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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宋诗鉴赏辞典送王四十五归东都徐铉海内兵方起,离筵泪易垂。怜君负米去,惜此落花时。想忆看来信,相宽指后期。殷勤手中柳,此是向南枝。据传徐铉幼时即有文才,十岁能属文。后与韩熙载齐名,在南唐并称召“韩徐”。其弟徐锴亦有文名,传说宋使李穆至江南,见到他们兄弟二人的文章,曾大加赞叹,认为“二陆不能及也”。徐铉仕南唐时,曾受命巡抚楚州(治所在今江苏滩安),因得罪“权近”,被以“擅杀”的罪名流舒州(治所在今安徽安庆),又改徙饶州(治所在今扰西波阳),不久又召回京师。《送王四十五归东都》即写于召回京师之后。这是一首送别诗。生离死别,是人生痛苦事。因此,送别之诗大多消沉凄苦,字句显得沉闷。唐初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川》摆脱了这种传统的写法,成为送别诗中的名篇,徐铉的这首送别诗,虽不及王勃诗那样有名,但也别开生面,有其独到之处。“王四十五”未知其名,“四十五”是在兄弟(包括从兄弟)中的排行。“东都”指江都府(今江苏扬州)。五代南唐都江宁府(今江苏南京),称西都,遂把五代吴的旧都江都府称为东都。诗的首联扣题,写送别,先写送别时的形势。当时南唐偏安江南,其他地区正战乱不绝。赵匡胤在公元960年发动陈桥兵变,夺取后周政权以后,先后用兵攻破荆南、湖南、后蜀、南汉等,进行着统一全国的战争,诗中“海内兵方起”即指此而言。朋友相别,离愁别绪,本来就够凄苦的了,又值兵乱不绝,更令人焦心。这“海内兵方起”一句,包含甚富,突出了感离伤别的浓重气氛,带出下句“泪易垂”之意。颔联归结到王四十五身上,并抒发了诗人的惜别之情。“负米”事见《孔子家语·致思》:“子路见孔子曰:‘由也,事二亲之时,常食藜藿之实,为亲负米百里之外。’”后来就把“负米”用作孝养父母的故实。王四十三离开相对安定的地区,不辞艰险,回家尽孝。怜,即爱的意思。下句作一转折:“当此落英缤纷之时,我们二人正应把臂同行,赏花饮酒,你要回家尽孝,我只得在此送别,只可惜辜负了春光。”“无可奈何花落去”,惜别之情更见凄婉。送别的气氛,与王四十五的情谊,至此已抒写得淋漓尽致了。于是颈联语气一转,由伤离而劝慰。“想忆”指别后思念。“后期”,指后会之期。诗人另有一首《七夕应令》诗说:“斗柄易倾离恨促,河流不尽后期长”。“后期”亦同此义。这句是说,一别之后,可以鱼雁往来,相互宽慰,终还有相逢之日。末联“殷勤”,是情意恳切的意思。“折柳”相赠,则是古代朋友相别时的习惯,以后就成了送别的代称。《三辅黄图·桥》即记“霸桥在长安东,跨水作桥,汉人送客至此桥,折柳赠别”。唐代权德舆《送陆太祝》诗亦有“新知折柳赠,旧侣乘篮送”之句。这一联是说:我情意殷勤,折柳相赠,君须记取,这是向南之枝。之所以这样写,是因为东都江都在江北,江宁则在江南,友人虽北去,然而思念朋友之时,必定会翘首南望的,所似特地说“此是向南枝”。这样,末联以折柳相赠,慰藉友人,归结全诗。此诗表达了朋友间的真挚情意,抒写了离别时的缠绵情思,但伤别之中有劝慰,并不一味消沉。诗的语言也平易朴实,颇能感人。在送别诗中,是一首上乘之作。从时间的角度上讲,这一首是南唐诗,因为作者徐铉最先仕于吴国,然后是南唐,后随南唐后主李煜降宋。本诗作于南唐将亡的时期。从风格特征来看,这一首已经具备了宋诗的模样。宋诗并不肇启于宋代,它最近的源头在唐代的韩愈那里:以文字为诗,以议论为诗,以才学为诗。韩愈诗歌中的三种元素,被尊崇他的宋人拿了过来,并且发挥得淋漓尽致。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徐铉的诗歌作品可以归入宋诗的集子里,但是明清之际的顾炎武、屈大均、陈恭尹等名家的诗作,就不能收进任何有关清诗的集子里。这里面牵涉到一个道义的问题。徐铉跟随李煜入宋,并且出任宋政府的官职,食宋之禄,他是承认宋政权的;另一方面,灭掉南唐的宋不是异族政权,所以把他的诗归为宋诗,并不会违背作者的意愿。而顾炎武、屈大均等人是坚定地反对清朝统治的明代遗民,他们毕生力主华夷之辨,清兵入关对他们来说不只是意味着亡国,更是亡天下,有着文化覆亡的痛感。因此尽管他们很大一部分的时间活动在清朝,但后人为他们的作品归类,应该是明而不是清,这是对前贤最基本的尊重。宋代创造的文明较之唐代更进一步,其政制也更趋向于有限政府的模式,更是中国古代唯一一个彻底实现了以儒治国的王朝。陈寅恪在《邓广铭宋史职官志考证序》里更是直言:“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今人论及宋代,如果仍然困于“宋代积贫积弱”的旧识,必然一叶遮目而不见泰山,究其根源,往往是对实质理性的盲目崇拜所致,认为胜利者即英雄。殊不知作为最后胜利者的元朝,对华夏文明造成了严重的摧残。宋代文明的一个巨大成就就体现在宋诗上。而徐铉的这一首诗,从其气象来说,它已经是宋诗。徐铉在文章议论上与韩熙载齐名,在学问上与他的弟弟徐锴齐名,是一个博雅人物。宋太祖赵匡胤要灭南唐的时候,他曾奉李煜之命,往来宋唐之间,意图让赵匡胤息兵,但赵匡胤给出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著名回答。诗题所写的王四十五,到今天已不可考,唯一能够确定的他是徐铉的朋友,并且在他的家族同辈里排行第四十五。南唐的首府在西都(今南京),诗中东都指的是江都府,即今江苏扬州。“海内兵方起”,是赵匡胤统一中原的战争,当时打得如火如荼,南唐已是风中之烛,一吹即灭。在如此境况下,上至国家,下至个人的生死前途,都笼罩在一片不明朗的烟雾中,而诗人此刻又与友人离别,焉能不“离筵泪易垂”?“怜君负米去,惜此落花时”,“负米”用了《孔子家语》里的一个典故,说的是子路少时贫穷,他为了让父母能吃到米饭,要到百里之外买米,然后背回家,风雨无阻,甘之如饴。后来子路生活改善了,但他的父母已经离世,子欲养而亲不在,所以他非常痛心。这里点出王君到东都,是跟他的父母有关。“惜此落花时”,暗用了杜甫的名句“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点出了萧索的心情以及春尽的时节。“想忆看来信,相宽指后期”,离别之后,怀想对方,只能寄托在来往的信件里;分别的日子里,能够宽慰内心的,就也只能是那遥遥无期的再会之日了。“殷勤手中柳,此是向南枝”,古人送别,折柳相赠已是定例。其时徐铉在南京,而友人前去扬州,从方位上看,南京在扬州的西南,所以这里用了“向南枝”,有着“柳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感慨。历来诗分唐宋,不少人未尝下笔写诗,就已先落入唐、宋诗之争。在历史上,参与唐、宋诗之争的人,大抵会呈现如此一个面貌:宗唐者往往鄙薄宋诗;而宗宋者并不否定唐诗的价值。李白、杜甫、韩愈声名太高,被宗唐者拿来“挟天子以令诸侯”,用于唇枪舌剑的议论当中,威力无穷。然而傲慢不代表能力,我们可以看到,明人“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对宋不屑一顾,但有明一代,却拿不出几篇诗文佳制来。诗不可以类型化,但有两种诗是需要注意的,一是风人之诗,二是文人(学人)之诗。南宋诗人兼诗论家刘克庄认为:“以情性礼义为本,以鸟兽草木为料,风人之诗也。以书为本,以事为料,文人之诗也。”风人之诗讲求的是即景书情,语句流美,容易上口,因此对诗人的天赋要求很高,亦即宋人严羽在《沧浪诗话》里所说的“诗有别才”。而文人之诗则内敛收藏,语句显得不那么漂亮,但意思九曲八转,极尽迂回之能事,这就要求作者必须要多读书,胸中包罗各种典故制度,方可下笔。唐诗多是风人之诗,宋诗多是文人之诗。从“风人之诗”的角度看,诗的确如鲁迅所说的,已经被唐人写尽了,再难突破。但从文人之诗的角度看,诗却不会有被写尽的时日。宋诗有着丝毫不逊于唐诗的价值,也正因为它实现了风人之诗到文人之诗的转变,它从唐诗的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徐铉的这一首诗,就体现了宋诗的特征。初看之下,此作平平无奇;再回顾一下,发现它并非是泛泛之作;静下心来品味再三,才能体会得到徐铉挥毫时的那种悠悠情意。这种外表看来索然无味的文字,内里的意思却很丰腴,它臻于一种“外枯中膏”的境界,要达到这种境界一点也不容易,没有一定的学识、只能欣赏“黄河远上白云间”般盛唐格调的人,是发现不了其中妙处的,更遑论写出来了。钱钟书认为唐人可以写宋诗,宋人也可以写唐诗,这是的言。因为唐、宋诗之争,并不是时代之争。但是,它也不是风格之争,在本质上它是两种学问立场之争——反智抑或是尚智。这是因为其中折射出来的,是论者对古典知识的态度。你很难想象,一个不知道对古典知识端恭敬畏的人,会在诗学观上选择宗宋。也正因为这个本质,所以“诗分唐宋”才成了经久不息的一个议题。相比较而言,唐诗更加讨人喜欢,它风韵飞扬、形格漂亮的外在特征,更接近于诗的本质。但是沉静有力的宋诗,负荷着对学问人生的思考,不能偏废。后人读诗学诗,都不能囿于宗唐还是宗宋的问题,唐诗和宋诗都有一等一的作品。但仔细观察宋以后的古典诗歌发展之路,不难发现宗唐者往往找不到出路,如一意学唐的明七子;但宗宋的反而能开辟出一片新天地,卓然成家,如晚清的郑珍、陈三立、郑孝胥等。世易时移,人们更加“好平易而恶艰深”,基于科技发展而变本加厉的懒汉思维,使得人们连平水韵都觉得碍手碍脚,于是出现了新韵改革这种隳坏古典的运动。这种仇学风气愈演愈烈的结果就是,宗唐的人不会减少,但宗宋的人反而成了怪胎。按照这个趋势往后看,宋诗只会越来越不被人重视,哪怕是偶尔提起宋诗的人,也只知道一个苏东坡。梦游三首(其一)徐铉魂梦悠扬不奈何,夜来还在故人家。香蒙腊烛时时暗,户映屏风故故斜。檀的慢调银字管⑴,云鬓低缀折枝花。天明又作人间别,洞口春深道路赊⑵。⑴檀的:古代妇女用红色点于面部的装饰。⑵赊:长,远。此诗首联点题。“魂梦悠扬”,向读者显示:下文“还在故人家”云云,皆为梦游,并非实事。悠扬,指飘忽无定。“奈何”,处置、对付的意思。李商隐《七月二十九日崇让宅宴作》诗云:“悠扬归梦惟灯见,濩落生涯独酒知”,大致与此联境界相似。整句是说:魂梦悠扬,不由自主,直至夜来,还在故人之家。“故人家”,即指旧时所恋之人家。元稹《酬乐天见忆兼伤仲远》诗云:“瘴畏新病骨,梦到故人家。”也写因思念而魂驰故人之家。领联写相会时的情景。“香蒙”对“户映”;“蜡烛”对“屏风”;“时时暗”对“故故斜”,对仗十分工整。上联已点出夜晚,这里“蜡烛”之语承上文而来,很是自然。而用了“香蒙”、“时时暗”等语,则更有朦胧之致,正是幽会时的情景.下句写户上的屏影。烛光欲明还暗,飘移不定,照射于屏风而投在户上的影子,也就摇曳不定而“故故斜”了。“故故斜”三字,用语十分婉丽。故故,是屡屡、常常的意思。杜甫《月三首》诗:“时时开暗室,故故满青天。”也以“故故”与“时时”构成工整的对仗。颈联转到“故人”。“檀的”是古代女子脸上点饰的红点,如杜牧《寄沣州张舍人笛》诗云:“檀的染时痕半月,落梅飘处响穿云”。慢调,则是指随意调弄。银字管,指有银字作饰的管乐器,古代笙笛类管乐器上常用银字作饰,以表音色的高低。白居易《南园试小乐》诗有“高调管色吹银字,慢拽歌词唱《渭城》”之句,其中“银字”就是“银字管”。云鬟,是古代女子的一种发式,鬟是指环形的发髻,云鬟也称云髻,形容女子发髻浓密如云。折枝花,是指插于云鬟之上的饰花。从这一联中可知,梦中的“故人”,乃是一位女子,她云鬟高耸,檀的为饰,正在华年。弦管悠扬,表明她又是妙解音律。这一联中,“檀的”对“云鬟”;“漫调”对“低缀”;“银字管”对“折枝花”,对仗也十分工丽。末联写惜别。虽然佳期难得,但是临近天明,又不得不别。一个“又”字,透露出无限惜别情意。洞口,指神仙所居的洞口,这是从刘晨、阮肇入天台遇仙女的典故化来,唐人李阳冰《阮客旧居》诗云:“阮客身何在,仙云洞口横”;赵嘏《早出洞仙观》也有“露浓如水洒苍苔,洞口烟萝密不开”之句。此处用“洞口春深”之语,正暗示一别之下,夭上人间,后会难期,故云“人间别”。赊,是长、远的意思。李商隐《无题》诗云:“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这末联的意境正与此相似。诗人虽未明说,然而相怜之深、相思之苦,溢于言外。这是一首艳体诗。艳体诗当艳而不俗,丽而不佻,情深而文明,此诗比较接近艳体诗这一标准。寒食寄郑起侍郎杨徽之清明时节出郊原,寂寂山城柳映门。水隔淡烟修竹寺,路经疏雨落花村。天寒酒薄难成醉,地迥楼高易断魂。回首故山千里外,别离心绪向谁言。此诗作于北宋乾德(963—968)初至太平兴国(976—984)初,杨徽之贬为外官之时。向故人郑起倾诉“别离心绪”是全诗的主旨。杨徽之与郑起二人均负诗名,同为五代后周的宰相范质所赏识,擢任台省之职。宋太祖代周称帝之初,二人又被贬为外官。相同的爱好,相近的性格,一段相似的政治遭遇,使二人虽分处二地,仍书信往来,互诉衷曲。首句“清明”后缀以“时节”二字,即将寒食包括在内。在此时节“出郊原”春游,是宋时风俗,如邵雍《春游》诗即有句云:“人间佳节唯寒食。”第二句“山城”点明诗人出游的地点。“寂寂”,用叠词渲染周围的环境气氛。柳则是带季节气候特征的植物,不但唐人韩诩有“寒食东风御柳斜”名句传世,而且宋人每逢寒食,即以杨柳等物饰于轿顶之上,四垂遮蔽。每户且以“面造枣(饣固)飞燕,柳条串之,插于门根”(《东京梦华录》卷七)。因此,“柳映门”是寒食特有之景。颔联二句二景:一远一近,一朦胧一清晰,如画家构图,色调和谐,笔触错落有致。同是写寒食清明,柳永《木兰花慢》词:“拆桐花烂漫,乍疏雨,洗清明.正艳杏烧林,湘桃绣野,芳景如屏。”而在杨徽之笔下,则是“水隔淡烟修竹寺,路经疏雨落花村”,如此色调淡雅、风物凄清之景,与前“寂寂山城”相呼应,与都城寒食时繁华热闹景象形成鲜明的对照,曲折委婉地表达了诗人被贬后的愁思。颈联即景抒情。“天寒”,点出寒食节乍暖还寒的气侯特点。“酒薄”,暗示山城的荒僻。自唐至宋,均有寒食扫墓之俗。此时此景,登高见之,倍生思家之念。诗中“易断魂”,由“地迥”和“回首故山千里外”而来;而“难成醉”也与此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两句与范仲淹《御街行》词“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有异曲同工之妙。据说宋太宗很欣赏杨徽之的诗,特地挑出十联写于屏风,其中就有这一联。尾联之妙,在以问句作结。诗人本有一腔“别离心绪”,喷涌欲出,这里以“向谁言”出之,于“露筋骨”之中,仍为唱叹之音,与全诗的基调和谐一致。作者于西昆体盛行之时,能不雕金镂玉,不堆砌典故。额联平仄稍作变化,颈联虽对得很工,然而略有“流水对”之意,仍有自然流转之美。全诗无论是内容,还是艺术手法,都显得自然而清新。宋代僧人文莹曾评价说:“杨公必以天池皓露涤笔于冰瓯雪碗中,则方与公诗神骨相副。”(《古今诗话》引)新市驿别郭同年张咏驿亭门外叙分携,酒尽扬鞭泪湿衣。莫讶临歧再回首,江山重叠故人稀。郭同年,不知何许人。从“同年”二字看,是与张泳同一年中进士者。新市拜当是新市县之异。其地宋时属河北西道中山府(见《新唐书·地理志三》及《宋史·地理志二),与柏州毗邻。此诗当作于张泳任相州通判或离任之际。其时,他尚未登台阁,未与西昆诗人杨亿等唱酬,故此诗语言明净,并未染上华靡浮艳的习气。“驿亭门外叙分携,酒尽扬鞭泪湿衣。”点出与郭同年分别的地点和气氛。别易会难,古人历来都很看重分别的时刻。他们是“分携”之交,又在“驿亭门外”,客中离别,而所别之人,又是同一年中进士的人。科举时代,很看重这种“同年”之情;而张泳自号乖崖,以为“乖”则违众,“崖”不利物(见《宋史·张咏传》)。平素落落寡合,因而与故友分袂之时,情意格外深厚。“酒尽”,不是写酒少,而是言“叙分携”之际语多时长。“扬鞭泪湿衣”,与柳永《雨霖铃》词中“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数语,语意相近。所不同者:一别故友,一别情人;一骑马,一乘舟而已。“莫讶临歧再回首”,承前再作渲染。从逻辑上说,“反”包含了先有“正”之意,诗人只有在作出了令人惊讶的举动之后,才会有“莫讶”之语。临歧,临别。临歧回首,人情之常,不会令人凉讶.更不会使送别者惊讶。只有在行者一再回首,不断回首的情况下,送别者才会感到惊讶。此处,诗人正是用“莫讶”二字,突出其对郭同年恋恋不舍的深情。“江山重叠故人稀”言诗人“临歧再回首”之由。“江山重叠”,言征途之险峻。唐人《元和郡县图志》卷十八说,中山府(唐称定州)一带多山。其地有恒山、孤山、尧山、无极山等。天险倒马故关,便因“山路险峭,马为之倒”而得名。“江山重叠”四字,体现出征途的困苦和艰险。异乡客地遇见故人,令诗人分外高兴;异乡客地与故人“分携”,令诗人分外留恋和伤感,加之又是“故人稀”的张泳。陈衍《宋诗精华录》评此七字说:“眼前语说得担斤两。”此诗语浅情深,表面上是作者自出机杼,其实是翻用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川》诗意,可贵的是浑化无迹,“用事不使人觉,若胸臆语也”(《颜氏家训》语)。与《晚泊长台驿》诗相比较,可以了解到诗人化用前人诗句的本领。晚泊长台驿张咏驿亭斜掩楚城东,满引浓醪劝谏慵。自恋明时休未得,好山非是不相容。【注释】①醪,醇酒。②慵,懒惰。③明时,也叫清时,太平时代。首句“驿亭斜掩楚城东”,“驿亭斜掩”紧扣诗题“晚泊”,暮色中岸边斜坡上隐约得见的驿站。“楚城东”则说明船与驿站所处的位置在湖北襄阳邻近处的长台渡。次句“满引浓醪劝谏慵”。此句看似作者在驿站中饮酒自乐,此实为不得已而为之。《南史·谢弘微传》记载,谢蒲每以心直口快得罪于权贵,其兄送别时指着他的嘴说:“此中唯宜饮酒。”作者“满引浓醪”一语源于此典故。《宋史·张咏传》说张咏数次冒犯直谏太宗、真宗皇帝;丞相大僚在承天节斋会有酒失者,张咏也上奏章检举。这些劝谏、奏弹的结果,只得到由京官贬为地方官的结局。“劝谏慵”即懒得劝谏了。这里是他在“劝谏”、“碰壁”后的怨恨之语。实际上,张咏一直到晚年,真宗多次都不肯召见他,但他还是不断上疏直谏真宗不该“虚冈帑藏,竭生民膏血,以奉无用之土木”,竭力主张以斩误国宰臣丁谓、王钦若以谢天下。此句看似作者在驿站中对酒当歌,不问实事,实则以酒浇愁,以泄心中的不平。三句“自恋明时休未得”,陡然回转,表明作者久居官位不辞的原因是为了显示耿耿为国的忠心,而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宋代蔡启《蔡宽夫诗话》曾赞说:“(张咏)居无媵妾,不事服玩,朝衣之外,燕处惟纱帽皂绦、一黄土布裘而已……尝以诗寄傅霖逸人,云:‘前年失脚下渔矾,苦恋明时不忍归。为报巢由莫相笑,此心非是爱轻肥。’”有史所载,张咏“所至以政绩闻”。“自恋明时”一语可见出自肺腑之言,并非掩人耳目之语。尾句“好山非是不相容”一句沿袭《北山移文》。南朝周颙曾借归隐以沽名钓誉,最后还是因羡慕富贵而出山为富。名士孔稚珪借山灵之口讽刺周颙有违初衷。张咏当举人时,曾经想与隐士陈希夷分华山一半;希夷先生以纸笔蜀笺相赠,张咏笑道:“我知先生之旨矣,殆欲驱我人闹市乎?”以此与张生平事迹相比较,可见周颙与张咏虽都是开始隐居,最后出山做官,但二人的心境各不相同。后者张咏出山为官是为国为民,而前者周颇做官是为享人间荣华富贵。此诗借事抒情,体现了作者写作艺术之成功。解析:据《宋史》记载,张咏是一个清官,而且敢犯颜直谏,由京官而放外任,这首诗是他在旅途中写的。“移舟泊烟渚”,在“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中,虽然没有“近酒家”,诗人却想举杯痛饮一番,简直有“会须一饮三百杯”的意愿。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自己已经懒得再来个“一封朝奏九重天”了,该学一学南朝的谢弘微,听他哥哥的劝──这嘴巴只能用来喝酒呵!看来,诗人好象已经看破官场的红尘,诗人好象已经从苦恼中解脱了出来,其实不然,这是诗人无可奈何的悲叹,这是诗人的愤极之语,诗人心中的苦酒正随着满腔热血在奔腾。虽然没有“夕贬潮阳路八千”,但是自己“本为圣明除旧弊”,而今却“处江湖之远”,怎能不“忧其君”呢?这样喝酒,岂不是“举杯销愁愁更愁”吗?后两句可以用他自己的另一首诗来解说:“前年失脚下渔矶,苦恋明时不忍归。为报巢由莫相笑,此心非是爱轻肥。”诗人并非贪恋富贵,迷恋权势,而是满怀拳拳报国之心,想“居庙堂之高”而“忧其民”。史书上说他为官“所至以政绩闻”,私生活上“居无媵妾,不事服玩”,这样的清廉好官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诗中所咏,当为心声无疑。最后以“好山非是不相留”作结,表达了自己尽管遭受打击,依然不想隐居,还要多少为人民做一点事的意愿,表现出他坚贞不屈的倔强性格。“我辈本无流俗态”,诗人《与进士宋严话别》中的这句诗正是这首绝句的绝妙写照。古人云:“诗如其人”,信乎!与进士宋严话别张咏人之相知须知心,心通道气情转深。凌山跨陆不道远,蹑屩佩剑来相寻。感君见我开口笑,把臂要我谈王道。几度微言似惬心,投杯着地推案叫。此事置之无复言,且须举乐催金船。人生通塞未可保,莫将闲事索心田。兴尽忽告去,挑灯夜如何。弹琴起双舞,拍手聊长歌。我辈本无流俗态,不教离恨上眉多。“多情自古伤离别”,话别之诗,内容上会显得多愁善感。一些豪杰之士、洒脱达观之人却往往不以离愁别恨为怀,相反,在他们笔下,谱出的是一首首充满热情的歌曲,表现出诗人独特的个性。张咏这首诗就是一个例子。写的是别情,可是起首便宕开去,从议论入笔。“人之相知须知心”,将朋友情谊之深描写殆尽。然而,诗人并不满足,又用“加一层法”刻意描绘。他们之间,不仅心心相印,而且对事理的看法,也是互为沟通的,他们的友情,是“有道之情”,有着共同的思想基础。两句纯属虚笔,却起着统摄全诗的作用。有着如此真挚的情谊,那么,千山万水也档不住他们的交往。“凌山跨陆不道远,蹑屩佩剑来相寻”,山水阻隔,人地两疏,诗人都不放在眼中,执意来“寻”友人,表现出很深的情意。诗句写得气魄宏大,诗人不用“爬山涉水”,而用“凌山跨陆”,除了用词的避熟就生之外,主要的,是为了表现豪迈的个性。与之相配合的,是诗人自身形象的描写,“蹑屩”,脚着草鞋,先秦策士常如此,《史记·虞卿传》:“蹑屩担簪,说赵孝成王。”显出平交王侯,倜傥不群的风度,更显出仗剑走天涯的豪情。以上是该诗的引子,接着,写会面情况。“感君见我开口笑,把臂要我谈王道。”笑迎、把臂的动态,透出情份,“谈王道”,即议论治国平天下之道,表明志同道合,与开首的“心通道气”相呼应。“几度微言以惬心,投杯着地推案叫。”谈话是十分投机的,几次剖析到精微之处,激动已极,到了放浪形骸之外的地步。他们的话题是丰富的,高谈阔论之后,频频劝酒。金船,指的是酒器。话题转向了人生的坎坷。人的一生,时而通达,时而蹭蹬,很难预料,也无法把卷。但是,作为一个境界高尚、气度豁达的人,完全不会将个人区区荣辱得失挂在心头。“达则兼济夭下,穷则独善其身”,这原本就是儒家倡导之义。诗人与宋严探讨的,正在于此。于是,他们的精神境界得到了某种升华和净化。最后六句写话别场景。兴尽即去,举止豁达,也表现了朋友间不拘俗套的密切关系。离别之际,并没有执手看泪眼,而是将灯拨亮,弹琴起舞,拍手长歌。一个“聊”字,多少透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调怅之情,但总体上还是乐观的。李白著名的诗篇《赠汪伦》,写汪伦踏歌相送,李白不仅没有愠色,而且认为汪伦的情意最深,深过那千尺桃花潭水。原因在于,李白在这一阵高歌中,寻到了知音,只有汪伦最了解李白的豪爽性格以及对生活的充分自信。该诗以双双歌舞话别,所要显示的,也是一种与李白相近似的旷达襟怀和不同凡俗的相知之情。张咏是个带传奇色彩的人。《宋史·张泳传》说他“少学击剑,慷慨好大言,乐为奇节。”文如其人,该诗正是他个性的充分表露。《宋诗钞》评张咏作品说:“诗雄健古淡有气骨,称其为人。”指的就是这一路作品。他也写过一些艳情诗,因而被列入西昆派中,其实是不太合适的。该诗结构整齐,前十二句都是四句一转韵,后六句夹入五言,为六句一韵。这样,全诗很自然地分为四个部分。手法上,开始从议论入笔,出语不凡。“推案”一段进入高潮。接着稍稍降低调门,又引出起舞长歌的第二次高潮。全诗大开大阖,跌宕有致。遣词造句则务求透彻,除“凌山跨陆”外,“投杯”一句也很典型。不说“置杯”,却说“投杯”,而且是“着地”,不说“拍案”,却说“推案”,将情状刻画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还有,首尾的议论,也十分豁露、犀利,这些,都是颇有待色的。塞上柳开鸣骹直上一千尺,天静无风声更干。碧眼胡儿三百骑,尽提金勒向云看。【注释】①鸣骹,一种响箭。②勒,有嚼口的马络头。《塞上》主要描写剽悍的北方少数民族的能骑善射。万里晴空之下,辽阔草原之上,数百名健儿纵马驰骋。忽然,一枝响箭穿向云天,大家不约而同地立刻勒马伫立,昂首放目,凝神远望。诗人仿佛是一名技艺超群的摄影师,迅速抓住这瞬间的景象,拍下一个精彩无比的镜头,并且贯注了诗人炽热的主观感情。在这首诗中,诗人先用“鸣骹直上一千尺,天静无风声更干”两句来描写一枝飞箭风驰电掣地刺入高空。“鸣骹”同“鸣髇”,也叫“鸣镝”,一种发出响声的箭,古称“嚆矢”。《汉书·匈奴传上》:“冒顿乃作鸣镝。”可知响箭是北方少数民族习用的武器,“直上”,表现箭射出后的锐不可当之势。“一千尺”,形容箭的射程之远。“天静无风”,不单写出了草原上空的清明宁谧,也写出了“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寥廓无边。因而那飞箭的呼啸之声就掠过大地,响彻云霄,传送得更加清晰、更加嘹亮、更加遥远——“声更干”。云气潮涩,回音必滞,器物浸润,发音必沉;于是诗人以表现燥性的“干”,来形容箭声的轻脆、尖厉,可谓一字传神。刘克庄《黄蘖诗》说“疏林霜下叶声干”(《后村大全集》卷五),联系落叶的飘然而下的形态,“干”字就用得不是地方,倒不如“萧萧”二字能曲尽其妙。与刘克庄同时略早的徐玑在其《晓》诗中说“犹干竹叶声”(《二薇亭集》),以“干”状风竹之飒飒作响,亦不尽妥帖。惟独形容“天静无风”中“鸣骹”之声用“干”为逼肖。这里,诗人扣着“鸣骹”绘影绘声:上句“直上一千尺”,属于视觉感受,侧重写高,箭身一点,箭影如线;下句“无风声更干”,属于听觉感受,侧重写远,箭声震荡于旷野之上,而这旷野之上的天幕,又恰为箭身、箭影的深色点、线提供了面的浅色背景,点、线、面相互结合而成天然精巧的构图。写了天上的“鸣骹”之后,诗人紧接着写地下仰看“鸣骹”的人,这就是诗的后两句:“碧眼胡儿三百骑,尽提金勒向云看。”“碧眼”在这里既突出了北方某些少数民族的生理特征,又切合此时抬头望箭的规定场景,还因为眼睛作为心灵的窗户,人物的内在情感与外在风采,都可以通过它来集中体现,所谓“传神写照,正在阿堵(这个,指眼珠)中”(东晋画家顾恺之语)。“胡儿”,犹言胡人小伙子。后来王安石的《明妃曲》诗说“明妃初嫁与胡儿”(《王文公文集》卷四十),欧阳修的和诗也说“维将汉女嫁胡儿”(《欧阳文忠公文集》卷八《明妃曲和王介甫作》),都以“胡儿”称外族年轻人。而在柳开诗中则更包含着亲切的语调。“骑”,骑兵,这里指骑在马上的人。“提”提收、提控,这里指拉紧马的缰绳。“金勒”,金属制作、装饰的带有嚼口的马笼头。“碧眼胡儿三百骑”,描绘一队少数民族的年轻骁骑,句中虽只排列名词,实是以静写动,使人想像那眉宇间流露着威武气概的草原汉子们扬鞭跃马、奔逐追驰的热烈场面。“尽提金勒向云着”,则又以动写静:拉紧了马缰,抬起了望眼,一个接一个的动作霎时聚落在全体骑手的屏气凝视中;正见喧腾,忽归沉静,“向云看”的“三百骑”深深被“直上一千尺”的“鸣骹”所吸引,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宛如戏曲舞台上的角色亮相,具有一种雕塑型的美。唐人李益有一首题为《从军北征》的边塞诗:“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这末二句,写“征人”因闻笛思乡始翘首望月,情原非由所“看”之“月”引起,“月”仅作为乡心之寄托,故而茫然“回首”,格调低沉、色彩灰暗,且无雕塑型的美。对照起来,柳开诗可谓青出于蓝了。因为是一首绝句,字数有限,诗中就难以面面俱到地展开一个全过程。诗人恰能利用短小篇幅,舍弃次要情节,捕捉最为精彩动人的意象,将北方少数民族的剽悍性格与尚武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不愧为宋代边塞诗的“压卷”之作。柳开生活在北宋初年,宋诗尚未形成铺陈直述,以议论说理见著的特色。同样的内容,在欧阳修诗里却是“胡人以鞍马为家,射猎为俗,泉甘草美无常处,鸟惊兽骇争驰逐”(《明妃曲和王介甫作》)的质直表现。后来苏辙出使辽国时,在《虏帐》诗中也是“舂粮煮雪安得饱,击兔射鹿夸强雄”,“钓鱼射鹅沧海东”,“弯弓射猎本天性”(《栾城集》卷十六)的夹叙夹议。比较起来,柳开此诗犹有唐人风韵,空灵蕴藉,情辞丰腴。在以意趣气骨、拗折瘦劲取胜的宋诗中,也应算是别具一格的了。而柳开曾经“部送军粮至涿州”,“使河北”,“知代州”,又“徙忻州刺史”,并且“善射”、“倜傥重义”(《宋史?柳开传》),则又可以使我们知道《塞上》诗写得如此成功,乃是与诗人身历其境,具有实际生活体验紧密相关的。解析:这是一首边塞诗,而这类诗在宋诗中并不多见。诗人为读者呈上一段有声有色的电影脚本,而不仅仅是一幅画。银幕上首先出现的是“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随着镜头的推移,一个战士的特写镜头展现在观众的面前,只见他“挽弓当挽强”,“嗖”的一声,一支离弦的金箭直冲云空,整个宇宙万籁俱寂,只听见金箭发出的呼呼的响声。这开头两句和王维的“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有异曲同工之妙。“风”在两诗中都是用来衬托箭射出时发出的声响,有风是正衬,无风是反衬。接下去,镜头切换到“胡儿”们“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他们一会儿“仰手接飞猱”,一会儿“俯身散马蹄”,当他们一听到响箭的声音时,就都赶紧勒住了缰绳。不管战马怎样嘶鸣,怎样刨蹄,他们只顾循声翘首仰望云天,去紧紧追踪那直冲千尺云空的离弦响箭。镜头慢慢拉开,出现了草原、飞箭和骑马的胡儿的全镜头,到此才定格。电影演完了,可观众的热血却还在沸腾,多么惊心动魄的画面,多么激动人心的军旅生活啊!观众们仿佛也置身其中,正在感受这种生活。这首诗是模仿李益《从军北征》:“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吹遍《行路难》。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尤其是从后两句的句式上看,模仿的痕迹更为明显。这种模仿他人的句式,在诗词创作中叫“偷式”,是允许的。比如白居易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是“偷”李白《望庐山瀑布二首》中的“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空”,而白居易的两句写得更好,也更有名。柳枝词郑文宝亭亭画舸系春潭,直到行人酒半酣。不管烟波与风雨,载将离恨过江南。【注释】①画舸,彩绘油饰的船,也叫画船。这首诗一作宋初郑文宝作,诗题作《柳枝词》,写的是春天离别的场面。首句写画船维系在春水涨满的潭边,表现的是一个“等”字,故次句以“直待”接续。等什么呢?等行人,也就是将要离开家乡的人,等他们喝够了依依惜别的饯行酒。上句以“亭亭画舸”停在春水中作一特写,创立的似乎是游春的场面,下句转入离别,便出现心理上的反差,离别的黯然销魂的意况就隐现在句中。三、四句便直写离别,在首句点染的画船上做文章,说不管烟波浩渺,不管风风雨雨,行人终要别去,这画船带走的只是离愁别恨。末句构思很巧。不写船带走行人,也不写行人的离恨,而说船带走的是离恨,多了一层转折,加深了意境。同时把离愁别恨这一抽象的情态想象成实在的物质,可以放在船上运走,就更为奇妙。唐诗在意境上花工夫,宋诗在新巧上做文章,各有长处。把离愁别恨变成有分量的东西,可用船来载,在张耒以前,已有人用过。如苏轼与秦观在扬州会面,饮酒告别后所作的《虞美人》词,就有“无情汴水自东流,只载一船离恨向西州”句。张耒把这意境用在诗里,仍使人拍案叫绝。后来李清照的《武陵春》词说:“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更进一步在愁的分量上做文章,表现了心中的凄苦,为人所称道。张元干《谒金门》词也有句云:“艇子相呼相语,载取暮愁归去。寒食烟村芳草路,愁来无着处。”可见,好的比喻,好的意境,是不怕重复的。这首诗的结构与一般绝句也不相同,诗首句是一个场景,以下三句则一气而下,是一个场景。陈衍《宋诗精华录》说,这样布局的作品,只有李白《越中览古》“越王句践破吴归”一首,“前三句一气连说,末句一扫而空之。此诗异曲同工,善于变化”。宋何汶《竹庄诗话》引《诗事》云:“古今柳词,唯郑文宝一篇有余意也。……终篇不道着柳,唯一‘系’字是工夫,学者思之。”则从构思上给予极高的评价。由于诗传诵很广,后来周邦彦将其衍化入《尉迟杯》词中,周词云:“无情画舸,都不管,烟波隔南浦。等行人醉拥重裘,载得离恨归去。”解析:这是首诗味隽永,意境优美,情致深婉的佳作。送别诗的风流早已被唐人占尽,但这一首确实是可以和唐人比美。《蔡宽夫诗话》说郑文宝的诗“须在王摩诘伯仲之间,刘禹锡、杜牧之不足多也。”尽管这一评价有夸大其词之嫌,但还是有些道理。首句很有诗情画意,“亭亭”多用来形容姑娘之苗条、靓丽,作者却用来描写船,可见构思不同一般;“系”的后面省略了宾语,让人联想起刘禹锡的“只有垂杨绾别离”,且暗切题意,手法不同凡响;“春潭”自然使人想起李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尺”,春潭的美丽景象一下子就浮上了读者的脑海,确实是用笔老到,布局精巧。这样一幅春潭送别图就非常完美地展现了出来。第二句写送别时的情景,自然使人想到王维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而不是白居易的“醉不成欢惨将别”,因为主、客都只有“半酣”,且临别时“帐饮无绪”,怕“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第三句一下子就让人想起柳永的“念去去千里,暮霭沉沉楚天阔”和崔颢的“烟波江上使人愁”,以及王维的“西出阳关无故人”,别情充溢宇宙。最值得赞赏的是末句。恨也好,愁也好,怨也好,都是无形的,既看不见,也摸不着,没有点创造性思维,是难以形容的。前人曾把愁、怨、恨“物化”,说它可以量──“谁知一寸心,乃有万斛愁”,可以抛──“故已抛愁与后人”,可以剪──“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可以割──“美酒如刀割断愁”…郑文宝用“载”是一个创新,他把愁恨搬上了船,后来李清照反过来说,这船“载不动许多愁”,王实甫又把它搬上了车,“量这些大小车儿如何载得起”,笔者也曾把它搬上飞机,“波音纵愿驮奴怨,载向云霄当坠”。这一个看似简单的“载”字,不知为后人的创作提供了多少空间!寄砀山主簿朱九龄王禹偁忽思蓬岛会群仙(1),二百同年最少年。利市襕衫抛白紵(2),风流名纸写红笺。歌楼夜宴停银烛,柳巷春泥污锦鞯。今日折腰尘土里(3),共君追想好凄然。(1)蓬岛:即蓬莱,又称蓬壶,传说中的三座神山之一。它出没于海中,上有神仙所住的宫阙,人们可望而不可即。(2)利市:犹“吉利”。王禹偁《赐宴清明日绝句》:“几多红袖迎门笑,争乞钗头利市花。”襴衫:唐宋举子的服饰。《宋史·舆服志》:“襕衫,以白细布为之,长领大袖,下施横栩为装,腰间有襞积。进士及国子生、州县生服之。”(3)折腰:指弯腰逢迎上司。陶渊明任彭泽令,知郡督邮将来,叹道:“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于是弃官而去。见《晋书·陶潜传》。朱九龄是诗人的同榜进士,交谊甚笃。主簿,县令下属,掌户租、狱讼诸事。砀山(今属安徽)主簿是朱九龄进士及第后初授的官职,而诗人初授成武(今属山东)主簿。这首寄赠诗即作于成武县任上。诗人胸怀大志,时称“心有屠龙夺明珠志”(刘斧《青琐高议》),对于杂务繁冗的主薄一职颇不称意,曾一再写诗表明心迹:“位卑松在涧,俸薄叶经霜”(《成武县作》),“除官佐卑邑,折腰称小吏”(《谪居感事》)。成武在当时又是一个“雨菌生书案,饥禽啄印床”的贫瘠小县,与诗人刚离开的繁华的京师悬若霄壤。这一切都使他缅怀那进士及第时春风得意的情景,而对当时的处境深感失望。在这种思想支配下,他作了这首七律寄赠给遭际相同的同年朱九龄以抒慨。美好的生活一旦逝去,人们对过去的回忆往往会显得更加美好。此诗首句便表达了诗人蓦然回想起初举进士时内心的感触。以前人们常将考取进士譬作“登龙门”,诗人在这里则进一步将此譬作身入蓬莱仙境,而自己及同时及第者都成了平步登天的神仙。次句由“群仙”归结到此诗所要寄赠的朱九龄身上。诗人另一首《送朱九龄》诗说“之子有俊才,弱冠巾正鸽”,可见当时朱九龄年方二十岁左右,是与诗人同年的两百位进士中最年轻的。当时曾有这样的习俗:人们认为能获得一片新进士换下的襕衫或皇帝赐予的花是一件吉利的事,尤其当物主是一个少年及第的人物时。朱九龄很年轻,诗人时年三十,也还年轻,他们的稠衫就成了争夺的目标。颔联出句所指即此。一个“抛”字充分描绘出他们脱下白纻(细麻布)襕衫任人争夺时那种得意的神态。在封建社会,“风流”又被视为才子们所专有的韵事。而所谓“风流”,则是指出入于花街柳巷。此习起于唐代,《开元天宝遗事》记载:“长安有平康坊,妓女所居之地……每年新进士以红笺名纸游谒其中,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名纸如同现代的名片,以红笺所写的名纸专用于见倡优女子。此联描写他们少年及第的光彩和风流。颈联紧承上联对句而迸一步具体描述他们当日游宴于歌楼舞馆,驰马于花街柳巷的那种欢乐生活:歌楼上银烛高照,觥筹交错的宴会通宵达旦;骑着骏马风雨无阻地驰骋于花柳巷中,不惜让泥水溅污了马鞍下的锦垫。“停”字在这里作放置解,和唐代诗人朱庆余《闺意献张水部》中“洞房昨夜停红烛”之“停”同义,“停银烛”,即摆着燃烧的银烛。蜡烛与锦鞯一样,在当时也是一种奢侈品,诗人以这种不吝千金的豪举来衬托他们的狂喜心情。尾联急转直下,由当日的狂欢归结到后来的凄凉。诗人以陶渊明“拆腰”的典故喻其为微薄的俸禄俯首事人的苦恼,此情此景与春风得意相比,不啻天上地下:昔日的蓬莱神仙,已经成了匍匐于尘土之中逢迎上司的小吏。这种况味,只能用“凄然”二字来表述了。此联出句以“尘土”与首句“蓬岛”相对照(佛教称人世间为‘红尘”),以“追想”与首句“忽思”相呼应。对句“共君”二字牢牢扣住题目,以“凄然”二字结束前面的今昔对比以见寄赠之意。此诗以首句“忽思”展开,次句紧承首句点题,颔、颈二联都与上联的对句紧密街接,环环相扣,显得一气呵成,至尾联却以神龙摆尾之势突然一折,既与前三联在气氛上形成鲜明的对照,又与首句遥相呼应,使全诗曲折有致而又浑然一气,颇见结撰之妙。此诗是诗人较年轻时的作品,其意境情调与后来之作颇有差别,但全诗明白晓畅,情真意切,已经显示出与五代以来浮靡纤丽之作有很大不同。畲田词五首⑴其一大家齐力斸孱颜⑵,耳听田歌手莫闲。各愿种成千百索⑶,豆萁禾穗满青山⑷。其二杀尽鸡豚唤劚畲⑸,由来递互作生涯⑹。莫言火种无多利⑺,林树明年似乱麻。其三谷声猎猎酒醺醺⑻,斫上高山乱入云⑼。自种自收还自足,不知尧舜是吾君⑽。其四北山种了种南山,相助力耕岂有偏⑾?愿得人间皆似我⑿,也应四海少荒田。其五畲田鼓笛乐熙熙⒀,空有歌声未有词。从此商於为故事⒁,满山皆唱舍人诗⒂。⑴畲(shē)田:烧荒垦种。词:歌词,一作调。⑵斸(zhú);锄一类的农具。这里作动词,掘土的意思。孱颜:通“巉岩”,高峻险要的山岩。⑶索:古代长度单位,十丈为索。作者自注:“山田不知畎亩,但以百尺绳量之,曰某家今年种得若干索,以为田数。”⑷豆萁:豆茎。这里泛指豆类作物。⑸豚(tún):原指小猪,这里泛指猪。⑹递互:交替互助。生涯:生活,活计。⑺“莫言”二句:作者自注:“种谷之明年,自然生木,山民获济。”⑻猎猎:形容击鼓声。醺醺:酣醉的样子。⑼斫(zhuó):砍伐。⑽“自种”二句:取《击壤歌》“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之意。尧舜:即唐尧和虞舜,古代圣明的君主。⑾力耕:努力耕种。岂有偏:没有偏心。⑿皆似我:都像我们一样能够互助。⒀熙熙(xīxī):和乐的样子。⒁商于(wū):古地名。在今陕西商南、河南淅川县内乡一带。战国时,张仪说楚怀王绝齐亲秦,愿以商于之地六百里献楚,即指此。故事:过去的事。这句是说:商于地区畲田时“空有歌声未有词”的情况从此成为过去。⒂舍人:作者自称。《汉书·高帝纪》(唐)颜师古注:“舍人,亲近左右之通称也。”作者曾任右拾遗、直史馆、左司谏知制诰等官,常在皇帝左右,故自称“舍人”。《畲田词五首》为诗人藉当地民歌的格清,融会了民歌通俗清新、悠扬生动的优点而创作的新歌词。歌词写得比较通俗,这样山民们易唱易懂。唐代流行于巴渝(今四川东部)一带的山歌《竹枝》,主要因刘禹锡创作的十一首《竹枝词》新歌词,从而立足文坛,经久不衰;而唐代流行道州(治所在今湖南道县)一带船夫唱的民歌,经元结在大历二年(767年)创作的五首《欸乃曲》,从而显名后世。王禹偁的《畲田词五首》也起到了相同的作用。组诗开头“大家齐力劚孱颜,耳听田歌手莫闲”,展观了一幅欢乐而又热情洋溢的垦畲图:在那高山丛莽之中,劳动者在斫伐树木,排山奋进,“鼓声猎猎酒醺醺,斫上高山入乱云”,随着山风吹来的猎猎鼓声和亢亮的田歌,劳动者互相勉励,齐心协力地劳动着。这几句简括而又着力地渲染出了改山造田的磅礴气势。“各愿种成千百索,豆萁禾穗满青山”二句,明白道出了劳动者美好的愿望。诗人用民歌般朴实的诗句唱出了农民的心声。“北山种了种南山”一句,概括交待了“斸畲”劳动分先后、协力共同进行的特点。这一句的着眼点即在于强调劳动者的协作精神,所以便自然地引出了下一句“相助力耕岂有偏”。“相助力耕”是一种一家垦舍,四邻相助的淳朴高尚的美德,也是一种古老的风俗习惯。“杀尽鸡豚唤斸畲,由来递互作生涯”,只要谁家有事于畲田,四围乡亲“虽数百里如期而至,锄斧随焉”。“愿得人间皆似我,也应四海少荒田”二句,借农夫之口,表达了在劳动中产生的自豪感。畲田广种,不局限于一山一地,若人间皆能如他们那样,那就“四海少荒田”了。此二句,同时又双关诗人的政治志向。王禹偁出身农家,熟悉和关心农事,又时值宋初承五代战乱之后,入亡流徙,土地抛荒,提倡开荒种地是地方亲民之官的首要任务,为此,诗人提倡畲田,想做到“四海少荒田”,恢复遭到破坏的农业生产,其意义是很大的。这组诗,诗人不是以旁观者而是以贴切畲田劳动者的口吻创作的,劳动者也乐意唱它:“畲田鼓笛乐熙熙,空有歌声未有词。从此商于为故事,满山皆唱舍人诗。”成为劳动者自己督课勉励之词。这样的写法与以旁观者身份所作的不同,内容更真切。《畲田词五首》这组作品通俗易懂,很有些民歌风味。诗人从山民畲田这一原始形态的群体耕作劳动中感觉到了自力更生、劳动自给、互助合作等人类社会的普遍精神,在诗中有意加以揭示提醒,具有鲜明的思想意义。这组诗不是以旁观者而是以畲田劳动者的口吻创作的,因此表现了农民的真实心声。诗里,无论是写农民互相勉励、奋力垦荒:“耳听田歌手莫闲”,“斫上高山入乱云”;农民的希冀:“豆萁禾穗满青山”,“林树明年乱似麻”;还是劳动的自豪感:“自种自收还自足”,“也应四海少荒田”。都显得真切感人,显示了诗人对农民垦荒种植的重视。《畲田词五首》吸取了当地民歌的格调,通俗清新,悠扬生动,艺术上也卓有特色和感染力。组诗对承晚唐、五代而来的宋初浮靡诗风,起到了力矫时弊的作用。畲田词五首(其一)王禹偁大家齐力斸孱颜,耳听田歌手莫闲。各愿种成千百索,豆萁禾穗满青山。畲田词五首(其四)王禹偁北山种了种南山,相助力耕岂有偏⑾?愿得人间皆似我⑿,也应四海少荒田。村行王禹偁马穿山径菊初黄,信马悠悠野兴长。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何事吟余忽惆怅,村桥原树似吾乡。《村行》是一首七言律诗,是王禹偁在宋太宗淳化二年(九九一年)被贬为商州团练副使时写的。这首《村行》是北宋王禹偁即景抒情小诗中的代表作之一。开头两句,交代了时、地、人、事。时令是秋季,这是以“菊初黄”间接交待的;地点是山间小路,这是以“山径”直接点明的;人物是作者本人,这是从诗的结句中的“吾”字而得出的结论;事情是作者骑马穿山间小路而行,领略山野旖旎的风光,这是从诗行里透露出来的消息。这两句重在突出作者悠然的神态、浓厚的游兴。三、四两句分别从听觉与视觉方面下笔。前句写傍晚秋声万壑起,这是耳闻;后句写数峰默默伫立在夕阳里,这是目睹。这里,“有声”与“无语”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相映成趣,越发显示出山村傍晚的沉寂。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数峰”句写数峰宁静,不从正面着墨,而从反面出之,读来饶有情趣。这正如钱钟书先生在《宋诗选注》中所说的“山峰本来是不能语而‘无语’的,王禹偁说它们‘无语’或如龚自珍《己亥杂诗》说‘送我摇鞭竟东去,此山不语看中原’,并不违反事实;但是同时也仿佛表示它们原先能语、有语、欲语而此刻忽然‘无语’。这样,‘数峰无语’、‘此山不语’才不是一句不消说得的废话……”五、六两句进一步描写山村原野的景色,作者选择了“棠梨”与“荞麦”这两种具有秋日山村特征的事物来加以描绘,用“胭脂”和“白雪”分别比喻“棠梨叶落”的红色与“荞麦花开”的白色,把山村原野写得色彩斑斓,可谓有声有色有香。诗的最后两句由写景转入抒情。前句设问,写诗人在吟诗之后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闷闷不乐;后句作答,写这原来是诗人因蓦然发现村桥原野上的树像他故乡的景物而产生了思乡之情。这样写,就使上文的景物描写有了着落,传神地反映出了作者的心情由悠然至怅然的变化,拓深了诗意。总之,《村行》这首诗以村行为线索,以多彩之笔逼真地描绘了山野迷人的景色,以含蓄的诗语真切地抒发了诗人拳拳思乡之情。诗中,写景与抒情相结合,写景是为抒情打伏笔,抒情是为写景作结的。诗人的心情由悠然至怅然的变化过程,正从这“两结合”中传神地反映了出来。这是一首风物如画的秋景诗,也是一支宛转动人的思乡曲。从中,可窥见王诗简淡清新诗风之一斑。解析:通俗、清新、自然,却又趣味无穷,含义隽永,是这首律诗的主要风格。读起来毫不费力,而写起来却是经过千锤百炼,正如王安石诗所说的:“看似寻常最奇崛,成为容易最艰辛”。可以说这首诗有俗的神韵,而这种俗,正是雅的极致。首联是倒装,诗人“纵步不知湖岭深”,“行径忽然忘远近”,玩兴正浓着呢。他让马儿慢悠悠地在“篱东菊径深”中信步前行,那“野菊生秋涧”的奇异景色使他留连忘返。此时诗人也许想起了爱菊的陶渊明,想起了菊花“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高尚品格。中间两联的对仗非常工整,特别是颔联,更是千古传诵的名句,趣味盎然。上句动中有静,下句静中有动,精巧工致,尤其是“数峰无语”,最有讲究。诗人仿佛是说山峰原先是会讲话的,强烈暗示山峰也有生命或心灵,这并不是简单地运用拟人修辞格。这样写看似无理,却有妙理奇趣,须用心体会。这种手法在中华诗词中被广泛应用,如李商隐的“暮雨自归山悄悄”,秦观的“怅望倚层楼,寒日无言西下”,“凭栏久,疏烟淡日,寂寞下芜城”等。若用“数峰毕静”,则味同嚼蜡矣。颈联自然而绮丽,用鲜明的色彩的对比,写出“夕阳无限好”中的山村迷人景色。“日斜归路晚霞明”,诗快写完了,天也快黑了,该打道回府了。这时,诗人心中突然荡起了“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那种惆怅,虽说他乡景色也和故乡差不多,可是杜子美不是说过,“月是故乡明”吗,连月亮都是故乡更“明”,更何况村中的风物呢?“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崔颢的《黄鹤楼》这两句诗又闯上了心头……首联由动态写景:金菊绽放,花径飘香,马蹄声碎,菊韵流美。颔联中的“万壑”言群山峻岭,巍峨磅礴。“有声”指山泉飞瀑,流水淙淙。“数峰无语”句以人态写山,构思精妙,山峰本不能言,以“无语”称之,“立斜阳”更见晚山有情,人对山而忘言,山对人而“无语”,两情和谐,长相默契。颈联色彩明艳美丽,“胭脂色”与“白雪香”此红彼白,有色有香;“叶落”与“花开”相对,物象天演,灭生自然,富于思理。尾联陡转,以“惆怅”引出作者思乡归隐之意,包含着贬官失意,异乡漂泊的沦落之感,乡愁浓浓,情趣轻盈而凝重。春居杂兴二首其一两株桃杏映篱斜,妆点商山副使家⑴。何事春风容不得,和莺吹折数枝花。其二春云如兽复如禽,日照风吹浅又深。谁道无心便容与⑵,亦同翻覆小人心。⑴副使:作者当时任商州(今属陕西)团练副使。⑵容与:悠闲,逍遥自在的样子。《春居杂兴二首》是宋代诗人王禹偁的组诗作品。第一首以触事兴感的形式,通过咏叹风折花枝这样的琐事来曲拆隐微地反映诗人凄苦的生活,并抒发心头的难言之痛。首句写景;第二句落实景之所在,又引出诗人并点明其身分,为下文的发问作铺垫;第三句以发问来抒情;第四句补述所感之由。第二首诗取意杜诗,并进一步将比喻世事变幻无常的题旨改为对翻云覆雨玩弄权术的奸佞小人的憎恨。这两首诗篇幅虽小而布置得宜,曲折有致。组诗第一首写诗人住所的竹篱下侧生长着桃杏树各一株,被贬为商州团练副使的诗人简陋的住房就靠它装饰点缀着。可是这一日无情的春风不但吹断了几根花枝,连正在树头啭鸣的黄莺也给惊走了。于是诗人责问春风:你为什么容不得我家这点可怜的装饰呢?春风无知,诗人责问得无理,但正是这无理的责问真切地描摹出了诗人心头的恼恨,由此也反衬出了诗人对那倾斜于篱前的桃杏和啭鸣于花间的黄莺的深厚感情,曲折地反映出了诗入生活的孤寂凄凉。同时,这一责问还另有含意。灼灼桃杏和呖呖莺声本是妆点这明媚春光的,而春风又正是召唤花开鸟啭的春天主宰。这有功无过的桃杏装点了明媚的春光,却不为春风所容,正是隐喻诗人的遭遇。作者以桃花杏花自比,用春风暗指皇帝和佞臣,既抒发自己蒙冤受贬之情,也有对皇帝昏庸无知的谴责。以篇幅短小的绝句,不用一典而能包含十分丰富、深远的意蕴,技巧已臻化境。第二首诗的意思取自杜甫《可叹》诗的“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而进一步将比喻世事变幻无常的题旨改为对翻云覆雨玩弄权术的奸佞小人的憎恨。《蔡宽夫诗话》云:诗人作此诗后,其子嘉祐曾提出第一首后半与杜甫诗“恰似春风相欺得,夜来吹折数枝花”相似,建议改写。诗人听后欣然说道:“我所作诗句的精诣,竟然能够暗合杜子美么!”不但没改,反而又咏一首诗道:“本与乐天为后进,敢期杜甫是前身!”(《苕溪渔隐丛话》引)对自己诗风的“暗合”,其实也就是由学白居易转而向学杜甫,他是抱以欣慰的态度的。此处杜甫诗是指《绝句漫兴九首》之二。王禹偁在遣词命意上与杜诗的确有点类似,但师其辞而不师其意,创造出全新的境界。日长简仲咸①王禹偁日长何计到黄昏?郡僻官闲昼掩门。子美集开诗世界,伯阳书见道根源。风飘②北院花千片,月上东楼酒一樽。不是同年来主郡,此心牢落③共谁论。①简:即书信,用为动词。仲咸:冯伉的字,与王禹偁同为988年(太平兴国八年)进士,故诗中称同年,且同在商州主持政务。②风飘:王禹偁诗集的影印本为“风骚”,《宋诗别裁集》据《小畜集》改为“风飘”,以此为准。③牢落:无所寄托的样子。如陆机《文赋》:“心牢落而无偶。”④伯阳:即老子。首句“日长”点题,笼罩全篇,说明写信原因,意在微露全诗之旨。此句也是情语,刻画了诗人“寂寞恨更长”的苦闷心情。次句“闲”字,聚全诗精神,为一篇眼目。诗人口中说闲,正是心中不肯闲之故。他为官清正,有志改革,然而991年(淳化二年),因为徐铉诬陷,抗疏论道而获罪,因而贬谪商州。故一“闲”字,凝聚着作者的不满和惆怅,苦闷和孤独。正所谓“一字妥贴,全篇生色”。在王禹偁的作品中,“闲”字触目皆是。如:“副使官闲莫惆怅”(《寒食》),“从今莫厌闲官职”(《春居杂兴》),“伴吟偏称作闲官”(《馆舍竹》)等。还有用作题目的,如《幕次闲吟》、《闲居》等,都表达了这种情怀。“郡僻”、“昼掩门”对闲字作了进一步渲染。以下三联均承此而来。颔联是写读书销愁。王禹偁的诗借鉴杜甫、白居易,“本与乐天为后进,敢期子美是前身”。他用“开诗世界”来盛赞杜甫,独具慧眼。但醉翁之意不在酒,诗人意在杜甫诗中寻觅知音,有所寄托,借杜诗之酒杯浇自已之块垒,拧发其仕途坎坷、怀才不遇的悲凉心境,他又从老子《道德经》中寻求精神归宿。在他的诗中,像“安得君恩许归去,东陵闲种一园瓜”(《新秋即事》)之类表现隐居思想的诗不少。但他始终没有避世,“便似人家养鹦鹉,日笼腾倒入新笼”(《量移后自嘲》),占主导地位的仍是“直道虽已矣,壮心犹在哉”(《谪居》)的积极用世思想。这种矛盾,他自己也了然于心,“张翰精灵应笑我,绿袍依旧惹埃尘”(《松江》)。他用杜甫和老子的作品合联,正暗示出这种复杂心理。4寄托编辑诗人在书中没有找到寄托,想从自然界中寻求安慰。他趁黄昏月出之际,独自登楼以遣心中幽怨,但映入眼帘的是万花飘零的萧瑟景象,意在排遣,却又添了一段伤春之情。诗人孑然一人,抑郁不平的心情无法向人倾诉。颈联未用一处情语,而孤独寂寞之情毕现,寓情于景,十分巧妙。“月上”一词表面上无关紧要,实际上交代了流动的时间,又将诗人的感情转进一层,白天难熬盼黄昏,到了黄昏,只有酒杯在手了。尾联骤然一转,豁然洞开,抒发了诗人同仲咸亲密无间的感情。当时,他常以诗赠仲咸,离商州之日即赋诗留别:“二年商岭赖知音,借别难藏泪满襟。”(《留别仲咸》)可见两人友情很深。但若用肯定的句式,便会索然无味。这里妙用反问句法,暗将仲咸与世俗对比,愈见仲咸的高义和世俗的薄情。这样造句,含蓄蕴藉,内涵丰富。此诗语言平易,风格清新,饶有风韵,与白居易相近。章法井然,一气流转,“共谁论”、“酒一樽”、“昼掩门”等前呼后应,始终紧扣一“闲”字。二、三联对仗也很工稳。官舍竹王禹偁谁种萧萧数百竿?伴吟偏称作闲官。不随妖艳争春色,独守孤贞待岁寒。声拂琴床生雅趣,影侵棋局助清欢。明年纵便量移去,犹得今冬雪里看。【注释】①量移,原指从贬所移至稍近的地方,此处是反语,意为被贬到更偏僻的地方。解析:作者因谪居而倍感世态炎凉,人情冷漠,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一日临窗而观,忽见一片透明澄澈的碧色,带着丝丝凉意,仿佛要染绿人的鬓发须眉,作者顿觉耳目清爽,心旷神怡,诗意在心中荡漾。“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读了这首咏竹诗后,不禁联想起郑板桥的《竹石》。岁寒四友之一的竹,“依依似君子”,“志在干青云”,诗人看似在咏竹,实际上是在自咏。诗人首先提出衙中的竹子究竟是谁种的问题,却没有作正面的回答,其实也不用回答,不是和自己一样喜欢竹子的人,不是和自己有相同命运的人,谁又会在这里种它呢?商州团练副使这个闲官,面对“雨洗涓涓净,风吹细细香”,而且“峻节可临戎”的数百竿竹子,怎不诗兴顿发呢?怎不抒发一下“老夫欲寄精诚去,凭仗高风达紫宸”那样感慨呢?两联对杖和前一首一样工整。颔联写竹子的品格,颈联写竹子和自己一起弹琴、下棋。你看,它“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你看,“山僧对棋坐,局上竹阴清”;你听,“竹林高宇霜露清,朱丝玉徽多故情”,你听,“映竹无人见,时闻下子声”,你听,我正在和竹子说:“诗书弹琴聊自娱,古来哲士能贫贱”。特别是颈联写得有声有色,饶有雅趣,多有风韵,是这首诗最精彩的的一联,堪称名句。尾联以想象作结。诗人有《雪夜看竹》诗云:“梦断闲窗酒半醺,月华薄薄雪纷纷。莫言官散无拘束,一夜披衣见此君。”是对这一境界的最好注释。同时,尾联还表现出诗人和杜甫的“志士仁人莫嗟怨,古来材大难为用”一样的愤慨。作者曾自称“本与乐天为后进,敢期子美是前身”,从他的作品看,并非虚言。泛吴淞江王禹偁苇蓬疏薄漏斜阳,半日孤吟未过江。唯有鹭鸶知我意,时时翘足对船窗。"唯有鹭鸶知我意,时时翘足对船窗。"写尽了诗人的孤独之感。那一只只鹭鸶仿佛能理解我的心情,似乎在听着我的吟诵,伴着我泛舟,使诗人忍不住要对着它们诉说衷肠。诗人把鹭鸶当作知音,正反映了他摆脱官场后,向往热爱大自然的返璞归真之情。此诗遣词用字平易浅显,状物抒情活泼生动,朴素而饶有风韵,自然而颇见情趣,清新悦目。对雪王禹偁帝乡岁云暮,衡门昼长闭。五日免常参,三馆无公事。读书夜卧迟,多成日高睡。睡起毛骨寒,窗牖琼花坠。披衣出户看,飘飘满天地。岂敢患贫居,聊将贺丰岁。月俸虽无余,晨炊且相继。薪刍未阙供,酒肴亦能备。数杯奉亲老,一酌均兄弟。妻子不饥寒,相聚歌时瑞。因思河朔民,输税供边鄙。车重数十斛,路遥几百里。羸蹄冻不行,死辙冰难曳。夜来何处宿,阒寂荒陂里。又思边塞兵,荷戈御胡骑。城上卓旌旗,楼中望烽燧。弓劲添气力,甲寒侵骨髓。今日何处行,牢落穷沙际。自念亦何人,偷安得如是。深为苍生蠹,仍尸谏官位。謇谔无一言,岂得为直士。褒贬无一词,岂得为良史。不耕一亩田,不持一只矢。多惭富人术,且乏安边议。空作对雪吟,勤勤谢知己。诗题《对雪》,表明诗意不在咏雪而在于抒感。诗约作于宋太宗端拱元年(958),作者在汴京(“帝乡”)供职,任“右拾遗直史馆”。那时侯宋跟契丹(后称“辽”)正打仗,战争的负担和灾难全部转嫁到人民身上,王禹偁对此颇有感慨,于是在雪天写下了这首作品。全诗可分五段。第一段从篇首至“飘飘满天地”,从题面叙起,写岁暮深居值雪。这段文字很平,但有两方面的作用。一是突出天气的奇寒:为官的作者本人是深居简出(“衡门昼长闭”),朝廷免去五日一上朝的惯例(“五日免常参”),官署亦不办公(“三馆”指昭文、国史、集贤三馆),这些都间接表明岁暮天寒的影响。而大雪漫天飞扬则是直接写寒冷(“睡起毛骨寒,窗牅琼花坠”)。二是描述一己的闲逸。既无案牍劳形之苦,复多深夜读书之趣,因而往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一日睡起,忽觉寒气入骨,有玉屑一样的白花飞入窗内,于是“披衣出户看,飘飘满天地。”十个字对雪没有作细致的描绘,却全是一种潇散愉悦的情味。这里写的是闲人眼中的雪,是“帝乡”京都的雪,倒使人联想到一首一唐诗:“飞雪带春风,徘徊乱绕空,君看似花处,偏在洛城中。”(刘方平《春雪》)天寒风雪,独宜于富贵之家呵。这里写天寒,写闲逸,无不是为后文写边地兵民劳役之苦作铺垫或伏笔。第二段(从“岂敢患贫居”到“相聚歌时瑞”)承上段,写家人团聚,赏白雪而庆丰年。值得玩味的是从篇首“衡门(横木为门,谓简陋的住宅)句到这一段,诗人一再称穷。“贫居”固然是穷,“月俸无余”、“数杯”、“一酌”亦无不意味着穷。其实这倒不是他真的要发什么官微不救贫一类的牢骚,而是别有用意。他虽说“穷”,却不愁薪米、能备酒肴,惠及父母兄弟妻子。在这大雪纷飞的岁暮,他们能共享天伦之乐,共贺“瑞雪丰年”。这里句句流露出一种“知足”之乐,言“贫”倒仿佛成了谦词。所以,诗人实际上是要告诉读者:贫亦有等,从而为后文写真正贫而且困的人们再作地步。晚唐罗隐诗云“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雪》)从“相聚歌时瑞”的人们联想到长安贫者,替他们说了一点话。王禹俱这里的写法大致相同,但他想得更远,语意更切。第三段即以“因思”(由此想到)二字领起,至“阒寂荒陂里”句,转而以想象之笔写黄河以北(“河朔”)人民服劳役的苦况。关于北宋时抽民丁运输军粮的情况,李复《兵餽行》写得最详细,可以参看:“人负五斗兼蓑笠,米供两兵更自食;高卑日概给二升,六斗才可供十日。……运粮恐俱乏军兴,再符差点催餽军。此户追索丁口绝,县官不敢言无人;尽将妇妻作男子,数少更及羸老身。”(《燏水集》卷十一)第四段则以“又思”二字领起,至“牢落穷沙际”句,进而写兵役的苦况。这两段所写河朔兵民之苦,与一二段所写身在帝乡的“我”的处境,适成对照。一方是闲逸,而一方是不堪劳碌:服劳役者“车重数十斛,路遥数百里。赢蹄冻不行,死辙冰难曳……”,服兵役者“城上卓握旗,楼自望烽隧,弓劲添气力,甲寒侵骨髓……”。一方无冻馁之苦,而一方有葬身沟壑沙场之忧:或夜宿“荒陂里”,或转辗于“穷沙际”。字里行间,表现出诗人对河朔军民之深厚同情,从而引出一种为官者为强烈责任感,和对自己无力解除民瘼的深切内疚。从“自念亦何人”到篇终为第五段,作自责之词而寓讽谕之意。看来诗人内疚很深(原于其责任感),故出语沉痛。他觉得贪图一己的安逸是可耻的(“偷安”),感到自己身为“拾遗”而未能尽到谏官的责任,身“直史馆”而未能尽到史官的责任,不足为“直士”、不足为“良史”。“不耕一亩田”,又无“富人(民)术”,有愧于河朔之民;“不持一只矢”,又乏“安边议”,有负于边塞之兵;更对不住道义之交的热忱期望(“勤勤谢知己”乃倒装趁韵句法,意即谢知己之勤勤)。所以骂自己为入民的蛀虫(“深为苍生囊”)。而事实上,王禹偁本人为官“遇事敢言,喜臧否人物,以直躬行道为已任”,是不当任其咎的。他在此诗以及其他诗(如《感流亡》)中的自责之词,一方面表示他不愿尸位素餐的责任心,另一方面也是对那些无功食禄之辈的讽刺。全诗层次极清楚,主要运用了对比结构,但这不是两个极端的对比(如白居易《轻肥》),而是通过“良心发现”式的反省语气写出,对比虽不那么惊心动魄,却有一种恳挚感人的力量。全诗语意周详,多用排比句式(二、五两段尤多),乃至段落之间作排比(三、四段),却毫无拖沓之嫌。其所以“篇无空文”,实在于“语必尽规”。因此,此诗不仅在思想上继承杜甫、白居易系心民瘼的传统,在艺术风格上也深得白诗真传,以平易浅切见长。从诗歌语言的角度看,乃是以单行素笔直抒胸臆,初步表现了宋诗议论化、散文化的风格待征。(周啸天)寒食王禹偁今年寒食在商山,山里风光亦可怜。稚子就花拈蛱蝶,人家依树系秋千。郊原晓绿初经雨,巷陌春阴乍禁烟?副使官闲莫惆怅,酒钱犹有撰碑钱。【注释】①寒食,清明节前两天为寒食节。介子推追随晋文公流亡十九年,不得封赏,负母逃进绵山,晋文公放火烧山逼他出来,竟被烧死。为纪念他,就规定这一天不得升火煮饭,只能吃冷的食物,故称之为寒食节。②撰碑钱,为别人写碑文、墓志铭的稿费。解析:“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这是唐朝诗人韩写的京城寒食节的美好景象的名句。唐宋两朝,清明、寒食期间是游玩、宴会的好日子,故有“人间佳节唯寒食”这样的诗句。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描绘的也是汴京清明、寒食期间的盛况,这便是明证。首联写自己被贬官的心情,“忆昔西都看牡丹,稍无颜色便心阑。而今寂寞山城里,鼓子花开亦喜欢。”作者这几句诗就是最妙的解说词。今昔的强烈对比,怎不惹起诗人无限的惆怅呢?颔联的句法是套用杜甫《江村》中的“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的句式;颈联写的是“草树沐新雨”和“依依墟里烟”两种境界。中间两联对仗是山里寒食风光的具体描绘,写得很有特色,笔法也很老到。尤其是颈联,比起“草树沐新雨”和“依依墟里烟”这两句更有韵味,更富诗家语。诗人偏偏不说“草树”,而说“绿”;不说“墟里烟”,而说“乍禁烟”,既含蓄,又使形象显得更为突出。用这样的语言去写才叫做写诗,懂得这样去鉴赏才算是会读诗。尾联是反语,是牢骚语,虽然嘴里说“莫惆怅”,心里早已是“因思世事悲心事,更听风声杂雨声”。靠替人写碑文,写墓志铭得来的钱买酒喝,要不然“酒债寻常行处有”,这过的是什么日子!“犹有”,看似旷达,实为愤激,里面藏有多少潜台词呵。清明王禹偁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昨日邻家乞新火,晓窗分与读书灯。秋径保暹杉竹清阴合,闲行意有凭。凉生初过雨,静极忽归僧。虫迹穿幽穴,苔痕接断棱。翻思深隐处,峰顶下层层。北宋初年,诗坛上曾有名重一时的九位高僧,即欧阳修所说的“国朝浮屠,以诗名于世者九人”(《六一诗话》)。时值西昆体盛行,“时人争效之”。九僧虽深居禅林古寺,却恶此时弊。于是他们结为诗友,常相互倡和赠答,以清炼洗浮艳。保暹是金华名僧,九僧之一。《秋径》是他的名作。初秋时节,杉竹林叶茂枝密,清阴一片,甚是安谧。一条小道,从中蜿蜒穿行。修篁原本就是佛门爱物,孟秋的清阴更是为人们所喜爱。这里幽静雅致,是僧人信步闲行的好去处。此时正是“空山新雨后”,金风送爽,凉意宜人,诗人心旷神怡,游兴更浓了。密林深处更是宁静至极。忽然,诗人听到轻微的步履声,它划破了寂静,显得分外清晰。原来是寺僧归来了。“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作者正是采用以动写静,以声绘寂的手法,进一步渲染了山林的寂静有致。归僧的脚步声消失了,四周又是一片悄然。在这样静谧的天地里,诗人的目光由大及小、由粗及细,开始注意起大自然可爱的小生命了。他看到,这条小路上石板的断缝间,时浓时淡地点满了暗绿的青苔。于是诗翁的兴致更高了,谛视也愈细了。他见到在那幽穴裂罅之间,虫迹纵横交叉。这条密林中的小路使诗人流连忘返,以致他展开遐想:在那下面层层岩峦的深处,必有深幽之地,可以隐居。古来绘秋景的诗不胜枚举;即便是写山径秋行的,也不乏其作。杜牧的《山行》色彩斑斓,充满了对秋光的爱恋,属这类诗的珍品;保暹的《秋径》清新淡雅,表现出僧人淡泊的情怀,也是这类诗中别具一格之作。九僧皆师承贾岛、姚合,崇尚苦吟,诗作“清苦工密”(方回《瀛奎律髓》)。此诗语言平易自然。“凉生初过雨”,“峰顶下层层”,语言明白如话,凝聚诗人匠心。“虫迹穿幽穴”,描绘工切。前人评价说:“人见九僧诗或易之,不知其几锻炼,几敲推乃成一句、一联,不可忽也。”(《瀛奎律髓》)[2]清代学者汪景龙评说本诗时称它“得幽淡之旨”。宿西山精舍释文兆西山乘兴宿,静兴寂寥心。一径松衫老,三更雨雪深。草堂僧语息,云阁磬声沉。未遂长栖此,双峰晓待寻。在中国,以“西”来命名的山有很多,大都以所在方位来定。此诗的“西山”本名“西岩山”,坐落在浦城县(今属福建)西,西山精舍即在其上。这首诗是诗僧文兆云游到西山,宿于此精舍时所作。首联点题,并抒感。第二句中“兴”字,《瀛奎律髓刊误》中作“称”,根据诗意,应作“称”。文兆是僧人,一路游方;又是诗人,故又贪于观赏景色,待他来到西山之时,早已夜色苍茫了,便乘兴歇宿在西山精舍中。一入精舍,他的最强烈的感觉,便是“静”。佛家本以“清静”为本,因此他随即感到,此处的静寂,与他自己的“寂寥心”正相符。首联两句,已含蕴着他对西山精舍的好感。这里称心宜人,他便不忙着就寝,而是先走出户外,准备各处走走,好好领略一番。中间两联便具体描写这个“静”境。颔联由视觉角度描写:他独自一人,慢慢在精舍内的一条小路上散步,看到老松、老杉森然排列在路的两旁;时已三更,除他而外,寂无一人,唯见天空之中,雪花裹着雨丝,纷纷扬扬,向人脸上飘来。四周万籁俱寂,便是连那松杉之“老”与雨雪之“深”,也透发着不尽的“静”意。颈联自听觉角度描写:他又从小路尽头折了回来,徘徊在户外。此时,草堂之中,僧人们早已入眠了,唯有云阁那边,隐隐传来低沉的磬声。更深人静,兼风雪之夜,故说磬声“沉”;低沉的磬声尚能传入他的耳鼓,益发衬出精舍之静。这种幽静境界,使他歆羡不已,便想长栖于此,从此不归。诗人继而想到自己是游方僧,四海为家,不能不归,因而尾联便道:“未遂长栖此,双峰晓待寻。”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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