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分封制起因的对比

1、东西方分封制起因的对比分封制是西周时的中国与中世纪时的西欧都曾出现的一种 政治制度，对于早期大一统国家的巩固和发展有重要的推动作 用。虽然在中国与西欧实行的两种政治制度有相同的名字， 并且 二者也有类似之处， 但两种分封制实际上有很大不同。 本文将以 二者的“实行原因”为切入点进行对比。一、推行原因的对比 西周和法兰克王国的统治者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分封制， 二者 在没有相互借鉴的情况下， 在各自的区域内开创一种新制度， 看 似巧合， 实际上有其必然性， 从中可以看出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 规律。“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 1 在自己的统治区域内推行 的分封制，并不是统治者的凭空创造， 而是基于当时的

2、社会背景、 出于同样的目的被迫做出的选择。（一）西周分封制 第一，推行分封制的原因是西周王朝军事相对实力不足， 缺 乏统治大国的能力和经验，对地方的控制能力较弱。左传僖公二十四年中的记载“系周公吊二叔之不咸， 故封建亲戚， 以蕃屏周”， 体现了实行分封制的目的蕃屏周 室，即巩固周王室的统治。从周王朝的创业史来看，周以“小邦 周”2的身份，会同“八百诸侯” 3，趁殷商腐败衰落，主力东 征的机会，战胜“大邦商” 4，推翻商王朝之后，周统治的土地 面积和人口数量都达到了空前的规模， 同时人口成分也变得异常 复杂，不仅包括大量共同灭商的诸侯国居民， 而且包含了大量殷 商遗民。面对这些不稳定因素， 周没

3、有足够的经验来进行统治， 并且 周的军事实力不足以控制整个国家。根据史记周本纪的记 载，武王伐纣“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 5， 而此次军事行动事关周的生死存亡，武王必定倾全国之力出兵， 据此推测，周全国兵力不过五万左右。关于殷商军事实力，史书 并无明确记载，但“七十万” 6、“将率天下甲兵百万” 7、“殷 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8 等记载足以说明商军兵力远超 周军，武王灭商并没有歼灭商军主力“三百六十夫” 9，因此殷 商军队和居民必定大量存在于周治下的土地上。在众多问题中， 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如何统治数量巨大殷商遗 民。为此，周公提出“使其各居其居，田其田；无变旧新，惟仁

4、是亲”，封纣王之子武庚与朝歌，此即以殷制殷的绥靖政策，并 设置三监控制殷商遗民，省去大量驻军的负担。武王死后，武庚 联合三监发动叛乱， 周公在平叛之后封殷商贵族微子启于宋。 周 公此举表面上显示了周王室的宽容，实则不然，一方面，周公不 得不依靠微子启的威望来统治众多商人， 另一方面， 周公将宋安 置在齐、鲁两大国附近，以方便对其进行战略包围。另外，周边民族也是周王室的心头大患， 为了防范蛮夷入侵， 周王将三个最得力的辅臣召公、 周公、太公分封在北狄 （山戎）、东夷、淮夷三个最大威胁的附近，以此设立军事缓冲区，拱卫周 王室。第二，西周推行分封制是借鉴历史经验、 顺应历史潮流的结 果。分封制并不是

5、西周时期的产物， 作为一种历史悠久的政治制 度，其雏形在夏商时期便已经广泛出现。史记夏本纪记载“禹为姒姓，其后分封，用国为姓，故有夏后氏、有扈氏、有男 氏”，史记商本纪中记载“契为子姓，其后分封，以 国为姓，有殷氏、来氏、宋氏”当然，这里的“分封”可能 只是一种内外服制度。“简言之，夏、商进行的是氏族分封，形 成一种氏族联盟式的邦国群体， 夏、商分封是对氏族邦国群体的 承认。夏、商分封可划入氏族封建'之列”。 10周王室缺乏统治大国的经验， 因此召公曾对成王说： “王先 服殷御事， 比介于我有周御事我不可不监于有夏， 亦不可不 监于有殷。” 11另外，实行分封制也是周王室顺应历史潮流的

6、结果。 西周的 分封制是从周人的氏族制度过渡而来的， 氏族部落内部实行军事 民主制， 军事首领与部属之间的关系多依靠荣誉、 忠义等感情和 个人因素相维系，人身依附色彩强烈。“西周去古未远，氏族社 会遗迹甚深， 血缘宗亲纽带对维系国家统治至关重要， 因此血亲 分封是确保宗周社会稳定的不二法门” 12。 当然， 西周分封的范 围突破了血亲的范围，也包括功臣、降族，这反映了西周分封制与前代相比的突破和进步第三，西周推行分封制是周王室理顺内部关系、对诸侯国、 功臣论功行赏的需要。周王室内部成员众多， 其中部分成员在灭商的过程中立下战 功，如召公、周公等。武王伐纣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赖诸侯国的 力量。对于

7、参战诸侯国的记载较多，如“庸、蜀、羌、髦、微、 卢、彭、濮等八国” 13，“诸侯不期而会盟者八百” 14 等，虽 然对数量的记载不一， 但体现了诸侯国对于灭商的重要意义。 诸 侯国参战的目的只能是出于自身考虑， 很可能是跟随周灭商， 之 后瓜分其领土、 人口， 因此战后如果不对参战诸侯国进行分封很 可能会引起诸侯叛乱的结局。（二）法兰克王国的分封制 法兰克王国的兴衰与分封制的实行状况有重要关系， 与西周 相似，法兰克王国推行分封制也是由当时的社会状况决定的。第一，法兰克王国的分封制是对日耳曼蛮族军事组织的继 承。公元三四世纪，罗马帝国衰弱， 日耳曼人开始入侵罗马边境， 此时的日耳曼人尚处在氏族

8、社会阶段， 实行军事民主制， 各王国 的国王实际上只是各部落的军事首领。 部落首领们都有各自的亲 兵，担任御前侍卫， 也称“战友团”， 亲兵的地位高于其他士兵， 被称为“国王的孩子”， 他们与部落首领之间有强烈的人身依附 关系，多以忠诚、道义等感情因素相维系。“附庸'的原意也 是年轻的侍卫” 15。公元 5 世纪初，日耳曼人逐渐消灭西罗马帝 国，罗马帝国广泛存在的领主庄园正好迎合了蛮族的部落习俗， 部落首领在罗马帝国的土地上建国称王， 又将土地连同农奴分封 给亲兵，这些亲兵即为最早的贵族，并获得公、侯、伯等爵位， 他们又将土地进一步分封给其麾下的武士，赐予子、男、骑士等 爵位，此即“次

9、分封”。法兰克王国早期的分封制就此形成。 16 第二，法兰克王国的分封制与罗马时代的社会组织有关。罗马帝国境内原有许多贵族和大领主， 世袭占有庄园， 使用 奴隶进行耕作。由于罗马帝国的中央集权强大，因此贵族、领主 难以割据。 当公元 5世纪时游牧民族入侵罗马边境时， 帝国的奴 隶制也正好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因此当蛮族推翻罗马帝国的中央 集权整体后， 奴隶制也随之瓦解， 大量的领主庄园为蛮族部落实 行分封提供了物质基础。可见，西欧中世纪的分封制“是由罗马时代的社会组织与日 耳曼蛮族的军事组织糅合而成的” 。第三，法兰克王国的分封制是出于军事目的而推行的。在西欧分封制的形成过程中，墨洛温王朝宫相查

10、理马特的 采邑改革具有重要意义。 中世纪初期的西欧大地， 由于游牧民族 的大量入侵， 形成了大大小小数十个王国， 频繁的战争和混乱的 社会秩序迫使各国国王加强自身军事实力， 因此他们豢养了大批 亲兵，在法兰克王国的墨洛温王朝时期，亲兵们的粮食、武器、 装备都由国王承担， 随着各国之间“军备竞赛”的升级， 亲兵的 数量大大增加， 因此国王越来越难以承担军费开支， 仅装备一个 骑兵战士的费用就相当于 45 头牛的价值。查理马特改革的基本原则，是改变墨洛温王朝过去无条件 上次贵族土地的旧制， 代之以有条件的采邑分封制。 采邑是必须 承担一定义务的封地，终身制，但不得世袭。受封者必须提供与 其采邑大小

11、相应的骑兵数量， 战士随军出征。 封臣向封主宣誓效 忠，封主有保护封臣的义务。查理马特的宗教改革显著加强了王权，为日后加洛林王 朝、查理曼帝国的强大奠定了基础。“因此，中古西欧推行的采地分封最初主要是出于军事需 要，当然也一并带有政治目的， 与中国西周主要出于政治上的考 虑有明显的不同” 17。二、对比 综上所述，西周分封制与法兰克王国分封制在推行原因方面 有许多相同点。首先，分封制的推行都与中央政府军事实力较弱， 对地方控 制力不足有关。统治着不得不委托代理人，即封臣进行统治。从 这点来看， 东西方的分封制开始时都具有契约的性质， 只不过西 欧更加明显，随着中央政府实力的增强，这种契约性逐渐

12、减弱。其次，分封制都是对氏族公社原始民主制度的继承。 伐纣之 前的周人部落和推翻罗马帝国之前日耳曼部落都处于父系氏族 社会晚期，实行军事民主制，这种原始民主制度深入人心，任何 一个统治者都不能无视这种民主传统而立即实行专制统治， 封邦 建国是对军事民主制的一种继承。第三，分封制都是对前人制度的继承。 西周与法兰克王国都 不是分封制的创造者。两种制度在起因上也有明显的区别。 首先，西周分封制是周人征服东方之后， 为管辖广土众民而 利用宗法关系建立起来的政治、经济制度，其封臣、封主之间的 关系具有宗教色彩（天命所定）和伦理色彩（德治），封主对封 臣具有较大的权威， 契约色彩极其微弱。 而法兰克王国的分封制 则是罗马帝国崩溃之后出现的，当时，战乱频繁、治安混乱，强 民众需要强权贵族的保护， 而强权者通过保护获得对民众、 土地 的控制权，因此二者建立了一种互惠性契约关系。另外，西周分封制主要出于政治上的需要， 法兰克王国的分 封制主要出于军事上的需要。 西周成立之初， 周王拥有约 4 万军 队，对诸侯势力有较大优势， 分封制主要是统治者对统治阶级内 部权力进行的再分配。 法兰克王国国王掌握的军队数量较少， 不 足以维持国家的稳定， 因此不得不与强权贵族妥协， 从而能够借 助一部分封臣的军事力量打击另一部分封臣。注释：1 柳宗元封建论2 尚书多士3 尚书泰誓4 尚书召诰史记周本纪孟子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