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产权案例答案解析

一、杨季康诉中贸圣佳公司侵犯著作权和隐私权案（一）何谓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其构成要件如何？1.2010年修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3条对“作品”进行了界定，即其包括以下列形式创作的文学、艺术和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工程技术等作品：（一）文字作品；（二）口述作品；（三）音乐、戏剧、曲艺、舞蹈、杂技艺术作品；（四）美术、建筑作品；（五）摄影作品；（六）电影作品和以类似摄制电影的方法创作的作品；（七）工程设计图、产品设计图、地图、示意图等图形作品和模型作品；（八）计算机软件；（九）法律、行政法规规定的其他作品。2013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实施条例》第2条亦开宗明义的规定，著作权法所称作品，是指文学、艺术和科学领域内具有独创性并能以某种有形形式复制的智力成果。同时，该条例第4条更为具体地解释了著作权法与本条例中包括文字作品、口述作品、音乐作品、美术作品等在内的“作品”的含义。上述法律规范对“作品”的定义大同小异，其已将“作品”的内涵与外延表述的淋漓尽致，对此，可以对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界定为：文学、艺术和科学领域内具有独创性并能以某种有形形式复制的智力成果。2.从上述定义中不难发现，作品的构成要件可以归纳为四个方面。一是在文学、艺术和科学领域内。我国《著作权法》第3条具体列明的作品无不映射出文学、艺术与科学的光辉，换言之，作品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应具有文学、艺术、科学等面向与属性，除此之外的作品不属于该范畴。二是满足独创性。“独”是指独立完成，包括从无到有的创作或已他人已有作品为基础在创作；“创”是指创新性，即作品达到了一定水准的智力创造高度。三是能以某种有形形式复制。所谓复制，是指以印刷、复印、拓印、录音、录像、翻录、翻拍等方式将作品制作一份或者多份的行为，既包括同种复制，亦包括异种复制。四是智力成果，即作品表达了一定的思想或感情。（二）私人书信是否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为什么？私人书信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理由如下：第一，私人书信应被“文学、艺术和科学领域”所涵摄。虽然我国《著作权法》并未将私人书信纳入保护的对象，但不能就此否认其在文字作品或艺术作品中的一席之地。另外，若书信的创作者为书法大家，将其归属于艺术作品亦未尝不可。第二，满足独创性要求。私人书信通常是写信人独立构思并创作而成的文字作品，其内容与表现形式往往不是或不完全是对他人已发表作品的引用、抄录，即不是单纯模仿、抄袭、篡改他人的作品，而是以自己的所思所想创作的作品。第三，能以某种有形形式复制。私人书信以纸张为载体，完全可以通过复印、印刷、拓印等形式复制。第四，私人书信属于智力成果。书信作为人们沟通感情的工具，私人书信同样如此。可以说，本案中的这些书信充分表达了钱钟书、杨绛及其女儿的思想情感，应认定为智力成果。（三）将私人书信拍品公开预展、上拍等是否违反著作权？是否侵犯隐私权？将私人书信拍品公开预展、上拍等违反了著作权，亦侵犯了隐私权。理由阐述如下：书信寄出后，所有权发生了转移。收信人即本案中的书信持有者李国强虽然对该书信享有所有权，但该书信的发表权、复制权、发行权等著作权依然归属于私人书信的作者——钱钟书、杨绛及其女儿钱瑗。质言之，书信作者享有的著作权并不会伴随所有权转移而转移，收信人李国强享有的所有权为限制所有权。李国强拥有拍卖标的，有权委托中贸圣佳公司等拍卖公司进行拍卖，但依据我国《拍卖法》的有关规定，预展拍卖标的并印刷拍品图录是拍卖的必然流程，其必然涉及到著作权法意义上的发表权即决定作品是否公之于众的权利。判断作品是否已经发表的标准在于确定作品是否被公之于众，即将作品置于为不特定人所知的状态。在未征求著作权人或合法继承人同意的前提下，不得对该书信做著作权意义上的任何利用。而李国强与拍卖公司根本未征求权利人杨绛的同意，竟私自将私人书信拍品公开预展、上拍，这意味着该书信已经被发表，不仅侵犯了权利人杨绛的发表权，而且构成对权利人复制权、发行权、信息网络传播权的侵犯。书信持有人的发表权一方面受到著作权的限制，另一方面受到作者隐私权的限制。因此，该书信的持有人李国强与拍卖公司都不能违背著作权人及其继承人意志，公开发表该书信。若从隐私权与公众知情权的衡平保护为视角看待该问题，应主要到，私人书信所涉及的内容与公共利益并无关系，公众人物亦不能成为侵犯隐私权豁免的理由。（四）未公开发表的作品的著作人身权是否可以作为遗产被继承？为什么？未公开发表的作品的著作人身权不可以作为遗产被继承，理由如下：1.法律规范依据。著作权包括人身权与财产权，由于著作人身权不具有财产属性，是故其无法成为民法中的继承。详言之，我国《著作权法》第19条第1款规定，“著作权属于公民的，公民死亡后，其本法第十条第一款第（五）项至第（十七）项规定的权利在本法规定的保护期内，依照继承法的规定转移”，从中可以发现，第（五）项至第（十七）项皆为著作财产权，第（一）项至第（四）项皆为著作人身权，其因不符合我国《继承法》第3条第6项“公民的著作权、专利权中的财产权利”而不能作为继承法意义上的遗产。2.性质依据。著作人身权是基本的、非经济性的、基于作者的身份所固有的和绝对的权利，不可转让、不可放弃，体现的是作者与作品之间的联系。可以说，作者去世之后能够继续存在的权利更多地体现为著作人身权中的消极权利，即禁止未经作者同意发表其作品、并非作者而随意署名、篡改作品侵害到作品完整性的行为。从这个意义上讲，继承人对未公开发表作品的著作人身权的“继承”实质上是增加了对侵害著作人身权的侵权行为人提起诉讼并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这并不会导致继承人财产的增多，也不会导致作者身份的继承。因此，与其说是著作人身权的“继承”，毋宁说是著作人身权的有效保护。具体到本案，钱钟书与钱瑗去世后，杨季康作为继承人，有权依法继承其著作权中的财产权，依法保护其著作权中的署名权、修改权和保护作品完整权，依法行使其著作权中的发表权。综合以上所述，未公开发表的作品的著作人身权不能作为遗产被继承。二、杭州发达齿轮箱有限公司单位行贿、侵犯商业秘密；马鸿泽介绍贿赂；张如喜、姚志兴受贿抗诉案（一）何谓商业秘密？其构成要件如何？1.规范释义。我国的《反不正当竞争法》第9条第4款开宗明义地规定，“本法所称的商业秘密，是指不为公众所知悉、具有商业价值并经权利人采取相应保密措施的技术信息、经营信息等商业信息”。同时，《关于禁止侵犯商业秘密行为的若干规定》第2条第1款将商业秘密的含义厘定为“不为公众所知悉、能为权利人带来经济利益、具有实用性并经权利人采取保密措施的技术信息和经营信息”。职是之故，可以将商业秘密界定为：不为公众所知悉，能为权利人带来经济利益，具有商业价值与实用性并经权利人采取保密措施的技术信息和经营信息。2.构成要件。从上述对商业秘密的界定中不难窥见，商业秘密包括任何受到保护的技术信息、经营信息——无论涉及技术、金融或战略——这些信息并不广为人知，并为其所有人提供了竞争优势。因此，可以将其构成要件归纳为以下四个方面。第一，秘密性。作为商业秘密的核心构成要件，秘密性意味着商业秘密并未进入“公有领域”，非“公知信息”或“公知技术”。同时，秘密性是商业秘密是不同于专利技术、公知技术最明显的特征。第二，价值性。商业秘密能为权利人带来现实的或潜在的经济利益或竞争优势，这是其本质特征，也是法律规范保护商业目的的初衷所在。第三，实用性。实用性是价值性的基础，商业秘密只有能被运用到一定行业，才会产生实际的经济价值。换言之，实用性是指商业秘密的客观有用性，即权利人可以通过运用商业秘密进而创造出经济价值。第四，保密性。是指商业秘密经权利人采取了相应的保密措施，从而使一般人不易从公开渠道直接获取。（二）以行贿方式获取他人商业秘密的行为，行为主体区分单位和自然人有何区别，对量刑有何影响？1.行为主体区分单位和自然人的区别。《刑法》第220条认可了单位以行贿的方式获取他人商业秘密的行为。同时，我国《刑法》第393条对单位行贿罪作出了具体的规范。从刑法规范中不难发现，单位与自然人分别以行贿的方式获取他人商业秘密的行为不具有同一性，理应进行区分。一方面，单位行贿的主体必须是单位（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单位犯罪案件具体应用法律有关问题的解释》已将私营企业纳入“单位”的范畴），客观方面主要表现为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或直接责任人员根据本单位的意志以单位名义实施的行贿行为。主观方面应体现单位整体的意志，并且具有为本单位谋取不正当利益的目的。另一方面，单位与自然人可以形成共同犯罪，二者显然是不同的行为主体。此外，若行为人盗用单位名义以行贿的手段获取他人商业秘密，所获得的商业秘密却归个人所有，则应认定为自然人犯罪。2.对量刑的影响。我国《刑法》第220条对单位犯侵犯知识产权罪的处罚作了明确规定，即“单位犯本节第二百一十三条至第二百一十九条规定之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照本节各该条的规定处罚”，由此可知，对具有独立法人地位的单位只能判处附加刑——罚金，而且无限额罚金制度也使从轻处罚与减轻处罚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可以说，在对单位的量刑中排斥了本应存在的从轻处罚或减轻处罚的身影，犯罪的单位不适用量刑的具体规定。如本案中一审法院作出的判决，“被告人杭州发达齿轮箱有限公司犯单位行贿罪，判处罚金5万元；犯侵犯商业秘密罪，判处罚金10万元。两罪并罚，决定执行罚金15万元”。我国《刑法》第61至第63条均把适用从重处罚、从轻处罚、减轻处罚的主体表述为“犯罪分子”，其可以适用具体的量刑规则。（三）侵犯商业秘密罪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如何提起？在以侵犯商业秘密为案由的民事诉讼中，权利人应该提供哪些证据，其证明目的分别如何确定？1.侵犯商业秘密罪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提起。第一，规范层面应符合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基本条件。我国《刑法》第36条第1款规定，“由于犯罪行为而使被害人遭受经济损失的，对犯罪分子除依法给予刑事处罚外，并应根据情况判处赔偿经济损失”，同时，我国《刑事诉讼法》第101条第1款规定，被害人有权提起附带民事诉讼的情形限定为“由于被告人的犯罪行为而遭受物质损失”，若被害人死亡或者丧失行为能力的，被害人的法定代理人、近亲属有权提起附带民事诉讼；第2款是关于人民检察院对于国家财产、集体财产遭受损失的情形在提起公诉之时可以提起附带民事诉讼的规定。由此可知，只要犯罪行为造成物质损失，均可提起附带民事诉讼。而侵犯商业秘密罪是结果犯，应符合“给被害人造成重大损失”的入罪标准。第二，由于拥有商业秘密的权利人只能向受理刑事案件的法院提起附带民事诉讼，所以其应在有知识产权民事案件一审管辖权的法院提启动诉讼程序。第三，遵循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条件，如提起附带民事诉讼的原告人、法定代理人符合法定条件；有明确的被告人；有请求赔偿的具体要求和事实根据；被害人的物质损失是由被告人的犯罪行为造成的；属于人民法院受理附带民事诉讼的范围。2.权利人应该提供的证据与分别确定其证明目的。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不正当竞争民事案件应用法律问题的解释》第14条规定，权利人应对其拥有的商业秘密符合法定条件、对方当事人的信息与其商业秘密相同或者实质相同以及对方当事人采取不正当手段的事实负举证责任。其中，商业秘密符合法定条件的证据，包括商业秘密的载体、具体内容、商业价值和对该项商业秘密所采取的具体保密措施等。该解释对权利人应该提供的证据作出了简单的规定，从中可以发现，其与商业秘密的构成要件或多或少存在相同之处。具体而言，提供的证据及其证明目的应当包括但不限于如下方面。证明目的一，权利人合法拥有商业秘密，应提供商业秘密权利保护范围的证据、不为公众所知悉的证据、商业秘密价值性与实用性的证据、已采取保密措施的证据等。证明目的二，侵权人使用不正当手段获取商业秘密。三、江苏梁丰食品集团有限公司诉浙江省杭州巧诺梵食品有限公司、杭州顶莱食品有限公司侵犯“松露”商标专用权案（一）何谓商标？如何区分商标和商品通用名称？1.规范释义。虽然我国的《商标法》与《商标法实施条例》等相关法律规范均未对商标作出明确界定，但《商标法》第8条从构成要件方面对商标作出了规范释义，即“任何能够将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商品与他人的商品区别开的标志，包括文字、图形、字母、数字、三维标志、颜色组合和声音等，以及上述要素的组合”都可视为商标。因此，可将商标的含义概述如下：商标是指能够区别商品或者服务的来源，通常由文字、图形、字母、数字、三维标志、颜色组合、声音等以及上述要素组合构成的标记。2.商标与商品通用名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第一，内涵不同。商标的内涵如上所述，商品通用名称的内涵可见国家工商总局商标局关于公布新修订《商标审查及审理标准》的公告（2017），即“本条中的通用名称、图形，型号，是指国家标准、行业标准规定的或者约定俗成的名称、图形、型号，其中名称包括全称、简称、缩写、俗称”。第二，性质不同。商标具有显著性——标示产品来源并能使之区别于其他同类产品——注册商标的必备条件，商品通用名称缺乏显著性，其必须具有规范性——能体现不同类型商品之间本质区别，并且得到相关公众的普遍认同及使用。因此，可从内涵、性质等方面区别商标与商品通用名称。（二）使用商标名称如何避免侵犯他人注册商标？1.我国《商标法》第57条、第58条、《商标法实施条例》第75条、第76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商标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1条、第2条规定了商标侵权行为的具体形态。为了不侵犯他人的注册商标，应遵守上述法律规范，按照如下的行为使用商标名称（由于内容过多，限于篇幅不能完全列举）。未经商标注册人的许可，不在同一种商品上使用与其注册商标相同的商标，不在同一种商品上使用与其注册商标近似的商标或者在类似商品上使用与其注册商标相同或者近似的易导致混淆的商标。不销售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的商品的。不伪造、擅自制造他人注册商标标识或者销售伪造、擅自制造的注册商标标识。不“反向假冒”。不故意为侵犯他人商标专用权行为提供便利条件以及帮助他人实施侵犯商标专用权行为。2.出现商标权限制的情形，如合理使用、先用权、商标权穷竭、新闻报道及广告宣传等。第一，合理使用。构成注册商标的要素包括文字、图形、字母、数字、三维标志、颜色组合、声音等，以及上述要素的组合。这些要素可能只具有通常意义而不具有商标意义，处于公有领域而非专有领域，即单独的组成元素在商标注册前并非商标权人专有。合理使用来源于我国《商标法》第59条的相关规定。第二，先用权。《商标法》第59条第3款是关于先用权的规定，其强调“商标注册前”、“同一种或类似商品”、“先于”、“相同或近似”、“有一定影响”、“原适用范围”、“附加区别标识”等要件。第三，商标权穷竭。带有某一注册商标的商品经过商标权人的同意投入市场后，购买者有权使用或再次销售该商品，商标权人不得以其享有商标权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