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论文）中战争描写的特色探析7200字】

一、前言（一）选题背景《左传》的叙事艺术历来为学者所推崇，是我国文学史上的一座艺术丰碑，书中战争篇章的叙事艺术更是其精髓的主要体现。晋楚争霸作为《左传》中的重要事件之一，也是《左传》叙事过程的典型代表。近年来，《左传》的战争叙事艺术得到了较为深入的研究，研究者的论述多集中在现象观念、特点结构、比较、成就影响等几个方面，目前对于《左传》中个案历史事件的叙事研究还缺乏专门的研究论著。本文试图将《左传》战争叙事艺术与《左传》所记的整个历史时期叙事建立联系，进一步挖掘《左传》战争叙事特色。（二）研究意义本文拟对《左传》叙事的战争视角的进行探讨，考察《左传》中关于战争描写的叙述特色，展现《左传》历史书写所蕴含的早期史学意识。（三）研究综述唐代刘知几是较早研究《左传》文学性的学者，他在《史通》里高度赞扬了《左传》的文学价值，但古代对于《左传》战争叙事特色的研究繁盛期却是伴随着评点热潮的出现而兴起的。清朝冯李骅的《左绣》是研究《左传》文学性的一座丰碑，《左传》战争叙事艺术价值成为《左绣》的重要组成部分，他说：“左氏极工于叙战，长短各极其妙，篇篇换局，各各争新。无怪古今名将无不好读此书也。”“清人李元春说：‘《左氏》固兵法之祖也’，而张之洞的《书目答问》把《左传》列入兵书类。明清一些学者曾纷纷辑引《左传》中所载的战事或军事思想缀成兵书，加以批注。并引《孙子》《吴子》等军事名著来一一证合。”清末民初，梁启超在其《中国历史研究法》中也曾高度评价《左传》的战争描写：“《左传》中有名之五大战——泓、城濮、鞌、邲、鄢陵，吾脑际至今犹有极深刻之印象，觉此五役者为我国史中规模宏大之战事……动辄以之与后世国际大战争等量齐观。”近代林纾亦说：“《左传》叙战事之规画，极力叙战，而不言谋，或极力抒谋，而不言战，或在百忙之中，而间出以闲笔，或从纷扰之中，而转成为针对。其叙战事，尤极留意，必因事设权，不曾一笔沿袭，一语雷同，其神技也。”朱自清对《左传》之战争描写艺术推崇备至：“战争是个复杂的程序，叙得头头是道，已经不易，叙得有声有色，更难；这差不多全靠忙里偷闲，透着优游不迫神儿才成。这却正是《左传》著者所擅长的。”总的来说，在1949年以前，学者们已经认识到了《左传》战争叙事过程中的艺术所呈现出来的丰富性和重要性，但这些研究多停留在零散的，非系统化的评点基础上，并没有出现理论性、逻辑性的成文研究，同时此类评点也多立足于对某一具体战争篇目叙事的分析，这也是由于评点形式的弊端所造成的结果。（四）研究方法第一，文献资料法。结合彼时《国语》等文献资料对《左传》战争记载和近现代对于《左传》战争叙事艺术的研究文献。第二，文学方法。史书作为记录社会、历史的重要载体，同时具有浓厚的文学色彩。《左传》作为较早具有浓厚叙事艺术的史书作品，独具特色，并对先秦乃至整个后期文学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以文学思维方式观照《左传》的战争叙事文本，可以对历史传记的文学意义进行进一步的认识。二、战争描写的叙述结构特色（一）重因轻果《左传》的战役叙事里，喜欢重点分析战祸的起因上，例如秦晋两国在韩原发生的战役。在进行记载韩原战役时，提前记载了战役的导火索：晋国国君归天后，晋国的一个有实力的贵族里克造反，连着处死两位君王。国君的儿子夷吾愿意将黄河以西的土地割让给秦国以求得秦国出兵，帮助自己返回晋国当上国君，秦穆公答应了夷吾的条件，派出大队人马护送夷吾回到晋国当上国君，夷吾就是成为了晋惠公。晋惠公继位后，却背约不肯割地。秦穆公对此极为恼火。等到僖公十三年的时候，晋国生出了饥馑，向秦国提出希望得到救济的请求。秦国没有斤斤计较往日的仇恨和怨气，卖给晋国多量粮草，及时缓解了晋国的燃眉之急。但是，秦国求助于晋国，却遭到晋国的拒绝。由此可以看出，晋国以怨报秦，秦晋之间的战争就一触即发了。秦国度过粮荒之后就发动了对晋国的战争，结果自然就是晋国大败。《左传》在描写战祸时也将重心放在征战两边内部君臣关系和战役准备上。就像晋国和楚国之间发生在城濮地区的战役。在内部政治关系方面，晋文公长于收揽人心、知人善任、内部和睦、君臣同心，军民协力。而楚国军臣对战争形势的估计和意见不一，内部矛盾、君臣不和，军民不协。双方武装力量方面，楚国的军队散漫，准备不充分且人数少于晋国。还有外交方面，晋文公长于争取盟友，打着攘夷的旗号，一方面赢得周王室和诸侯国的好感，另一方面挑拨楚国与别国的关系，再有先退避三舍，以逸待劳，赢得了政治和军事上的主动。而楚国身为夷国，天然被周王室和中原诸侯排斥的地位，加之晋国的破坏外交和长途跋涉，陷入众叛亲离和军事上的被动局面。由以上几个方面来看，楚国的失败也是注定的。（二）详略得当《左传》中虽然记载叙述了大量的战争事件，但作者对这些战争场面的描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每次战役的记载都各有其不同的侧重点。特别是在持续时间长，涉及人员多的重大战役的记载中，作者往往都能抓住其主要特点，叙述结构调整得详略得当，恰到好处，反映出春秋时代诸侯之间吞并战争的激烈壮阔。就像成公二年的齐国和晋国在鞌地爆发的战役中，作者写到晋国主帅遭到弓箭射击，鲜血滴到战靴，然而鼓声还不截止。从解张和战友的交谈里从侧面叙述战役的猛烈惨痛，在这儿是重点记叙之所在，起到了衬着战役场景和氛围的作用，然后写解张“左并辔，右援枹而鼓，马逸不能止”，“齐师败绩，逐之，三周华不注”。这是写的疏略之处，但由于前面的渲染和烘托，还可以看出晋国将帅同心，将兵同行，信心百倍，越战越勇，战无不胜。让人可以感受到英勇的晋国军队以雷霆万钧的力量追击敌人的气势。《左传》在描写战争时在叙述结构安排上具有详略得当的特点，使得书中所记载的大大小小近百次战役各有侧重，少有一致之处，完美地展现了春秋时期独特的战争风貌，还凸显了战争的丰富性和多样性。（三）故事完整《左传》中对历史事件的描述强调了真实性，更力求将真实的历史故事抽丝剥茧，从而展现在读者眼前。这一特点的重要体现当属历史事件的发生、发展和结果，在战争事件的叙述中得到了强烈的体现。关于战争，不仅要说明对抗的过程，还要说明战争的起因、酝酿发展的过程以及战争的结果等。例如，鲁恒公5年，周桓公率领众诸侯征服郑国。在整个战争的起因中，详细介绍了两军备战部署的情况。例如周军以“王为中军：號叔林父将右军，蔡人、卫人属焉；周公黑肩将左军，陈人属焉”介绍了占据的分布以及领军号令的人物等。郑军中子元则据此详细分析出了“陈民莫有斗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顾之，必乱。蔡、卫不枝，固将先奔，既而萃于王卒，可以集事”，继而再着手安排军队。在交战过程以及战况方面，写道果然就像子元你所说的这样：“蔡、卫、陈皆奔，王卒乱，郑师合以攻之，王卒大败。”这句话虽然看似是对子元战前所说话语的解释，但是更是对战争过程的表述。对战争结果的描写则是以郑国向周王赔礼道歉为重，例如“郑伯使祭足劳王，且问左右。”伐郑之战虽然在《左传》中着墨不多，但却是《左传》描写其他战争场面的一种缩影，强调了叙事过程的完整性。三、战争描写的叙述顺序特色（一）倒叙倒叙是一种阐述方式，是没有遵循事情的自然发生时刻次序来记录，反而是将事件里那些重要的内容或着结果优先显示，做完这些后再返回来论说发生在先前的内容，从而达到引起读者疑问，加强文学效果。《左传》在战役描写中倒叙这一手法很常见。就像宣公十五年秦国和晋国在辅氏此地爆发的战役。全篇两部分，其中第一部分“秋七月，……魏颗败秦师于辅氏。”秋季，七月，秦桓公进攻晋国，晋国将领魏颗在辅氏打败秦军，并且生擒了敌将杜回的战争概况和结果。第二段讲的是魏颗的父亲魏武子临终前交代要将自己的一个没有儿子的爱妾给其殉葬，其父归天后，魏颗听从其父清醒时的交代将爱妾改嫁。在辅氏战斗中，爱妾的父亲结草成环将杜回绊倒，所以魏颗才能将其生擒。这是改嫁爱妾的父亲来报答魏颗的恩情。这场战斗先记载结果后说明缘由，使读者见到开头就很想知道结尾的，既简洁灵动，又能抓住读者的心。（二）插叙插叙是一种诉说方法，可以起到丰富和填补主要事件，促进或者减慢情节，调节叙述节拍的作用，还有助于描绘人选性情，更好地表达中心。例如晋国和楚国在城濮此地爆发的战役力就插入了这段论述：“晋侯始入而教其民……民听不惑而后用之”。这一段讲了晋国国君刚回到本国，就起头锻炼黎庶。用安定周襄王的王位来教会百姓道义；用攻打原国来让百姓学会种言信；用盛大的阅兵让百姓看到礼仪；用建立秩序的官职来让百姓明辨是非。这段插叙补充说明了晋国之所以能战胜楚国从而称霸的要点就是把重心放在了自身综合国力特别是文化国力的成长上。（三）补叙张高评在其《左传之文学价值》中说：“补叙法，叙中所姻，重缀于后之法也，凡事头多者，《左传》多以补叙法处理之”。就是因为正文的事件很多，没有记叙到的事件在文章后面加以补充叙述。用详细地话语解释，成文有时会按照具体情境的须要，对前文里记载的人物或者事件进行必须的增补记叙，这类方法就叫做补叙。补叙可以增强文章中情节的流畅度。例如晋国和楚国在城濮此地爆发的战役，当已经交代完了晋国战胜楚国的战果之后，又在后面补写了楚国主帅大战前做的一个梦和部下劝谏的事件。这个事件讲的是当时楚军统帅打造了一副镶着美玉的马冠马鞅。大战前夕，黄河河神在其梦中自语索要马冠马鞅，并承担子玉会得到土地。子玉没有送去。部下告诉统帅，为了国家和人民可以交换，子玉仍然不肯。部下知道统帅不愿意为了国家和人民牺牲，一定会失败。这段补序的内容充实了城濮大战的具体故事，映射出楚国统帅自私自利，不爱护国家和人民的内在，暗示楚国大战的败北是注定的，不能幸免的。四、战争描写的叙述特色（一）情节起伏《左传》中具体的战斗高潮部分虽然简短，但大多数场景都生动活现，波澜曲折，总能在读者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例如桓公五年的周王室与郑国之间在繻葛此地爆发的战役。著者是这样进行描述，周王室撤销了郑伯的特殊地位，郑伯以不再朝贡回击，周王率领三国联军伐郑。郑国人针对联军良莠不齐的弱点，采取有针对性的进攻。优先集中攻击最薄弱的两翼，使联合军队发生混乱，汇集兵力重点打击周王。郑军还采用了新型方阵，车兵和步兵协同作战，提高了战斗力，在混乱中还射伤了周王。整个战争情节描写地曲折多变，紧张刺激。举例宣公十二年的晋国和楚国在邲地爆发的战役，著者在大战的准备性过程中，从上帝视角轮流记录交战两边谈论战事的过程：楚军阵营一直派发使者刺探晋军的情报，并假装希望和平从而夺取大局上的优势和麻痹晋军的戒备心；而晋国各自为政，人心不一。在紧张的战斗过程中，借助交错的记叙和细致描述，将两边棋逢对手，寸土必争的局面表示在世人面前：兴师挑战，夜宿敌营，从破晓激战到夜晚的情景，淋漓尽致又简单生动地描写出来，将战争推向了高潮。在记述战争场景里的惨烈斗争时，每每只选取能主宰战役历程的关键先生来描述，凭借人选在激烈战斗里的话语和行动高度汇集地揭示战斗中战士们英勇战斗的样子。战争结束之后往往则集中笔墨着重于对两边占大比拼成果的论叙以及两边姿态，总结阐述。邲和城濮，这两次战役征战的两边一样，但是最终夺取胜利成果的国家却不同。至于最终能笑到最后的缘由，两场战役之间却存在着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战争的成败并不是在于两边军队战斗力有多大差距，而是在于战役指挥员自己在领导层面上的对错。晋国军队之所以会失败，其原因是在于援救郑国的军队出击的机会把握太过于迟缓；领导层里面意见没有一致的声音，统帅荀林父缺少威望和一锤定音的能力，而且在指挥战斗中犹犹豫豫，不够果决；听信了楚军的假装议和的央求，松弛了战备，给敌人有隙可乘；当战役全面爆发之后，又惶恐惊慌失去了镇定，武断命令军队过河撤退，自己将队伍陷入危险的境地；撤退过河时没有妥帖组织兵力防御掩护，导致军队一片混乱。由此而丧失战争的主动权，陷于失败。得益于作者全方位的描写下我们可以看出决定战争胜负的原因不再与实力强弱的差距，而在于参与者的个性与决策的对错。（二）注重细节《左传》在描绘战场情景时还有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能够大量灵活的运用细节描写。这些生动形象的细节描写起到了烘托战斗氛围的效果。在成公二年的齐晋鞌之战中，作者用了几个连续的细节描写，生动形象地展现出战斗的艰难紧张的氛围和交战双方的士气。齐晋两军交战之初，齐军将领喊出要把自己多余的勇气卖掉，形象地体现出齐军将领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目空一切。齐顷公扬言要暂且等我消灭了敌人再一起吃饭，亲自率领军队向晋军发起进攻。面对有国君亲率军队的强势进攻，战斗何其激烈。晋国军队的主帅被飞矢所击，鲜血沾染战靴，解张飞矢穿骨，血染战车，郑丘缓推车。晋军将帅虽然人均带伤，但是仍然身披盔甲，手持兵器，为了国家，拼死力战，终于打败齐军。这段细致的战斗描述，既完美还原了晋国军队赢得大战胜果的场景，又细节形象地烘托了猛烈的战斗气氛。《左传》的细致描述还能起到暗示兵燹胜负原因的效果。例如定公八年鲁国入侵齐国的阳州之战，书中关于这次战役的记载就十分细碎。“公侵齐，门于阳州。士皆坐列，曰，颜高之弓六钧，皆取而传观之”。鲁国出兵侵略齐地，进冲击阳州城的城防。众兵卒没有发动进攻一起在城门口，谈论颜高的武器弓重量很高，众人都在传者观看。这个细节看出鲁国军队军纪散漫。之后敌人出城主动出击，颜高的好弓没有在他手里，拿着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弱弓准备射箭，却被敌人攻击倒地，颜高躺在地上射死敌人但却称想射眼睛才射中眉毛，是其没本事。颜高当之无愧是个神弓手，但是颜高的自鸣得意，以及鲁国军队军纪散漫，从侧面看出鲁国并不特别重视这次战役，最后只能撤退。《左传》擅长记载战争，并在其中运用巨多的细致描述，就是由于有巨多详细的描写，才使得《左传》中的战争画面给予人一种十分立体、层次分明的感觉，战斗中的人物表现得有血有肉，战争中的故事情节也生动有趣。（三）语言精炼《左传》在语言方面简洁而精炼。例如在《烛之武退秦师》一文中，文中仅用五个字“子犯请击之”，便展现出了晋国大夫子虽忠诚，却有勇无谋的角色形象。就历史背景而言，当时秦晋包围了郑国，建设了军事阵地，但是却在烛之武的出动下，使得秦晋邦联瓦解，秦郑邦联反而诞生了。在这种背景下，晋国大夫子却申请按照原定目标进攻郑国。这明显是不智之举，虽仅有“子犯请击之”五个字，却为我们展现了丰富的内容与内涵。子犯固然勇敢、忠诚，但他却又鲁莽，缺乏思考。《左传》还摒弃了传统的史诗记叙方法，例如用“晋候、秦伯围郑”简单一词就把历史推向了紧张的高潮。简单的一个动词“围”，却也为我们表现出了郑国所面临的危急情况。同时下文简单的一句话语“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将事件的起因以及后续烛之武之所以能够退秦师所展现的淋漓尽致。晋国之所以要围攻郑国，起因之一是晋公子重耳逃亡途径郑国时郑文公没有加以礼待，因此结怨于晋，二是晋楚城濮之战中，郑国曾站在楚国一方。从上述的两个晋攻击郑国的原因来看，整个事件都与秦军无关。而秦国之所以参加，只是为了保持“秦晋之善”。但是，众所周知，国与国之间的分离、聚聚等，皆取决于一个“利”字，这样的关系在国与国的联盟中实在脆弱，这一点也为接下来的烛之武之所以能够退秦师埋下了深刻的伏笔。结束语《左传》在描写战争时将军事行动作为一个复杂的社会整体进行综合描写，在叙述过程中没有局限于固定的写作套路，而是实事求是，结合具体战斗场景就行描绘，没一个场景是相同的，也就没有一模一样的描写。生动形象地展现当时最真实的战争场面，在《左传》中，历史不再是干巴巴的文字，而是一幅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