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破产程序中担保物权问题

企业破产程序中担保物权问题一、破产法与担保物权法的互适原则《企业破产法》第109条规定：“对破产人的特定财产享有担保权的权利人，对该特定财产享有优先受偿的权利。”破产法的体系强制力破产法体系强制力的合宪性依据在于破产法是以建构经济秩序为目标的广义经济宪法。-我国《宪法》第一章“总纲”中的第15条规定：“国家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国家加强经济立法，完善宏观调控。国家依法禁止任何组织或者个人扰乱社会经济秩序。”。企业破产法建构市场主体退出秩序的根本目的在于维护经济自由。破产法行使体系强制力应保持谦抑性，遵循比例原则，非必要不改变私法实体规范。企业破产法与担保物权法作为市场经济中重要的基本法律，处于统一与对立的矛盾纠葛中。现代社会繁荣的市场经济+创新、便利的金融——担保形态、担保物权类型、担保财产范围——担保物权价值凸显，内容更加丰富担保物权的核心内容固定在其就担保物的优先受偿力（物权体系的关键因素）、生存利益、核心价值、制度存亡所系。担保物权制度天然具有“破产隔离”的功能，即所谓破产“别除权”机制，这是担保物权制度的设置初衷与核心价值，担保债权因为获得了担保物权的“加持”，受到了破产法较小的影响，但其引发的争议也正在于此。现代商事实践中，债务人的破产财产之上往往负有各类物权担保（动产浮动抵押权），破产管理人开展的破产清理工作实际上成为服务于担保物权人的权利实现程序，严重影响了普通破产债权人的受偿利益。二、破产程序中物权担保债权的特征（一）物权担保债权是对债务人的财产行使的权利（担保物属于债务人财产）破产取回权是针对管理人控制下的非债务人财产行使的权利。超额担保不足额担保担保债权人如放弃优先受偿权，可作为普通破产债权人受偿。如破产人仅作为担保人为他人的债务提供物权担保，因破产人不是主债务人，担保物价款不足以清偿担保债权的余债不得作为普通破产债权向破产人要求清偿，只能向原主债务人求偿。此时，担保债权人如放弃物权担保的优先受偿权，在破产程序中就不再有任何权利。在第三人为破产人债务提供财产担保时，债权人的债权虽然设有担保但并不构成破产法意义上的担保债权。因担保财产不属破产人所有，担保债权人应依《民法典》之规定行使对担保物的权利。（二）物权担保债权是破产债权（《破产法司法解释二》第3条第1款：“债务人已依法设定担保物权的特定财产，人民法院应当认定为债务人财产。”）担保物权的优先受偿力只是改变了债权受偿的方式，担保物权为保障债权的实现而设定，不是替代债务的履行。物权担保债权人具有债权请求权人与物权请求权人的双重身份，二者相互独立又互相联系，进而决定了物权担保债权人的破产债权人的地位。担保物权作为债权的从属性权利，须在其担保的债权清偿期届满或于一定期间后债务人未清偿债权时，才可以行权，担保物权的设立与实现之间存在时间差——破产程序中破产债权加速到期（否定留置权60日宽限期），否则担保物权将“沉睡”待债务自然到期。《企业破产法》第110条，物权担保债权人就担保物优先受偿后未清结的债权作为普通债权，其放弃优先受偿权的，所享有的债权作为普通债权。申请债务人破产的权利、申报破产债权、参与破产债权人会议的资格、重整程序中的分组表决。（三）物权担保债权是针对债务人设定担保之特定财产行使的权利与普通破产债权和产生于破产申请受理后非因担保物发生的破产费用、共益债务是针对无担保的破产财产行使的权利相区分。担保财产可以是特定物，也可以是经特定化的种类物，甚至是货币（《担保制度解释》第70条：保证金账户——金钱质押），判断的关键就是是否采取特定化的措施使其可以从债务人财产中区分。（关键：物之特定化）由于担保债权人的优先受偿权限定于担保物之上，所以，如果在破产程序启动前，担保物在债权人行使权利前被变卖或灭失，担保债权的优先受偿权也随之消灭，只能作为普通破产债权受偿。但如变卖价款或对价尚未交付给债务人，或仍能从债务人财产中明确区分，担保债权人对该价款或对价可继续享有优先受偿权。

（担保物权的物上代位性——物之特定）在破产程序中，如管理人等对担保物的灭失、损坏等负有赔偿责任，担保债权人对赔偿款仍可享有优先受偿权。这一方面是由担保物权的物上代位性决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该项赔偿属于应当优先清偿的共益债务，由此具有双重优先性质。三、破产撤销权对担保物权效力的审视■破产撤销权——增设物保偏颇清偿+拆分破产财产被撤销增设物保后的相应债权人的法律地位？法定担保物权的增设，是否可被破产撤销？恶意串通呢？三种增设物保行为的效力评价：A.以自有财产为自己债务增设物保；B.第三人为债务人的债务增设物保；C.债务人以自有财产为他人债务提供担保（无偿转让财产说vs.否定说）。增设物保的行为与破产无效行为的交叉——虚假债务，吸收合并间接偏颇清偿（个别清偿）：债务人向享有足额担保的优先顺位的物权担保债权人清偿债务以使其债权消灭纳税担保等特殊担保物权类型可撤销吗？（日本法vs.发展趋势）动产浮动抵押权——浮动担保物的正常流动VS.非正常流动（不足额担保+有意购买）■破产撤销权——同时担保行为•作为新融资对价的增设物保

VS.对既有债务增设物保•动产购置款抵押权（《民法典》第416条）•同时担保条款的约定内容须有具体的标的指向，笼统地约定债务人有提供担保的义务是难以作为债之关系成立的对价的。•在成立债权债务关系的合同条款中存在特别约定（债务人在担保物价值下降时的追加担保义务），是否构成同时担保行为？•替代担保的效力？•当基础债权债务关系以及保障债权实现的担保物权的设置，其本身就是为隐匿、转移财产等欺诈目的而作出的行为，应对其进行目的性、系统性评价，予以撤销处理（日本法）——破产无效行为■破产撤销权——借新还旧•还旧借新中的增设物保——同时担保行为•借新还旧中的增设物保——增设物保来债务展期■破产撤销权——担保物权的设定与破产撤销•譬如，动产抵押合同在临界期外生效，动产抵押权在临界期内登记，可否撤销？•又如，同时担保行为中，债权债务关系与物保公示分别发生在临界期外、内，是否构成同时担保行为？（美国——30天完善担保权益的宽限期）四、破产程序中担保物权的限制与保护■破产程序中的担保物权的受限《企业破产法》第75条第1款

（重整暂停行使：目的；第87条第2款第（1）项：担保物权“其因延期清偿所受的损失将得到公平补偿”如何理解？）《企业破产法》第37条《企业破产法》第96条第2款（和解不暂停行使）《企业破产法》未规定破产清算程序中的担保物权行权限制规则。《纪要》第25条担保权人权利的行使与限制。■破产重整程序中担保物权的充分保护

保障重整对于担保物使用的需要，如厂房、土地、设备等，担保物变现的话，企业重整价值没办法实现（补充：债务人恶意申请破产；无法对担保物权提供充分保护）《九民纪要》规定的需要判断担保财产是否为企业重整所需要，指的是实物使用形态上的需要。重整不需要的财产必须允许及时变现。暂停行使需要具有期限，我国破产法中没有规定期限，也没有明确区分暂停的目的——完善担保物权自动中止制度对于转移占有型的担保物权，债务人本没有占有这些财产，原则上非为债务人所占有的财产，不中止执行。否则，必须清偿债务或提供替代担保。原则上只有债务人占有担保物的，才存在暂停行使的必要。

变现权利与清偿权利的区分，在重整程序中担保债权被中止的是担保债权人的变现权利，一旦财产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被变现了，变现款必须立即用于清偿担保债权。否则变现款就与债务人的其他财产混同，担保债权人的优先受偿权被剥夺。《九民纪要》112【重整中担保物权的恢复行使】■破产程序中担保物权受限的法理依据与体系建构

禁止权利人滥用担保物权担保物权人行权的必要容忍义务针对担保物权以超越容忍义务的合意约束涉及公共利益的破产征收之限制（一）禁止权利人滥用担保物权•禁止权利滥用不仅是宪法的整体性要求，也是民事立法的普通原则。•禁止权利滥用原则是权利行使不得逾越权利界限的自我内在限制的要求。•倘若物权担保债权人仅为确保自身债权利益的实现，而不顾发挥担保物的市场价值，使得担保物的变价款严重低于当时的市场价值的，则构成滥用担保物权的行为，破产管理人应该介入，物权担保债权人应对“贱卖”担保物给普通债权人造成的损失承担赔偿责任。当然，更为妥适的预防措施是，将担保物权的实现环节纳入破产程序中，由管理人变价担保物。（二）担保物权人行权的必要容忍义务•权利交界处的必要容忍义务（目标：解决权利冲突）+受益的相对方应给予容忍方一定的补偿

——德国《民法典》第1004条第2款•破产财产的整体处置——破产财产对担保物权人的适当补偿（充分保护原则）•破产程序中担保物权自动中止规则的建构（三）针对担保物权以超越容忍义务的合意约束•破产程序本身施加担保物权的程序限制，有时仍无法满足企业债务人使用担保物以及破产程序运行的需求。•无担保债权人可以积极通过与担保物权人展开协商，实现破产法的调整目标与担保物权之保障的双赢效果。•约定限权较必要容忍义务，对权利受限者的补偿更为充分，以权利受限者损失的完全补偿为下限。•在破产重整计划中可以对担保物权予以不同程度的限制，譬如延期清偿、债转股等，

但对于担保物权的实质限缩均须对其提供充分的补偿，或者全体担保物权人均表决同意重整计划草案。（四）涉及公共利益的破产征收之限制•禁止权利滥用原则中包括不得有损社会公共利益的消极要求，而以增进社会公共利益为目的，来处理权利的冲突，并规划权利人行权的方式与内容等对权利形成的限制，需落入征收法理的视野中予以规制。•破产事件在一般情况下与直接的社会公共利益无涉（破产财产不足以清偿破产费用而终结破产程序的法律规定）•公益价值较担保物权利益的实现顺位具有强制优先性，在破产管理人与担保物权人协商无果的情况下，公权力有必要对担保物权予以强制限制，并予以充分补偿，此时将发生破产程序中的公权力征收行为。五、破产程序中担保物权人优先受偿的范围■担保范围释义《民法典》第389条担保物权的担保范围包括主债权及其利息、违约金、损害赔偿金、保管担保财产和实现担保物权的费用。当事人另有约定的，按照其约定（约定的从属性限制——九民纪要55条）。主债权：限于金钱债权（产生原因分类；产生时间分类）利息：狭义的约定利息（违约逾期利息

╳——违约金；损害赔偿金——惩罚劣后）•《企业破产法》第46条第2款，停止计息——物权担保债权，加速到期•《担保制度解释》第22条（适用于保证+担保物权）（第三人为债务人的债务提供担保？）•《企业破产法》第87条第2款第1项规定，担保物权在破产重整程序中“因延期清偿所受的损失”应予以公平补偿，是否与停止计息冲突？（该条扩张清算、和解适用——管理人责任；美国法迟延补偿利息基准是担保物的价值）损害赔偿金：如质物缺陷保管担保财产的费用（约定排除）：转移占有的担保物权——必要费用vs.有益费用实现担保物权的费用：破产财产无义务支付。■担保范围：登记or合同约定《民法典》第389条。《民法典》第216条。不动产登记簿由登记机构管理。《担保制度解释》第47条。《自然资源部关于做好不动产抵押权登记工作的通知》自然资发[2021]54号•二、明确记载抵押担保范围。•四、完善不动产登记簿。■优先受偿范围：房地一体抵押《民法典》第397条。（针对权利主体一致情形）抵押人未依据前款规定一并抵押的，未抵押的财产视为一并抵押。《民法典》第417条。解释上的疑问：1.第397条第1款“占用范围”的解释2.第397条第1款后句与第417条前句的关系3.第397条第2款的规范属性（是否以约定为前提，是否以登记为必要）——法定抵押权《担保制度解释》第51条。最高人民法院释义书：“占用范围”应以正当使用该建筑物所必需的土地范围为限。1.“占用范围”的具体认定应结合规划条件。《城乡规划法》第38条第1款所称的“开发强度”即包括“容积率，建筑密度，建筑高度”。2.“占用范围”的具体认定应结合不动产登记规则。物权客体特定性原则：“不动产单元”《担保制度解释》第49条【违法建筑物抵押】。《担保制度解释》第50条【划拨建设用地使用权抵押】。六、担保物权公示与破产效力■抵押人破产与未登记不动产抵押权的效力1.抵押人同时是主债务人不动产抵押权未设立，债权人以主债权申报无担保债权2.抵押人不是主债务人a.债权人（抵押权人）不得申报有担保债权《民法典》第402条。b.债权人申报无担保债权《担保制度解释》第46条。《民法典》第584条违约损害赔偿：履行利益损失。a抵押人应以抵押物（代位物）的价值为限向债权人承担违约责任。b约定的抵押担保范围（？未约定时如何处理）（？）过错在违约损害赔偿中的意义最高人民法院指导性案例168号（土地使用权人与房屋产权人不一致）（？）抵押人是否存在顺序利益■抵押权预告登记的破产保护效力《民法典》第221条。限制处分效力顺位保全效力破产保护效力《担保制度解释》第52条。■破产程序中未登记的动产抵押权的效力《民法典》第403条（“善意第三人”是谁？包括普通债权人吗？）《担保制度解释》第54条【未办理登记动产抵押权的效力】。七、破产程序中非典型担保的效力■《民法典》的实质担保观《民法典》第388条第1款。（为动产担保物权的效力、优先顺位、实现规则的统一化提供解释前提）1.仅承认合同效力《九民纪要》66.【担保关系的认定】。2.是否具有担保物权效力？《九民纪要》67.【约定担保物权的效力】。《担保制度解释》第63条【无法定登记机构的担保】。（物权法定）■让与担保的效力1.约定清算义务的让与担保《担保制度解释》第68条第1款【将财产形式上转让至债权人名下的担保】。让与担保合同有效+完成财产权利变动的公示=让与担保权的设立。让与担保权的实现：归属清算+变价清算。2.未约定清算义务的让与担保《担保制度解释》第68条第2款。让与担保合同有效（流质契约无效）+完成财产权利变动的公示=让与担保权的设立。让与担保权的实现：归属清算+变价清算。3.约定溢价回购的让与担保《担保制度解释》第68条第3款。4.买卖型担保《民间借贷解释》第23条。《合同编通则解释》第27条第1款、第2款，第28条。（期前以物抵债+财产权利变动登记——有担保物权效力的让与担保）5.股权让与担保《担保制度解释》第69条

■所有权保留、融资租赁的效力未经登记的所有权保留、融资租赁的效力

《民法典》第641条第1款。（所有权保留）《民法典》第745条。（融资租赁）《担保制度解释》第67条【具有担保功能的合同的效力】。1.出卖人、出租人的所有权未经登记，不具有对抗破产管理人/破产债权人的效力。2.出卖人、出租人对标的财产无基于所有权的取回权。3.为消灭隐形物权，出卖人的价款债权、出租人的租金债权，沦为无担保债权。已登记的所有权保留、融资租赁的效力

1.所有权→担保物权，仅具优先受偿效力2.标的物构成债务人财产3.具有顺位效力《企业破产法》第109条。《企业破产法》第38条。已登记的所有权保留在破产程序中的地位

《企业破产法司法解释（二）》第1条、第2条、第3条第1款。《企业破产法司法解释（二）》第34条买受人是否享有物权期待权？并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