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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论沈从文小说的悲剧意识摘要沈从文小说丰富而独特的悲剧意识是中国现代文学的重要美学遗产。正是这种悲剧意识使沈从文达到了民族情感和思想的深层次,使其小说成为具有独特文化价值和审美意蕴的艺术存在。因此,悲剧的视角是阅读沉从文小说的关键。本文从沈从文文学中的悲剧意识的体现入手,分析了沈从文悲剧意识的具体原因。目的是从另一个基本点探讨沈从文小说的丰富文化和审美内涵。本文认为,悲剧意识是沈从文小说的重要审美意义和文化内涵。它增加了沈从文小说的丰富性,复杂性和深刻性,增强了沈从文小说的艺术境界和艺术魅力。关键词:悲剧意识;湘西文化;沈从文
目录摘要 引言沈从文是天地间不朽的歌手,他用淡淡的语言将古老而宁静的湘西风格演绎成一首迷人的乡村田园歌曲,为读者带来精神享受。但他说:“我的作品能够在市场上流行,实际上近于买椟还珠,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悲剧表现的偏好反映了作家的悲剧意识。沈从文在描述他笔下的湘西人物爱情及命运的悲剧时,并不以是一摊血,一把泪的形式哭诉出来,而是把这种苦难进行诗化的艺术处理,在人物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中以一种诗意的笔调传达给读者一种源自心灵的隐痛。“„„在分析现实„„忠忠实实和问题接触时心中不免痛苦,惟恐作品和读者对面;给读者也只是一个痛苦的印象,还特意加上一点牧歌的谐趣,取得人事上的调和。”沈从文以田园牧歌的抒情作为悲剧的表面,哀怨忧郁的情绪作为底子,在抒情的陈述中逐渐积累和强化一种个人化的悲剧情感和悲剧情绪,从而使作品在整体上呈现出一种悲悯美。沈从文在诗意的抒情和平淡的叙述中不经意加入命运突变、事与愿违的偶然因素,往往通过前后对照使整个悲剧由内向外弥漫着一种浓郁的悲悯情绪。他的悲剧不是给人一种高的精神力量,而是在悲悯情绪的浸润中逐渐感染和同化读者,使读者在作者精心演绎的情绪中进入到作品的情感和情绪世界,以此达到情感沟通、共鸣和升华。一、悲剧意识在沈从文小说中的微观体现(一)悲剧意识在人物刻画中的体现沈从文对乡土世界的讲述更多是带有同情感,透出温和的情调;而他笔下的都市世界对生命的刻画则明显露出一丝嘲讽,略显有点尖刻。晚清以来,中国社会主流文化所追求的现代文明,是一种以西方工业化为标志,在意识形态上推崇民主、自由与法制的现代文化。都市化自然成为现代文明的标志。但是,当这种都市化走进作家的文学世界之中,尤其是那些出身乡下的作家,工厂、机器等现代化设施并不被他们视为一种文化力量,都市文化被表象化浅层化地看待。她们周围的男子猥琐、柔弱,毫无血性,俨然从一个模子里印就。她们渴望那种富有原始力量和气概的热情的男性之爱。“她时常想象自己投降到那种近于野蛮的热情下时的光荣。她心上需要一种压迫,这压迫出自于男子直接的,自私的,无商量余地的那种气概。”《薄寒》、《三三》借助一个乡下的美丽姑娘的视角,表述了作家对城市世界里文明人的感觉。在乡下人的眼里,这个“城里人”如同怪物一般:“他们养病倒希奇,说是养病,日夜睡在廊下风里让风吹脸儿白得如闺女,见了人就笑”,显示出对城里人所谓的“文明习惯”的嘲讽。而最终,这个“上个月从城中搬来在总爷家养病的少爷,只说是病,前一些日子还常常出外面玩,谁知忽然就死了”。“少爷”之死暗示出那些生活在所谓的“都市文明”之中的人生命必然走向枯萎。作家内心那些生活在都市世界里的“文明人”其人生命运竟是如此的归宿,这种浓重的悲剧意识令人震撼。(二)悲剧意识在人性上的体现沈从文对人性悲剧的表现,集中体现在他对湘西优美善良人性的赞美,对湘西人性的简陋和对都市人性扭曲和堕落两相对照的批判。沈从文的湘西题材小说,展现的是人性善良的悲剧。在对人性善良的呼唤中,作者力图表现一种“优美、健康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在淳朴、正直、真诚、善良的人性背后思考湘西人性因为简陋而导致的悲剧。另一类是对都市人性的伪善,被现代文明压抑造成人格缺陷的悲剧展示,是恶的悲剧。在都市和乡村人性的对照中,竭力寻找人性建造最好的有价值的形式。沈从文在对湘西人人性的考察中明显感受到了湘西原始人性在现代生活中存在的悲剧性,在赞美的同时更多的是朦胧深广的忧虑。他对都丑陋的人性也表达了更强的厌恶和鄙弃,在对人性的探索和理想的建构,深层的指向是沈从文对民族未来命运的思考和探索。沈从文对人性和生命的悲剧表现是在相同的视角下进行的,人性的悲剧实际上存在于不同形态的悲剧之上。沈从文以湘西世界为基点发现了淳朴、自然、美善的人性,然而,这种本真自然的人性虽然美丽然而却是简陋的,他们缺乏对人性本能的自我完善和超越意识。对都市人性的考察,沈从文又否定了被现代文明吞食和扭曲的虚伪丑恶的人性,揭示的是社会性和理性压抑和扭曲了人的本性。在沈从文看来,人性应该是复杂的,不断进化的,但同时必须又是带着尊严、庄严和健康的进化和超越。(三)悲剧意识在语言上的体现沈从文小说的悲剧在语言的表达上表现出明显的诗化倾向,具有明显的抒情特征,这与一般悲剧作品在表达上的庄重严肃有所区别。遣词造句的节奏感和旋律,使作品在语言上自然透露出种情感的悲凉。沈从文善于使用温暖、明澈的带有水意的山水意象群,比如:河流、小溪、小船、青山、岩石、山道、等,为作品情节的展开和人物的活动精心营构美丽的自然环境,在这些自然景物的组合中潜心营造一种惆怅忧郁的氛围,把整个作品包裹在挥之不去的一种哀婉愁怨之中。同时,沈从文偏爱叠音词和对偶、排比、反复等节奏感强,表情功能明显的句式。对音乐节奏和旋律美的自觉追求,使沈从文的小说在清新流畅中,通过意象所传达的可理解性来组织自己的语言,使悲剧具有诗歌的表意抒情特征。沈从文小说的诗化语言的流畅性,往往消解了悲剧性事件的表层,从而把悲剧性隐含到情感和精神的深处。在小说《边城》中,边城茶峒是一个川园牧歌式的理想世界,那里的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常年溪水如镜,河水中游鱼可见,岸边有着吊脚楼、碾坊、竹草、白塔„„这是一幅宁静平和的自然之景。正如刘西渭所言,“这里一切是谐和,光与影的适度配置,什么样人生活在什么样空气里,„„一切准乎自然,而我们明白,在这种自然的气势之下,藏着一个艺术家的心力”[1]。边城的民风纯朴,人性善良,即使做妓女的也水远那么“浑厚”。而作为小说情节主线的翠翠,天保、摊送的爱情,则更是那么纯真洁净。天保、摊送两兄弟勤劳、热情、勇敢、善良,他们同时爱着翠翠,对自己的爱情存着执着的追求,但没有争夺,仇恨,也没有丝毫功利。为让弟弟,天保放弃了自己的爱,毅然出走以成全弟弟的心愿。而弟弟在“碾坊”与“渡船”的选择中,毅然选择了渡船。翠翠是一个纯真的少女,她的母亲在十几年前爱上了一个士兵并怀上她,翠翠的爷爷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士兵顾及军人的名誉,无法与翠翠母亲结婚,陷于两难的境地,只好自杀。母亲在生下了翠翠之后也因此殉情。这在爷爷的心头,无疑是难消的痛楚。在女儿去世后,他把对女儿的爱全部倾注在翠翠身上,他终身的愿望就是要日后翠翠幸祸,对翠翠的婚事,他愿意让翠翠自己作主。只是爷爷隐隐约约地感到母女二人共同的命运,他为此而担忧着。天保的遇难,使顺顺家误解了爷爷,摊送也以为他做事“弯弯曲曲”而对他冷淡,爷爷为了让翠翠对自己命运的自主而陷入不为人所理解的孤独之中。这些担忧,孤独无助,最终使他精神崩溃,猝然死去。摊送在哥哥死后,也出走了,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小说的结局是那个懵懂、纯洁的翠翠,在渡口做着一个无法醒来的梦,等待着没有结果的希望。小说最后写到:“使翠翠在睡梦里的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还不曾回到茶酮来。”《边城》中田园牧歌式的叙述,山水画一样充满缠绵哀婉的情绪的渲染,充满了诗情画意,让人难以一下子感受到翠翠命运的悲剧性,只有逐渐进入到作品中,与作者的情感情结融为一体,才能理解和领会隐藏在深层的充斥于天地间的悲凉,产生出对人物命运的同情和悲悯。其实《边城》应该是一个温暖的作品,然而弥漫在这些文字背后的,却是一种命运无法把握、爱情理想无法实现的悲哀。人与人之间的阁膜、人心的孤独构成了《边城》中冷酷的现实,小说中善良的人们无法彼此沟通,更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即使是有抗争意识的摊送,翠翠也陷入了对美好爱情的向往,爱情难以实现的忧郁之中。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善良人性的背后,人的生命是一代又一代,极其相似却又无奈的毫无意义的循环。这种生命无意义的简单繁衍循环,是生命价值的丧失和意义缺损,是湘西因为人性的陋习衍生出善良的难以抗拒的悲剧。善良人性的背后透露的是湘西人无法抗拒的命运的偶然性和无法自己把握命运的悲凉。而对自身命运的无从把握,也正是悲剧的根源,体现出作者对于生命沉沦的人悲痛。在这肝肠寸断的痛惜的背后,应该是一种人性的觉醒。我以为沈从文的田园牧歌风情不过是沈从文写作的表现手法,而这牧歌中的哀伤才是沈从文小说所要传达的真谛。这一幕幕的悲剧似乎被他那浪漫的说法淡化了,实则相反美的悲剧才是最切入人心的真正悲剧。二、悲剧意识在沈从文小说中的宏观体现(一)悲剧意识在生命意识中的体现沈从文的湘西题材和都市系列小说中体现出强烈的生命关怀意识和对生命重造的理性探索。沈从文小说中的生命悲剧意识,一方面体现在对湘西人自由生命的浑然不觉,麻木无知,生命缺少主体性的悲剧的反思;另一方面体现在他对都市人生命萎缩,生命力丧失,生命被异化的悲剧性关照。青年时期沈从文在湘西战乱中见到的生命无端受蹂躏,随意被剥夺,充斥着权利罪恶的悲剧场景,触目惊心的惨象伴随他痛苦的记忆,使沈从文对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有一种内在的悲剧性理解和认识,湘西人生命的轻贱反而使得他格外尊重生命的价值和尊严。他努力用自己的作品来证明“小说是那唯一的辉煌灿烂的生命之书”。沈从文在思考和探索生命价值和意义的背后,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情感上的悲凉。生命呈现出的是一种生物低级、本能的繁衍趋势。缺少更高生活追求和人生理想的生命,对人类进步而一言,尤其是暂处弱势,急需强盛的民族,生命的原始循环意味着生命的蜕化,无疑是悲剧性的。沈从文热爱、关注和尊一重生命的同时,更多的是对生命价值的悲剧性思考。“我们对文学与人生看法,和别一部分人虽无是非可分,然而却实在有些不同……要紧处或许是把生命看得庄严一点,思考着向深处走”[2]。在他看来,美存在于一切有生之中,美的生命才能见出生命的神性和光辉。在沈从文以湘西为主要创作素材的作品中,本来是美好、自由、强悍的生命在固有的社会秩序、道德观念、传统习俗、生活重负中被扭曲,不是在偶然中消亡,就是在平淡中失去意义。沈从文希望用小说帮助人们理解生命的悲剧性,希望“读者从作品中接触了另外一种人生,从这种人生景象中有所启示,对人生或生命能作更深一层的理解”。作者是在对湘西生命的理解和透视中寻求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沈从文在《厨子》、《媚金•豹子与那羊》、《柏子》、《虎稚》等篇章中表达了对生命雄强和自由的肯定,然而,这只是作品的表面,更深层次上沈从文揭示的是湘西生命雄强、自由后面的简单和原始性,生命呈现出的是一种生物低级、本能的繁衍趋势。缺少更高生活追求和人生理想的生命,对人类进步而一言,尤其是暂处弱势,急需强盛的民族,生命的原始循环意味着生命的蜕化,无疑是悲剧性的。(二)悲剧意识在地域文化中的体现沈从文描摹湘西边地的典范作品当属中篇小说《边城》。这是作者怀乡情愫的结晶,作家要表现的是“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3]。但是,在作家讲述这个优美的故事时,背后隐藏了深深的悲哀。从开篇翠翠母亲的死亡留下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儿到结尾翠翠不得不在等待一个难以预料的结局,悲剧氛围如薄雾一般弥漫,一直到最后达到高潮。这个爱情悲剧其本质上是一个宿命的悲剧,小说中的人物难以把握自己命运的生命悲剧。翠翠的父亲是个绿营屯戊军人,和她的母亲自由相爱。在苗族,青年男女的爱情本来是比较自由的,两人若深深相爱了父母就不会强行干涉。但翠翠的父亲是汉族人且是住屯军人,这又另当别论。按照苗族习俗,异族不能通婚,翠翠的父母是不能在一起的。于是这深爱的两人只能商量对策。翠翠的父亲建议两人一起远走高飞,而其母却不忍心丢下年迈的父亲,也不愿冲撞爷爷代表的苗族古老传统。更尖锐的是,翠翠的母亲已怀上了翠翠,一方面是苗汉异族绝对不能通婚,另一方面是两人深深相爱。于是翠翠的父亲为这爱的不能实现而服毒自尽。翠翠的母亲在生下翠翠后也以身徇情,留下年幼的翠翠和年迈的祖父。表面上看是翠翠的爷爷造成了其父母的悲剧,而在深层意义上却是苗汉异族文化的冲突。苗汉文化的不平等关系造成了人性的压抑,也造成了翠翠父母的悲剧。翠翠的悲剧正在于她始终不知道自己处在一个悲剧之中,就在懵懵懂懂中,命运为她安置了一个难以抗拒的爱情结局,而她是在最后杨马兵的讲述中才知道了自己爱情历程的真相!老大天保和弟弟傩送同时爱上了翠翠,两人决定展开公平竞争。按照当地风俗有两种方式:车路和马路。车路指的是婚姻由双方父母做主,父母有权决定子女的婚姻。马路指的是按照苗族风俗,青年男子以唱歌的方式求婚。男子在月光下的高山上为自己喜欢的女子唱三年六个月的歌,若女子也爱他则以歌声回之,婚姻即确定。这也是苗、汉两个民族婚俗的矛盾与对立。老大选择了车路,让媒人去向翠翠的爷爷提亲。爷爷很满意老大,但鉴于其母亲的悲剧,爷爷要看翠翠自己的态度。翠翠并没有象爷爷那样热情,只是害羞又惆怅。爷爷也就不能对老大承诺什么,但他又建议老大走马路。同时,兄弟二人知道了他们爱上了同一个女孩,弟弟也知道了哥哥走车路没成功。弟弟建议二人唱歌决定。哥哥被其说服同意了。夜晚兄弟俩来到翠翠家对面的山崖上,在月光下唱起歌来。这一晚哥哥让弟弟先唱,深情的歌声伴着翠翠,她做着甜美的梦。老大自知唱歌不是弟弟的对手,也为了成全弟弟,他自弃离开了茶峒远下桃源为家里办事。不幸的是他在浪滔汹涌的茨滩被淹死了。诚然,在民风淳朴、为人爽直的边城茶峒,翠翠爷爷的性格是显得复杂与圆滑了些。但若是翠翠和爷爷答应了老大,他就一定不会死吗?或许沈从文并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宿命意识,也许他的确不相信会有一个外在的神,或一股神秘的力量主宰着人的命运,但在小说中,却难以否定其心灵深处的命运体验,因为在这里我们常常会看到命运的“前途莫测”、人生的“旦夕祸福”。(三)悲惨的社会导致的人生悲剧正是统治阶级的横征暴敛把农民们推入了夫不为夫、妻不为妻的悲惨境地,而现代文明的侵入则进一步吞噬了他们身上的美好品性。在这一背景下,小说层层深入揭示了丈夫内心悲剧性的冲突。开始的时候,因为妻子要接客,无法同他叙家常,他感到的还是“淡淡的寂寞”,但等他从水保临走留下的那句“今晚不要接客,我要来”中体会到对自己的轻蔑时,“一些原始人不缺少的情绪”便在他心中滋长不已,两个醉兵的胡闹加剧了这点愤怒,巡官对妻子的“过细考察”更彻底摧毁了他维持现状的信心,人性的尊严在屡遭践踏后终于觉醒,他把妻子给的钱撒在地上,“两只大而粗的手掌捣着脸孔,像小孩子那样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小说从丈夫的视角出发,把他内心的痛苦表现得淋漓尽致。然而,在小说里,最具悲剧性的人物却不是丈夫,而是他的妻子老七。除了与丈夫所受的一样的压迫外,老七还受着父权的压迫,这个身负沉重苦难的女性在精神状态上比丈夫还要蒙昧。大娘、老七、五多三个人物的设置体现了这一悲剧的历时性特征[5]。精神慢慢地被蚕食的过程中,这些苦难的女性们已自觉不自觉地失去了“人”的独立性和权利,麻木的活着,他们的悲剧又何尝不象祥林嫂的遭遇一样震撼人心呢?在此层面上,作家对“湘西”乡土世界的生存的思考已经更深地切入到人性层面,借助对人们精神苦痛的剖析而体现生存悲剧的更深层内涵。沈从文不是一个哲学家,他只是一个靠感性生命表达自我的艺术家[6]。因此,艺术的直觉便会常常超越理性观念的藩篱,写出来最真实的湘西感受。对湘西民众的生存悲剧的关注便因此而走进作家的创作视野。沈从文离开湘西后,便开始接受现代文明,具有了湘西本土之外的文化观察眼光。以现代文明的眼光来审查湘西世界,毫无疑问是一个愚昧落后的偏远地域,民众的生活也是处在蒙昧状态之中,生存的悲剧是无处不在的。20世纪40年代,沈从文再次踏上湘西的土地,他悲哀地发现寄寓着他的理想情怀的湘西,大概从来就只存在于记忆和想象中,现实的湘西是如此的败落而让他感到无尽的悲哀。原本积淀在他心中的忧郁心理逐渐变成一种情结,体悟到湘西人的生存就是一场悲剧,到处充满苦难。沈从文借助感性意识把握到了湘西人民的生存悲剧,愚昧、自在的生存状态在他的作品中得以显现,成为作家自觉的真情流露在悲剧讲述的背后,蕴藏着作家对故乡深深的爱恋,寄托着无限的感伤情怀,倾诉着自己对故乡和谐生存状态的向往和追求。三、悲剧意识形成原因分析(一)湘西文化造就的悲剧意识沈从文小说中的湘西世界是虚拟的,它承载着作家独特人生和审美的理想。“湘西世界不是一种真实的客观性存在,而是一种主观叙事。有意无意间,沈从文在文本中构制出一个超越了一般文学形象世界意域的意义和价值世界,“‘湘西世界’亦演变成一种文学化的具有象征意义的文化存在”。沈从文一直把自己看成是“生活在都市中的乡下人”[9],对都市充满了隔阂,但对湘西的神往里又带有精神自恋的病态,对湘西田园牧歌的逼视怀着心虚的恐惧,有着难言的孤独和莫名的悲伤,“乡下人”和文明教授的双重心理和意识背后敞露了沈从文的文化困境,造成了沈从文潜在的文化孤独。沈从文在《边城》、《萧萧》、《月下小景》、《长河》等作品中,为我们建造了一个“边城文化”理想的乌托邦;然而在中国社会发展的现实面前,沈从文的“边城文化”理想必然会走向失落和解体。沈从文小说表现的文化悲剧,也是借助对生命、人性的探索和审视完成的。“边城文化”解体的悲剧实质上是传统与现代、乡村与都市、野性与文明的多重文化冲突的悲剧。沈从文二十年代的创作把湘西作为题材源,湘西既是一种文学的存在,也是一种历史的存在。沈从文用记忆中熟悉的湘西来缓解自己对大都市的陌生,来平衡对都市生命力萎缩、人性失落的惶恐,努力搜索年轻时乡下生活残留在头脑中的影子,于是,沈从文沿着自己熟悉的沉水流域,沿着那条熟悉河流的悲哀人事,用不是十分熟练的笔写出了初期的作品。随着沈从文进入创作成熟期后,沈从文笔下的湘西,就不完全是早期作品中历史和现实的湘西了,这时,沈从文小说中的湘西陈述,已经不再是历史的陈述,而是一种价值陈述了,沈从文小说中的湘西世界成为了一种文化符号,而不再是现实中曾经或者现在,以及将来的湘西[10]。这时的“湘西”,成了作家“边城文化”理想的代名词,“边城文化”的内涵一方面是淳朴、自足,另一方面也显示出封闭与落后,这与湘西的地理环境,以及湘西的人情物事具有一致性。(二)自身经历造就的悲剧意识家乡的经历在沈从文作品中的浮现让人绝望,其产生缘由从作家的人生历程中或许能够得到问题的答案。作家幼年、少年的生活经历在现代文学作家群体中是独特的:沈从文出生在荒蛮的边地小镇湘西凤凰,自小就耳闻目睹了苗汉纷争产生的血淋淋的民族悲剧,经常目睹凤凰城门外被处决的尸体任野狗撕咬;看杀头,成了少年的沈从文与小伙伴经常的活动,甚至借数人头来比赛眼力;青少年时期混迹在湘西地方军队中,又看到或经历了人间种种不堪的痛苦和杀戮,当兵以后,在槐化镇驻守的一年零四个月时间目睹七百人被杀。经历着一般人难以想象的频繁的屠杀,这是20世纪文学史上沈从文与同时期绝大多数作家完全两样的人生经验。他似乎对杀头、死亡习以为常了,于是在作品中刻意洗去了人生经历的悲惨之处,而专注于与一个“美”的“人性”的塑造[11]。这使评论界很轻而易举地得出了结论:年少时的经历给沈从文带来的是一个相反的思考,作家由残酷走向了生活的另一面——温和。而真实的感觉却是这样的:“这一份经验在我心上有了一个分量,使我活下来永远不能同读‘子曰’的城市众人爱憎感觉一致了。”[12]年少时期的经历给作家留下的阴影是难以抹杀的,内心的宿命意识已经显现了。的确,当一个人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渺小、命运更多的时候把握在别人的手中的时候,他必然会感受到人生与命运的难以捉摸。宿命意识就会扎根在他的生命体验中。宿命意识使沈从文小说的内在意蕴更加丰富。四、结语[1]凌字:《沈从文选集(卷五)》.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2]沈从文.沈从文选集(卷五)[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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