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性与局限性.doc

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现实性和历史局限性一、 劳动价值论现实性的来源马克思所处自由竞争资本主义时代的基本特征主要有五个方面：首先是社会生产力的迅速提高。18世纪以来的生产力迅速提高是社会的共识，无论古典政治经济学家、浪漫主义者，还是空想社会主义者都以此作为理论的基本背景；其次是社会分化成几个主要阶级。社会分化为资产阶级、地主阶级和工人阶级早在重农学派著作中就体现出来了。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地主阶级逐渐分解，到马克思的时代社会主要分化为两大对立阶级。阶级分化是生产要素论和阶级分析方法的现实基础；第三是占人口多数的劳动阶级只能维持基本的生存。这是从配第、坎蒂隆到斯密逐渐成型的生存工资理论的基本含义，1(P164-165)作为基本事实一度被政治经济学家们看作是社会的恒态，是重商主义、重农学派、古典政治经济学难得的理论共识，反映出自由竞争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者收入的基本状况；第四是社会竞争的无政府状态。这在亚当斯密的时期表现并不明显，但到了马克思所处的时期，已经十分严重，其后果是社会关系的迅速恶化。基于这一基本事实，主流的古典政治经济学研究重点由斯密时期的财富增长问题逐渐转向财富分配问题，非主流的浪漫主义和空想社会主义经济理论则强烈谴责竞争、所有权、大机器生产方式，乃至反对整个资本主义制度；第五是随着商品经济的迅速发展，价格现象成为最为普遍的经济现象，交换活动和作为交换活动前提的所有权现象成为各种经济与社会理论研究的基本现象和中心论题。从现代视角看，这些基本时代特征构成宏观社会发展的图景，是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等多门学科研究对象的合集，但在古典时期，却属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范围。因此，这些基本时代特征主要体现在政治经济学文献中，尤其是古典政治经济学著作中。面对以上时代特征，李嘉图正视社会矛盾的存在，但将价格现象作为基本现象，试图在价格现象中发现社会发展的规律性；萨伊等人则强调交换中的等价关系，宣扬预定和谐，以价格现象掩盖社会矛盾；浪漫主义者和空想社会主义者用复古的方式和设计理想社会的方式反对当时的社会秩序。通过对政治经济学文献的批判性学习，马克思抛开了古典派、浪漫主义、空想社会主义对时代特征所作的表面的、理想化的、非科学的表述形式，以自己的方式认识了这些基本时代特征，为建立自己的劳动价值论提供了扎根现实的依据。马克思借以理解和演绎以上基本的时代特征的理论工具来自于当时最先进的社会知识：德国古典哲学、古典政治经济学和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德国古典哲学培养了马克思唯物辩证的思维方式；古典政治经济学为他提供了考察社会经济问题的概念体系与重要逻辑关系；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则帮助马克思形成明确的社会理想和对未来社会的基本设想。对先进社会知识的批判性理解和创新也是劳动价值论现实性的一个重要来源。站在社会主义的立场上，借助于唯物辩证的思维方式，通过对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性分析，马克思对时代的基本特征做出了不同于古典政治经济学的理解。古典派以价格现象为基本现象，无论对财富增长问题还是社会发展问题都以交换活动为出发点，以市场价格为准绳，以价格理论为枢纽。这种研究思路导致李嘉图政治经济学的内在矛盾，也导致古典政治经济学以等价交换掩盖社会矛盾的庸俗化发展方向。马克思在时代特征中看到社会的根本症结不在于价格机制，而在于生产力发展决定的不平等的社会关系。在马克思看来，价格现象只是表象，劳动者的生存状态才是基本现象。2(P11)基于此，马克思从时代特征中抽象出阶级社会的本质是人与人之间剥削劳动的关系，认为这种社会本质被庸俗政治经济学家掩藏在看似公平的商品交换过程背后。2(P199)因此，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理论的任务就是要揭示出掩藏在价格机制背后的剥削社会关系，实现这一任务的关键步骤就是运用辩证法，改造古典劳动价值论的概念体系和逻辑联系，形成他自己的劳动价值论。这种劳动价值论具有古典劳动价值论的一些旧的形式，但有了新的灵魂，恢复了现实性，这种现实性来源于马克思对时代特征的准确把握和先进知识的深刻理解。二、 劳动价值论现实性的检验资本论的论证过程以劳动价值论为开端，对时代基本特征进行理性的再现，做出科学预见。这个过程是马克思完成其揭示掩藏在价格现象背后的剥削关系基本任务的主体，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核心部分，对于劳动价值论而言，则是其现实性得到检验的过程。以劳动价值论为起点，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再现了基本的时代特征。按照逻辑的顺序，首先是价值形式和货币的产生，解释和再现价格现象，为再现其他时代特征做准备，并通过对交换过程和商品拜物教的分析，初步揭示价格现象对剥削关系本质的掩盖。接着是劳动力价值概念，这是对劳动阶级生存状况的再现2(P190-195)。劳动力价值概念包含了劳动者被剥夺全部剩余劳动时间的基本判断，是剩余价值概念的前提。正是在劳动力价值概念基础上，马克思完成了货币向资本转化的理论分析，进一步确立了剩余价值理论的基本内容。借助于剩余价值理论，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分工的形成和发展过程、资本主义积累过程的分析，马克思理性地再现了资本主义生产力的迅速提高、资本主义两大阶级对立关系的形成和社会竞争无政府状态的产生。资本主义生产力迅速提高的动力来自于社会分工的发展，而社会分工进化的动力来自于剥削剩余价值的动机。在从工场手工业到机器大工业的分工进化过程中，社会逐渐分化为两大对立阶级，形成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社会分工的进化为相对剩余价值生产的发展提供了条件。相对剩余价值的生产突破了绝对剩余价值生产中的自然界限工作日，使资本家能够无限制地提高剥削程度。在追求剩余价值的冲动下，众多独立的资本家提高剥削程度的竞争行为汇合成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剥削越来越超过了工人阶级精神的和生理的自然界限，资本主义社会阶级矛盾日益激化，最终导致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崩溃，剥夺者被剥夺。至此，马克思不但完成了基本时代特征的理性再现，还合乎逻辑地提出了他的预言。在资本论第一卷中马克思从抽象上升到具体，基本完成了其政治经济学揭示价格机制掩盖下的剥削关系的基本任务，预言了资本主义社会形态消亡的必然性。与第一卷相比，资本论第二、三、四卷起到次要的补充作用。第二卷的基本逻辑关系在第一卷第七篇中已经包含了，第二卷侧重于从经济运行机理的角度进一步具体化；第三卷的主要职能是在第一卷交换过程和商品拜物教分析基础上，进一步揭示价格机制对剥削社会关的掩盖作用，也起到具体化的作用；第四卷是马克思以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理论对经济思想史的重建。第三卷主要回答价值规律与平均利润率的关系问题3(P12-15,1006)，也就是劳动价值与现实的资本主义价格的关系问题。这部分内容在古典和新古典经济学家的视角看来是第一位的，因为他们大多把解释价格机制当作经济学的中心任务，甚至是唯一任务。但是，马克思的根本目的不在于构建资本主义价格理论，而在于解决社会发展的方向问题。因此，马克思没有提出一个价格理论，只是提出了一个价值到价格的转形理论，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揭示等价交换的价格现象如何掩盖了资本主义的剥削社会关系。价格理论与价值到价格的转形理论有根本的差异。价格理论来自于对基本的、现实的交换现象的考察，因而能够回到现实的价格现象，解释现实市场价格，对商品的价格走势做出预测；价值到价格的转形理论是劳动价值论的衍生理论，来自于对基本社会矛盾的考察，所依据的是针对揭示剥削关系目的进行抽象后的交换关系，资本主义价格现象的重要因素在劳动价值论里就被抽象掉了4，作为衍生理论，转形理论不能直接用于解释现实价格现象，预测价格走势，只能用于进一步揭示被表面的等价交换关系掩盖的剥削社会关系。在马克思所处的时代，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整个社会的发展问题，最亟待解决的社会问题并不是价格体系的建立，而是日益激化的社会矛盾。从这个意义上讲，马克思的转形理论比一个价格理论更具有现实性。长期以来，我们对于价格理论和价值到价格的转形理论的关系认识并不清楚。新古典经济学家以他们的价格理论为参照物，攻击转形理论，试图以劳动价值论与现实价格现象的矛盾否定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社会发展理论。沿着与新古典经济学家一致的思路，马克思的一些拥护者也热衷于发展转形理论，试图将转形理论改造成现实的价格理论，在社会主义实践进入市场经济时期之后，更试图从转形理论中找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依据。这条道路是走不通的，道理很简单，无论马克思的意图如何，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个并非来自于现实价格现象的转形理论推演不出一个阐明现实价格机制的价格理论。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将把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同时推到尴尬的境地，既不能坚持马克思主义也不能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从与劳动价值论的关系来看，整个资本论四卷，除了第一卷第一章以外，逻辑上都是劳动价值论的推演，是对劳动价值论的应用，也是对劳动价值论现实性的检验。这些应用再现了时代的基本特征、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大致轮廓和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史。与马克思之前和同时代的政治经济学理论相比，更好地实现了逻辑的一致性、逻辑与历史的一致性、逻辑与现实的一致性。这在理论形态上证明，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的现实性超越了同时代的古典劳动价值论和效用价值论等各种价值理论。在社会实践中，自1867年资本论第一卷出版到1932年大危机结束，55年的时间里，马克思基于劳动价值论所作的推论和预言经受住了资本主义社会实践的检验。资本主义积累的过程导致日益严重的经济危机，社会矛盾日趋严重，工人运动高潮迭起，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的矛盾白热化，1929年至1932年大危机使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濒于崩溃，两次大战对人类文明和尊严造成了更大的破坏。新古典经济学革新了古典派的经济学原理，能够更好地说明市场中的交换活动，却毫无能力解决社会矛盾，反而因继续宣扬古典派自由放任观点而加剧了危机。因此，在这55年中，就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和基本发展趋势而言，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理论比与之竞争的理论更加成功，其理论基础劳动价值论也比其他价值论更具有现实性。三、 劳动价值论现实性的丧失尽管在55年的时间里，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基本与马克思的逻辑推理相符合，但是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社会必然崩溃的预言并没有实现。资本主义多年的经济发展、日益严重的经济危机、不断高涨的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思想的传播推动资本主义社会发生了重大变化。首先，资本主义生产力进入匀速发展的阶段，这不同于劳动价值论形成时的生产力爆发性提高的社会发展阶段，是社会由动荡趋于稳定的前提。其次，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思想的传播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社会关系，工人阶级的谈判能力不断增强，缓解社会矛盾的社会福利体系逐渐建立起来，劳动者的收入不再仅仅停留在维持基本生存水平上；第三，随着新的科技革命和服务业的兴起，机器大工业的时代结束，社会不再是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两极分化，而是多元化，庞大的中产阶级形成，阶级关系复杂化，但阶级矛盾有所缓和；第四，经济危机迫使资本主义社会加强国家调控市场经济的职能，以凯恩斯经济学和罗斯福新政为标志，资本主义结束了自由放任的无政府状态，进入国家干预下的现代资本主义；第五，在相对稳定的社会背景下，经济发展成为各国的中心任务，在市场经济的局限性逐渐被资本主义社会所认识的同时，它在资源配置方面的优越性也越来越充分地显现出来。随着社会主义国家的市场化进程和世界经济一体化进程，价格机制不再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剥削工具，而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至此，马克思劳动价值论依赖的几个基本的时代特征基本消失了，劳动价值论的现实性逐渐丧失，现实性转化为历史局限性。四、 结语当前中国的社会实践根本不同于马克思所处的时代，也不同于大危机以后的西方社会。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我们几十年的探索得出的基本认识，是现时代中国社会的基本特征，这决定了以揭示社会剥削为基本任务的劳动价值论和建立在个人主义基础上宣扬预定和谐的新古典经济学都不能作为指导我们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理论体系的基础。一方面，社会主义长期的建设实践表明，社会主义经济必须是商品经济，价格机制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完善，以劳动价值论为基石的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原理与社会经济现实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根源在于劳动价值论与现实的价格机制的矛盾。建立在劳动价值论的基础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理论疲于变换逻辑迎合层出不穷的新现象，失去了指导经济发展的前瞻性。另一方面，随着改革的进行，制约生产力发展的计划体制逐步被打破，压抑的生产力迅速释放出来，社会分配不公的问题，贫富分化问题也随之而来，社会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恶化了。新古典经济理论对于社会关系中出现的矛盾，除了宣扬预定和谐之外，不能提供切实有效的解决方案。凯恩斯经济学弥补了新古典理论所缺乏的对经济总量失衡的调节能力，但没有对伴随市场经济产生的社会问题提出新的解决思路。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虽以社会关系为研究对象，但它研究的是特定时期的特殊社会关系自由资本主义社会的剥削关系，剥削的含义深入到其理论的最基础部分，只能适用于以斗争为主旋律的自由竞争资本主义社会。用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分析当前社会状况暗含了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悲观态度，其结果很容易走向否定市场经济。因此，我们当前面临的问题不仅是建设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市场经济，同时还要建设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社会主义，要在发展市场经济的同时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