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至关子钞版真伪的几点思考

东至关子钞版真伪的几点思考

自1983年7月安徽东至县文化局文物普查队与地方志办公室联合调查组在东至县废品中转仓库发现一套8件关子钞版以来，学者对关子钞版的研究，取得了重大的成果。2005年，安徽省钱币学会集结2004年中国钱币学会货币史委员会与安徽省钱币学会、池州市钱币学会举办的“两宋纸币研讨会”会议论文，出版了《东至关子钞版暨两宋纸币》一书，2009年2月，安徽大学出版社又出版了施继龙、李修松先生的大作《东至关子钞版研究》，从而把关子的研究向前推进了一大步。然而，关于该套钞版的真伪及与关子纸币票式图案的构成等问题，尚未解决，本文拟就这些问题略述管见，并兼及关子版的年代问题。一宋代的关子，初为一种文书，并在物资、财会收入统计中，作为一种凭证。因缺乏现金，官司、官私之间在货物转移或交易中，出现有先出“关子”后结算支付费用的情形。由于这种“关子”包含有货物数量和价值的内容，持之者可向官府领取钱物，故被用来交易买卖，演变为一种信用凭证。北宋的“关子”，有“空头关子”、“兑便关子”、“料次关子”等名称。南宋盛行“见钱关子”、“和籴关子”（统称关子）等，官府使用关子支付钱币的运输或购买物资的费用，约定兑换现钱的时间、地点，并允许以关子交纳赋税，听任关子的交易买卖，使关子出现向纸币转化的趋势，具有了某种货币的职能。景定年间(1260~1264)，政府先后发行“三色见钱关子”、“金银见钱关子”，以便民交易，使关子成为一种纸币，其“见钱关子”在流通中逐渐取代纸币会子，一直用至南宋灭亡。东至发现的关子版有“行在榷货务对桩金银见钱关子壹贯文省”、“准敕”、“景定伍年颁行”、“宝瓶”版及“国用见钱关子之印”、“行在榷货务金银见钱关子库印”、“金银见钱关子监造检察之印”、“口口口见钱关子合同印”等版、印组成。该套关子版发现后，许多学者通过对实物的鉴定，认为其是刻制的，但施继龙等学者通过Nikon公司生产的SMZ-1500型体视显微镜观察，发现关子版之“景定伍年颁行”、版“准敕”版、“宝瓶”版等有明显的铸造痕迹，“口口口见钱关子合同印”有铸造缺陷瘤状物，“国用见钱关子之印”上有典型的铸造特征砂眼，指出：“不可能用铸造缺陷的铅版来雕刻钞版”，“由此可知，关子钞版的制作过程应为先刻制木模，再翻砂铸造。不是直接在铅胚上雕刻，也不是使用范铸法。现在看到的钞版上的刀痕，是原先雕刻木模时遗留下来的痕迹”。①按此说，所谓该套关子钞版乃雕刻之论似乎就不足为凭了。宋代官方印造纸币的印版，是铜质铸造的（但伪造者多用木板印制。交子初为木板，不久便改为铜铸的），关子版是铅质的（含铅量达97%以上），似与宋制不符。这是辨别关子版真伪所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关子钞版的制造工艺，是辨别其真伪的重要要素之一。如认为该版是刻制者，通过对“行在榷货务封椿金银见钱关子壹贯文省”版之“封椿”二字的分析，认为“封椿”是“封椿”之误。宋常用“桩管”、“桩积”、“桩收”等词，并建有“封桩库”，作储备封存财物用。版文“桩”字，原刻为“椿”字，版刻完后发现“椿”字有误，故在“椿”字之“日”字中加一錾，使“椿”字成了“椿”字，而此一錾，却暴露出刻版者以漫漶不清的钞面望形生文伪造钞版之痕迹。②然若该版是铸造的，那么，其版原刻之字也可能不是“椿”字，而是“椿”字，翻砂铸造后，“桩”字的“臼”部笔划断开处被铅液粘连在一起了，版铸造成后经检验，发现了此问题，故加一錾，以纠其误。从版文“椿”字之“臼”部来看，其似乎比“椿”字之“日”部要宽一些。如此，从这一点上讲，该版似乎非伪造者。据该版“其有赍至关子赴榷货务对换见钱者，听”之文来看，“对椿”之意，是否可理解为是对换桩管，值得进一步探讨，因目前笔者在有关宋代文献中，未发现有“对椿”之词。姚朔民先生关于“行在榷货务金银见钱关子库印”篆字刻写舛误颇多，特别是他对“口口口见钱关子合同印”残印是由于当时“发向社会之钞券，只能看到半面合同印，伪刻工匠看不到另半面合同印，无从仿起，亦无必要仿效，只得半印，印造伪钞时，有此半面已尽够了”之论．③当应能证明这套钞版非官造，乃私造之物。使用合同印记，是宋代票据发行中普遍的现象，纸币交子、会子的印造发行中，均使用合同印。今见金纸币钞版及元纸币票面上，也有使用合同印记的情况。合同印记的使用，是在印造时便印在纸币票面的，还是纸币印好后再加盖的，具体情形不详。目前，除关子版外，现存两块真伪有争议的宋代小钞（千斯仓）和会子版版面，无合同印记，金代的钞版或有或无合同印记，元钞钞面的合同印记应是钞票印好后盖上的。关子钞版的合同印记，就其无钮不便握持和有定位孔来看，当是印造时就印在关子钞面的。“景定伍年颁行”版与其他印造关子版同时发现，说明东至发现的这套关子版最早制造于景定五年(1264)，据元钞钞面加盖合同印记（骑缝章）来看，关子钞版所印造的纸币的票式，应与南宋末与元朝初年的纸币票式类似或大体相同。汪圣铎先生曾就“行在榷货务对桩金银见钱关子壹贯文省关子”版与宋小钞（千斯仓）版版文均出现有“诸路州县公私从便主管”“令人费解的词语”等疑问，对小钞版和关子版提出了质疑，④这似乎可证小钞版与关子版是同时代或年代相差不多的东西。是否如此，尚需考证。此外，高聪明先生对关子版中的“准勅”版版文进行了深入研究，认为“准敕版敕文内容与宋代法律中刑名与罪名及所反映的法律制度，敕文写法的完全契合，……准敕版的文字可以说是一篇十分地道的宋代文字，对于后代伪造者来说，伪造这样一篇文字必须对宋代法律有十分精深的了解，而一般的作伪者不可能具备这样的条件”，所以，“如果说东至关子钞版是后代伪造品的话是不可想象的”。⑤非后人伪造的，似乎也可以理解为有当时人伪造之意。然而，如果说关子钞版是伪造的，伪造者为何要先刻木版，再用木版翻造成铅版才开始印造伪关子钞呢？用木版伪造纸币的情形，宋金时期屡有发生。如朱熹《晦庵集》卷十九《按唐仲友第六状》曾记载唐仲友逼蒋辉为其造伪会子，蒋辉用梨木刻制会子版伪造会子事⑥。刻制伪造纸币印版，程序越少越机密，越快捷越容易越好，伪造者似乎没有理由自寻麻烦增添风险。东至关子版制造工艺为铸造说，并不能解释此疑问。此外，施继龙等仅对“景定伍年颁行”、版“准敕”版、“宝瓶”版和“口口口见钱关子合同印”、“国用见钱关子之印”做了检测，说其是翻砂铸造的，但未对“行在榷货务对桩金银见钱关子壹贯文省”版做检测，故该版是刻制还是铸造的，仍有疑问，全套8件关子版还有采用其他方法检测的必要。二史文有关关子纸币形制样式式样的记述，是鉴别关子钞版真伪的重要依据。关于关子纸币票面样式的史料，主要有：宋吕午《左史谏草》附《监簿吕公家传》载：“当时，十七界（会子）日瓶楮，十八界日芝楮，取绘物名。关子目日关楮，民戏言，过此一关不得。公（吕沆）谓，关子虽软烂，官司受纳通用，则流行矣。……瓶楮、芝楮并行，于时忽废瓶楮一贯三芝，新之未几，自厌其腐”。《宋季三朝政要》卷三《理宗》载，景定五年“元旦，诏崇经术，考德行。造金银见钱关子，以一准十八界会之三，出奉宸库珍货收弊楮，废十七界不用。其关子之制，上黑印如‘西’字，中红印三相连如‘目’字下，两傍各一小长黑印，宛然一‘贾’字也。关子行，物价顿踊”。《宋史全文》卷三十六《宋理宗六》载，景定五年十月乙丑“诏，物贵原于楮轻，楮轻原于楮多。今以见钱关子复中兴旧法，每百七十七足陌，以一准十八楮三千，革钱楮亏折之弊。其官吏诸军券请，并以见钱关子全给。似道请秤提楮币，改造金银见钱关子，以一准十八界会子之三，十七界废不用。关子之制，上黑印如‘西’字，中三红印相连如‘目’字，其下两旁各一小长黑印，如两脚，宛然一‘贾’字也。”《钱塘遗事》卷五《银关先谶》载：“景定甲子，贾相当国，造金银见钱关子，时十九界矣，以一准十八界之三，废十七界不用。其关子之制，上黑印如‘品’字，中红印三相连如‘目’字，下两傍各一小长黑印，宛然一‘贾’字也。银关之上列为宝盖幢幡之状，目之日金旛胜，以‘今代麒麟阁，何人第一功’为号，大兵下江南，如入无人之境，人以为谶，信然”。《宋史》卷四七四《奸臣·贾似道传》：“复以楮贱作银关，以一准十八界会子之三，自制其文如‘贾’字状行之”。以史文所述，学者对8件一套的关子钞版进行了多种排列，以期拼出与史载关子票式相符合的关子票，但遗憾的是，迄今为止尚没有一种排列方式能与史文所述关子票面样式相符者。究其原因，大概是这套关子版并非印造关子的全套版，而是不成套的版。宋代纸币自交子起，票面即有图案，或人物屋木，或印记、押字、题号，或花纹故事等，8件关子版中符合用作票面的钞版，大概只有“行在榷货务对桩金银见钱关子壹贯文省”版和“宝瓶”版，以这两块版为主来拼合关子票面图案，显然不能拼成“西”字、“贾”字或“品”字形图。再者，第十七界会子因有瓶图而称“瓶楮”，当行关子废罢十七界会子之际，关子的图案一般不可能使用类似瓶图的图样。如果实际情况确实如此，这块宝瓶版是否第十七界会子所用之版呢？这样看来，8件东至关子版，或有可能是当时用来印制不同纸币的钞版。根据目前学界关于关子版有刻制者，也有铸造者之论，这一问题颇有进一步深入探讨之必要。目前我们对宋代纸币形制的了解，除了借助于史文简单的记述及几块有争议的钞版外，尚无其他途径。自关子钞版发现以来，我一直较关注对以此版进行拼排的研究，特别是拜读了施继龙、李修松先生的《东至关子钞版研究》之后，又一次勾起通过宋纸币用纸来探讨其真伪研究的兴趣。宋代纸币用纸的尺寸规格，有一定的要求，但具体尺寸史无明载。洪迈《容斋三笔》卷十四《官会折阅》云，绍兴三十年(1160)，钱端礼为礼部侍郎主持发行会子时，曾“委徽州创样撩造纸五十万，边幅皆不剪裁”。崇宁元年(1102)，为防止伪造盐钞，宋廷对盐钞用纸做出了更严格的规定。《宋会要辑稿·食货》二四之三四至三五，崇宁元年八月五日条云：“户部言，太府寺申，自来解盐钞用商、虢州、河中府等处一钞纸印造，于钞法系关，防揩擦。交引库近乞于东南出纸州军造一等抄纸，预行买发三年准备泛给钞纸，计六百八十四万张，依见印钞板长一尺七寸，径一尺一寸，今乞下商虢州河中府，依上项长阔造一钞连毛头纸，依数起发前来赴交引库交纳印造交钞。仍乞指挥逐州府据上件尺样纸，不许通商货卖，除供官抄造印钞纸外，辄敢依上件尺样抄造买卖者，各杖一百，许人告捉，每名支赏钱三十贯，以关防革绝奸弊看详，于东南路分应出纸州军，今发运司管认上件纸数，责限起发赴太府寺交纳，所有不许通商一节，并依解盐司相度事理。从之。时渭州申，勘到伪钞人，缘户部自来支降外路盐钞，并用常纸印给，致有伪造，都省提送户部，本部下太府寺相度而有此诏”。根据此条记载可知，崇宁时的解盐钞钞版，长（宽）1.7、宽（长）1.1宋尺。宋尺1尺约合30.72cm，故解盐钞钞版长约52cm，宽约33.8cm，“钞连毛头纸”的尺寸，当与此相仿。交子、钱引，以及会子与盐钞同为券，故交子和钱引、会子用纸，应与盐钞相仿。但由于交子、钱引、会子是纸币，盐钞为领取盐的凭证，故其雕版或较盐钞小，其票幅尺寸也当较盐钞小，以便于携带流通使用。《庆元条法事类》卷十六《文书》载：“诸诏敕纸（高壹尺叁寸，长贰尺者，余官司纸高长不得至此）及写宣纸，各不得私造及卖，违者，纸仍没收”。“诸翻录制、敕书德音，其纸用黄（须无粉者），奏御文书及帐籍、狱案，不得用屑骨若竹纸牋纸”。按此，盐钞用纸比诏敕用纸长短0.3、宽短0.2宋尺。交子等纸币用纸的尺寸，长、宽大约均在1宋尺之内。《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一绍兴六年(1136)五月乙酉条载臣僚反对行交子，说行交子不储本钱，“则商旅贸迁，井邑交易之际，必有不行者矣。重立法禁，恐不能胜，闇增物价，其弊一，有如官告度牒，且犹有伪，数寸之纸其无奸伪乎。……自古军兴之际，未有不以财用之细为患者，苟出数寸之纸可足一时之用，则古人亦何惜不特出数百万以济其缺。……异时盗铸销镕，皆出东南之民，今数寸之纸，能保其奸诈不为乎”。熙宁八年(1076)，权永兴军等路转运使皮公弼不同意在无本钱的情形下推行陕西交子，云：“交子之法，以方寸之纸，飞钱致远，然不积本钱，亦不得以空文行”⑦。另外，宋人在论及度牒时，也称其是“方寸之纸”⑧。尽管“方寸之纸”只是对交子、度牒等票幅的一种形容，不能说明其票幅的实际大小，但说交子、度牒纸的尺幅长宽均不超过30cm，大约是可信的。钱引和会子等纸币的票面尺幅，应与交子相差不大。印造会子的纸，也用来制造关子。吕午《左史谏草》所载《监簿吕公家传》记述吕沆议楮币说：“十八界会子及关子用徽州纸，易破烂，聚于行部，每贯民间有贴会钱。官司受纳，[来自wwW.lw5u.coM]必欲好新楮，似道置局令百姓出用钱换新好关子”。由此可知，关子的票面尺寸大小当与会子同。三宋代印造纸币的用纸，限定了纸币票面的大小。在纸的尺寸大小已定的情况下，印造纸币的印版版面的大小，当在纸幅允许的尺度之内。如上所述，会子、关子的票幅尺寸大小，长宽当在30cm左右。这可以现存金、元纸币钞版或纸币实物相印证。今见金代钞版版面，最大者约38×27cm，一般约为22x14cm；元钞钞面大者约30×22cm，小者约在17×lOcm之内。⑨宋代纸币关子，晚于金纸币而早于元纸币，其票面幅度大小与金元纸币当相差不大。因元纸币沿袭宋会子和关子之制，故元钞票面的大小，或与关子更近。东至关子钞版的尺寸为：“行在榷货务对桩金银见钱关子壹贯文省”版22.7×13.81~15.06cm、“准敕”版19.07×13.4~13.57cm、“宝瓶”16.48x7.43cm、“景定伍年颁行”版15.04×5.61cm、“国用见钱关子之印”6.1×5.92cm、“行在榷货务金银见钱关子库印”5.74×5.65cm、“金银见钱关子监造检察之印”5.55×5.64cm、“口口口见钱关子合同印”5.56×4.13cm。这说明8件东至关子钞版中，只有一件可用作关子的主版。印造纸币时，若使用其他钞版（印版），这些钞版（印板）只能叠加在主版之上。否则，这些钞版只能用来印制关子币的背面。且不说宋代纸币是否双面印刷的问题，仅就8件关子钞版实物的大小来看，如果用之来印造一张纸币，这张纸币的票面图案，是不能拼排成“贾”子状的。再者，今见金元纸币的票式，均为竖式的，所存宋小钞（千斯仓）、会子版也是竖式的，关子币的票面，也应是竖式的。因此，用在东至发现的8块关子钞版来拼排关子票面时，恐不宜排成横式的。综上所述，关于东至关子钞版的真伪、制作年代等的定论，尚有若干问题需深入探讨，如：1．关子版的质地为何非铜质而是铅质的。2．关子版是翻砂铸造的还是刻制的。3．关子版与其票式的关系，亦即8件关子钞版如何拼排关子票式。4.8件关子版是否就是一套印制关子之钞版的问题（“准敕”、“景定伍年颁行”版大概不是构成关子票面的印版？或应为发行关子的告示类的东西，宋代张榜告示政府律令事多见史文记述，兹不赘）。5．如果关子版是私刻（铸）的伪版，把它的刻（铸）年代定在宋末的根据是什么。无论东至关子版的真伪等如何，它的发现，无疑为我们对包括关子在内的宋代纸币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开阔了我们的研究视野，并促进了学界对中国古代纸币以及纸币史的重视与研究。四东至关子版发现后，研究者以史籍关于南宋关子纸币的记述为据而论说其为当时印造关子的印版，并以宋代的钞板为铜质的，东至关子版是铅质的等理由为据，推测其为当时的私造版。由于史载宋伪造纸币一般用木质刻版，无刻制铅板伪造纸币的记述，故东至关子版刻制的年代，似乎有进一步探讨的必要。元承宋纸币之制，发行以金银为本的纸币中统钞。南宋灭亡后，随着纸币发行数量的增大和流通领域的扩大，以及钞本的挪用，中统钞开始急剧贬值，“是以大失民信，钞法日虚，每岁支遣又逾向来，民所行皆无本之钞，以至物价腾踊，奚止十倍”。中统钞之值，“一贯才当往日一百”⑩。至元二十四(1287)年，元政府改革币制，发行“至元通行宝钞”；至大二年(1309)，又发行至大银钞，并铸行至大通宝、大元通宝铜钱，元代货币流通局面越来越乱，通货膨胀问题日益严重。在此情形下，伪造纸币的现象也更加猖獗。由于元钞严重贬值，信誉大失，在江南地区，宋亡后民间仍一直使用宋纸币会子、关子的情形，更加普遍，以致出现私刻印版印造关子、会子的现象。如《元典章》卷二十《户部六·钞法·伪钞》“买卖变会断例”条记载时人伪造宋纸币的案例云：“延祐六年六月，江浙省准中书省咨御史台呈准江南行台咨，据福建闽海道肃政廉访司申……今各处先犯伪钞经赦贼徒不悛旧恶，窥见亡宋关会纸色粉青[来自WW]，复行纠合无籍譁民，收买转行，添插颜料，抄成钞底，印造伪钞，比与宝钞色无异，但同情印造者，有司依例追勘。缘亡宋蛮会，先钦奉圣旨禁体行使，经今四十余年，官司未曾立法拘收除毁，江南愚民不以异代废物，往往窝藏图利贷卖，是致奸伪渐生，触犯刑宪者众，盖缘设法来备，今后若有知事印造宝钞违禁，故将旧藏关会递相转卖，并知伪钞情由，听从诱说，贪图厚利买卖者，及假造关会枉作真会货卖，知情诱卖牙人，分要钱物似此违犯之人，若不定立买例，严加相禁，江南愚民隐藏关会者多，诚恐长伪滋奸，久而沮坏钞法，深为未便。牒请备申江南巡道行台御史，照详施行”。当时，江南伪造纸币者，所用之版，有木刻版⑩，也有铅锡刻版。如至大四年(1308)十月，袁州路宜春县人甘元亨纠合戴荣一私造伪钞，“用铅锡刊造至元二贯伪钞印板一片，于上不曾刊雕‘伪造者处死’字样，及刊成背印一片，篆文朱印二颗，抄造到纸坯，未曾印造”。用雕刻木或铅锡印板的方法伪造元钞，也可使用同样的方法来伪造宋纸币关子、会子。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具有鲜明的时代、地域特征。元代江南民间用来伪造元钞的铅锡版今已无存，但同时代的印刷工艺技术，会反映在不同的印刷工具或产品上。因此，元代江南民间伪造元钞使用雕刻铅锡版之工艺，或许应能证明东至关子版大概是宋末元初私造关子的私刻版，以是元初江南民间伪造宋关子的印版的可能性较大。至于某块关子版有铸造痕迹的问题，或可以在铸造的铅版上刻制钞版来解释。注释：①施继龙、冯敏、汪斌、夏维玲、杨超、毛振伟、王昌燧：《南宋关子钞版制造工艺初探》，见安徽钱币学会主编《东至关子钞版暨两宋纸币》，黄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版，112页。②③姚朔民：《东至钞版考察记》，见安徽钱币学会主编《东至关子钞版暨两宋纸币》，黄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版，200—201页。④汪圣铎：《两宋货币史》下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9月，781~782页。⑤高聪明：《从宋代法律制度看关子版准敕文》，安徽钱币学会主编《东至关子钞版暨两宋纸币》，黄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版，238页。⑥朱熹：《晦庵集》卷十九《按唐仲友第四状》（淳熙九年，1182年）：“据丁志供，本州有开字匠蒋念七，名辉，系婺州人，事因伪造假会断配台州，……臣昨令本州通判勾追，乃就州治后门提到蒋辉，据供，淳熙四年在广德军伪造会子四百五十道，在临安府事发断配台州，至淳熙七年十二月十四日，同黄念五在婺州苏溪楼大郎家开伪印六颗，并写官押及开会子留相人物，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