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纹》赏析

1、每一道斑纹，都有存在的理由周晓枫散文斑纹赏析与解读刘祥 对于绝大多数习惯于阅读读者意林等时尚文摘刊物的读者而言，阅读周晓枫的散文，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种痛苦，一方面来自于周晓枫那天马行空的文笔。这位特立独行的女作家，总是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用意想不到的表述方式，表达出我们意想不到的意义与价值。这种超越了我们的习惯思维模式的言语模式，不但带来了阅读上的障碍，使我们置身在文字的海洋中晕头转向，而且摧毁着我们在既往漫长学习过程中积累下的种种关于语言文字的知识壁垒，迫使着我们必须在她所布设的奇幻城堡中辗转腾挪，直至精疲力竭。另一方面的痛苦，来自周晓枫文字背后的深邃意义。周晓枫的散文，特别善于捕

2、捉内心深处潜藏的真情实感，并将它们过分铺张地呈现在文字之中。这种真情实感，没有任何伪饰，许多成分，尚且与盘踞在民族心灵中的传统道德相抵触相违背。有人评价说她的文字绝少烟火气，着了魔道，有些妖风。这种感觉，果真奇特而准确。面对这样的阅读，我们当然可以选择逃避。我们可以用一种惹不起但躲得起的心态，远远绕过周晓枫的城堡，然后，走到我们所喜欢的草坪上，打开心灵鸡汤类的短小文字，去获取写手们编纂的廉价的感动。然而，那样的阅读，永远不能让我们成长。成长，其实就是一种痛楚。在这份痛楚中，我们才有机会领略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其实，所有的生命存在，都无法规避他与生俱来的价值与意义。天生万物，从物种形成之初那一刻起

3、，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便都只成为这个星球上独特的“这一个”。人类如此，动植物如此，作者笔下的文章，同样如此。斑纹就是周晓枫为我们创造的“这一个”。这篇被纳入苏教版高中语文教材必修五“奇异的自然”主题单元的散文，就如一头闯进了鹿群中的雄狮，在说明文占据主流地位的阵营中，搅动起了散文的理性与思辨的漩涡。作为课文的斑纹，是节选。或许是为了更适应编织说明性文字的需要，编者将原作中大量的抒情议论成分进行了砍削，留下的部分中，文艺性说明文的色彩，比原作浓烈了许多。但尽管如此，只要仔细阅读，用心品味，我们依旧可以透过客观介绍的文字，解读出属于生命、属于自然的另一种意义。 节选组合后的斑纹，在结构上可以分解

4、为三个部分。文章的前5个段落，表层意义上，以介绍蛇的斑纹、蛇的习性、蛇的相关文化为主体。就课文节选的这14个段落来看，这个部分有以点带面、领起全篇的作用。从深层内涵看，这部分所描绘的蛇，实际上是一个与我们人类具有同等的存在价值的生命群类。尽管在现实生活中，或者是大众的审美情感中，蛇，始终都是一个阴鸷、凶险、让人见之毛骨悚然、避之惟恐不及的形象。然而这种形象的形成与定性，是人类依托自身单方面的利益，站在万物必须为人类所用的角度而得出的。这样的阐释，过多体现的是种群的不平等性和人类的霸道性，是违背万物平等的大生存哲学的。或许正是基于这样的理解，周晓枫笔下的蛇，也就成了可憎而又可悲、恶毒而又诡秘、既

5、是受害者又是害人者的复杂灵魂。蛇没有四肢，没有声带，没有听力，没有良好的视力，似乎是自然界里十分不幸的“残疾人”。然而，这令人产生怜悯和同情的“残疾人”，却有着十分凶猛的攻击力与杀伤力，它的“毒牙是空心的，就像一支快速注射的针头，毒液传送到齿尖，可以让一个大动物几分钟之内昏迷”。它没有腿和脚，“匍匐在地，很容易被人们平视习惯所忽略”，“而使攻击目标毫不察觉”；它轻松地钻进别人的巢穴，把别人的家里洗劫一空。这种弱者与强者的身份的和谐统一，不是也正体现出生命存在的一种形式吗？任何生命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理由。蛇，无论它给我们人类带来了多少恐怖、多少死亡，它的习性，都不会因为我们人类的喜好与憎恶而改

6、变。作为生命，它有它的生存法则，有它适应这个世界的招数与技能。第610节，构成课文的第二部分。这一部分由蛇而到蟒皮，进而引出蓑鲉、鲑鱼、螺丝、瓢虫、鹰隼、长颈鹿、斑马、虎、豹、梅花鹿、奶牛、蜂等其他具备斑纹的各类动物。从表面内容看，这一部分文字，属于承继上文关于蛇这个“点”的介绍之后的“面”的介绍。可以理解为从“面”的角度来印证斑纹的纷繁复杂性。而从生命价值与意义的层面看，则是着重展现万千世界中各种生物的生存技巧，彰显出生命体在自然这个冷酷、残忍的主宰者面前所呈现出的全部智慧和力量。这几个自然段落中，对于生命、生存等内容的描绘，几乎俯拾皆是。如“肉食者的眼睛处于同一平面”，而“素食者的眼睛长在

7、头部的两侧”，原因是，前者“为了聚焦瞄准猎物”，后者“为了视野开阔便于及早发现天敌并在奔逃时选取路线”。再如，某些动物为了生存，使用了拟态色或警戒色。把自己伪装成枯叶、竹节、或花朵，甚至伪造上面的破损和虫斑，无毒昆虫狐假虎威地模仿起有毒昆虫的黄黑斑纹。这些都令人不能不慨叹万千。 阅读这一部分的文字，我竟然忽略了作为文章题目的“斑纹”，而是将我的思维，锁定在了从其他文章中了解的“食物链”上。记得以前初中课本上有一篇文章，以“青草羊老虎细菌青草”为例，阐释了世界万物之间既互为敌人又互相依存的科学道理。文章说，食物链上的任何一个环节，都是一种生命的绝对存在，都是构成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的重要元素。缺少

8、了其中的任何一环，世界，就将为此而毁灭。在周晓枫的斑纹中，这个食物链似乎有了更宽泛的解释。它不但适应于自然界，而且适用于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人类社会。周晓枫冷峻地质疑鹿群表面的柔顺与美丽背后隐含的鲜血与死亡，并由鹿与虎的习性介绍，拓展到素食主义者与肉食主意者的生存规则界定。周晓枫说：“世界旷大，它（鹿群）的栅栏由猎食者的目光围就。嗜血的胃总比啃草的牙享有更快和更愉快的消化。所谓素食主义者的自由，不过是肉食主义者暂不征用的几枚小钱。道德从来不能败坏后者的食欲，尊严也不曾给前者裸露的脖颈以适当的遮护。”这段文字，哪里是在说鹿群与虎，分明就是将人类社会光鲜的道德外衣下等级分明、弱肉强食的残酷现实，捣

9、了一个无情的窟窿。透过这样的窟窿，我们可以读出一个极具人文思想的女性作者，对自由、平等、生命的深切关注与理性思考。第1114节，构成课文第三部分。这是在第二部分基础上的进一步拓展。周晓枫的视野，从具体可感的各种动物，推延到了植物、大地、人类的劳动、宇宙、直至我们人类的内心世界。这种由具体而走向抽象的文章格局，在进一步扩充斑纹的内涵的同时，也引领着文章走入了作者真正希望表达的文本主题意义范畴。周晓枫说：“因为距离的遥远，在神眼里，我们，不过是一些斑点。”倘若我们可以斗胆犯上，是否也可以说成“因为距离的遥远，在我们的眼里，神，不过是一些斑点。”我想，这样的改动，周晓枫是应该同意的。毕竟，神，也不过是大自然中的一份客观存在（如果果真有神的话），而只要是存在，就具备了斑纹的意义，就不过是一些斑纹。而斑纹中，就注定了蕴藏着壮丽的生和寂静的死，浸透着绚丽、壮观和诗意的内容。斑纹除却细腻而精深的思想内涵外，在写法上也具有着独特的艺术魅力。斑纹的组织结构形式，很有点北方人穿糖葫芦的招式。蛇的介绍，是周晓枫的第一个糖球。以此为基础，诸如蓑鲉、鲑鱼、螺丝、瓢虫等的概括介绍，虎、豹、梅花鹿等的细腻描述，都成为了糖球串上大大小小的糖球儿。更要命的是，最后部分中，这糖球串儿，竟然将抽象的内心世界与无限浩瀚的宇宙空间，一起贯串于这一糖葫芦中。每一个读者，手持了这样一份超级大糖球，内心中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