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审美(讲义版).doc

环境审美（讲义版）徐磊青，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副教授，宜人环境的视觉特征是什么呢？关于这个问题的研究被现在称为环境审美。环境审美指通常探讨的是环境中的美感及其视觉特征。公众在体验城市景观时，会产生与审美相关的情感反应，有时环境令人激动，有时令人愉悦，但有时令人反感。由于设计人员与公众对景观和建筑的认知有很大差异，所以在设计中，尤其是在大规模的城市开发中，必须提倡公众参与。美国法院已经裁定，建筑美观应作为由公众控制的、单独的基本要求（Pearlman,1988，引自林玉莲、胡正凡，2000）。1. 环境美感的评价流派我们大致可以将环境美感的评价分为三种，即以专家评价为主的，认为美既存于景观之中的形式美学模式，和以检测公众的知觉与认知为主，应用社会科学方法的喜爱度模式（徐磊青、杨公侠，2002）,以及经验主义的美学模式。专家评价工作都由少数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来完成，通过对评价对象的线条、形体、色彩和肌理等，来强调诸如多样性，奇特性，统一性等空间或环境的形式美原则。另外，专家评价还常常把生态学原则作为风景质量评价的标准。在环境美质的量化评价中，由于无法用物理定义的品质，主要用问卷来检测公众的知觉与认知的喜爱度模式，测试人们对环境的喜爱程度，以判定环境的美感。常用的量化方法有配对比较、分类、排序和等级测量等。这些方法依赖语意，但是我们也可以用态度量表测量。目前喜爱度模式主要包括心理物理法和认知学派。1) 心理物理法心理物理方法的景观评价模型实际上分两个部分：一是测量公众的平均审美态度，也即景观美景度；另一部分是对构成景观的各成份的测量，而这种测量是客观的。审美态度的测量方法有多种（俞孔坚1986）。通过实验、案例研究和准实验研究等，心理物理法的美学评价有了很大的发展。譬如，Schroedor 和Daniel（1981）测量森林景观，他们发现大树、大面积的地被植物及灌木、小量乔木与小树的组合，有较高的美感。Buhyff和Wellman（1980）甚至从照片测量景观特征，并发展出如下的预测模式： 景观喜爱度= 10.83 （突出的山形） -0.59 （突出的山形）2 1.57 （远处的森林） -8.60 （中景中闹虫害的树木） 0.97 （平坦的地形）这些数字指的是这些项目对景观喜爱度的贡献程度。虽然突出的山形、远处的森林与景观喜爱是正相关，突出的山形有近11倍的值，是相当重要的预测因子。但在这个回归方程中，突出的山形与景观喜爱呈倒U形的关系。也就是说对突出山形的喜爱上升到某一点以后，如果照片上有太多的突出山形（方程式中的2次因子），则反而它就降低了环境中的美感。一般来说，自然景观中的树木、天空和水体等自然要素的面积、类型与位置（中心与边缘、附近与远处等）对于环境的喜爱度都有强烈影响，而且在不考虑个体差异的情况下，这些实质要素能够解释美感方面的差异。关于环境美感的实验研究已经说明下面几点在审美中的重要作用：1）景色中不同元素的比例；2）距离；3）景色中这些元素的位置。2)认知学派认知学派把景观作为人的生存空间来评价。强调景观对人的认识及情感反应上的意义；试图用人的进化过程及功能需要去解释人对风景的审美过程（俞孔坚1988）。Kaplan和Kaplan（1982）认为人们喜欢某些风景和建筑景观是因为“这些地方提供了参与和存在意义的保证”。环境喜爱是由两个认知过程调和的：理解和探索。理解指的是在环境中寻求和领悟意义，探索指的是环境使人兴奋，人们被额外的信息源吸引，这两个过程都作用于喜爱度。见下表。一致性的景观使观察者能立即组织景观中的各个元素，是直接能理解的景观。复杂的景观提供了大量的信息来维持观察者对环境的兴趣，这种直接环境的丰富与变化导致观察者的直接参与。清晰的景观可以使观察者在环境中不会迷失或迷向，它保证观察者在一段时间内会理解环境的。神秘的景观告诉观察者如果能进一步深入环境就能得到更多的东西，它保证了这种参与在将来可能会得到惊喜。表3b1 一种环境美学的假说信息的有效性（availability）理解参 与现时的或立即的将来的或有保证的一 致清 晰复 杂神 秘 （资料来源：Kaplan和Kaplan，1982） 这个理论能部分地解释熟悉在喜爱度上的作用。一旦成功地理解了一个场景，我们便熟悉它，高度的熟悉感有时降低了参与的意识，于是理解和参与有时候导致环境喜爱趋于相反的方向。如果环境对我们而言是陌生的，环境喜爱度依赖于我们对环境的理解，但这时参与是低水平的。然后存在一个中心点，我们对环境的理解相当丰富，使得我们可以参与进来。最后我们对环境意义的理解足够丰富了，我们不再保持高水平的喜爱度了。在多数情况下随着熟悉程度的提高，人们在环境中的价值将依附于环境中的特定意象，而有的环境，可能只占少数，我们对它的好奇心会越来越强烈，参与将永远持续下去，我们对环境的喜爱也不会减弱。R Kaplan.还就复杂性、一致性及神秘性各维度进行了研究，发现神秘性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景观质量，而这种神秘性往往表现出：“向人们预示着无穷的新的信息，如河流的曲折，深远等往往能加强神秘性(Kaplan, R.1975,1977)。而Cimblett等则将Kaplan模型中的神秘性 专门拿出来研究，发现，在森林景观中，有5个因素决定着风景的神秘性，即：障景、视距、空间限定性、可及性和林中光线(Cimblett等1985)。近年来，Kaplan的景观审美理论模型，经Brown和Itami等人的加工，转化为反映具体地形地貌特征的实用模型（如Brown等1986）表3b2 地形地貌的美学模型参 与理解地形地物坡度， 相对地势自然性， 和谐性空间多样性， 地势对比高度对比内部丰实性 （资料来源：俞孔坚1992）这里的地形是指自然本身的风景（景观），而地物则表现为人文风景（景观）。这一实用模型是和Kaplan的理论模型相对应的，而这些反应风景空间特性的信息，大多可以直接从地图上得到，从而实现了心理学意义上（认知意义上）的变量，向具客观意义的物理量转化。3）经验主义学派经验主义学派则几乎把人在审美上的作用提到了绝对高度，把人对景观审美评判看作是人的个性及其文化、历史背景，志向与情趣的表现。所以，经验学派的研究方法一般是考证文学艺术家们的关于风景审美的文学，艺术作品，考察名人的日记等等来分析人与风景的相互作用及某种审美评判所产生的背景。同时，经验学派也通过心理测量、调查、访问等方式，记述现代人对具体风景的感受和评价。2.开敞空间的美学体验城市设计美学存在两类美学形式：即关于形式结构的形式美学（formal aesthetics）和关于形式的人类反应研究的象征美学(symbolic aesthetics)（Lang，1988）.形式美学属性包括形体、比例、节奏、尺度、复杂性、色彩、照明、秩序、层次、空间关系、协调、新奇、惊讶等。但是，建筑学往往在讨论形式美学的时候忽视关于形式美学的人类体验。形式美学是建立在格式塔心理学中感知理论的基础上的美学模式（李道增，1999）。关于形式美学的反应则分成诸如类别、风格等的外延性意义（denotative）和包括品质、特征在内的内涵性（connotative）意义（Nasar，1994）。象征美学认为人们对环境的快感来自于环境所表达的含义、建筑外形和环境特点所引起的人们愉快的联想，从而引起人们的快感直到美感（李道增，1999）。环境行为研究关注的是人们对形式美学诸如品质和特征方面的美学反应（Nasar，1994）。1）空间形态与环境喜爱度Brodin（1973）检验了城市环境中空间的闭合感与喜爱度之间的关系。她挑选了分别代表城市中心、市郊和别墅（villa）三种地方特色的一些钢笔线描透视图。她首先请建筑师在一个七点量表上为挑选的透视图给予围合感评定。然后她请来自城市中心、市郊和别墅环境的270名被试在一张包括29个形容词对的量表上评定这些透视图的视觉品质。实验发现，在城市中心，闭合感越强的环境人们越不喜欢。大多数被试喜欢别墅环境的特色，最不喜欢城市中心环境的景象。后来的研究也证明，在城市环境中人们并不喜欢闭合性强的空间，城市中空间的开敞感是人们喜欢的重要原因。按照认知学派的观点，人们总是喜欢容易理解的环境，而城市环境中的人工物如电线、标志、电线杆、广告牌、汽车、涂鸦以及高密度使用的工厂等人工构成物时常让人讨厌，而树木、花草、水面等自然的东西总是让人喜欢（徐磊青、杨公侠，2002）。蔡冈廷等（2000）在比较声音和视觉的关系研究以后发现，大多数人喜欢“自然、开阔”的景观，如田野、海景和溪流，讨厌“人工”的景观，如街道与工厂。至于“半自然、半人工”的景观，如巷弄、校园、森林、音乐厅与风铃等，则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在自然元素的喜爱度研究中，高山、树木、花草、植被和水面总是被认为人们喜欢的自然元素。其中多姿多彩的水是其中最具感染力的，大面积的水面、水的倒影，流水和被树木植被包围的水面可以大大提高环境品质。而岩石、沙漠等硬质自然是人们所不太喜欢的。2)复杂性秩序指的是环境中元素的协调组织程度。秩序感可以提高辩识性、清晰感和一致性，特别是在对城市道路景观和居住区景观的评价中，人们往往喜欢秩序性强的风景。复杂性与秩序正好相反，它指的是环境各元素之间的对比。复杂性与喜爱度之间的关系是随环境的不同而不同，两者之间可能还是一个反向的U形关系，即随着复杂性的增加喜爱度将提高，但复杂性增加到某个阶段喜爱度会达到一个最高水平，然后喜爱度随着复杂性的增加而减弱。图3b2 复杂性与兴趣、喜爱度的关心（资料来源：林玉莲、胡正凡，2000，p145）3) 老房子与建筑维护在城市环境中建筑房龄的长短会对喜爱度有强烈的影响。Frewald（1989）在她的博士论文里回顾了8个研究案例，其中的6个说明人们喜欢较古老的环境，余下的两个里，一个说老房子是人们最不喜欢的环境类型，另一个则说老房子的喜爱度是中等，既不是特别喜欢也不是特别讨厌。Frewald断言有的研究为什么会发现人们喜欢现代建筑而不喜欢老房子，是因为被调查的老房子的物质状况比较糟糕，因而如果老房子能得到保养的话人们就会喜欢它。她仔细挑选了保养情况差不多的52幢新旧房子来评价它们的喜爱度，她发现尽管这些房子的建筑特征有很大差异，但在此情形下人们确实喜欢老房子而不是现代建筑。Herzog（1996）也请了453名大学生作为被试重新检测了两者的关系。实验刺激是60张城市建筑的幻灯片。实验变量除了房龄、维护和喜爱度以外，还增加了自然元素。这个研究结果说明在相同的保养情况下人们还是喜欢老房子。这强调了维修和保护老房子的现实意义。4)宜人环境的美学特征在环境美学的研究中，Nasar的工作是很有成果的。Nasar（1998）在回顾了一些实证的空间知觉研究后，总结了如何从视觉方面创造愉悦环境、兴奋环境和放松环境的设计准则。他说，建设一个愉悦环境应该考虑以下方面：（1）环境中自然元素应占主导，如植物和水体（2）环境的复杂性为中等程度（3）环境有高度的协调和可读性，环境各部分相互兼容（compability）（4）全景的（panoramas）和有组织的开敞空间（5）容易维护（6）看上去有历史感建设一个兴奋环境应该考虑以下方面：（1）环境中建成元素占主导（2）环境的复杂性很高（3）环境的协调性和兼容性低，色彩明快，元素之间有高度的对比性（4）活跃而富有动感建设一个放松环境则应包括：（1）环境中自然元素占主导（2）高度的协调性（3）建成元素应 a.元素之间、元素与自然环境之间要合适与兼容；b.常见的有历史感的建设一个看上去有较高社会地位的环境，则应考虑：（1）大型的开敞空间（2）组织得好且维护良好的自然元素（3）大的、自立的、都铎式（Tudor）或殖民地风格建筑（4）装饰Nasar的研究还是很有价值的，这些设计准则都是从上百个空间形态偏好的评估研究中总结出来的。5）环境美学的文化差异评价既取决于实质环境特征也取决于个人特征。Sonnenfield（1969）所做的探索性调查是针对个人因素的，实验采用了一组反映阿拉斯加和德拉瓦风景的幻灯片，他发现观察者的喜爱度强烈地受到个人因素的影响，如年龄、性别和文化。年轻人喜欢奇特、浪漫的风景，妇女喜欢有很多植物和暖调子的风景。德拉瓦人更喜欢德拉瓦的风景阿拉斯加人更喜欢阿拉斯加的风景。Canter和Thorne曾给苏格兰人和澳大利亚人看一些苏格兰的住宅景观，结果发现澳大利亚人更喜欢其他国家的风景。文化的影响颇令人费解，三种可能性都有据可查。Kwok(1979)调查了新加坡的华人学生和伦敦的中产阶级专业人士，他发现两者对建筑和景观的评价与Kller对瑞典学生调查所获因子一样，这说明不同文化之间在喜爱评价方面是相似的。而Kaplan和Herbert（1987）在对澳大利亚人和美国人的喜爱度评定中则发现两者有惊人的相似也有某些令人意外的分歧。第三种情况是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环境喜爱方面有很大不同，譬如Nasar（1984）的调查说日本学生喜欢美国的街道景观美国学生却喜欢日本的街道景观。Yang和Brown（1992）报告了一个跨文化调查案例，他们选择了代表日本式、韩国式和西式的40张黑白园林幻灯片作为实验刺激，他们请了汉城居民、汉城大学的景园建筑学学生和非景园建筑学学生，以及在汉城的西方旅游者作为被试，用Likert量表评定幻灯片的熟悉感和喜爱度。结果说明如果不考虑文化差别的话，韩国人和西方旅游者都最喜欢日本式园林，如果把文化因素考虑在内，则韩国人更喜欢西式园林而西方旅游者更喜欢韩国园林。所以，现在我们还无法全面了解环境美学方面的个体和文化差异的全部内涵。4总结环境行为研究的环境美学不是指形式美学，而是研究公众在环境中的美感知觉。目前环境行为研究中环境美感的评价主要分为心理物理法和认知学派。心理物理法通过对检测公众的平均审美态度和构成景观的各成份的测量，来求得环境美感的客观组成。认知学派则把景观作为人的生存空间，认识空间来评价，强调景观对人的认识及情感反应上的意义；试图用人的进化过程及功能需要去解释人对风景的审美过程。从环境美学的研究中研究得出一些结论，这些对城市开敞空间设计来说非常有价值。（1）越是在市中心人们越喜欢更开敞的空间。相比之下，围合感则不是城市开敞空间设计中应该强调的。在各种空间形式中，宽敞-有组织型空间是最被人们喜欢的。上海中心区开敞空间的景观评价研究（徐磊青，2003）发现，至少在广场景观评价中，空间的开敞感是影响景观的最重要因素之一，空间的开敞感是城市中心商业区景观的最重要资源之一。城市中心商业区往往密度较高，空间的开敞感不足，使人感到空间压抑。能使空间更开敞的空间处理方式能非常有效的提升景观品质。在徐磊青的样本中（2003），人们对开敞空间的开敞感基本满意。（2）人们有普遍的对自然环境的需求。相比人工的构成物，人们更喜欢自然元素。在自然元素的喜爱度研究中，高山、树木、花草、植被和水面总是被认为人们喜欢的自然元素，多姿多彩的水是其中最具感染力的，大面积的水面、水的倒影，流水和被树木植被包围的水面可以大大提高环境品质。而岩石、沙漠等硬质自然是人们所不太喜欢的。所以，在任何可能的情况下，提供自然要素是开敞空间中的主要内容。自然要素意味着美、四季轮回、视觉的放松。上海中心区开敞空间的景观评价研究（徐磊青，2003）发现，除了人民广场以外，人们对树木和草地等自然要素评价较低。这个研究说明，不同性质的开敞空间的景观评价，其影响因素是不一样的。对那些商业性开敞空间来说，空间形态、开敞感、建筑设计、气氛、照明等要素是最重要的。但是对那些非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