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名士服饰新风

1、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名士服饰新风摘要:魏晋刘义庆的志人小说世说新语有不少关于魏晋名士服饰的描写,名士们通过着巾子、穿宽衣、执麈尾、蹬木屐来显露他们的风流儒雅。同时,小说中还有许多对于士人形貌的赞赏,不修边幅、坦胸露怀,也成为当时士人的服饰风范。 关键词:世说新语;服饰;服饰风范 中图分类号:i207.4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09)-18-0093-02 服饰,是人类文明重要内容,是一个社会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最直接的综合反映。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服饰主要是显示人们礼仪观念的社会标志,同人类的政治、经济、社会生活,以及文化、思想、道德、审美观念等很多方面有着紧密联系,在不同

2、的时代,不同的社会表现出不同的特征。 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特殊的时期,战乱频仍,社会动荡,政权交替频繁,民众流离失所。在这种纷乱的形势下,满腹才华的士人空怀报国之志,终日饮酒奏乐,结伴清谈,品藻人物,讨论玄学,生活任诞,不仅在思想行动上轻视礼教,反对礼法名教的虚伪,追求个性自由,而且在服饰上也极力制造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味道,以不羁的姿态来张扬个性。因此在这样的社会风俗下,与社会生活密切相关的服饰风俗在魏晋时期也发生很大的变化,其显著特征是:第一,人们在穿着服饰方面从物质层面的需求逐渐转化为精神层面的需求;第二,在服饰方面,开始违规破礼,反礼教的色彩不断增强。对于这两点,魏晋刘义庆的志人小说

3、世说新语中有很多记载和描述,让后人可以充分领略到魏晋士族这个特殊阶层不拘礼法,放浪不羁,离经叛道的特异风姿 。 一、“奇装异服”与名士的内在精神寄托 在古代,“奇装异服”被称为“服妖”,是视为大逆不道,严厉谴责和禁止,还视为天下兴亡,人事变乱的不祥之兆。汉书五行志说的很清楚:“风俗狂慢,变节易度,则为剽轻奇怪之服,故有服妖。”从汉书开始,历代正史都有关于服妖的记载,并且都将其与社会衰亡联系在一起,而世说新语对这种违反礼制的服饰行为及其内在的精神追求给予积极的评价和正面的肯定。如,是以缣帛缝制皮牟的便帽,在魏晋时广为流布。但曾作为“服妖”被晋书作者指责为“凶丧之象也”、“劫杀之妖也”。然而在世说

4、新语方正15中却是赞美之词:”山公大儿短,着车中倚。武帝欲见之,山公不敢辞,问儿,儿不肯行,时论乃云胜山公”。据晋书山涛传,山涛虽为“竹林七贤”之一,但投靠司马氏政权,为时论所鄙视。因此这里“山公不敢辞”,即是这种政治态度的表现,至于其儿子以着不合礼制为借口,拒绝和晋武帝见面,也正是赞美山涛的儿子胜过他的真正原因,着在这里没有受到任何批评抵制,反而有许多溢美之词,成了魏晋士人表达思想政治的一种工具。 着装打扮,涂脂抹粉也被视为“服妖”行为,是对汉代以来正统道德观念的背叛,但是魏晋时代,士人对自己仪表外观极为重视,常常以打扮和装饰来引得世人的瞩目和青睐。比如傅粉施朱,佩戴香囊、覆手这些本为女性日

5、常所为,但却在士人中广为流行。世说新语容止2引魏略:“晏性自喜,动静粉白不去手,行不顾影。”俨然一副女人的妆容和姿态。魏晋男子还有垂挂香囊和覆手的习惯,香囊可以装各种香料,覆手可能如现代的手绢之类,都是一些佩带在身上的饰物,起装饰作用。如世说新语假谲14记载:“谢遏(谢玄)年少时,好箸紫罗香囊覆手,太傅患之,而不欲伤其意。乃谲与赌,得即烧之。”这里说谢玄小时候总喜欢佩戴紫罗香囊和覆手,以致于被父亲认为是不求上进的恶习加以烧毁。实际上像这样趋近于女性化的梳妆打扮,低眉顾影在当时是一种新潮流,士人们追求女性形体美的这种极端的思想和行为,也是当时士人个性解放和思想自由的最外在的表现形式。 二、特殊服

6、饰尽显士人风流 (1)巾子的风雅 巾子,是用葛布和丝织物制成的,是一种很常用的扎头束发之物。在汉以前本为庶人所戴,但是到东汉末年,王公贵族和地位显赫之士也开始喜欢戴巾子了,以示其有雅士风度,如宋书沈约传记载:“多为王服,以幅巾为雅。”巾子的种类有很多,见于世说新语中的就有角巾,白纶巾,白接等。 角巾,又名折角巾,魏晋时一般为隐士常戴的一种有棱角的方头巾。世说新语雅量13记载:“有往来者云:庾公有东下意。或谓王公:可潜稍严以备不虞。王公曰:我与元规(庾亮字)虽俱王臣,本怀布衣之好;若其欲来,吾角巾径还乌衣,何所稍严!”也就是说庾亮一旦起兵东下的话,我王导马上戴起角巾回家当平民百姓去。在当时如果做

7、官者戴起角巾的话,则有弃官归隐的意思。 纶巾,是三国时期较为讲究的一种巾饰。据文献记载,蜀国丞相诸葛亮遇有出使、指挥征战等重要场合时经常戴此巾,因此又称诸葛巾。在各类纶巾中,最高级最精美的是白纶巾,它是用白色丝织品制成的,素洁雅致,颇为当时具有较高文化修养的玉公雅士所喜爱。如世说新语简傲10曰:“谢中郎是王蓝田女婿。尝着白纶巾,肩舆径至扬州听事见王。”可见当时系白纶巾是一种风雅的表现,连晋见皇帝都戴着,表明王公士人都借以白纶巾显露儒雅风流。 白接是魏晋时一种巾帽,多为白色,也深受魏晋士人所喜欢。世说新语任诞19记载,山涛的儿子山简特别喜欢白接,当时有童谣这样唱道:“山公时一醉,径造高阳池;日莫

8、倒载归,茗无所知。复能乘骑骏马,倒著白接;举手问葛,何如并州儿?”其中的“倒著白接”最能反映出山简任诞不羁、自由洒脱的精神风貌,是一句最为传神的服饰语言。 (2)宽衣的潇洒 魏晋时期,玄学、道教和佛教广泛流行,互相影响,成为一时的风气。士族文人在这种时代思潮的影响下,崇尚虚无,不拘礼法,放浪不羁,追求仙风道骨,在服饰上就表现为喜好穿宽松肥大的衣服,以衣裳博大为美,即所谓的褒衣博带。如世说新语容止18曰:“庾子嵩长不满七尺,腰带十围,颓然自放。” 世说新语企羡6载:“孟昶未达时,家在京口。尝见王恭乘高舆,披鹤氅裘。于时微雪,昶于篱间窥之,叹曰:此真神仙中人也!”在这里王恭所披的“鹤氅裘”以其宽大

9、博敞、高雅飘逸的风姿让寒族士人孟昶赞叹不已。魏晋士人还以不修边幅,散首披发,袒胸露臂为一种美。如世说新语容止12曰:“裴令公有俊容仪,脱冠冕,粗服乱头皆好,时人以为玉人。”作为“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在着装上更是任诞放达,甚至有有裸坦之举,世说新语任诞6记:“刘伶常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挥衣,诸君何为人我挥中!”从刘伶的裸坦宣言,可见七贤名士这种反礼教的放诞行为和超脱的精神理念。因此可以说不管是褒衣博带、不修边幅,还是坦胸露臂、粗服乱头,甚至是裸坦,都向后人展现了魏晋名士放荡不羁,洒脱高逸的风采和不拘礼法,反叛礼教的精神追求。 (3)麈尾的风采 麈尾,

10、其形如树叶,下部靠柄端处为平直状。麈尾装有柄,柄也是相当讲究的,有竹、犀牛角、玉等各种质地,其中外观最美,质地最好的就是玉做的了。漂亮的麈尾为名流雅士所偏爱,因为它具有增加佩戴者的气质风度,名士每逢聚会,手执麈尾,个个风流娴雅,侃侃而谈,激烈辩论。麈尾作为名流雅器所体现出的精神世界的作用在世说新语中表现得十分清晰。 魏晋士人在清谈过程中,麈尾始终伴随其身,是重要的清谈道具。世说新语文学31记载,孙盛与殷浩清谈辩论,难决雌雄,连仆人送上来的饭也顾不上吃,“彼我奋执麈尾,悉脱落满餐饭中”。清谈时的激烈与投入,大甩麈尾以致于使麈尾的毛都落入饭中,估计最后连饭都吃不成了。世说新语赏誉59还载:“何次道

11、往丞相许,丞相以麈尾指坐,呼何共坐曰:来,来,此是君坐。”,这里虽然没有提到是否要开始清谈,但可以看到麈尾是当时名士随身携带之物。 麈尾在清谈中有时可以起到阐发、探讨深刻玄理的实际需要,世说新语文学16记:“客问乐令旨不至者,乐亦不复剖析文句,直以麈尾柄确几曰;至不?客曰:至。乐因又举麈尾曰:若至者,那得去?于是客乃悟服。乐辞约而旨达,皆此类。” “旨不至”语出庄子天下篇“指不至,至不绝。”“指”,同“旨”,相当于事物的概念。这一哲学命题讨论的是能否达到事物的本质。乐广以麈尾敲击几案,到达后又迅速离开的方式来演示“至”与“不至”的矛盾是相对的,使得言简意赅。由此观之,在这场清谈中,麈尾的作用近

12、似于现代教师所用的教鞭,在语涉玄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时刻起到了语言媒介的作用。 清谈在魏晋士人生活中占有重要位置,作为清谈必备之具的麈尾,受到士族名士的珍爱。世说新语伤逝10记:“王长史病笃,寝卧灯下,转麈尾视之,叹曰:如此人,曾不得四十!及亡,刘尹临殡,以犀柄麈尾著柩中,因恸绝。”可见麈尾成了士人不可离身之物,直到死亦不忍分离。 从上述这些关于麈尾与名士清谈的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到麈尾之所以受到名士的垂青,是与它在清谈活动中作用分不开的,它是名士在清谈时的伴物和见证,是清谈者思想和精神的载体。 (4)木屐的情趣 魏晋时期,士人穿木屐也成为一时之时尚。关于木屐,释名:“屐,也,为两足以践泥也。

13、”急就篇颜师古注曰:“屐者,以木为之,而施两齿,所以践泥。”由此可见屐为木质且底部有突出的部分,称为足或齿,雨天还可以践泥。 魏晋士人脚蹬木屐悠然缓行,飘然自得,看似狂放不羁,潇洒飘逸,以此装扮来表达对当时传统礼教的鄙薄和揶揄。世说新语中记述了许多有关木屐的故事。如世说新语简傲15载“王子敬兄弟见郗公,蹑履问讯,其修外生礼,及嘉宾死,皆着高屐,仪容轻慢。”在这里王献之兄弟对郗家人的前恭后倨,以穿高齿屐显示轻慢却是对当时传统礼制的亵渎。 魏晋士族子弟足蹬高齿屐,动作自然缓慢,整日无所事事,三五成群,行步顾影,招摇过市,以展示蔑视礼教,放达洒脱的个性。世说新语雅量36记有“王子猷、子敬曾俱做一室,上忽发火,子猷遽走避,不惶去屐;子敬神然恬然,徐唤左右,扶屏而出,不异平常,世以此定二王神宇。”面对突发事件,一个惊慌失措,来不及取屐;一个泰然自若,不慌不忙。时人以此来评定二人的雅量。因为在当时脚蹬木屐,身着宽衣才能显示出名士的神韵。 总之,世说新语这部志人小说记述的这些名士的特殊服饰:巾子、宽衣、木屐,麈尾,香囊等,在魏晋时代开启了一代服饰新风,也对后世服饰的演变有着深远的影响。更重要的是,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