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待遗体捐献者

1、善待遗体捐献者“我不知道用锋利的解剖刀割您的皮肤时，您会不会疼？”2015 年 11 月 21 日，一夜安睡后，她走得平静而安详，享 年 94 岁。她选择将自己的遗体捐献。感谢她用自己的身体 去培养医学生。也许有一天，她教出的某一位医生将亲手为 你我解除病痛。医学上，用于教学和研究的遗体被尊称为“无语良师”、“大体 老师”，老师们用自己的身体教会医学生每一根血管、 每一个 器官等人体的所有解剖结构，或者让他们在自己的身上练习 插管、做手术等各种真实的临床技能。接下来要讲述的，只是一位遗体捐献者的故事。当她把最后 所拥有的东西毫无保留地放在我们手中时，我们能为她做什 么？那天，儿子把自己的母亲送

2、进了北京某医学院，仅仅签了个 字就完成了这一切，其他什么也没有。尽管程序如此简单粗 糙，但捐献是母亲生前最后的遗愿，他明白顺从母亲的决定 是对她最大的孝敬。回到家，儿子痛哭一场。也许老人对那些“其他”并不在意， 但无论如何，生者应该在意。 我们不知道， 以后会不会有“其 他”。于是，不得不说一说台湾慈济医学院的那些“其他”。在此， 我们不说宗教，只说生命的尊严。很久以来，医学院解剖教学时使用的都是无主的遗体，医学 生们接受到的教育是学会把情绪脱离，面对这些“教学”的身 体，不去想他是谁，在这个过程中学会“无情”，以消除对最 初面对尸体的恐惧。证严法师创建的慈济医学院，开创了“无语良师教育计划”

3、， 将人文精神灌注于医学教育中。如今，全世界的医学院都会 为遗体捐献者举办悼念仪式。但慈济的做法与众不同。慈济 的解剖讲堂，也叫“大体教室”，设在教学楼当中最宽敞明亮 的地方，靠外侧有大大的玻璃窗， 走廊上有无语良师的照片 学生在拿起手术刀进行解剖前，需要亲自去访问捐献者的家 人和朋友，了解老师的生平，并写出老师的生命故事。这也 给捐献者的家人带来莫大的安慰，因为他们亲人的遗体得到 充分的尊重和善待。在这里，每一位大体老师不仅是有姓名的人，而且是有故事 的人；不仅是解剖的对象，更是学生学习的对象。对于医学 生来说，面对大体老师时，已经不是一具失去生命的遗体， 而是一个承载着许多回忆、令人尊重的

4、老师。慈济内部的一位捐献者在签署文件时，对身边的同仁说：我 宁可医学生们在我身上千刀万剐，也不希望他们成为医生后 在病人身上割错一刀。我不知道用锋利的解剖刀割您的皮肤时，您会不会 疼？”很多学生正是这样开始了他们对于人体构造的认 识，而这正是无语良师教育的目的学到一切的医学知识 和对生命的尊重。在“大体老师”完成他/她的工作后，慈济还会给每一位老师的 身体进行全面修复，这项工作有时需要花上几天，然后进行 火化。医学院的校长、老师、医学生会陪伴老师的家人送最 后一程，然后将骨灰独立装在一个琉璃制成的盒子里，陈列 在往生堂。在这里，每一位“无语良师”都被充分尊重。而回到现实中， 我们的遗体捐献者常

5、常遇到申请的各种艰难，或找不到接收 单位，或各种“执行难”“运输难”或，在捐献几年后骨灰用纱布 简单一包就交给亲人 我相信，许多人都在努力改善现状，且在为此奔忙。比如， 呼吁完善遗体捐献的法律法规，使捐献者得到应有的尊重。 而我只想说，如果对生命的尊重需要用法律来解决，那么我 们离“其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们不会知道哪些医学生有幸得到这位母亲的遗体。当然， 他们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位“大体老师”一生的善良与高贵。 这位老师生前也是一名医生。她是苏州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 考入当年的同德医学院（后为上海第二医学院，现为上海交 通大学医学院） ，毕业后成为一名内科医生。由于对医学发自内心的热爱，她

6、无论在哪里，始终都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这位老师的丈夫生前是我国石油工业的奠基人之一，为发现 玉门油田， 为中国海洋石油作出了贡献。 他于 2008 年去世， 享年 95 岁。他的骨灰一半留在了玉门油田一号井旁，一半 在八宝山革命公墓永久存放。在那个疯狂的年代里，这位老师的丈夫入狱，家被抄。严冬 时，她和两个孩子被赶到一间露着大洞的房子里住,生病的女儿因此夭折。她将儿子送到一个老工人家里寄养，因为接下 来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在五七干校，她顽强 地支撑着无休止的批斗，却始终保守着内心的高贵、优雅和 善良。这位老师唯一的儿子，在国外已是有影响力的科学家。而她 不愿随儿子移居国外，多年独

7、自在国内生活。儿子知道，让 她高兴的唯一标准就是顺从她。所以，多年来，儿子每年数 次奔波于两国，尽量多回国看望母亲。在 1990 年代时，这位老师曾为解决他人住房紧张，把组织 分配给他们的其中一套住房收拾得整齐干净后交还，还因厨 房有一块未及时擦干净的玻璃感到抱歉，并认真地给组织写 了一封信。这位老师深知“大体”对医学生学习的重要性，不希望以后的 医学生像她当年学习时一样遗体缺乏。 所以早在 1980 年代， 她就决定要捐献自己的遗体用于医学研究和教学，并四处奔波，终于在 1999 年签订了遗体捐献协议。本来，这位老师将与丈夫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相聚，共同永久 安放在那里。而如今，只有她的一缕发丝和遗物，与丈夫合 葬于此。这位老师去世后，在她家附近的一个小医院里，有过一场简 朴而庄重的告别仪式。没有现代社会的浮躁张扬，前来送行 的是一位位年过八旬的老人，是她和丈夫生前的同事老友们， 他们经历坎坷，带着那个时代独有的深沉和内心的丰富 老人们平静地送别自己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