予无定的特征”8。以此为参照，我们可以得出另一“句法结构赋义规律”，即位于谓语动词之后的受事宾语通过句法操作而占据了动词之前的句法位置（尤其是主语）后，其受事性降低，施事性相应提高。 （二）中动句 （4）这事儿难办。 （5）这种苹果好吃。 （6）The clothes hang easily. （7）The book sells

10、 easily. 以上四句被认为是中动句。典型的中动句的句法特征有两个：一是它不像被动句，句法上允许将施动者补出；二是对于其肯定句来说，表示事件状态的状语必不可少。这两个句法特征至少对应两个语义特征：一是中动句描写类属特性(generic)；二是事件“状态化”(stativization)9。相对于例（1）和（2），中动句的施事“泛化”，其隐形程度更高，句法上可不可以将施事补出则可以说明这一点。正是由于施事的泛化和对于状态描述的侧重使得受事主语“苹果”和“the clothes”的受事性程度进一步降低。 （三）作格句(ergative) （8）The clothes are hanging o

11、n the line. (戴曼纯 2001) 类似例（8）的句子被认为是作格句(ergative)。Keyser& Roepe认为例（6）暗示存在有施动者(agent)；例（8）却丝毫不暗示有施动者10。我们不赞成这种两极对立，而采用框架语义学的观点，即以动词hang为中心的语义框架，施事和受事都存在，所不同的是对于同一事件或状态的识解方式不同而已。但是，Keyser& Roepe的这种观点却部分地说明了作格句（8）和中动句（6）对于施事抑制程度的不一样，即（8）对施事的抑制程度更高，换言之，施事的隐形程度更高。Keyser& Roepe之所以认为（8）丝毫不暗示有施动

12、者，是因为作格动词所描述的近似于（受事）主语的自发动作，再如：The ice melted。从逻辑上讲，必然有一个外部因素（比如太阳）致使ice（冰）melt（融化），即事件（subevent）（冰融化）存在于复杂事件（complex event）（太阳致使冰融化）中，当该事件获得了“独立的识解（absolute construal）”4（P286-291）后，成为一个自主（autonomous）事件，句法上生成The ice melted，故而，作格句中的受事主语表面上看不出受外力的影响，似乎有了自主性，其施事性在这几个句式中最强。 Langacker4(P335)给出了以下四句的图示： 在

13、以上四个图中，粗线表示的是被侧重（profile）的实体（entities），施事被侧重的是a和d，这意味着使动性或受动性被侧重，通过粗体双箭头表示，d不同于a的地方是d中施事隐形（通过三角形表示）且受事成为第一侧重射体，句法上实现为主语。b、c、d分别是中动句、作格句和被动句，它们的共同点是：施事都未出现；受事都成为句法上的主语。区别是：对施事和施受关系的侧重度（通俗的说是暗示程度）不一样，d粗线条b单实线c虚线，b的主语用“”标识说明施事所做出的状态化事件（中动句所描述的事件）是由受事主语的内在特征促成的（facilitate）4（P336），这也说明中动句描述的是“弱事件性”过程。施事的

14、隐形度与对施事的侧重度是反比关系，施事越是被侧重，其隐形程度越低，所以b、c、d的施事隐形程度依次为cbd，这与三句中the door的施事性程度顺序（作格句中动句被动句）是一致的。 四、结语 本文从施事性与受事性的程度相对性角度出发（即受事性的减弱意味着施事性的增强）简要讨论了受事被分配到主语位置时所具有的施事性程度。受事充当主语时比处于其他句法位置时，施事性程度大大提高。而且所在的构式不同，其施事性程度也不同，不同的句式对于隐形的施事的暗示程度是不一样的，被动句、中动句、作格句对施事的（语义上的）暗示程度依次减弱，这一点可以由句法上施事能否得到表达这一表层句法操作进行检验，被动句可以（英语

15、由by短语引出；汉语通过被、让、叫等结构引出）。中动句的施事在句法上能否实现仍有争议，有的可以，而有的似乎引出施事后可接受性降低，有的则不可以。作格句则不可以。而这三种句子类型中受事主语的施事性程度却越来越高。所以我们得出的另一结论是：一般情况下，施事的隐形程度越高，受事主语的施事性越强。 主语的施事性程度是语义角色、句式结构、动词语义等因素综合影响的结果，本文只是简要讨论句式对施事性程度的影响，其他情况有待进一步研究。 注 释： 我们不可能在同一种结构中把所有可能的语义角色 包括进去，因为有些语义角色只能出现在特定的结构式中，我们只能找出一种趋势。根据陈平的语义角色的优先序列可以自然地得出以

16、下结论：从总体上来说，越是语义序列左边的语义角色，它在充当主语时的施事性越强，这是由该角色的语义规定性决定的，由于篇幅有限，本文不在此详述。 陈平（1994）在列出原型施事特征的同时，也列出了原 型受事特征，包括：1）变化性；2）渐成性；3）受动性；4）静态性；5）附庸性。 我们可以将“The clothes are hung on the line by someone”和“玻璃被老王打碎了”两句话的施事隐形度看做是零，1a稍高，1b更高。 戴曼纯10指出，中动词结构可以用for（对来说）将施动 者外化，如：这事儿对我来说难办，对他来说就好办。This metal hammers flat

17、easily for Tom。但是，中动结构的施动者显然与被动结构的施动者（That metal was hammered flat by Tom）差别很大，因为“This metal hammers flat easily for Tom”的言外之意是“对Tom来说这块金属容易锤扁，其他人未必”，它描写的不再是“类属特性”而表示某种“相对的类属特性”，Tom实际上并不一定执行hammer这一动作。尽管如此，有些中动句用for短语引出施事后可接受性降低，如：Bureaucrats bribe easily. & ？Bureaucrats bribe easily for people/

18、 me.实际上，既然中动句描写类属特性(generic)，中动句的施事“泛化”，而泛化的施事在句法上是无法实现的，也没必要实现。 参考文献： 1陈 平.试论汉语中三种句子成分与语义成分的配位原则 J.中国语文，1994，（3）. 2张伯江.论“把”字句的句式语义J.语言研究，2000，（l）. 3陶红印.操作语体中动词论元结构的实现及语用原则J.中国语文，2007，（l）. 4Langacker. R.W. 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5张伯江.施事角色的语用属性J.中国语文，2002，（6）. 6Goldberg.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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