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间债务与宏观经济波动[1]

1、企业间债务与宏观经济波动1中国经济近年来除受对银行负债率高的困扰之外（国有对银行的负债率平均在79%），还受之间债务拖欠即所谓间“三角债”问题的困扰。1993年下半年以来间拖欠问题又呈不断恶化的趋势。全国37万家国有工业应收帐款 1994年比1993年几乎翻了一番，达到亿元；到 1995年5月末，达7193亿元，又比 年初增加877亿元；估计全年将达8000多亿元，比上一年又增加20XX亿元（见 文后表1和表3有关近年来间债务的增长情况的统计分析）。许多受债务之累， 已无法正常运行；整个经济也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受到了间拖欠问题的影响。一些界和经济界的人士说，间债务拖欠是目前中国经济中最严重的问题

2、。本文的任务，就是要对”拖欠“这一现象产生和发展的原因，它对微观经济活动和宏观经济运行的影响，在经济波动中所起的作用等问题进行定性与定 量的分析，并对处理三角债问题的基本思路与具体做法，进行较深入的探讨。我们主要通过我们还利用了（以下简称 37（其中绝大部分本文所讨论的对象，是以财务报表当中的“人欠货款”为数量界限的间 债务。由于缺乏债务拖欠时间、债务中拖欠部分比例的数据调查， 对间债务总量的分析来展开讨论。 除中国统计年鉴中的资料之外， 两个样本数据，一个是国家统计局提供的“ 37万家乡以上工业” 万家）统计资料，另一个是工商银行搜集整理的4000家大中型是国有，以下简称4000家）的统计资

3、料。一、间债务的一般原理1. 1间正常信用关系的经济基础：最终产品销售前景 从基本理论层次上说，之间的债务，无论是怎样发生的，属于社会总流 通手段中的一个组成部分。现代经济中最经常使用也是最主要的交易手段是以国家信用为基础、由政府货币当局发放的货币。但交易手段并非必然是由政府发行的， 信用手段也不 仅仅局限于政府信用或国家信用。 从历史上看，纸币的最初形态是私人之间的信 用票据以？ quot ;银行券；而另一方面，商业票据，也就是之间的债务凭证，至 今仍然是中介之间交易活动而广泛使用的一种交易手段。在之间交易中，卖方根据对买方产品销售前景的信任（这是信用的基础），对其实行一定时间内的“赊 销”

4、，买方则在一定时间之后再支付货款，在市场经济下是一种普遍存在的信用 关系。从个别的角度看，间债务取决于对债务方产品销售前景的预期与信任，而从宏观经济的角度看，间债务的存在，取决于对最终产品（投资物品、消费物 品以及出口产品）的销售前景的预期。在现实中，多数之间的交易所涉及的只？ quot;中间物品”；多数生产的也并非最终产品，或者（如钢材）并不用作最终 物品的目的，而是中间物品（钢材并非用作投资的目的，建设厂房，而是用作原 材料，加工出其他物品）；但是从经济活动的全过程来看，只有最终产品的购买 能够由货币实现，中间产品的价值才能够以货币形式实现； 假定最终产品的购买 是必须用货币实现的，中间产

5、品的价值也就可以最终由货币来实现支付， 实现 只不过需要一定的时间间隔。因此，事实上是以最终产品的销售前景为信用保证， 赊？ quot;中间产品“。由此可以看出：从整个经济的角度看问题，之间的正常的信用规模，取 决于”最终产品“的市场需求规模； 一切对总需求（最终产品需求）产生影响的 因素，都会影响到正常信用的规模。这也就意味着，间债务状况，与宏观经济运 行的状况是密切相关的。这些基本关系在我们分析间债务与宏观经济波动的关系 问题时十分重要。1. 2总交易量与两种不同的交易手段虽然间债务最终一般还是要由货币来进行支付或结算从而完成交易的 全过程，但在一定时间内（在一定的观测时点上），一国在一定

6、时期内存在的未 付商业票据的价值总额，就是在这一时期内由商业票据为中介的交易活动的总 额；债务的存在表明在一定时期内已经实现交易的商品，有一部分不是由货币中介的，而是由间商业信用中介的。公式（1）表达这一关系：（1） PT= MW D。等式中P代表物价水平，T代表交易总量（实物量），M代表货币量（政府 信用），V为货币流通速度，D为在本期内发生的未支付的间债务（增量） 式右边的总和表示的是以一定速度流通的交易手段或信用手段的总额。虽然还在有的情况下，经济现实中的间债务会达到或接近某种最大值，了旧债之后还会再欠新债，但总量基本稳定下来，不再增长（ D= 0），社会交易 总量PT和经济增长规模的变

7、化，就主要由货币量 M和其流通速度V所决定。这 是人们通常忽略商业信用存在而只注意研究货币量变动的作用的原因。但是，相反的情况也会发生，即:给定货币量和流通速度，间债务增加， 经济活动的规模（PT）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这一重要关系是本文，特别是在后 面几节里所要讨论的主要问题。1. 3间债务总量无限增长的可能性假定在一个封闭的经济中（没有进出口），也无需向政府交税，只有工 资（各种个人收入）是必须用货币支付的，只有消费品是必须用货币购买的（在 假定工资只用于消费的前提下，这两个假定是等价的）；所有中间物品以及投资 物品都可以在支付相当于工资成本的那一数量的货币之后， 用间债务的手段进行 交易。

8、我们就有了一个极限性质？ quot ；乘数”，即工资成本与总销售额的比率 的倒数。这一乘数与总贷款额的乘积，就是间债务的理论极限值。而且，这一极限值并不是债务总量的极限， 而只是债务增量的极限，因 为这里的乘数是本期的工资成本与本期总交易量的比率。这就意味着，如果可以不还旧债的话，间债务的总量是可以无限地增长下去的，每年都可以增加不超过极限值的一部分债务（这也可以构成一？ quot;稳恒态“，steady state ）。这 时，要想使间债务增长速度放慢，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货币的供给从而使可支付 工资和消费品购买力规模下降并因此使整个经济活动的规模缩小。这一极限值对于任何一个现实经济来说都显得

9、”太大“，实际债务增量总会小得多。这其实不说明别的，只是说明，人们是”还债的“，间的交易并不 是只靠相互欠债，间信用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接受的信用，一个也不 可能无限地欠债不还再无限地借新债。因此，问题归结为，人们为什么要还债和之间为什么不会无限地借债？ 从微观经济学的角度说，这无非是因为欠债和被欠债都是有成本的，而及时还债和不过多向外借债是有好处的。1. 4间债务的微观行为分析现在暂时假定我们将要讨论的都是”预算硬约束“的（下一节再放松这一假定），来看一下对于这样的来说，它借给别人债时和欠别人债时所考虑的各 种因素。（1）债权方。作为债权人，进行赊销对他的主要好处是与客户保持长 久的

10、交易关系从而保有市场；同时也是为了避免生产过程的波动所带来的成本。 在经济不那么景气的时候继续给老顾客们发货并给他们一些信贷，也能使生产持续不断的进行，避免今天停产、明天再重新组织起来而引起的”生产重组成本“。当然，这样作是有代价的，最基本的就是付出隐含的资金利率。 一般说 来，在商定的时间内，间债务是没有利息的，在各国实践中，发生债务拖欠时一 般也没有利息惩罚（见 AIrandariand schaffer ， 1995）。隐含在间债务中的利息通常表现为提前支付或直接用现金购买时卖方给予买方的价格折扣。如果发生”拖欠“，债权人除了利息损失加大之外，还可能发生资金周转的困难，影 响自己正常的生

11、产经营。因此，当一个允许另一些延长还款时间的时候（明知对方要拖欠，还是发货），可以视为一种”让利“行为或”降价“行为，是由于产 品滞销或市场需求下降的时候不得不降价销售， 降价部分就相当于允许拖欠时额 外让出的利息（相反的情况是”抢手货“得先支”预付款“）。一般说来，不会无限地让不还债的人继续赊购下去。别人长期拖欠不还债，债权人却还继续发货, 这种无法用正常经济原因解释的特殊情况当然只能由特殊的体制因素加以解释债权人一方还会发生”追债成本“：派人出去追 而且在对方”耍赖“的情况下有时还得作出的债 债权人积极要债，可能使人们认为他自己的财务（见下一节）。债权人长期拖欠债务，债本身是费时、费力、费

12、钱的，务减免之类的”让步“；同时， 状况不佳，影响自己在市场上的形象与信用。 这是所谓”消极债主“现象的一个 重要原因（见Begg and Portes ,1992）。这些成本会从债权人一方阻止债务 的无限增长。（2）债务方。从债务人的角度看，他超过付款期拖欠债款的好处当然 是多占有了一部分利息，更可以在无法获得银行贷款的情况下， 扩大自己的”灵 活性“，没钱也能继续投资、继续生产，或将自己的资金周转用于别的用途，” 一块钱当作两块钱用“。但拖欠债务的代价是落下”不讲信用“的名声而使以后 再借债发生困难。在商业信用极为重要的经济环境中，为了占一点利息的便宜丧 失信用是很不值得的。这是市场经济中

13、不到万不得已总是尽可能及时还债的基本 原因。1. 5间债务的规模与货币量（银行贷款）的相关关系间债务的增长和规模与货币量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因为别人所欠债务虽然多一点，他仍可以从 从整个经济的角度看，人们都是在一定量的货 货币量越多，以此为”准备金“所能创造出的间债务一方面，货币越多、越便宜，大家越没有必要相互欠债；而当政府采取 宏观紧缩政策的时候，货币供给量越少，之间相互拖欠会变得越严重。但是在另 一方面，根据前面第1. 3小节的分析，货币量越多，以货币为基础所能创造出 的间信用也会越多。就单个债务人的角度看，它越是能够获得较多的货币（银行 贷款），它就越是可能更多地欠债，别人会因为相信它

14、可以较容易地获得银行贷 款而较为放心地借债给它；从债权人的角度看，如果他可以较容易地获得贷款， 他就可能不那么积极地去”要债“， 银行借到钱维持生产的正常进行。币基础上”创造“间信用， 的规模就可以越大。西方主要市场经济国家中间债务与贷款规模的比率一1994）。我国目前间债务与贷款的比率总的来说还较从统计经验上看，般为一比一（Rostowski， 低，约为67%，所以债务增长还有”余地“。从个案情况看，当间债务与贷款 比率较低的时候，债务仍会增长；当这一比率接近于一或大于一的时候， 债务增 长的速度明显下降，本身也开始积极清理债务。这是值得引起注意的一个关系。1. 6债务总量与债务增量债务总量

15、是指到某一时点为止经济中全部未支付的间债务的总和（比如我国1995年末存在的8000亿间债务），是一个存量概念；间债务增量是在一定 时期内新增加的债务量（比如1995年一年间我国间债务增加了 20XX亿元），是 一个流量概念。在一定时期中，会还旧债欠新债。新债是在本期发生的，但只要它没有 超出还旧债的数量，债务总量没有增加，就可视为没有发生新增债务，因为还旧 欠新？ quot ；还”的过程使用了货币，相当于用货币进行交易，没有用新增债务 来中介本期的交易。正因如此，只有本期新增的债务，才与本期的经济活动相关； 其他债务存量属于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但是，间债务的存量与增量是相关的：就一般趋势而言

16、，给定其他各种 条件（包括宏观经济政策），间债务的增长速度会随着债务总量的增大而发生递 减；存量相对于整个经济活动以及货币总量的规模越大， 增量的相对规模会越小。 原因就在于，从宏观的角度看，间已有的债务越多，建立在一定货币基础上的信 用关系越是脆弱，新的信用创造余地越小。就个别来说，欠债越多，再借新债； 或者别人欠的账越多，自己财务越难以再维持生产，进行更多？quot ;赊销“。因此，尽管我们并不知道在现实中间债务的实际极限是什么，但是由于以上两个小节所分析的种种原因，我们可以期待：给定货币供给的增长率（政策）， 给定经济的增长速度，间债务的增量随总量的扩大而递减 （若货币供给增长率发 生较

17、大变化，债务增量会突然以较大幅度增长），至少，债务与交易总量的比重 会发生递减。间债务不会无限地增长，这个理论上的结论对于分析现实中债务的增长 变动情况，也许是有用的。从我国的现实情况看，在宏观政策发生变化、实行紧 缩性货币政策的初期，债务增量数额很大（见表1,主要工业的数据）；但在这之后，随着债务总量的进一步增大，债务增量下降，增幅递减，而不是每年保持 同样的增长幅度。1988- 1989年实行宏观调控后主要间债务增量与工业总产值 的比率从1987年的猛增至1989年的，但随后逐步下降；1993年货币政策 和宏观经济形势发生变化之后，间债务与工业总产值的比率从前一年的下子 猛增至，但在199

18、4年这一比率已经下降至，债务增量的绝对值也开始下 降。二、中国现阶段间债务增长的特殊原因2. 1经济体制转型时期间债务正常的”体制性增长“国有的一个基本体制特征是”预算软约束“。 但这并不意味着国有就一 定相互拖欠债务。在传统的计划体制下，仅与中央计划当局发生”垂直的“经济， 之间并不发生直接的财务往来，交易的支付直接通过统一的银行帐户进行划拨，在现实中，所有实行体制改革的 迅速膨胀的问题，就可以说明这所以并不会发生所谓”三角债“现象。只有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体制转轨的 过程当中，当集中计划的经济体制已经解体，生产经营决策权已经下放到，与之 间发生横向财务关系的情况下，”三角？ quot ;

19、才会发生。这就是说，“三角债” 是“改革了的国有之间发生的债务拖欠”现象。社会主义经济，都发生了“三角债”从无到有、 一问题。间债务总额的增长，在一定程度上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在转轨时期，（在本文后面的分析中我，但我们应该当作“问 “膨胀”或“额外增属于经济“货币化”、“信用化”的一种正常现象。我们称这种因体制变化所引 起的间债务增长为“体制性增长”。我们当然很难确切地在统计上确定已经发生 的间债务中有多少属于体制转轨时期的“体制性增长” 们将忽略这个问题，但仍请读者注意到这个问题的存在） 题”加以对待的只是超出正常的“体制性增长”的突发性 长”。2. 2国有的特殊冋题国有“预算软约束”的体制

20、特征决定着间的债务， 可能会大大超出“预 算硬约束”条件下的债务水平。这是对于国有间债务过度增长的一个最基本的体 制原因。这一基本原因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国有本身享有“国家信誉”的背景，借债较容易。法律上说，国 有是国家作为所有者和债务人的“无限责任公司”，只要国家“不破产”，的“信用等级”就总会好于别的。这是人们较容易借钱、借债给国有的原因，无论 它们是否欠债不还。从这个意义上说，国有债务，一定程度上具有与法定货币同 样的性质。第二，在历史上，国有一般不会破产，亏损由国家补贴。财务状况不好 的仍要生存下去，债务也就必然不断增加，不会因破产清偿而被勾销。不能破产， 欠债就没有了最后的

21、惩罚，债务的增长也就会“无所顾忌”，不良吃整个经济的“大锅饭”，占用盈利的资金，无法实现优胜劣汰和资源的有效配置， 最终也会 将盈利拖垮。第三，在历史上，债务增加后，国家银行注入新的偿债资金“清理三角 债” （1986年以后国家曾多次为清理三角债注入资金），更增强了人们对国有债 务有国家作保证的预期。正是在这种特殊制度背景下，国有之间的“三角债”很容易膨胀， 超出 自身的偿债能力；而且，国有事实上能够通过扩大间债务拖欠， 扩大其事实上的“购买能力”，从而导致总需求的膨胀或减缓总需求缩减的速度。国有间“三角 债”，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以国家信用为背景自主先导发行的准货币”，也是货币发行“倒逼机制

22、”的一个组成部分（见樊纲，1994, 1995）。假定D为间债务总额， M为国家银行事后为“清欠”而注入的货币,式中的m可以定义为“间债务引致货币供给的系数”。 假如“为清欠三 元债务注入一元货币”，则 m的经验值为3。间债务在理论上是“预期国家银行“注资清欠”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们对国有间债务行为的 预期并因此而影响到目前与今后一段时期中的行为。国家银行注入的资金越少， 或者所承诺注入资金减少，m的“预期值” （En）越低。理论上说，Em越低，“预 算约束”越“硬”，间相互拖欠的数额会越小。所以， 货币供给系数”的函数：国有与其他在体制上和行 但这并不否定同样是在（3） D= f Em任何经

23、济中都存在着一定程度的预算软约束。 为上的差别，就在于Em较高从而拖欠行为会较为严重。国有经济条件下，Em仍会是一个可变的量，并且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作为政府的 一个政策变量。这一点在理解解决间债务拖欠问题上具有重要的意义。2. 3为什么被严重拖欠时还会继续“发货”中国国有在被严重拖欠的情况下还会继续给予其他“发货”并继续进 行生产，除了前面所说过的（A）为了保持与客户的长期关系，（B）为了防止生 产停顿之后发生“生产重组成本”等一般性的经济原因，以及（C） “预算软约束”这一基本的体制性原因之外，还有以下一些较为具体的经济原因与社会原 因。（1）为了能发放奖金与增加福利。对于国有来说，现行体制是

24、，工资、 奖金的发放和利润提留取决是否在本期内有“销售额”；而只要产品已经发出， 就算作发生了“销售”，就可以动用现有的资金或者有资格向银行借款发工资、 发奖金、提福利、提留利润进行各种支出。可以不关心自己的实际财务状况被债 务人拖垮（在预算软约束条件下，债权人对于借出债务的风险考虑也会小得多）： 但总是会出于管理者和工人的现实利益（不是所有者的利益）而关心是否发得出 工资。因此，只有当间拖欠已经使可动用的资金 （包括自有资金和银行可能的贷 款额度）“用完了”的时候，即使继续生产也不再能发工资的时候， 才会有较为 强烈的动机，停止在收不到货款的情况下还继续发货。由此可见，在国有的体制条件下，间债务的增量，会更接近上一节所说 的“理论极限”一-只有“工资成本”构成对间债务增长的限制。这一因素，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