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海岛的诞生礼仪与文化内涵.doc

舟山海岛的诞生礼仪与文化内涵发布时间：2011-10-13信息来源：舟山文化 作者：金德章我国礼的起源可追溯到远古时代原始宗教的祭礼活动。礼祀礼运中云：“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焚黍捭豚，汙尊而杯饮，蒉桴而土鼓，犹若可以致其敬鬼神”。郭沫若考证说：“礼是后来的字。在金文里我们偶尔看见有用登字的，即在一个器皿里盛着两串玉贝以奉事于神，”盘庚篇里所说的“具乃贝玉”说是这个意思。可见，礼起源于祀神，其后扩展为各种仪制，包含诞生仪礼。直至现在舟山海岛所举行的各项人生礼仪，无不与敬鬼神的祭祀活动相关联。同时，海岛人生仪礼的习俗活动是海岛民俗事象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舟山海岛之所以重视人生礼仪，决定因素不只是他本人年龄和生理上的变化，而是在他生命过程的不同阶段上，生育、家庭以及海岛宗族等社会制度对他的地位规定和角色认可，也是一定文化规范对他进行人格塑造的要求。就此而言，海岛人的人生礼仪不仅是将个体生命加以社会化的程序规范和阶段性标志，亦是生命周期观和价值观的体现。若说舟山群岛的诞生礼仪，则是海岛人一生的开端礼，亦是海岛人生礼仪链中的第一个环节。一个婴儿刚一“呱呱”落地，仅仅是一种生物意义上的存在，只有通过为他举行的诞生礼，他才获得在社会中的地位，被社会承认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为他一生中的顺利发展奠定了基础。因此，诞生礼在岛屿民的人生礼仪中具有突出的重要地位。根据我们在舟山群岛的调查，海岛人的诞生礼仪，既有与大陆相似的礼仪程式，又有其独特的表现方式和内容。而这二者又相互交叉在一起。为叙述之方便，我们先来说一说舟山海岛诞生礼的礼仪程式。海岛人诞生礼的礼仪程式，大约有三个阶段：一是求子、二是孕期习俗，三是诞生庆典，前二者为诞生礼的前奏曲，后者才是诞生礼的中心和高潮。诞生礼的实质性内涵在后者。关于求子，海岛与大陆一样，这是个古老的习俗，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海岛妇女若是久婚不孕，心理压力很大，必须采取一些措施以达到怀孕的目的。但在海岛，未孕者要求子，已孕者也要求子。因为已孕者虽然怀了孕恐怕怀的不是男孩，所以还要去求子，否则后果更糟。求子的方式无非两种：一种是祈神送子，就是去海岛的“送子娘娘”或“送子观音庙去祀神祈祷，求得神的恩赐，天降麟子。另一种是施用巫术的手法。但大陆上盛行的那种叫拴泥娃娃”、“偷瓜”、“送灯”即“送丁”的手法，海岛上并不多见，唯有正月十五闹龙灯，海岛上盛行钻龙门、摸龙须的习俗，也许海龙王高兴帮个忙，“麒麟送子”倒有可能。在嵊泗列岛的黄龙岛，还有个习俗：即未孕妇女喜欢系婆仔鱼形的贴身肚兜。因“婆仔鱼”是怀孕的大肚子鱼，肚内多子，贴身在胸，模拟接触，“移子怀孕”。也许这些手法为大陆所末见，但是，有一条，同为求子，尤其是“求男不求女”的生育观，海岛比大陆更烈。究其原因：一是海岛环境险恶，捕鱼人朝不保夕，需有男子来支撑门户。二是海洋渔业，产业特殊，女子不宜担任，况有世传的习惯，“妇女不下海”，为维持生活计，也需要求个男孩。三是宗族观念，所谓“繁衍子嗣，光耀门庭”。所以，海岛人以生子为荣。据传，嵊泗东部海域有个小岛，岛上有个“送子娘娘”庙，昔时求子十分灵验。不仅上岛求子有求必应，而且必得男孩。为此，岛民呼之“求子岛”。以“求子”灵验而冠以岛名者，实为奇闻。其次，关于孕期的习俗。海岛妇女怀孕俗称“有喜”，因为添丁产子，实为门庭之喜，夫妇两家均为喜事。按照旧俗，丈夫和公婆要去宫庙里供祭龙王一番，求龙王佑护产妇平安，早生“龙子”。同时，海岛孕妇在怀孕期间还有许多禁忌，主要是饮食和行为两个方面。饮食方面俗称“忌嘴”，即有些食物在怀孕期间要忌而不吃。如禁食公鸡，怕食了公鸡生下的孩子会夜里啼哭。如禁食狗肉，以为狗肉不洁，食后产儿必难产。尤其是忌食某些鱼蟹，怕产后的胎儿不吉利，这方面的例子更为突出。例如，孕妇不能动刀切鱼，更不能切黄鱼头和吃切了头的黄鱼，说黄鱼是海龙王龙的将军，食之会得罪海龙王，生下的胎儿会生瘌痢头或四肢不全。在舟山，孕妇是不吃海螃蟹和海虾蛄的，怕食之会使横胎难产。鳖肉也不能吃，吃了会使胎儿短项。章鱼更不能吃，所谓“九月九，章鱼脚手”。章鱼全身无骨，又懒又馋，生下的孩子无骨气。至于海蛤蚆，皮肤疙疙瘩瘩的，会使胎儿产下多疮疤。凡此种种，均为海岛孕妇所禁忌。再如行为方面，一是孕妇不准外出看戏。怕锣鼓喧闹震动胎儿，更怕台上串现花脸或丑陋的扮相影响胎儿的脸容。再是孕妇不进庙宇、忌杀生。怕冲犯鬼神。还忌“红”、“白”喜事或丧事，怕对人家不利。总之昔日的海岛孕妇期中有种种的限制，不可违反，否则视为不吉。此外，在怀孕期间，海岛上还有“催生”、“依耳朵”、“生母羹”等俗。虽然，“催生”等俗，江南一带均有，但海岛有它自己的特点。所谓“依耳朵”，舟山俗称“避鱼”，即指孕妇的妊娠反应，闻到鱼腥气就要呕吐。娘家得知后要送烟、肉、蛋、面、鸡等食物至女婿家。舟山的俗礼，娘家送去的是黄糖和干面，俗称“挈糖面”，供孕妇产后滋补，俗称“送生母羹”。同时，在孕妇的临产前三个月，娘家要送“催生担”，有衣、食两项。衣者指婴儿所需的衣饰、尿布等用品，均为黄色布帛制成。食者有红糖、鸡蛋、长面、桂圆等。其目的为了催孕妇早生贵子，俗称“催生”。“催生”中还有一些有趣的传说：一说催生者进门见孕妇站着，认为产期将近。如见坐者，则产期尚早，二说催生衣物要从窗口丢进去。丢到床土，若包袱朝里朝下为男，朝外朝上为女。也有的以丢黄鱼鲞预测的，若鲞朝上为女，鲞朝下为男。海岛诞礼，颇多奇趣。当然，海岛诞生礼的高潮在诞生庆典，则为孕妇产子后。从婴儿的诞生之日起，要历经临盆祝福报喜、开口奶(喝黄莲汤)、洗床、满月、百岁、抓周等等程式，才算圆满地完成海岛孩子的诞生礼。先说临盆报喜。按照古俗，产妇临盆这一月要搬入侧室居住，分娩时要请接生婆接生。婴儿产下后，礼记中云：“生男，设弧于门左。生女，则设悦于右。弧即弓，象征男子的刚强，悦即佩巾，象征女子的和顺。当然，海岛至今没有此俗，接生婆以手势喻男女。左手者为男，右手者为女，家人见此手势者即知婴儿男女之别。但不管是男是女，女婿都要到岳父家去报喜，并要告诉亲友邻居。产子的主人还要热忱的用“龙须面”“招待客人”俗称吃“喜面”。旧时习俗，孕妇产子时，廊檐暗角处都要贴“青龙纸”，以避邪，若是临盆产下的是男孩，婴儿之父还要跑到海滩去向龙王报喜，并要去龙王宫用供品酬谢龙王，以示在龙王保护下，婴儿能顺利成长。接着，要为婴儿系红手绳。系绳的目的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一种巫术行为。说是系过手绳的，长大后双手会规矩，不会乱摸乱动，干出偷盗之事。其实则是因为婴儿幼小，系住手绳后可保双手不受损害。婴儿落地一昼夜后，才可以吃奶。这第一口奶，俗称“开口奶”。“开口奶”有两种情况：一是产妇无奶，要请其他人为婴儿喂奶。但这喂奶之妇必须选岛上儿女双全，福大命大的妇女，一般以选高产渔老大的妻子为多。二是这第一口奶并非是奶，而是黄莲汤。喝了汤后再喝奶，所谓“先苦后甜”。有的小岛还有把盐、醋、黄莲、勾藤和糖分别让婴儿尝之。比喻人生的“咸酸苦辣甜”，五味俱全。更有甚者，让婴儿先吃一口海水，再喂奶，俗称“尝咸”。这是因为海岛的孩子长大后要一辈子与海水打交道，开口“尝咸”，将来就不怕被咸苦的海水淹死。在嵊泗黄龙岛还有一俗，即为婴儿向邻家讨喂开口奶时必须在平潮时进行。在舟山的诞生礼仪中，“洗床”是诞生礼中的第一个高潮。据考证，“洗床”的礼仪在周礼中有记载。在古代，洗床的内容有两项，一为负，即孩子出生满三日后家里人才可抱之，所谓：“三日始负”。二为射。即射天地四方，指大丈夫上事天地，下御四方，此俗仅限于男孩。到了唐宋，由“三日始负”改为“落脐炙囱”，古称“洗三”，又称“做三朝”。“洗床”的仪礼，一般在产后第三日进行。先是众女眷向产妇赠礼庆贺。继而由洗生婆婴儿洗浴换新衣，同时在床前设祭礼，用供品祭床公床婆，故而舟山人俗称“洗床”，或为“解床”，即“解床”后产妇可略为下地行走，有所解脱。中午要摆酒席，以请接生婆为主，还要请吃开口奶赐利市衣的，都是女客，俗称“洗床酒”，浙南的称之“三朝酒”。此时，在舟山有个习惯，要送红蛋和龙须面给近邻和亲友吃。若产妇是头胎，岳母家还要送婴儿的四季衣衫、鞋帽、首饰、小车、小床等生活用品和寿桃、糕、桔等吉祥水果，俗称“三朝礼”。这一天，有探访，有赠礼，有祭神，有设宴，而且都是女客，欢言悦语，笑声不断。与我国的北方地区相比，北方的婴儿洗浴时还要往浴盆里掷银钱和喜果，洗生婆要唱喜庆歌。此礼，俗呼“添盆”，为舟山海岛所未见。但是，海岛人的洗床习俗也有许多喜庆的寓意，、如请近邻吃喜面必须是龙须面。又称长面，谐“长命”的寓意。女眷送的礼品中有鸡即为“吉”。有蛋含意子，有糖意味甜。有桂圆、荔枝、即为桂元，支元，连中三元。若再添个莲子，可说是“连生贵子”，处处凸现吉庆气氛。当然，在海岛的“洗床”礼仪中，“相谅盏”习俗颇具特色。所谓“相谅盏”，是产妇家用两个杯子覆盖、内盛糯米，米中有“龙眼”或红枣之类的放在蒸锅里蒸，蒸熟后分给邻居的孩子们吃。其用意；糯米有粘性，即为“义”气。“粘”、“义”谐音。“枣”，早日成长之意。“龙眼”，据说食之下海能壮胆。试想连“龙眼”都敢吃，还怕海龙王和海怪么?“相谅”两字即为婴儿长大，与邻居们相商相谅，和睦相处，不受欺侮。不过，在吃“相谅盏”之前，先要供祭在灶神爷前，并要祈祷。祷词云：“灶王爷爷灶奶奶，送个龙子下凡来。四邻八舍齐扶助，福禄全盛通四海。”以示吉利。也许，“洗三”仪式是新生婴儿脱离母体后降生人世的象征性标志，亦为海岛渔家增添人口的第一次公开庆典，故而显得十分隆重。不过，在诞生礼中，最热闹，最隆重的还是“满月”。从婴儿降生日至满月，在这一个月内，产妇俗称“坐月子”，其间有许多禁忌和礼仪。而礼仪方面，舟山岛屿，分娩十天后娘家要送索面、鸡、蛋、鱼以及糖酒等，俗称“送月里”。娘家女眷要来探望，俗称“望月”。禁忌方面，产妇的饮食滋补主要糖蛋酒，一日三次。早上是桂圆汤。主食是大米稀饭。点心是“糖面”。菜肴是抱盐黄鱼、清蒸黄鱼鲞汤以及抱盐的各类鲜鱼。还有的把墨鱼鲞作为产妇补品的习俗。产妇的饮食禁忌不吃新鲜蔬菜，不吃新鲜水果，切忌寒冷食物。行为禁忌：一般不走出家门从事洗衣等繁重家务，尤其是严禁吹海风。海岛人认为，产妇保养最重要，否则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现在，我们回过头来说一说“满月”礼仪。按照钟敬文先生的说法，“满月”是新生儿进入人群的仪礼，也就是说从“满月”起，新生儿正式融入了社会人群，被社会所认可和接受。为此，其仪礼格外隆重。“满月”的礼仪程式：一是产妇的娘家人要来送礼贺喜。二是婴儿要剃头，俗称“满月头”，或谓“去胎发”、“铰头”。三是婴儿要穿戴外婆送来的新衣、新帽、谓之“满月衣”。四是家中要祭神和设宴，宴请众宾客，俗呼“满月酒”。五是新生儿在家中祭神拜祖后，由舅父抱之“走街访友”见众亲戚，谓之“兜喜神圈”。上述礼仪中海岛各地称呼不一，但其礼仪的方式和程序，与江南内地无太多的差别。若说海岛有所特点的，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首先是外婆送来的“满月衣”。按照惯例，海岛人送的满月衣，内中必须要有绣着金龙的红肚兜，还有虎头鞋、猫儿帽。海岛外婆还要送新生儿一个银项圈、一副银手镯和银脚镯，若是男孩，打扮起来活像一个“闹海的小哪吒”。在嵊泗列岛，还有把“海宝贝”等贝壳串成项圈手镯的，意谓与海有联系的海贝挂带在孩子身上能避邪。其次是“与大海结缘”。这个仪式是满月那一天，大人要抱着婴儿去海边戏浪浴海。俗称“与海龙王攀亲”。其形式是把婴儿放在一个木盆里，任海浪漂泊，旁边有大人扶盆保护。此俗的含义：一是让孩子降生后就与大海相近相亲，长大后，驾船驱浪习以为常。二是让海龙王看看孩子模样，熟悉后也算认了亲。等孩子长大后，若在海上与龙王相遇，要他多照应。在舟山个别小岛还有一个习俗：即把婴儿的“襁褓”放进一个瓶子里，俗呼“褓瓶”。婴儿的父母就用“褓瓶”代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