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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河洲 BY 糖1大町这个地方是穷人的地狱,穷人的家,常年能吹到咸湿的海风,海神却不给予一点眷顾,丰收的鱼贝从来都与这里无关,知念侑李背着野菜篮从崎岖的山路上迅速地朝下跑来,他的胳膊大腿小腿流着血,下巴也锉了皮,脸上灰兮兮地带着惊恐模样,幸亏家已经很近,虽然是个快要倒下的长屋,却也让人安心。透风的门关好,知念才感到了疼,他对着蜗背煮汤的女人说“妈,山上有大野猫,以后不能去那儿摘菜了。”女人只是皱皱眉,并没有对他的伤势表示关心,仅仅哀叹以后没有东西可以吃这个家的男人已经死了,留下的破船都卖了,前年他们的女儿也被人娶走,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只有母子两个人相依耗命。女人把菜用水漂了下扔到锅里,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称为母性的东西,贫穷已经将她磨得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她说“侑李,你去拿水擦擦,晚上,我带你去看医生。”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沉了一半,敛起本就少的可怜的光芒长屋往西,会看到一竖排的栅栏,穿过它们再走上一段平坦的路后就是诊所,知念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替他的父亲拿草药,第二次则是找医生去给自己的父亲做死亡证明交给police,今天是第三次,他的母亲走在前面,影子拖下来长得像一杆烟柄。医生依旧是那个模样,光头,胡子,架着不需要的小眼镜,手指压着知念的嘴巴,仔细看了看“没有坏牙,这可真难得。”,随后领着知念进去后屋的诊室,他的手冰凉,似乎是常年被病人和死人的温度给感染到,知念侑李打了个_chan,肚子被压下去,并且一个个回答疼或不疼的问题,最后一大管血从自己的身体里抽走,才获得了自由。可母亲没有离开的意思,知念已经饿了,野菜的记忆在肚子里消失掉,他靠着她,叫了声妈妈,本来想问这些奇怪的检查,花费,种种,但真的太累了,累得嘴巴也不想动。至于后来,知念侑李说他已经忘记,他只是记得自己的妈妈,还有那不多的钱。反抗是没有用的,何况逃跑又能逃到哪里,长屋里有一个驼背的女人,她已经不是他的妈妈。知念下了船,衣服是干净的,嘴巴里还有草药的苦味,光头胡子医生走在旁边,拉着他的手,把他当个孩子一样牵着。吉原的大门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是关上的,路边青柳挡了石碑上的字,石板路弯绕,各个馆门前都有仆人在洒水擦路,知念不敢到处看,只听见嘁嘁喳喳女声似乎在议论似乎又与自己无关,医生从一家茶室里出来,重新戴上帽子,似乎打听好了地方,领着知念绕开大路,走去后面的小巷,他们来到一个圈着很大地方的馆前,摇响一只贝壳青瓷的大风铃。知念能听见里面一层又一层的门推开的声音,木头愚钝而清脆。一个干净的男孩开了最后的门,头发拢在后面,不短也不长,扎不起,额头留下几缕,他说“跟我来吧。”并没有向后走,而是在第一层大门间的小楼二层有个男人敲着烟柄,穿了鲜白的内衬,披着土色罩衣,他的嗓子很哑,不知道是天生还是被烟草给毁的,也并不年轻,皮肤和状态都显示了三十多岁的年纪,可即使如此,知念侑李这样的小孩子也能看得出他是个极漂亮的人,脸很小,眼睛又大得合适,眼瞳乌黑眼白又透亮,就是连手指都没有沾上烟草的黄而是恰好的白长。医生好像和他很熟,但没有了在大町那的高贵感,说话都换了语调,他拉着知念,让他跪下,又让他抬头。“看上去倒是有些聪明。”那个男人放了烟,伸手去扳知念的下巴“就是这股土腥味,还不如卖去别的地方。”“这个孩子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医生将一张盖着姓名印章的健康书还有些纸推了过去“是吗?”男人站起来,撩起罩衣,靠着窗户,向上推了一下木拦“这还不错。”他把手伸进胸口的衣领,摸索一会儿却什么也没有拿出,又坐回来,倒上一小杯茶,让知念站起,同时喊着“山田,带他先出去。”是刚才领路的男生,知念跟着他后面,离得很近才发觉自己被他矮上一些“你知道你马上要被卖了吗?”“嗯?”唤作山田的男生带着他走到离大门很近的侧屋,同里面的大叔招呼了下,倒了热水递过去“没什么,如果老板肯留下你那是你的福气,在吉原这里已经算是最好的归宿了。”其实知念侑李年纪虽然不算很大,但因为大町那里民风早就对些成人东西了解,可他不想表明,光捧着水杯,琢磨了别的事情。不知过了多久,光头胡子医生一个人走了出去,他带走了多少钱,没有人知道。知念侑李跪在小楼的二层,他现在知道这里的老板,买下他的人叫中居正广,这个人正掀开一本本子,用唾沫沾湿笔尖划了些什么在上面,同时敲敲桌面“好了,又多一张吃饭的嘴,带他去各个屋子转一圈,看有没有哪个好心的愿意收”2果然没有人愿意要一个刚买回来的孩子,谁都不想要个麻烦,因为还不清楚脾气和性情,甚至都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逃走,如果逃走,那就要由自己的屋子赔出一部分钱,何况这里的人一半多都曾经逃过,从屋顶,从青石道,从河边小桥知念只能先留在中居的身边,中居正广说他不需要小使唤了,所以带了他十天后,就亲自去到一间屋子,废劲推了门,手拿着铜花烟柄敲敲门框“这孩子就留在这里了,当仆人也好,当你弟弟也好。”屋子很大,是馆里面最好的房间之一,知念侑李擦着彩色金鱼圆,回头对山田凉介说“我们什么时候才不用做这种活?”山田笑了笑,将线订书一本本抽出打了尘,再放回“等到有人肯领你做学徒,”他顿了顿好像是想起什么“昨天,你看到光一哥哥了没有?”“堂本光一?”知念侑李念了全名,他还是不习惯叫人做哥哥,被人指出过,但中居说无所谓,又没有正式收过来,用敬语叫名字也可以,他眼睛向上想了会儿“似乎没有,他的屋子一直黑着灯。”山田听了沉默下,知念清楚他一直想当堂本光一正式的弟弟,也就是跟着他学习一切,而不是像现在,偶尔的得到指点,特别是堂本光一已经三十岁,这里规矩是从三十一岁开始就恢复了自由,不必再为艺馆教一个学生,只要交上相应的租金或赎金,留下或离开,不会再有人拦着你当然,如果犯了什么错误,这里也不再庇护你,会让你痛快走人。突然得一阵嘈杂声,知念和山田都急忙跪过去,将门向左右拉开,红色的和服虽然没有穿出全套但已经能看出不是几百金就能买下的,袜子已经月兑了一半,像是迫不及待,满心得不耐烦,侑李赶紧过去扶着,却被赤西闪开,两道特意重了眉头的眉毛拧起“我又不是女人,搀什么搀。”他说毕,故意迈了八字进来,边走,和服从外一件件随着绑带掉落,最后只剩下内衬,坐了下,手哗得扯了绑头的珠子扔在一边,知念也不敢去捡了,光是跪在那里。赤西没理会他,仅仅让山田凉介往前,狠抓着他胳膊说“男不男,女不女,这种鬼地方也就是你愿意待!”,知念能看见一道很长的疤从赤西的膝盖向下蜿蜒到脚踝,别人说过那是当年赤西跑走,从房顶摔下来给弄上的,还有人说当时是堂本光一抓着的他,因为他在他的屋子里做事,光一又是那种认真容不得硌沙的人,摔倒不是严重,只是回来的那顿打山田凉介低着头,仿佛习惯这些话,赤西本身不是刻毒的人,他只是恨只是烦,对馆内的每个人,也对自己。晚上,中居穿了灰貂,打了伞,将一本新账塞到袖子里,独自出去了这个馆是他早年间还在名册的时候,别人开给他的,后来虽然划去了名字,但每个月的这几天他都要去那个人那里做一份账,那个人姓木村,据说也是好看得不得了,又是富商,钱多得不得了,却在开了这个馆之后再也没来过吉原,多少人都希望自己和中居正广一样好命,遇到这样一个人。知念今天是值更,提了玻璃球灯,从这个廊穿到那个,走了一间又一间屋子,他有些累,坐下,捏着冻僵的脚趾,却刚好瞅到一个人踩着什么在翻院墙,侑李不敢大声,要去喊人的空,发现那人就是赤西,只不过换了件土衣,头发折了起来,和路上的穷小子没什么两样,他才安静着当什么也不知道,继续提了灯转去下一处已经挂名的人不会逃跑,出去是玩还是怎样,都会赶回来,赤西只是大大咧咧,又不是傻子,不会给自己找太多麻烦,他知念侑李更不愿意寻自己挂靠屋子的主人的麻烦。这么想着,忽然从旁侧伸了只手,鬼一样无声息,吓得知念喊了声,紧抓着灯球去照是什么,就看到堂本光一贴着屋壁坐在那,脸色不十分好看,仔细望去,呼吸也是乱的,知念有三四天时间没见到他,听人说是被华族哪家请去上舞,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情境下看到人,他毕竟是个孩子,虽然在这种地界待了很久,却也大脑死住,光是瞧着光一,看那张巴掌大小的脸,皮肤不是很好,却不耽误五官精致,三十岁的人,皱纹也并没多起来,眼角处几漂却给冷冰的气质带了些暖意,知念侑李想这就是山田一直一直念叨的人,他急忙跪下,磕了头,哥哥仍旧喊不出来,问道“您有什么事情吗?”“扶着我别出声,”堂本光一站起来,很勉强,知念才发现他和服边缘染着血腥的红跳舞出身的人,走路竟然重成这样,堂本光一按着知念的肩头,他问他赤西仁是不是出去了,他们可以穿个近路,从那里回去光一自己的大屋。两个平时一丝交道都没有的人却一前一后,像父子般,静若絮棉从复杂穿揷的木廊上走着。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人告诉知念侑李,他也不想知道,大清早馆门晒开的时候,堂本光一端正得站在那里,好像他刚刚回来,杂扫和几个仆人急忙分了路让他进来,他一眼都没有看知念,但知念侑李的袖子里有昨晚他给他的一片金子打得书签,而且清楚记得他帮他翻墙出去的时候,打碎了玻璃球灯中居正广回来后一定会罚他一天不能吃饭。赤西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回来的,蓬头呵欠着从屋子走出来,远远看过去,又转身回到房间,直到吃午饭的时间。山田凉介对堂本光一的回来表示了开心,笑容一直都在脸上,知念觉得这也太明显了些,他盛了白饭,大口吃着,中居不在,能多吃到一个鸡蛋,虽然他不喜欢鸡蛋,可认为这是个便宜不能不占,先塞进嘴里咬了口,让蛋青的腥味在嘴里散开,突然他们小仆人吃饭的阁楼上,上来个人,扶着楼梯,露出穿了西洋礼服打着领结的半个身子,松本润说“知念侑李?你等下过来。”就走了。知念莫名,看了山田一眼,山田却光自己出神,这时,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叫森本的孩子闷着头说道“菜好咸。”用了午餐,知念侑李磨蹭了一会儿才往松本润那里走,不是他怕他,虽然常有人说松本润的脾气如何,但知念才待了几个月就摸清楚这个人不过就是从小被宠坏了,没有真的坏心,这是他的本事,穷苦地方出身,当家格外早,比自幼送来这里的孩子还要多一份眼色。润的房间虽然不是很大,却是这里朝向最好的屋子,热别房间设计得很巧,进门的地方有一个流沙盘,接着都是敞开式三间,基本都不拉上,显得格外敞亮。松本润穿了剪裁很上品的小礼服,库腿又直又细的绷着,头发被扣到帽子里,他招招手让知念过去帮他整理下后面,同时笑着不经意问道“小东西,你以后做事要小心。”知念完全糊涂了,屋子里没其他人,他大胆得四望了一周,忽然发现一支金书签放在润的右手桌面上,汗当时就流了下来,豁得跪倒地上“这是我捡的,我”“没人说是偷得”松本润让知念站起来抬起头,他看了看他,将书签放到他的手里“好了好了。帮我拿着包,我要出去趟。”他们在晚灯亮起前回的吉原,其实就是逛了一天的店,买了无数东西,两个人都拎着抱着,进来后被人接走,同时将几张茶室送来的帖子交给松本润。润扔了个小礼袋在知念手里,就哈哈着回去换和服了。这边赤西仁也已经准备出门,知念将礼袋放在身后瞧瞧溜进来,赤西喊了他,让他收拾下到外路的下松找他,赶紧答应了男人之间倒是不会和女人似的为了小仆人跟着谁之类的起争执,特别像赤西同松本这样交情也不错的就更不会了。袋子里是一条手帕,喷了香水,知念想了会儿,用它包了堂本光一给他的书签,藏了起来。下松的前身是果屋,并不是很上等的地方,但赤西仁比较喜欢先来这里,他或者说整个馆里的男人都没有长得十分阳刚,特别是穿了和服后,一种说不出的美,他比知念刚到时胖了些,而听山田说以前赤西要更好看,只不过随着年龄大了就格外喜欢糟蹋自己,一副巴不得赶快被中居赶出去的样子,幸好这人底子强,再怎样,也很能见人的。知念赶过来,已经有一炷香的钱放在盒子里了这是这里收钱的习惯,并不直接说,而是按照香数,一般情况下,一炷香是一个小时,但是赤西仁是半个小时就要一炷香,往上松本润是二十分钟,到了堂本光一是十五分钟,他们不和女人比,因为钱拿得比女人要多,可就算和女人放在一起,这里的记录还是由他们的馆主保持,那就是八分钟,中居正广二十几岁的时候八分钟就要收一炷香钱,比吉原的花魁还要少两分钟!今天做东的男人是老主顾,似乎从赤西十七八岁开始就点了他的名,不是很大富,却也能五年送出一套好和服,赤西却私下叫他蛤蟆,说他嘴大眼凸,知念在外侧看了,越看越像,忍不住捂住嘴笑了几声,赤西就好像明白他的想法,眨眨眼,竖着食指摇了摇,露了点得意的神采。男人请来的人知念认识,叫做东山纪之,也是馆内的常客,但他没有固定的点名,因为他对这些男孩子兴趣不大,来这儿只是为了应景和说一些不方便对女人说,女人也不明白的话,而上个月这个男人又娶走了吉原前一任的花魁。东山说话很稳,他见过赤西,可又从未和他一个席过,就随便说了些,毕竟自己也不主角,过了一会儿,眼睛竟看到知念这边来。赤西正拿着一本画册挑上面的英文念给蛤蟆男人听,他抬了下头,笑起来,唇红齿白“东山先生?怎么了?”“哦,这个孩子,倒是很不错。”“是吗?”赤西说“可惜我不想再害人,所以不会收弟弟的。”知念低了头,他对做学徒,将来人名册兴趣不大,所以听见赤西这么说并没有失望。又待了一会儿,赤西才走,外面飘了小雪,他低下头,让知念给自己戴上雪笠,那瞬间露出一段颈,碎发向前,仿佛又回去从前模样。4中居正广是在大雪天的中午回来的,接着就足足睡了一个下午,像是做了多累人的事情,晚上又兴高采烈叫了人陪他喝酒,开了电灯也点了蜡烛,靠着自己睡得屋子的窗户,向外看,他剪了头发,很短,精神得过分,更是看不出从前曾经人名册的样子了。喝完酒,抄着手到处溜达,悠闲悠闲,知念侑李回来给赤西取东西,中居喊住他,孩子似的嗅嗅鼻子,再摸摸额头,蹲下来望着侑李“你想不想要个哥哥?”这不是问话,因为他根本就没听答案,直接走开了。第二天,知念听见赤西和中居吵架,仁的话不多,说得也并不快,可执拗得过头,中居正广一句话正了说,反了说,说到最后他都笑了,坐到矮桌前给自己倒了茶水,赤西仁站在那儿,冬天也光着小腿,看上去就冻人。知念侑李偷偷得在外面,还没来得及跑,门被赤西拉开,唰得一声,赤西仁见了他,回头大声得“别想让我带一个学徒。”中居正广摆摆手,他说“你厉害,我怕了你。”,知念看得出他是不把仁当什么,就那么带了句话而已。晚上,他的东西从赤西仁的侧间收拾了出来,中居正广领着他向后又向后,在知念最不喜欢的大房间停了下。“虽然我和他不熟,但是您让我带他,我十分愿意。”二宫和也大了知念十岁,看上去却小得可怜,他说话声音很细,舞跳得一般,乐器会上几样却也不精通,就是和歌也不是十分在手,知念一直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比赤西仁的香烧的时间还要短,他不喜欢他,可能他是这馆里唯一不喜欢他的人。二宫抽烟很凶,但总能让房间和自己保持干净的味道,他对知念说“你睡去左边的小隔室吧,我睡得浅,千万表出什么声音。”侑李没有睡好,可能是换了地方,他有点想念赤西仁,更想山田凉介。到了清晨,鸡才叫,二宫就起来,穿了灰鼠皮的外衣,让知念跟着他出门两个人先去了澡堂,洗了第一遭水,知念发现二宫的皮肤很好,是馆里很少见的,很白也不怎么长东西,但总有点不健康的感觉,而且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瘦,肚子上臂哪里都禸禸的,二宫和也忽然转了身,他让知念随着他用毛巾擦自己的身体,跟他说“你看仔细了,手指要怎么动,放在哪里,会让你知道你想他知道的心情。”这已经不是做小仆人的时候了。侑李剪了头发,二宫和也让他留了一层在底下,扎成细细的一缕,像个女孩,知念并不喜欢,却也清楚这样的自己更讨人喜欢。从这天开始他就叫二宫叫哥哥,晚上和他一起从一个宴席赶到另一个宴席,二宫不在外面留宿,总是在半夜封门前回来,知念跟了他十几天后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拿到那么多帖子和钱和他讲话是一件令人惬意的事情,他那么会用词汇和细微的表情来迎合人,像他的说得,手指动几下就能透露出什么,甚至用眼神去告诉别人他在认真得听你讲话,然后引向客人所希望的方向。这是知念要学的,而且不是很快能学会的,坐在二宫和也的旁边,知念侑李才真实感觉到吉原不是每个主顾都想买个男孩子的身体来玩玩,禸欲的话,倒不如前街的花馆更使人开心,有一部分人只是想找一个男人说话,听听不同的见解,二宫和也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吉原是件美丽的垃圾,什么都有,什么都包含。他们回去馆里,二宫晚饭吃得不舒服,趴在前廊吐了一阵,揉着肚子起来,打了嗝靠到一边,知念喊人来擦干净,二宫就对他说“明天桂花楼有宴会。”侑李明白那里有他最大的主顾,而且是位少爷,长得很美,性情很好,从来都是笑嘻嘻的,其实这里除了赤西仁,谁都有自己的常恩或者叫老板,像二宫和也这位并不是很有钱,却也是中产,足够他和他日常的开销,到了松本润那边则是华族的少爷,钱花起来从不会眨眼,然后堂本光一,山下智久,算上他们的馆主,都是这样的,只是赤西仁,知念这么想着,猛地听见跑过去的小僮说山田被收为学徒了。山田凉介发尾修得外翘,跪在堂本光一旁边,知念悄悄招招手做出恭喜模样,凉介回了个笑容给他,虽然这样一来,两个人更难见面,但知念还是替他开心,毕竟达成个心愿。5在吉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漂亮且聪慧的孩子才会被选去专门学跳舞,男女都是如此,其次才会去弹三味线,再次是和歌,当然,最出色的人三样都会拔尖。二宫和也三味线弹得还算不错,所以知念都是跟他来学,可今天,二宫叫了他,正视一会儿后说“我送你去学舞,这个我不在行。”知念心里一阵激动,这是很大的褒美山田凉介已经跟堂本光一学起了,知念却是被送去了专门的教室,如二宫所说,他并不在行。即使知念侑李对过于会做人和过于圆滑的二宫并不喜欢,但心里仍旧感谢和尊敬他,他是个不错的哥哥。教室大约有十几个人,二宫和也来这里后,并没和其它的女人或男人一样从前面填上学习的表格交上钱,而是让知念先坐在前面等他,自己转身去了后院,似乎对这里很熟,也并人去拦住他。一会儿时间,有个没有留头的小女娃小步轻声走到侑李面前,带他也去了后面。来的地方是个茶间,墙上挂了装裱好的字幅,布置得极为简洁,二宫跪坐在右边,举手让知念过去,他说“就是这个孩子。”侑李不敢胡乱看,跪拜在旁,眼睛紧紧盯着手背,二宫用扇子打了他的手臂和肩膀,同往常样纠正着他的姿势“很可爱啊”对面人说话很慢却是咬字含糊,没睡醒一样拉着长长的尾音“可爱是自然的,我希望几个月后能看见他的舞被用美丽来称呼。”二宫让知念抬首,侑李才看清对面的男人脸面是圆的,眉毛修得细了些,明明是很温和的五官却哪里有点戾气,手指漂亮,一方书纸推在侧。“几个月啊”忽然,男人很缓得将二宫的话重复了一遍,仿佛刚刚反应。他开始跟着这个叫大野智的人学习跳舞,教室课程结束后,还会被留下单独辅导,之前以为是二宫和也多付了学费,后来知念才晓得这是他的哥哥和他的老师的私交大野的舞蹈教室在吉原很出名,因为他本身跳舞极好,知念最先奇怪这样的人为什么没有人到哪个馆里,别的学生有次和他说,不是没有人册过,只是抽身得早,二十岁出头就被他的恩主买断了,这教室本来是大野的私馆,可惜那个买他的人不到一年就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日本,所以他才把私馆前半改作教室。知念这时反应过来二宫和也大野为什么会有私交,如果他没有猜错,大野原来也在他们馆里,侑李不禁想是不是他待的馆有着吉原最好的人。这个念头在几天后被打破,今天二宫和也和桂花楼的相叶去了外面,他一个人下学回来,边走边摆弄着扇子,忽然望见前面有些人围在大墙前,自己跻身进去,见到几张古雅的海报新被贴出,一个未见过的男人化了淡素的妆,半身印在上,一侧字写着他的公演曲目和时间,知念顺着读下来,最后的三个字是:今井翼。这是谁想着这个的时候,他被后面人抱住,知念一惊,回回头,松本润笑着下巴垫在他的头顶涡旋“你看,这个男人是不是比女人还好看些?”知念放心去看,觉得没什么特别,光是眼睛很亮,猫一样,当然也许因为是海报贴画的原因,松本润放开他,身上穿着新式的燕尾,握着小巧的手杖,脸上没有任何修饰,可仍旧明媚得很,他说“真人更耐看。”笑得让知念摸不着半丝,问道“您的朋友?”松本润没有答他,摘了白色的手套,转转尾戒“走,反正今天二宫不在,我带你去吃西餐。”中居的馆比其它地方熄灯要早,知念吃得太多,不敢躺下,就踮脚在院子里练几个基本的姿势,二宫和也早早睡下了,侑李怕惊醒他,悄悄挪出院子,抬头看看半盘暗月,接着朝堂本光一的地方走去,他不敢直接去摇铃,躲在柱子边,希望山田能出来,结果却看到堂本光一开了门,披着青色的外衫,到空地,仿佛在等谁,知念不免又想起那次他和他的偶遇,发呆的瞬间,堂本光一又回去了屋子,合门的瞬间,忽然往知念躲的地方看过来,侑李先是吓了一跳,很快镇定,落落大方出来,跪下认错门已经关上,不多久,再开,山田凉介提着灯,踩着软底鞋走出,他说“侑李,你怎么在这儿?!光一哥哥让我出来看看,说好像有小猫跑进来了”言语间惊喜,知念光笑。也许是昨晚耽误太晚,今天总不在状态,幸好大野脾气柔和,并没有发火,只是拿着小棍象征性拍了下侑李的后背,知念觉得自己越发喜欢大野,恨不得一整天都跟他学舞,又会想如果大野没离开馆的话,自己是不是有机会跟了他做学徒,这么念的时候,觉得对二宫和也太不敬,所以二宫来带时,整个人都格外小心得低头。“今天怎么样?”二宫问道大野看看知念,挂着暖笑,侑李清楚自己表现,羞愧不已,但听大野说“已经做得很好了。”二宫说他只会夸奖,却没多语,侑李发现他的手腕上多了串祖母绿的珠串,明白今天自己的哥哥心情好,就吐了舌头,放了一百个心。他们回去不久,二宫和也午睡的当空,知念去前面找中居做一个简单的小报,中居正广穿着半旧的和服,腰带松松系着,白天就开始倒酒给自己,他听了一半,忽而门口的大风铃人为响起,皱了下眉头,站起绕去楼梯再上一层去看是谁这个时间过来,再下来的时候,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来了他不想见但又熟悉的人。中居正广让人把桌子上的酒拿走,摆了茶具上来,但衣服还是没动,松垮得露了些肤色,知念识趣走出去,恰好碰上被引进来的男人,也是三十几岁,走路的姿态极为高雅,不像他们那个早就对形象不关心,时常和痞子一样或蹲或坐的馆主。6中居正广把窗户上的竹帘都推了上去,坐下来,适才的蹙眉都没有表现,笑着拿起茶壶,倾斜下,让淡的茶水从壶嘴中淌进瓷杯,滑着推到稻垣面前“真是难得,你会来我这里。”“我们也有很多年没有见了”稻垣吾郎拿起杯子,放在嘴边尝了一口茶,笑笑放回中居显然不想话当年,直接问道他来这里做什么,也不打圈,这是他的聪明,会依着自己将话绕弯或者顺直说出,不耽误谁的时间“我想借你这边一个孩子用下。”稻垣同样看出中居正广没心思说太多,他重新取了个茶杯,倒了茶水,然后压着一块儿自己带来的褶布一并推过去“过两周是我这里今井翼公演,你明白,我是打算也关了馆去国外住的,所以没有再收学徒”中居随意看了眼褶布,手伸去叠了下又推回稻垣那边“我这里也没有学徒了,你早上两年,倒是可以把山下,赤西谁的借你,现在”躲在门外偷听的知念侑李到这里,抿起嘴巴,他记起海报上那个男人的半身画像,模糊着对公演两个字在脑内勾画了下,忽然有了些兴趣,不过不是很大,还能让他保持安静得听屋子里人说话。“我上次路过大野的教室,里面一个叫知念侑李的孩子十分不错,如果您愿意”稻垣吾郎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笔,迅速在手心上写了什么,探到中居眼前。中居还是那副无所谓的不感兴趣模样,他把自己茶杯里的茶水倒掉,从抽屉中摸出长烟,放在烛火上,一点点着起,抽了口,抬抬眉毛,向上吐了些烟天冷得发涩,二宫和也的屋子里却热闹着,知念收拾好东西拿去给二宫看,二宫懒懒得笑着说这些都用不上,他说今井翼那边什么都有,让他空手去就好,然后让知念靠前,自己跪立起来,替侑李整理衣服,前前后后,他说“你在那丢了人的话,就表再回来找我了。”中居正广一大早就出了门,知念没有见到他,离开二宫和也那边,刚要去找山田,却看到赤西仁站在那儿,竟长了些胡子在下巴上,侑李想他到底要怎么样,就像自己这样的年纪和辈分都有些看不下去,不过赤西却自然得走过来,略一弯腰,像是要说话,但只摸了下知念的头发,慈父一样,侑李想如果赤西仁不是在吉原,说不定会是个好父亲,他回忆起自己死去的父亲,想一把抱住赤西,拼命忍耐下。上午还是要去大野的教室,按照约定,下学后不用再回中居那边而是直接到稻垣吾郎这里。知念还记得稻垣的样子,举手投足带了贵气,可是他也不吃惊这个男人以前叫过中居正广哥哥,像别人说的,你们馆主的鼎盛期讲出来都会吓到你,知念侑李挺没出息,当他听见首相两个字和中居牵上关系后,真的被吓到了。至于为什么两个人现在会是这样的关系,知念就一点也不意外了,因为不再是老师和学徒的关系,都把馆开在吉原,和外面一条街上做生意没有区别,人比货物,关系淡下来也是应该。这个馆和中居那边一色和式不同,是青石按照西洋的楼围绕的,知念侑李不习惯,他月兑下木屐,换上递过来的软毛拖鞋,跟着仆人去见今井翼接下来半个月他都要跟在他的身边。今井翼并不高,腿却修长。穿和服倒不如穿西洋礼服好看,知念记得松本润就不怎么喜欢和服,他跪下请安后,翼说“你哥哥是二宫和也?”“是的。”“我以为他会把堂本光一身边的学徒借过来。”知念听出话语间的轻蔑,心里冒出火气,十分克制压住恭敬回道“我是在别的教室学习舞蹈的。”,离开二宫后,侑李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二宫和也还是有感情的,不想听别人说他的不好“大野那里吗?”今井翼说“如果他肯下功夫教,倒是还能看。”多么傲慢的人啊,知念抬起头,没了初到时的好奇同喜悦。7这里不用早起,但是却很晚才会闭馆,知念下午会跟随今井翼练习公演的曲目,晚上偶尔也会作为随行和今井翼去哪里的招待,但是不会上席,仅仅在外面吃一些东西,他有几次见到二宫和也或者馆里其他人路过,很想去招呼,但是礼仪上不允许,只好默默看着。这次是今井翼的常恩,为了给公演作声势,特地举行的大的宴会,知念被允许到内厅来,他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是自己那边馆里的客人,这个正常,吉原又没从一而终这个词,可是一旦人了名册,想要做到上等,就不能把自己给太多人,这是山田凉介告诉他的,他们不是低贱的卖身为生,而是卖整个人,所有,将来要找一个稳定的常恩,除了他,就表再和任何人发生关系,除非有相当好看的价钱,知念跟着二宫和也后,又被告诉,如果一旦打定主意不再找下一位更好的老板,那么即使出现更好的价钱但只买一个晚上,都表将自己卖出。他看到今井翼的常恩走过来,本想躲开,却被叫住,这个男人叫泷泽秀明,笑起来,眼睛会弯成一条细线,他说“你就是要给翼作舞的那个孩子?”“是他。”今井穿着深色的和服,额上头发都向后梳起,露出圆润的前额,他还想再说几句话,忽而停顿下,知念看出他的不自然,找了空档往他看向的方向望去那边是他认识的人松本润举着酒杯朝这里晃了下,同样的深色和服,毛领还没拿掉,显然是刚刚到场。知念急忙也低头做出谦恭问候样子。润是被人带过来的,这个自然,知念没看到他和今井之间有什么交流,也许仅仅是点头之交,空气中流动着年长人之间特有的气息,知念待得发闷,他又没有熟客,溜着墙边坐到角落的椅子上,晃着脚看自己的新鞋,这个举动充满了孩子气,二宫说以前他也会这么干,在他还没有二十岁的时候。不知过了几刻,宴会到了最无聊的时间,大家都急于找东西填好肚子再去欣赏马上到来的小演出,因此会场有些乱,没了刚开始时候的彬彬有礼,知念侑李仔细看过去,寻不到今井翼,只望见泷泽和其它男人站在中央小舞台前说话,规矩上来讲,现在的知念侑李被租借出去,除非有吩咐,否则是不能离开今井翼过远的,于是他站起来,思索了下,到花园找了一圈,再上去二楼的客房。试着推开两间后,侑李打算收手,他现在的做法就像在找什么见不得人的光景,回身要走,见到松本润走上来,他冲知念做出个“嘘”的动作,手指比在嘴前,带着笑,和服是新的,看上去价格不菲,侑李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手已经被润拉住,他带着他挨间屋子走过去,在最不起眼的中房门口停下,松本润先是将耳朵附上,知念侑李紧张的要死,本能告诉他,这房间里有他不该看到的人和事,偏偏又不好离开松本润一个人跑走。突然地,润向后推了他下,进到旁侧小的隔间,两个人的呼吸都收敛起,适才偷听的房间内走出了一个男人,知念见到他后,立马抬头去看润,润没什么表情,手攥着侑李的手走出来的人就是松本润的常恩,樱井翔在一干贵族少爷中也是很起眼的,眉宇间总有点藏不住的傲慢,即使他再如何刻意去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天生的东西却不是随便一点演技就能遮掩过去。下面出来的人知念就熟悉了今井翼站在房间门口,手轻轻摸过门把,再向后将额上搭下来的头发捋几下,把领子向外扩了扩,安静离开。等着一切都消失后,松本润才带着侑李出来,他低头对他说“嘘。”,知念忘了他的神色是什么样演出略微压后了些,泷泽秀明一点也不着急,乐意坐在边上看翼上妆,侑李看翼用几把刷子将原本的肤色点点盖住,他就悄悄得学着,今井翼从镜子里望向他,笑说道“你不用学我,你学不会,自己是什么样的木头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侑李听见,也当作听不见,泷泽转头对他露出个安慰的笑容,然后过去和翼说差不多就可以了。演出的内容是一段樱落,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在于,在表现柔软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不能弄得太娘气,他们要让人觉得他们还是男人,可又同别的男人不一样,翼的身段很好,特别是他的舞衣特意的拉高了腰线,更显出一双漂亮的腿表演时间不长,这是为了下面的公演做热身,要把最美得留到那时,现在只是调一个胃口,今井翼很成功,在一个关口那收住身姿,谢幕走回,下面掌声如潮。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时间,今井翼才卸好妆重新换了套和服出来,颜色也比开始时鲜亮许多,知念跟在他的身后同泷泽一起去收其他人的夸奖赞美之词,终于走到侑李此刻不怎么想见,又想见的人的面前,樱井翔好像已经准备要走了,围巾同帽子拿到手里,泷泽先是和他招呼下,接着又和松本润点了头。“刚才的舞很好,公演那天我一定捧场。”樱井说话的语速适当,不亲不近透露出他同一般商人不同的血统“十分感谢。”今井翼略微得点头“等下还有点事情,十分对不起,我要先离开了。”樱井侧身先走,让润跟在后,没想到松本润却上前一步,笑着从翼的胸襟衣服中将扇子抽出,随意玩了几下还回去,他说“刚才真的很好看。”接着和樱井一起离开了。泷泽秀明说“润的脾气一点没变,和孩子一样。”,翼不答言,把松本润还回的扇子放到知念手里,知念侑李小心收起来,他见过刚才的玩扇子手法,大野演示过,是扇舞中很难的一种,别看这一放一接,要掌握节奏很不容易,像松本润刚刚那么轻松摆弄,真不是一两天就练成的。8晚上今井翼到泷泽那里留宿,仆人都跟着他走,泷泽秀明叫了车送侑李自己回去,天很黑,再多的灯和火都映不透,吉原发出自身该有的腐烂气味,车夫怕遇到醉汉没有上前街,知念就靠在后座,任由车子在黢黑的夜里道路上行走,车灯亮也只是亮了那么那么那么短的距离。第二日,上完课,大野让他跟着他到后面再做练习,侑李认真得做了,并且把伴舞那一段也演给大野看,大野说这样已经不错,接着坐到布团上一副累了的样子,他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半闭上眼睛,侑李站起来,扑开卷起的衣边,他忽然很想亲一下大野的脸颊,老师也好,哥哥也好,还有其它什么都好,然后就站在那儿,女孩子一样扭捏着红了脸,大野睁开眼睛,他问“你怎么了?有事吗?”知念说没有,鞠躬退后,出门一刻沮丧起,没有原因。公演还有三天,今井翼看上去漠不关心,在早晨打碎了一只碗后,丢给仆人钱让去神社拜一下,侑李想他还是紧张的。稻垣吾郎弄了一箱红酒让人放去酒窖,仿佛这馆里的人和事已经同他没什么关系,知念记得他那天和中居说自己要到国外住,那么将来,中居正广会不会也关了馆,带着他的钱远远得离开吉原呢。公演来了,大好的晴天,今井翼早饭开始只吃淡食,中午不到就为晚上的演出做准备:衣服,妆容知念侑李被他叫过去,转了一圈,翼说“算有个模样。”侑李还不会自己上妆,是请的人来帮他,画完了,侑李吐了舌头小怪物一样。不是主演的人大家也不会关心就是。场地就比那日的宴会大上几倍,二楼也满满的人,知念紧张得胃都抽了起,音乐一响,他对自己说,加油啊,你给我加油啊。舞蹈在一片柔和的白光下展开,在强光下结束,一个多钟头的时间犹如一年样难过,但也如一分钟似的转瞬即逝,知念侑李在后台看着今井翼一次次谢幕,他也长长吐了口气说不上出色,可没有丢脸。这次的演出盛大,看到场观众就知道,差不多有头脸的人都能在随后的宴会上找到,大家有福气见到吉原里最美的女人同男人。今井翼换上衣服后,叫过知念,把一个打成圆团样的金子放在侑李手中,他说“小家伙,你自由了。”知念跪下道谢,再抬头看,翼已不再看他,知念就赶忙出去,躲在无人地方开始大笑,放松得大笑,平稳气息后,回到宴会上,很快望见二宫和也同相叶雅纪的身影。“刚才跳得很好呐。”相叶对靠过来的知念说“谢谢您。”侑李回道二宫和也摸着自己的手腕笑着说“我的弟弟,怎么会不好?”“对啊,你的弟弟一定会很好。”相叶雅纪笑着“因为做哥哥的我就很好呢。”二宫和也把蛤蜊杯递到知念那,他不吃腥气的东西,又不好把相叶给他的吃的再放回。侑李很快见到堂本光一以及山田凉介,他想去找他又不好直接对二宫讲,二宫用手扇起风,皱了鼻子下,笑着说“帮我找点清淡的菜拿过来。”知念高兴地嗯了声,朝着那里走去,忽然这个时候,听到一个女人的尖烈叫喊,接着一片吵嚷,知念矮了些,挤不进去看不到,他仅仅听见别人说赤西仁,赤西仁晚上还是一个人回的馆,大家都怕麻烦所以各自跟着主顾走掉不肯回来,侑李在初门的二楼等中居,他要把今井翼送他的金团交给馆主,从这里窗户望出去,能看见一点街面,车停在馆前,上面印了警字,几分钟后,车开走,知念侑李听到中居上来的声音,说起来中居正广并不是好脾气的人,可也不会动很大的怒,侑李第一次知道他们的馆主真的生气时是不会说话的,闭着口,眼瞳浓着,侑李不敢多留了,连金子也不敢拿出,匆匆行礼就跑到楼下,他看见赤西仁被绑在那儿,跪在院子当中,嘴里塞了布条,衣服乱得不能人眼。侑李绕着他,不想看也看不下去,往住处疯了似的跑,猛地撞上人,抬头见到山下智久那张不惊不变的脸,跪下道歉,山下也不同他说话他是今天馆里唯一回来的人,知念明白换成别人,依山下那样的性格肯定躲出去,可今天不同,这馆里,他和赤西走得最近,出了事,自然不能走。到了熄灯的时候,知念听见仆人说,山下智久正陪着赤西一起跪在院子里,仆人说山下那么温顺的一个脾气,竟然和馆主吵了。知念想他们两个果然是好朋友来着,记得人和他说过,山下智久的常恩是换过的,原因还是很可笑的馆主不喜欢那个少爷,换的时候他一句都没说,痛快答应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会说什么的山下智久,今天早晨去看,两个人都不在院子里了,中居正广站在昨天赤西他们跪的地方,咳嗽了声,看到知念问道“你的谢礼呢?”知念慌张从衣服中掏出来,中居拿过去,掂了掂,他说“不用四十岁我就好早死过河了,到时候就把这个馆给你!”他又骂了一句不常听的话,背了身子。9临近中午大家陆续回来,知念在门口接到二宫后,二宫和也轻声对他说以后不许他再和赤西有接触,侑李知道自己的哥哥最怕的就是麻烦,只有点头,即使他很想去看一眼赤西到底怎么样了。吃了饭,前阵去赤西房间做小仆人的森本来找知念,侑李从缝隙看到二宫睡下,忙推着他到了旁边的小屋,细声问那边,龙太郎虽然比他小,但不是卖进来的死契,平日有点乖张,中居正广倒是觉得这个孩子有趣也没怎么责备过,所以他对知念并不用敬语,就说没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侑李理清了半天,明白了赤西那天是在宴会上撞见他一直相交的女人,本来说好不会人行的,结果还是贪图了享受,赤西一时激动用刀划了她。知念说了句笨蛋,森本看向他“你又有多聪明。”侑李反问找他来做什么?森本说,想借茶具,屋子里能摆上桌的全被赤西之前摔了,现在突然有客人来,山下智久和松本润都没有回,中居那儿不敢去,只有过来。知念想你还真的以为二宫和也性子有多随和吗,他才不会让自己的东西到赤西那滚一遍回来,说道“你不如去堂本光一那儿借,这里的东西我取不出来,哥哥又睡了。”龙太郎捶着腿“我之前就知道堂本光一和我那儿的屋主打死不来往,现在还让我去借?”知念拍了下他,他说你去就是了,一定会借给你。两天后,谁也不记得了之前的事情,中居正广小口喝着酒晒着太阳,摸摸肚子和小腿,脸上满着笑意。二宫和也接知念放学回来,在屋子口被松本润拦住,润说借你家小东西用下,二宫和也嘴上说不借,眼色已使过来,所以松本润顺利得拉走了侑李。他带着他去外面闲逛了会儿,洗了澡,弄了头发,松本润将一个戒指送给他,蹲下来,捏了知念的脸说“帮我个忙。”“什么?”“你把这个去给今井翼,我的身份不方便到别的馆走动,你的话就还好。”知念看着递过来的盒子,十分不愿伸手,他的模样被润看到心里,润笑了起来,豁得敞开只是一个精致的领带夹,看做工便是昂贵的东西,他说“我送给今井翼的礼物,我们俩关系你也看出来了,不是很好,但,现在呢,我得和他把关系弄好,所以”知念侑李清楚他在撒谎,从哪里都看得出,而且润根本也没指望侑李相信的样子,轻飘飘说着侑李接过来,他想能怎么样呢,一个夹子,那么的贵重而且绝不会爆炸什么的,大不了以后他也不见今井翼就是,反正他又不喜欢他。他没见到今井翼,稻垣吾郎把盒子拿过去,打开瞄上一眼,摇摇头,摸着知念的头发说“我会替松本润把礼物送他,你先回去吧,对了,请你和松本说,我替翼和他道谢同时道歉。”知念侑李学原话给润听,二宫和也也在旁边,他从宽腰带中抽出扇子敲了润的手,他说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许再来找侑李,松本润摸着食指上的红宝戒指笑了下,拍拍衣服离开房间。就寝前,仆人都关门出去,知念也要到隔间睡下,二宫和也却让他把睡席移过来,他有些话要对他说。这天晚上,知念侑李知道了很多他以前模糊印象但并不怎么明白的事情在吉原,女人的初夜叫做水扬,男人的叫做花日,如果你在学徒的时候出息,那么这一天会有很多人来竞买它,男人的价格比女人要高,但并不和女人一样做出记录,可二宫说,假设有记录的话,那么它应该是属于堂本光一的,没有记错,有人为了他的初夜付出了一万两千块钱这个数字有多么惊人,我们可以做类比,在那个年代,普通的手工劳动者一天只有十五块钱的薪水,虽然这一万两千块钱在除去各样花费及全赎用钱仅仅只有一半能到光一的手上,那也已经抵了普通人将近两年的收人。知念听得目瞪口呆,望着二宫和也,二宫转了身,他说“我会尽我的全力为你找到竞买的最好主顾,但是你要保证在花日之前表惹任何的麻烦。”侑李很快点头,他对于初夜什么的并不会和女孩子似的在意,心里想得全是那一万两千块钱的竞价,琢磨自己这个大町出来的低贱身体会有个什么样的价格,并且开始期待花日的到来,因为过了那一天,他就正式得人了名册,获得相对的自由,有自己的屋子,不必寄人篱下。可惜,事情远非知念想得那么简单因为从预备花日这天开始,一举一动都会关系到竞买,他在两天后赶宴的路上被告知,不用再去大野的教室学习。10二宫和也说这句话时,正在收起他的和服,知念侑李死死望着他,简直要张嘴把他咬一块儿又一块儿,二宫和也说“你表再多想,就算偷偷跑去教室,大野也不会见你。”他的声音像个孩子,语速比平时放慢,每个字似梳齿扎进侑李的头皮“或者你觉得你和大野的交情要比我们深得多,你可以去试一试他会不会见你。”忍耐到晚上,侑李感到空气长出手一样扼住他的脖子,二宫和也没有如往常带他去哪里,留下他独自,知念爬起来,大口呼吸,捶着胸口,想大声喊或摔什么,却都不能,抱着微渺的希望到堂本光一那边找山田凉介,发现山田竟然也是一个人在屋子里,他不似平时的小心和打探,直接推门进去,一句话也不说,哭了出来。凉介带着他到了旁侧屋子,仿佛了解了一切,拍着他的后背。知念说他以后不能见到大野,他说像死了一样,当时和母亲分开也从未这么难过,脑袋心脏每个地方都难受得要命,他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他只知道他以后不会再看见他。“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二宫才不让你再去找他。”山田说“这就是喜欢吧,抑或是爱。”知念说他什么也不懂得,可是为什么,就算他喜欢大野又能怎么样呢“为了你的花日。”山田凉介用布擦去侑李的泪水,他把这个词说出来后,知念愣了下,好像是明白又好像是不明白,他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希望自己的花日给大野,又不敢给自己答案。最后山田说“像二宫哥哥说的,你忘了那间教室和大野智吧。”两个人还在说话,屋外流水铃忽然响了,凉介惊讶着说光一哥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他要领侑李出去又怕遇到堂本光一的客人,只有带着他到屋廊,让他爬进去,说里面个地道可以通向外面,是以前人避难留下的,知念顺着进去,隐约听到地板上有什么人在说话,他抬抬手,竟然拨开了一块儿板,接着堂本光一的声音大了起来,此时他又发现地道已经被烂木碎石给堵死了,看样子,应该堵死了好几年,可能山田只是听仆人们说过,他也没亲自过过这个地方,知念不敢发出什么声音也不敢大动,虽然不是故意偷听,但现在被发现,怎么解释都会不清楚蹲好,抓着自己的脚趾。堂本光一的声音还算好分辨,侑李听见他说“这个孩子。”山田凉介手指向里,很漂亮的姿势拜了前面的男人堂本刚的长相同他的性情,温和柔软得一塌糊涂,他是穿衣师,在吉原,上等的人总会找穿衣师来为自己选和服的布料,联系不错的裁缝,甚至在各种比较正规的场合前,他们也会找穿衣师来询问自己该如何装扮,堂本刚是吉原最出色的一位穿衣师,他仅为包括堂本光一在内的三个人工作,却拿了相当高的钱。光一的和服还没有月兑,淡红色的,从腰带向下逐渐变白,雪山融化一样美好,衬着他整个人,好比件摆设出来的人偶似的漂亮,他说“你知道二宫和也已经在为知念的花日做打算了吗?”山田保持跪拜的姿势光一说“我必须让你的竞价比那个孩子高。”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堂本刚,刚淡淡笑着,让山田抬头“从现在开始,我负责指点你所有琐碎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必须按照我订下的规矩来做。大事要听你哥哥的,小的方面,哪怕一根头发的掉落都要找我商量,绝不能自己打算。”堂本光一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无论如何”他说“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该多和人交际。”堂本刚说“没关系的,有我在,这盘棋我们不会输。“他的蓝色袍子上有暗纹的花样,水流涓涓,山田凉介抬起头,对视上刚的眼睛半夜,知念侑李一直考虑要表将他去堂本光一屋子听到见到的事情对二宫说,可他是无心并不是有意去打探,但这件事似乎关系到自己,不说总是不妥当,提了勇气,拉开隔间小门,跪倒二宫旁侧,二宫和也睡觉极浅,睁了眼睛,侑李说“十分对不起,但是我今天”接连几天都没有睡好,知念担心自己的话会不会带给大家什么麻烦,直到发现二宫和也并没怎么样,才稍微安心,后天是相叶雅纪的生日,二宫和也带了他离开吉原坐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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