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卡多佐的依附发展理论_读_拉美的依附性及发展_.docx

浅析卡多佐的依附发展理论读 拉美的依附性及发展陈建兰( 南京大学 社会学系, 江苏 南京210093)摘要: 巴西社会学家卡多佐被视为依附发展理论的代表人物。在 拉美的依附性及发展 这部重要著作中,卡多佐对古典依附理论进行了修正。作为依附论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 卡多佐一直在强调依附, 不过他论述的重 点已不是依附, 而是“ 与依附相联系的发展”。在今天全球化的背景下, 依附发展理论依然适用, 它对于广大的非 西方不发达国家依然具有现实指导意义。关键词: 卡多佐; 依附发展理论; 拉美的依附性及发展; 与依附相联系的发展 中图分类号 K0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 6547 ( 2007) 01- 0159- 03产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依附理论 ( Dependency Theory)是发展社会学中的重要理论流派之一, 它是建立在对现代化 理 论 ( Modernization Theory) 进 行 批 判 的 基 础 上 的 。 依 附 理 论 经 历 了 从 悲 观 的 古 典 依 附 理 论 ( The Classical余价值的依附链条。而能够起来打碎这链条的, 便是第三世界的工人阶级; 唯一强有力的武器, 则是社会主义革命, 它 将首先砸烂链条上最薄弱的环节, 即买办阶级。” 1古典依附理论因此是悲观的, 也是激进的。它对于理解 传统意义上的依附是有用的。当然, 它也明显存在问题, 比 如古典依附理论给不发达国家提出的对策建议是, 要发展就 得进行社会主义革命, 割断与发达国家的联系, 在世界已经 成为一体的情况下, 这种激进的建议显然是行不通的。弗兰 克 说 脱 离 世 界 经 济“ 不 是 个 很 行 得 通 的 、 会 带 来 好 处 的 政 策”。 2 当古典依附理论因此而走上绝路的时候, 依附发 展理论便为我们提供了另外一种更有说服力的视角。卡多佐对古典依附理论进行了修正。他认为依附发展理 论与古典依附理论的不同之处表现为:1 . 古典依附理论在研究方法上采取普遍归纳法, 高度 抽象地概括依附模式。而卡多佐则以考察历史为基础, 采用“ 历 史- 结 构 ” 方 法 论 , 分 析 不 发 达 国 家 的 具 体 情 况 。 3 他指出, “ 我们所提观点的新意并不在于要承认存在着外国 统治这一显而易见的过程, 而在于要了解这一统治的形式, 并指出这种依附关系与过去的不同之处和对国家和阶级所产 生的不同效应。” 4 也就是说, 依附发展理论所指的“ 依 附”是一种具体的状况它在不同时期、不同国家均有不 同的表现, 而且这种状况会对国家和阶级产生不同的影响。 卡多佐认为, 抽象的依附是不存在的, “ 在一个民族和其他 民 族 、 一 个 国 家 和 其 他 国 家 之 间 不 存 在 形 而 上 学 的 依 附 关 系, 而这种关系的可能性只有通过集团和阶级之间的利益之 网和强力之网才能变为现实”, 所以卡多佐要做的就是“ 确 定并解释这些关系在每一种依附的基本状况中的形式, 以揭 示国家、阶级和生产之间的相互关系。” 4在 拉美的依附性及发展 这本书中, 在分析拉美国家 的具体状况时, 卡多佐和法勒托首先将拉美国家的依附状况 分为两种 , 即“ 国 家 控 制 出 口 体 系 型 ” 和“ 飞 地 经 济 型 ”。 紧接着, 他们论述了这两种依附状况的历史演变过程, 主要Dependency Perspective)Dependency Perspective)到 乐 观 的 依 附 发 展 理 论 ( New的演变。一、从古典依附理论到依附发展理论依 附 理 论 的 源 头 可 追 溯 到 20 世 纪 初 的 霍 布 森 ( J.A.Hobson)认为, 发达国家通过经济扩张和政治控制、甚至通过军事手段, 建立起了与不发达国家的不平等关系。据此,联合国拉美经济委员会第一任秘书长劳尔普雷维什 ( Raul Prebisch) 提出了“ 核心- 边陲”的世界经济体系论, 他认 为核心 ( 发达国家) 和边陲 ( 不发达国家) 之间的经济关系 是不平等的, 核心国家通过不公正的贸易条件来剥削边陲国 家, 这正是导致不发达国家贫穷落后的根本原因。在此基础 上 , AG弗 兰 克 ( A.G.Frank) 和 萨 米 尔阿 明 ( SamirAmin)等人提出了带有悲观色彩的古典依附理论。古典依附理论的基本观点如下:1 . 不发达国家实现现代化的根本阻力, 并不在于缺乏 资金、缺少现代化价值观等内部因素, 而在于既定的、以发 达国家为主的、不合理的国际分工 ( 即外部因素) 。2 . 在 资 本 主 义 世 界 经 济 体 系 的 中 心- 卫 星 框 架 结 构中,家)展,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中心 ( 发达国家) 对卫星 ( 不发达国剥 削 的 不 平 等 关 系 。 中 心 的 发 展 隐 含 着 卫 星 的 低 度 发 因为卫星的经济剩余被源源不断地输向中心。中心的发展和卫星的低度发展是同一过程的两个方面。3 . 依附与发展的断裂。即依附与发展处于一种对立的 状况中。4 . 不发达国家实现现代化的出路在于突破中心- 卫星 的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系, 摆脱卫星对中心的依附地位, 使 之 由 低 度 发 展 转 向 发 展 。 在 弗 兰 克 和 其 他 依 附 论 者 看 来 ,“ 要阻止对经济剩余的剥削, 唯一的办法是打碎转移这种剩1592007.1理 论 界【 争鸣与探讨】分为四个时期, 即“ 对外扩张”时期、转型时期、国内市场巩固时期、市场国际化时期, 其中, 前两个时期的基本特征 是欠发展与依附共存 ( 即卡多佐所谓的旧式依附) , 而后两 个时期的基本特征是发展与依附共存 ( 即卡多佐所谓的新型 依附) 。因此, 卡多佐在本书前言中就明确指出, “ 在不指 明结构和历史差异的情况下去谈论拉丁美洲, 会臆造出一个 有切实危险后果的错误理论。” 4 很明显, 这不仅是对现 代化理论的批判, 也是对古典依附理论的批判。联系已不再是直接的和政治性的, 也不仅仅体现了世界市场的决策对国内的影响, 相反, 外围经济与中心经济之间的核 心关系是在国内市场中建立的。具体来说, 新形势下外围工 业化经济的运转有以下一些特点: ( 1) 经济多样化程度高。( 2) 剩余资金流出相对减少 ( 以保证再投资) 。 ( 3) 劳动力的专业化和第三产业部门的出现, 使得在工业城市部门的收 入分配相对更平衡。 ( 4) 结果是国内市场具备了消化工业 产 品 的 能 力 。 4 由 此 我 们 不 仅 可 以 发 现 新 、 旧 依 附 之 不 同, 而且可以看到二者所带来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即旧式 依附带来的是畸形的依赖, 而新式依附在依附的同时却带来 了发展。卡多佐把“ 发展”界定为“ 一个通过与中心经济的新型 联系而受益或正在受益的过程”。 4 那么, 这种与中心经 济联系在一起的发展是如何成为可能的呢? 这取决于两个条 件, 一是中心国家对外围经济的直接工业投资, 二是拉美各 国自身的历史结构条件推动了发展。就前者而言, 第二次世 界大战期间及战后的一段时间里, 由于缺乏外汇和进口面临 困难, 拉美国家的发展进入了进口替代工业化阶段, 即利用 并扩展原有的生产基础以满足国内对消费品和中间产品的需 求。随着战后欧美国家经济恢复工作的完成, 中心国家的资 本开始流入外围国家。这时外资的进入是以对外围国家工业 进行直接投资的方式进行的, 而不是像以往那样以提供贷款 等方式进行。外资的流入推动了拉美国家经济的发展, 正如 卡多佐指出的那样, “ 当发展进程处于替代进口不断增长的 阶段时, 如果仅仅看到外资进入使一些工业部门被边缘化的 一面的话, 那么就应该指出, 它作为促进发展的主要因素的 一面却被忽视了。” 4因此, 在依附的大背景下, 发展还是有可能的。这样, 依附发展理论就突破了古典依附理论关于发展和依附之间传 统对 立 的 论 点 , 从 而 使 得 古 典 依 附 理 论 发 展 到 了 一 个 新 阶2 .古典依附理论认为外部力量是阻碍不发达国家发展的主因, 这其中尤其强调经济因素的作用。而卡多佐则强调内部力量的作用, 尤其对其中的政治因素感兴趣。卡多佐认 为, “ 能够利用经济增长所带来的 新条件或新机会来制定政策的恰恰正是内部政治经济因素,。同样, 内部力量也决定了经济体系 自发变革的方向及其政治、社会影响的范围。” 4与此同时, 卡多佐又提出仅从经济的角度来分析问题是 不够的。当经济不足以解释问题的时候, 各种社会力量、集 团和机构就在对发展的分析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4 有 学者曾对20世纪30年代阿根廷和巴西两国的经济状况做过比 较研究, 研究结果显示, 单纯的经济发展水平差异 ( 即经济 因素) 并不是导致两国工业化政策不同的主要因素, 它只是 相对次要的原因, 而主要因素当然是政治方面的 ( 即发展政 策的制订与否, 起决定作用的是政治因素) 。因为当时的阿 根廷虽然在经济上比较先进, 它已经拥有较为先进的生产结 构, 但是由于巴西在20世纪30年代头几年就建立起了一个更 有利于巩固国内市场的社会政治体制 ( 即政治上先进) , 所 以它的工业化政策远比阿根廷更为大胆、恰当。 4 工业化 政策的不同当然会导致不同的发展结果。3 . 古典依附理论强调依附与发展势不两立, 而卡多佐 则认为两者可以共存。卡多佐提出, 为了对发展进行全面的 分析, 首先需要将“ 欠发展”国家从“ 不发展”国家中剥离 出来。不发展意指“ 那些日益减少的、与工业化国家没有市 场关系的经济和人民的处境”, 4 欠发展意指以往虽缺少 发展但在新形势下仍有发展可能的一种状况, 正因为强调发段 ,即把停 滞 模 型 建 构 ( models of stagnation)推 向 对 依附性 ( dependent development) 发展的分析。 5在 卡 多 佐 看 来 , 在 某 些 政 治 条 件 下 ( 如 与 世 界 市 场 脱 钩、建立专制秩序等) 发展与自主是可以共存的, 日本的情 形就是如此。但是, 拉美国家是通过吸引外资以及随之而来 的先进 技 术 和 现 代 生 产 组 织 形 式 的 方 式 来 促 进 发 展 的 。 因 此, 发展将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与依附联系在一起。而在卡 多佐和法勒托眼里, 要彻底改变这种状况, 关键还是靠政治 因素来发挥作用。2 . 依附就依附的总体状况而言, 卡多佐准确地指出, 由于拉美 国家的依附状况早在它沦为西方的殖民地时就已经存在了, 所以, 在发达地区和欠发展地区之间 ( 更精确地说是在中心 社会和依附社会之间) , 依附很早以来就是一个普遍存在的 事实, 而 且“ 这 种 依 附 是 建 立 在 各 种 形 式 的 经 济 剥 削 之 上 的 ”。 4 另 外 , 尽 管 在 拉 美 国 家 独 立 之 后 的 发 展 历 程 中 , 依附的形式发生了变化 ( 即从旧式依附转向新式依附) , 但 拉美国家对中心国家依附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而且这种依附 在短期内不会消失。非 但 如 此 , 发 展 还 加 剧 了 依 附 。 这 可 以 从 两 个 方 面 来展与依附并存, 所 以 我 们 才 说 依 附 发 展 理 论 是 乐 观 的 ,古典依附理论比较起来它也是温和的。 二、发展与依附并存与1 .与依附相联系的发展作为依附论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附。不过, 他论述的重点已不是依附,卡多佐仍然在强调依而是“ 与依附相联系的发展 ( associated- dependent development) ”, 即他力图说明依附状况怎样带来了发展。这不仅是依附发展理论与古典 依附理论的关键区别之一, 也是依附发展理论的核心与魅力 之所在。在 拉美的依附性及发展 这本书里, 卡多佐和法勒托 一再强调新型依附与旧式依附之不同, 而强调二者的不同正 是为了说明新型依附带来了发展的结果这一事实。比如旧式 依附 ( 如飞地经济) 表现为: 外国控制的农业或矿业领地是 主导经济部门, 它们直接听命于中心国家, 因而促成了长期 的经济畸变。而新式依附则表现为: 外围国家与国际市场的160理 论 界2007.1【 争鸣与探讨】看: 第一, 外围国家工业化进程的启动, 需要具备一些先决条件, 如大量的资金、先进的科学技术和高水平的企业组织 模式等等, 而这些东西都是外围国家所不具备的, 当它们向 具备这 些 条 件 的 中 心 国 家 求 助 时 , 依 附 也 随 之 加 重 了 。 第 二, 发展本身也加剧了依附。因为拉美国家的发展是完全对 外开 放 式 的 发 展 , 因 此 , 当 拉 美 国 家 通 过 从 国 外 引 进 的 资 本、技术和组织方式建立起现代化的大工业生产时, 这也就 意味着它将中心国家的“ 市场法则”引入到了拉美。而“ 市 场法则”是排斥国家自主权的。因此, 当拉美社会因条件不 成熟而需要保留自主权时, “ 市场法则”却迫使它不得不放 弃自主权, 问题随之产生。依附的加重也就意味着国际垄断 生产集团对依附国家经济体系的控制日益增强。依附的负面后果是严重的, 它使得“ 与依附联系在一起 的”发展成为一种扭曲的发展。首先, 依附意味着这种发展 是片面而不完全的发展: 说它片面, 是因为它缺少“ 自主的 技术”, 它被迫使用外来的技术且必须承受由此带来的吸收 资本密集型、省力技术所产生的一切后果; 说它是不完全的 发展, 也因为它缺少一种充分发育的金融部门, 当地资本的 积累、 增 殖 和 自 我 实 现 需 要 且 依 附 于 一 个 在 依 附 性 国 家 之 外 的 活 跃 的 补 充 机 制它 必 须 投 身 于 国 际 资 本 主 义 的 循 环。 6 其次, 依附还意味着这种由外资投入引起的发展是 一种不思进取、不愿向更高水平发展的发展, 而“ 这正是工 业资本主义在依附情况下的局限性”。 4 正因为这种“ 与 依附相联系的发展”仍旧是扭曲的和有局限性的, 因此, 卡 多佐认为将这种发展类型的国家称之为外围国家和依附型工 业化国家是合理的。总之, 在卡多佐看来, 外围国家一方面仍旧依附于中心 国家, 但另一方面这种依附也同时带来了某种程度的发展, 因此, 依附与发展是可以并存的。三、依附发展理论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依然适用首先, 依附发展理论所描述的关于外围国家的基本特征 ( 即发展与依附并存) 在今天的不发达国家依然存在, 而且 依然是关键性的本质特征。为了谋求发展, 不发达国家迫切 需要发达国家的资金、技术、组织管理经验等, 如果能够好 好把握依附所带来的发展机会, 中国对外依附的情况并不是 非常明显。中国发展所需的资金大部分来自于国内投资, 但 是我们大家也知道中国目前的手机销量是世界第一, 核心技 术却来自国外。也就是说, 我们和国际的接轨还不够, 当全而依附发展理论对于今天的广大非西方不发达国家依然具有现实的指导意义。在今天, 全球化已是大势所趋。我们都知道, 全球化是 一把“ 双刃剑”, 尤其对于不发达国家来说短期之内恐怕更 是挑战大于机会, 但即便如此, 广大的不发达国家除了积极 应对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其他后路可逃。依附发展理论在这里的指导意义就在于, 它不仅为不发 达国家提供了一种积极、乐观的情绪, 而且还为它们正确认 识世界、正确认识自己、努力发展、奋起追赶发达国家提供 了一种理论上的依据。这也许就是依附发展理论对我们今天 最大的贡献, 也是它强劲生命力的体现。最后, 依附发展理论强调“ 与依附联系在一起的发展”, 即在依附中求发展。这倒是与今天全球化时代的要求不谋而 合 ( 在 全 球 化 时 代 , 依 赖 是 双 向 的 , 无 论 是 不 发 达 国 家 也 好、发达国家也好, 他们都需要依赖对方才能获得更好的发 展 , 因 此 , 这 两 类 国 家 都 应 该 争 取 在 依 赖 中 获 得 更 大 的 发 展) , 因而它更具有现实指导意义。对于不发达国家来说, 所要做的就是努力改变“ 一方受 益, 另一方受损”的零和博弈状态, 力争依附双方“ 双赢” 局面的出现。这期间, 不发达国家如何避免不利因素, 规划 和设计“ 与 依 附 相 联 系 的 发 展 ” 道 路 就 显 得 非 常 必 要 。 第 一, 毫无疑问, 不发达国家必须对外开放, 因为在全球化的 背景下关起门来搞建设肯定是行不通的。第二, 对后发国家 而言, 一个高效、廉洁的政府是保证发展的一个必不可少的 条件, 因此, 要大力加强政府建设。第三, 转变经济增长方 式, 选择适合本国的产业、技术政策, 努力掌握核心技术、 多多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第四, 必须明白, 全盘西化的道路 是绝对行不通的。因此, 尽管依附发展理论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不足, 但 是, 我们也绝不能因此而否认它存在的价值。可以说, 只要 不发达国家对发达国家的依附状况依然还存在, 依附发展理 论就有它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