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东濠涌片区公共空间的衰落与复兴_黄昕

1、广州东濠涌片区公共空间的衰落与复兴Decli ne and Rege neratio n of the Communal Space in the Don ghao Area of Guan gzhou黄昕 沈慷 Huang Xin Shen Kang关于东濠涌旧时广州有“六脉皆通海，青山半入城”的说 法，这是古人对广州城市空间格局和山水环境的生 动描述。六脉渠则是广州修建于宋朝的排水系统， 既可通舟船，也有利于防火和排涝，东濠涌便是其 中之一。自广州建城以来，东濠涌一直扮演着为市 内提供生活用水和水运主干道的双重角色，明、清两朝时则是广州老城东部的护城河，形成以河道为 主体核心的商业街市架构

2、，支撑了广州的城市商贸 发展（图1）。自1918年开始的大规模拆城墙、建马路的城建 活动，是近代以来传统城市空间格局变迁中的重要 标志性事件。城墙的拆除和马路的修建，使东濠涌 从原来的城市边界角色转变为市区内的河涌，过去 的街道网络结构也被新修建的城市道路网替代，东 濠涌地区成为集城市必需品供给市场、东关和内城 交易市场的城市地块。迅速发展的陆上交通体系的 建立，使东濠涌的航运作用逐渐减弱（图2）。建国初的前两个五年计划期间，在东濠涌源头 修建了麓湖水库，并将东濠涌上游改建成暗渠。根 据1985年广州市濠涌整治五年（19851990） 规划，广州对市区内的河涌进行大规模整治，在此 期间包括东濠

3、涌在内的河道被渠道化和部分改成箱 式暗渠，基本形成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东濠涌。然而，对于该地区影响颇大的另一重要事件则 是东濠涌高架路的建设。随着改革开放后经济的迅 速发展，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到90年代初，旧城 区中建筑密度高、人口密度高和交通密度高的"三 高”现象凸现，而原有道路网络的脆弱更加剧了交 通的紧张。为了减少房屋拆迁、节省投资，增加道 路面积和提高其通行能力，在“利用够宽的道路或 者濠涌明沟，建设高架道路和立体交叉快速道路系 统”的指导思想影响下， 在1987年1993年，先 后对环市路、解放路和东濠涌等进行“两纵三横” 的全面改造，这也是广州道路交通改革的一次试点 （

4、图3）。1993年底，为疏导当时广州CBD地区与旧作者单位：广州美术学院建筑与环境艺术设计系（广州 510060收稿日期:2008-12-01城的南北交通，提出了“覆沟为路”的计划，建成 了现在东濠涌的双层高架道路。由于其建成后对南 北交通压力的有效缓解，使原本关于高架道路的辩 论告于段落。随着城市发展中道路规划和建设的完 善，中心城区的道路网络结构已基本形成系统，东 濠涌高架道路也继续充当着疏通旧城区南北车辆交 通的重要角色，成为市区内一级主干道路（图 4）。经历了多次变迁后，东濠涌地区的城市环境也 发生了巨大变化，以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的 两次事件对该地区的影响最为明显。 前者导致了

5、以 河道为支撑的交通与交易体系的瓦解，后者则相当 于为地区注射了一剂“时间的凝固剂”，使该地区在 城市快速发展中被瞬间边缘化，如此急速地被遮掩 和被遗忘，又恰恰使该地区富于特色的城市肌理和 公共空间得以幸运地保存下来。今天，东濠涌已经是广州城的六脉渠中唯一没 有被封盖河填埋的河渠了，尽管如此，我们在卫星 航拍图上依然难以清晰地辨识这条河渠。 走进东濠 涌地区，我们将看到这样一幅令人困惑的场景 ：在 东西方向上，两条城市主干道路横跨此地、 贯穿旧 城中心，道路两侧是繁华的都市景象，其周边道路 和小街生活气息浓厚，人们来往穿梭，而沿东濠涌 南北展开的带状城市空间则颇显萧条，明渠段的河 道两侧，道路

6、、绿地鲜有人迹，沿岸的住宅和房屋 大量空置。在河道被封盖的地段上市政部门建设起 近3km的绿化带，但这些绿化设施却无法对周边居 民产生任何吸引。城市中心区域存在如此强烈的反 差，这或许并不仅仅是广州独特的现实现象，对这一现象的关注和思考因而成为本项研究的起点。东濠涌地区的公共空间1 传统的公共空间系统在广州近代城市扩张的历史上，西关和东山 的兴起是由于当时广州城的商贾、 官僚多集中居住 在城东和城西这两片区域，并使得东濠涌地区从城 市边缘转变为城市中心区。位于东濠涌地区以东的 东山，由于这里多为达官显贵的独栋别墅，空间环境 呈现出内向型特征。相比之下，在东濠涌地区生活 的人们，主要为邻近河边市

7、集的劳动人口，因居住条 件的限制，公共空间成为它们日常家庭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空间环境因此具有外向型特征。邻里互 动和社区活动的频繁成为该地区最明显的特征，这 里的各级公共空间，从河道、街道到小巷子，从仓 库、商铺到庙宇，共同构成了人们日常的工作圈和 生活圈。解放后建设的一些单位住宅用房在一定程 度上改变了居民的构成，但由于当时整体经济环境 和生活水平较低，区内公共空间依然保持着过去的 基本格局，并成为对该地区生活基本设施不足的重 要补充。这些承载着平常生活的公共空间，如今依然分 散在这里的大街小巷中，在城市日益现代化的当下， 这样的公共空间更显得温情和珍贵。虽然这些公共 空间的面貌已然模糊，

8、但是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其在 结构关系上显现出的三个层级和点状的公共空间分 布情况：主干结构河道：作为主要的交通骨干，它是承担运输和日常生活等功能的主要载体， 同时 也构成该地区公共空间的主体结构；次级网络 主要街道：它是次级的交通网络和日常生活的公共 场所，将商业和庙宇等社交空间串联起来；三级网 络一一巷道：是生活性的场所空间，是邻里共享的 基本单元；点状公共空间一一庙宇、学宫：它们是 节庆聚会的场所，虽然现大部分已被损毁，目前仍 以作为公共空间的形式存在着，但在功能上已转变 为商业市场、市集等。这几种层级结构反映出东濠涌地区以河道为主 体、街道为次级依附结构的层次分明、独具特色的 城市公共空间

9、体系，我们认为这是东濠涌地区最为 重要和宝贵的空间品质（图 5） o2.公共空间系统的现状（1）公共空间结构的错位'llir»a Amic Joumal Electronk Px】hlishing H0uh 54 r.s reserved.htrp:Avwxv,cnkj. hct今天，作为河道的东濠涌已经完全被城市高架 路所掩盖，其作为河道的功能已经在相当程度上被 弱化，尽管以河道为核心的公共空间结构仍部分保 存完好，但已基本失去活力。河道水质的恶化、 河 道功能的退化、沿河空间的可达性低下以及河道空 间的压抑感受，都是影响沿河街道空间活力的主要 原因，并由此形成恶性循环。依

10、然活跃的是次级网 络的主街、传统集市和零散的商业空间，但是分散、 零碎依然是区内公共空间现状最明显的特征之一， 作为三级网络的巷道在“城市开放与更新”项目中逐步被蚕食，一些点状的公共空间虽然依然幸存， 却湮没在拥挤的建筑群中，有的则被新的公共空间 替代。（2）人口密度高，但人口结构处于变化当中统计数据显示，在广州市户籍人口中，2007年 末市区（十区）人口为 625.33万人，比2006年增 加了8.01万人，而东濠地区所在的越秀区人口密度 最高，达34 067人/km2。而在不断开展的新式高 容积率的住宅项目的趋势下，这种特征将会延续。（3）政府正常途径的建设与居民“非正常途径” 的建设并行

11、目前，以街道为主体的公共空间其主导者依然 是政府，它享有最大的决策权和行使权， 极少有个 人或市民团体能真正直接地参与到公共空间建设与 管理中，而政府部门就公共空间建设向公众的咨询 过程也有很大的局限性。此外，在以政府为主导的公共空间建设的同时， 居民也在用他们的“非正常途径”进行建设，如区内的自由市集和小商业空间等，但这些自主开发的 积极性被政府长期忽视。东濠涌地区公共空间的改造与复兴凯文林奇指出“地方特色就是一个地方的场 所感'就是使人能区别地方与地方的差异，能 唤起对一个地方的记忆，这个地方是生动的、独特 的，至少是有特别之处、有自己特点的。"东濠涌地 区的空间特色除了

12、体现在层次分明、独具特色的公 共空间体系上，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这里的生活场 景。这里的水运市集功能虽已慢慢消亡，但市集的 传统还有所保留，以河道为中心的公共空间依然是 这些生动、丰富的城市活动的载体。对公共空间的 复兴可以说是过去和现在生活的一个连接，基于目 前该地区的现状来看，单纯的建筑层面的保护是不 现实同时也是不明智的， 而对公共空间的梳理、重 组和缝合则是可行的策略，其中也包括建立一种平 衡的公共生活发展模式。1. 东濠涌地区公共空间改造的策略首先，有必要对东濠涌片区做水利、 交通、旧 城更新与未来城市发展的综合性整体规划，同时有针对性地对该区域的不同问题进行调整和协调，以保证今后发展

13、的整体方向。在整体定位与发展规划 的调控下，进行分片区的小规模的有机更新，以保 持旧城风貌与城市特色、改善居民生活；对大型开 发项目应慎重考虑，提倡小型化的、有地方特色的 商业和旅游业的综合开发。在此基础上，首先恢复以东濠涌为主干的结构 性线索，对东濠涌河道两侧的公共空间进行清理、拓 展和连接，并对邻近的公共空间体系进行重组优化， 同时加强整个片区与城市的联系， 重建以河道为核 心的公共空间与两条东西向城市主干道的连接，以广 祝 一*! AumKi out*t V-4A4I1广州城市发展与东濠涌发展关系图（建城明代）4 2!贺北京.潘安，周鹤龙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崇明，局部缝合的方式重新建立

14、整体公共空间的连续性。V- *W4-2(il2 ChirwJuumal Electroxuc Publishing House. AL55ights reserved.6东濠涌旁的小卖部及其共管的公共空间对片区内的公共空间根据结构性线索，分层级、类 别地进行调整，重新疏理河道以及社区内外的大型 公共空间节点和两岸街道的空间组织关系。其次，在管理机制上需要建立两个并行的体系： 其一是自上而下，针对规划设计与管理层面的体系； 其二是自下而上，激励市民参与中小型公共空间建 设与经营的设计与管理体系。第二种管理机制则是 长期以来在城市发展过程中所缺失的。2. 典型公共空间的复兴在延续总体定位思路和基本

15、策略的基础上，需 要特别关注自由市集和协同合建的公共空间一一这 是东濠涌地区复兴的最重要的节点。（1）自由市集自由市集是目前东濠涌片区最富活力也是最具 旧城特色的重要公共空间，它们沿用并改造了过去 依靠水运发展起来的市集，这种空间主要分布于河 涌沿岸的建筑背后的主街，以售卖生活必需品为主 （图6）。对比1918年和2007年市集的分布位置， 我们注意到过去的那种连续性并未完全中断，而是 具有重新串接、组织的可能性。同时，由于目前这 些自由街市一直处于放任自流的状况， 它们没有属 于自己的未来发展计划，除了城管法例中制定的罚 款规定外，也没有相应的管理条例。参照新加坡对 于传统华人社区和印度人社

16、区集市的处理方式，我 们认为有必要把这种“非法”的自由市集定性为合 法的公共活动与公共空间类型，并加以保护地诱导 式发展，使其成为能带动沿河岸的公共空间复兴的 “发生器”。（2）协同共建的公共空间近年来，协同共建的公共空间在东濠涌片区逐 渐增多，虽比例不大，但值得人思考其背后的运作 方式。这里协同共建的公共空间， 按构成主体可大 致分为两种：一种是邻里间的自助共建，另一种则 是小商业主个体的投资建设（图 7）。它们的共性 是这种空间的使用对象都并非只面向协同共建者自 己，而是面向所有公众。当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高频 率地使用某一公共场所时，大多会不自觉地对此地 产生归属感，激发出对场地的管理和维护

17、意识。当然，它们也遇到同样的困扰一一环境提升所 需要的资金来源，在本文调研过程所观察到的五个 同类案例中，有两个是通过媒体和向有关部门反映 而成功地获得来自街道居委会的资金支持。因此， 这种吸引居民在整体公共空间发展的架构下参与建 设的策略是值得推广的，街道居委会可免费出让部 分公共空间使用权和管理权，在合理的情况下对其 开发和再利用给予鼓励，并提供部分资金、管理等 方式的合作与支持。结语从对东濠涌地区的研究中我们注意到，城市公 共空间最重要的价值和意义在于其对社区精神与活 力的塑造。在过往的一些旧城更新项目中， 对传统 城市空间的保护大多是出自对物质层面的关注和保 持，而对其内在的公共空间的

18、活力问题则关注不足。 特别需要强调的是，东濠涌片区的公共空间之所以 如此具有活力和凝聚力，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居 民的自主参与。对比其他一些城市新兴地区，公共 空间是被设计者所“设计”的，被设计出来的空间 与使用者的日常生活往往表现出脱节的状况，因而 利用率较低。要激发公共空间的活力，使用者的参 与是不可或缺的，特别是针对那些具有丰富地方色 彩的公共空间，这一点显得尤为重要。城市设计往往表现为一个自上而下的过程，而使用者的参与与共建则是一个自下而上的过程，城市设计要做到一种怎样的维度才可以不去影响和扼 杀使用者的参与和共建？而使用者参与共建的范围到达一种怎样的程度，才可具有较高地可行性，且 两种体系如何衔接，这些问题都是我们需要继续研 究和探讨的。注释 东濠涌，“涌”此处发音为“c on g”。河涌，意指 小型河沟。 西关平原，指城垣以西的广大地区，明末清初，成 为织造业集中地，随纺织业而兴起，并于清末发展成 为以商业街市委依托的高级住宅区；东山，原属番禺 县鹿步司，是城东门外的一片郊野，为解决大批华侨 及中外人士的居住问题，于1915年后对其进行住宅开 发，并由著名建筑师邝伟光进行规划设计。 凯文林奇.城市形态.北京：华夏出版社，2003: 93参考文献1杨柳主编.羊城后视镜.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42黄佛颐编纂.广州城坊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