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图书馆制度的民主意涵.doc

On the Democracy Logic of PublicLibrary SystemCui Lu(Shenzhen Library, Shenzhen,Guangdong 518036)公共图书馆制度的民主意涵 崔 璐 (深圳图书馆 广东 深圳 518036)摘要公共图书馆是西方世界的舶来品。公共图书馆是伴随着民主的发展进程而产生的，其委托代理关系体现了民主运作的逻辑。公共图书馆可以促进民主，它为民主的智力条件提供了有力支撑。公共图书馆在民主社会中具有基石作用，它作为一种事关公正的制度安排保障了知识自由与信息平等。关键词公共图书馆 民主 社会管理AbstractThe public library originated from the west, it developed with the evolution of democracy, and the principal-agent relationship of them performs the logic of democracy. The public library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process of democracy, it provides necessary intelligence elements for the people, and makes sure that the principle of intelligence freedom and information equality could be achieved.Keywordspublic library ； democracy; social management1 公共图书馆是舶来品国内学者吴晞在论中国图书馆的产生一文中指出：“中国的图书馆是西方思想文化传入中国的产物，中国图书馆的历史是从接受西方的图书馆思想和管理方法之后才开始的”，基于一系列分析，该文提出了“图书馆西来说”这一论点。本文即以此为出发点，探讨公共图书馆与民主的关系。从词源的角度来看，图书馆一词系从日文“図書館”迻译而来，它最早出现在1896年9月梁启超主编的时务报上，从这一词的使用来看，在那些维新派的意识中图书馆与藏书楼就已经不是一回事了。事实上，无论在理念上还是管理上，我国古代的官私藏书机构与图书馆都是互不相关的两条平行线，现代意义上的图书馆完全是西方世界的产物。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一书中指出，诸如自然科学、历史学、艺术、行政机构、经济组织，只有在西方才经历了一个“理性化”的过程，这个过程反映出西方独有的理性主义，而在印度、中国、巴比伦和埃及这些东方国家，理性的科学始终没有发展起来。将公共图书馆放在这样一个背景下考虑，我们可以说，公共图书馆是西方世界独有的产物。2 公共图书馆历史探源根据不列颠百科全书，图书馆是指“供阅读或研究用的藏书或收藏这些藏书的场所”。Library一词源于拉丁文liber，意思是“书”。图书馆源于保存记事的习惯，最早的图书馆是希腊神庙的藏书之所和附属于希腊哲学书院的藏书之所。古代的重要藏书或图书馆有亚里士多德的藏书、亚历山大图书馆、帕加马图书馆、罗马的乌尔比亚图书馆和君士坦丁大帝于公元4世纪在拜占庭建立的帝国图书馆。公元395年，随着蛮族入侵，西罗马帝国灭亡，欧洲进入了漫长的中世纪，希腊和罗马流传下来的文献依靠教会的图书馆得以保存。文艺复兴开始以后，随着印刷术的普及、工商业的发展和资产阶级的兴起，图书馆的规模和功能产生了决定性的变迁。19世纪中后期，图书馆事业出现了重大进展。以1850年英国公共图书馆立法及1852年曼彻斯特公共图书馆建立为标志，现代意义上的公共图书馆出现了。 考察公共图书馆的起源，有几个重要因素是需要指出的。 资产阶级国家的建立为公共图书馆提供了政权基础。公共图书馆的“公 ”属性反映出它和政府的关系，在朕即国家的封建王朝下，只有王室利益和小民利益的分野，不存在代表全民的公共利益，资产阶级革命摧毁了王室贵族对权力的垄断，代议制民主政体得到确立，在这种情况下宣称代表全民利益的政府才有可能建立公共图书馆这种公共文化设施。 印刷术的普及和大众文化的兴起为公共图书馆提供了物质条件和群众基础。在古登堡发明铅活字技术以前，书籍的流传全部依赖手抄本。印刷书的出现，使得知识的复制和流传变得容易，以工业社会发展为背景并经技术革命特别是传播技术革命催化而出现的大众文化也具备了相应的智力基础。对于公共图书馆而言，印刷书为其大规模庋集整理文献典籍提供了可能，而受教育程度提高的民众开始需要自我学习和信息交流的场所。 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为公共图书馆提供了精神基础。宗教改革解除了人民的思想禁锢，而思想的解放开阔了人民的眼界，为人民大众接受新的政治制度和民主理念提供了可能。启蒙运动通过教育和宣传，把人们从愚昧、落后、黑暗的封建社会中解放出来，从而为争取自由和平等去斗争。这些精神领域的革命向人民大众普及了民主理念和公民意识，为公共图书馆的产生提供了观念上的指导。可以说，上述要素都体现了民主的精神，其核心是资源垄断的破除和资源占有的分散化，这种资源包括经济的、权力的和意识形态的，而在背后支撑这种民主的力量，则在于韦伯所称的西方世界经历的“祛魅”过程世俗世界从非人格力量中不断解放出来，理性不断战胜人身依附和宗教崇拜。3 公共图书馆中的委托代理关系委托代理理论是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经济学家在研究企业内部信息不对称和激励问题中发展起来的，其核心是研究在目标函数不一致和信息不对称的环境下，委托人如何设计最优契约激励代理人。这里借用这个理论，意图是更好地分析和理解公共图书馆与民主的内在联系。作为政府出资举办的公共文化机构，公共图书馆承担着为公众提供公共文化服务的职能，在这个过程中，政府与公共图书馆之间存在一个委托代理关系；同时，在民主政体下，公民与政府之间存在一个委托代理关系，更进一步的，在代议制民主下，这个关系就成为公民民意代表政府。综合以上两个关系，我们可以指出，公共图书馆的委托代理关系包含了它与政府、民众的双重关系，这样一种关系结构对公共图书馆的角色定位和行为方式具有决定性影响。在公共图书馆与政府的关系中，政府的公共政策会对其产生直接影响。公共图书馆的经费来自政府拨款，而政府的财政收入来自纳税人，在这样一种链条中，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的博弈会通过公共政策的制定和改变影响到公共图书馆及其事业发展。公共政策这一因素的引入，使得政府与公共图书馆的目标函数出现了偏离，换言之，政府对公共图书馆设定的目标职责与公共图书馆自我赋予的目标职责会发生不一致，也就是委托代理关系中两个基本矛盾的第一个。这一矛盾的形成，可以用公共选择理论加以解释：政府作为具有经济人理性的官僚（此词此处为中性含义）集团，它在追求公共利益的同时也在追求集团的私人利益，在公共利益与私人利益发生冲突时，它有可能作出不利于公共利益的决策。对于政府而言，它在一定时期内的文化政策总是要服从于该时期的公共政策的，由于各阶段现实情况的不同，其公共政策会进行调整和改变，从而其文化政策也会随之调整和改变。政府改变公共政策的动因，一是基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二是基于官僚集团对实际情况的分析和判断，而这种分析和判断是带有很多主观色彩的，因此它是不稳定的。而对于公共图书馆而言，其功能和职责是相对稳定的，其某一阶段的战略目标一旦确定，也是不会轻易更改的。二者政策的特点，要求公共图书馆相对于政府必须具有独立性。在公共图书馆与民众的关系中，民众的偏好对公共图书馆施加影响，要经过民众民意代表政府公共图书馆这样一个链条，环节很长，其效果也就很有限。在这种关系中，存在着委托代理关系中两个基本矛盾的第二个，即信息不对称问题。对于民众而言，他们希望缴纳更少的税收，从公共图书馆那里获得更好的服务，实现自身效用的最大化。而对于公共图书馆而言，其事业发展遵循着一定规律，在服务的投入与产出之间存在着时滞，其调整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些专业问题则是民众所不知晓的。双方信息的不对称，造成公共图书馆对民众诉求的响应无法有效满足需求。兴起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新公共管理运动，其动因正是为改变公共部门与民众的关系，重新塑造政府、市场与社会三者的良性互动。公共图书馆如若不能相对独立于政府，那么它对民众的需求就不可能及时响应，而更多的是对政府具体政策的追随，事实上成为政府的附属和延伸。因此，公共图书馆的治理结构必须体现民众的利益，在这种治理结构中，民众作为利益相关者出场，参与政策制订和战略规划。4 公共图书馆与民主的实现条件作为一种社会管理体制，民主的实现是需要一系列条件的，这里所指的，主要是民主的智力条件。古希腊的伯里克利指出：“我们的公民公私事务兼顾，不容许专注私人事务而忽视对城邦事务的了解。与其他城邦不同，我们认为脱离公共生活的人，不是安静，而是无用。我们亲自谨慎地决定或辩论一切政策性问题，因为我们并不认为言行无法一致，而且认为未经充分讨论而冒昧行事，必遭失败。我们素以行为果敢而事先考虑周到而闻名于世。别的人都有勇无谋，只是愚勇，深思熟虑就能打退他们的进攻。不论前途是荣誉、是艰险，看得最清而且敢于挺身而出的人才是大勇。”这段话虽是描述古希腊的情况，但对于我们今天的探讨仍有启迪。民主的智力条件是指公民理性能力有可能运用于处理一般问题的条件。作为一种人民自治的制度，民主的成功运转需要具备相应理性能力的民众有效地参与公共事务，为达成此目标，需要：民众能够获得信息；民众能够交换信息；民众能够将掌握的信息运用于公共事务。1994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共图书馆宣言即指出：“人们的建设性参与和民主社会的发展有赖于令人满意的教育和自由与无限制地利用知识、思想、文化和信息。”秘密是民主的敌人，公共图书馆从诞生之日开始就是打破知识垄断的有力武器，它作为一种制度化了的机构，保障每个社会成员都可以平等地获取信息和知识。在现代社会，那些占有信息和知识较少的人在市场经济竞争中处于不利的地位，如果考虑到学历的差距，这种不利就更加严重了。这些弱势群体在劳动力市场和社会福利中受到主流社会的排斥，日益成为孤独、无援的群体，并且这种排斥会通过社会的再生产而累积与传递，形成社会排斥的代际转移。对于这些弱势群体而言，切断社会排斥的链条，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接触到足够的信息和知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公共图书馆是一种信息资源的再分配机制。民主的发展需要民众广泛的参与，如果没有相应广度和深度的持续交流，每个个体即使掌握再多的知识，也不能将民主推向前进。民众在参与公共事务时，需要就共同关心的话题彼此交换意见和看法，通过一定的程序形成某种共识，公共图书馆的“公共性”为这种对话提供了很好的平台，不同的社会群体可以在这个平台开展沟通。在这种交流中，民众培养出表达和倾听这两种重要的智能，前者要求准确无误地传达信息，后者要求准确无误地吸收信息，它们都是需要学习和训练的。公共图书馆举办的各种读者活动，为其提供了良好条件。受过良好教育的公民才能有效地将其掌握的知识运用于实际，这种教育既可以是正式的，也可以是非正式的。列宁指出：“值得公共图书馆骄傲和引以为荣的，并不在于它拥有多少珍本书，有多少16世纪的版本或10世纪的手稿，而在于如何使图书在人民中间广泛的流传，吸引了多少读者，如何迅速地满足读者对图书的一切要求，有多少图书被读者带回家去，有多少儿童来阅读和利用图书馆。”这是对公共图书馆教育功能的生动描述。民众在公共图书馆了解和学习参与公共事务所必须的信息和知识，他们在接受实用和技术教育的同时也在接受着人文精神的熏陶。公共图书馆开放、平等的服务形式帮助民众在日常生活中学习民主的程序，进而领会民主的理念。5 公共图书馆在民主社会中的基石作用如前文所述，公共图书馆是民主的产物，公共图书馆的内在关系体现了民主的运作过程，公共图书馆对于民主的实现具有重要作用，那么，公共图书馆在民主社会中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罗尔斯在正义论中提出了著名的正义原则：第一原则，每个人都应有平等的权利去享有与人人享有的类似的自由权体系相一致的最广泛的、平等的基本自由权总体系。第二原则，社会的和经济的不平等应这样安排，使它们：适合于最少受惠者的最大利益；依系于在机会公平平等的条件下职务和地位向所有人开放。在这两个原则之间，自由优先于平等。在第二原则中，又包含了公平的机会平等原则和差别原则，前者要求社会地位和经济利益的不平等必须依附于地位和职务向所有人开放的条件，后者要求区分不同社会群体并予以差别对待。在考察公共图书馆的起源与内在逻辑时，我们可以发现，公共图书馆与自由和平等具有紧密联系，这两者共同构成了公共图书馆的核心价值：知识自由与信息平等。核心价值的实现，使得公共图书馆超越了单纯社会机构的含义，更成为一种事关社会正义的制度安排，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公共图书馆在民主社会中具有基石作用。伯林在自由论中的两种自由概念一文中指出：自由可以被分为积极自由和消极自由两种。积极自由是指人在“主动”意义上的自由，即作为主体的人做的决定和选择，均基于自身的主动意志而非任何外部力量。这种自由是“做的自由”(liberty to)。而消极自由指的是在“被动”意义上的自由，即人在意志上不受他人的强制，在行为上不受他人的干涉，也就是“免于强制和干涉”的状态(liberty from)。在公共图书馆出现之前，人类的知识主要是通过政府和宗教机构保存的，其本质都是垄断和封闭的，在这种垄断和封闭的背后则是权力的专制。知识的获取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障碍，这种障碍本身就是反民主的。公共图书馆的出现，为保护民众获取知识的权利不受各种权力的控制提供了制度化的保障。公共图书馆对消极自由的保护，同时实现了民众获取知识的积极自由。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中指出：“至于平等，这个名词绝不是指权力与财富的程度应当绝对相等；而是说，就权力而言，则它应该不能成为任何暴力，并且只有凭职位与法律才能加以行使；就财富而言，则没有一个公民可以富得足以购买另一个人，也没有一个公民穷得不得不出卖自身。”这种平等，实际上指的是人与人之间关系对等的一种状态。平等不是平均，平等反对特权和歧视。公共图书馆对于民众信息平等的保障，可以从以下诸方面理解：公共图书馆对每个公民开放；每个公民都可以使用公共图书馆；公共图书馆为每个公民提供不异于他人方式的服务；在不平等不可避免时，公共图书馆应提供有利于处于信息最弱势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