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与学校运行发展的关系

社会资本与学校运行发展的关系

近年来，许多理论和实证研究机构证实了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在学校发展中的作用。然而，社会资本在中国的学校发展中的作用往往被忽视。“相互关系”和“信任他人”等不良行为。一系列实证研究表明,即使在市场经济较为成熟的欧美国家,包括社会关系网络在内的社会资本在社会、经济生活中也起着重要作用。如社会资本在寻找就业机会中的作用,在职务升迁中的作用等。社会资本的作用在转型期的中国社会表现得更为明显。这不仅表现在影响国营和民营企业的发展上、表现在人们就业的过程中,而且也表现在影响学校的发展上。笔者认为,学校成员(尤其是学校管理者)广泛的社会交往和联系对学校发展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这些交往和联系是一种学校的资本,正如学校中的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一样,学校的社会资本也需要经过积累和再生产,是学校发展不可缺少的因素。一、社会资本的内涵学校社会资本是从西方社会学中借用的概念,社会科学中有关社会资本的研究多集中在经济、政治和社会领域,而在教育领域中,研究学校社会资本的并不多见。(一)社会资本的概念社会资本的概念是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来的。他在其“社会资本笔记”中指出“社会资本是实际的和潜在的资源的集合,这些资源与或多或少拥有制度化的共同熟识和认可的关系网络有关,换言之,与一个群体中的成员身份有关。它从集体拥有的角度为每个成员提供支持,在这个词汇的多种意义上,它是为其成员提供获得信用的‘信用状’。”P23接着美国社会科学家科尔曼也给出了社会资本的概念。他认为社会资本是“个人拥有的社会结构资源”,“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实体,而是由具有两种特征的多种不同实体构成的:它们全部由社会结构的某个方面组成,它们促进了处在该结构内的个体的某些行动”。P302自布迪厄和科尔曼以来,比较有代表性的社会资本概念,指的是个人通过社会联系获取稀缺资源并由此获益的能力。这里指的稀缺资源包括权力、地位、财富、资金、学识、机会、信息等等。概括上述,我们认为社会资本(socialcapital)就是个人拥有的、表现为社会结构资源的资本财产。它们由构成社会结构的要素组成,主要存在于人际关系的结构之中,并为结构内部的个人行动提供便利,其主要表现形式有义务和期望、信息网络、规范和社会组织等,人们可以通过它获取权力与资源、进行决策或制定政策。社会资本与物质资本的区别是前者不会因为使用、但会由于不使用而枯竭。第一种社会联系是个人作为社会团体或组织的成员与这些团体和组织(在我国比较典型的是单位)所建立起来的稳定的联系,个人可以通过这种稳定的联系从社会团体和组织那里获取稀缺资源。例如在我国通过单位获取住房(福利分房),通过战友获取工作等。第二种社会联系是社会人际关系网络。与社会成员关系不同,进入社会人际关系网络没有成员资格问题,无须任何正式的团体或组织仪式,它是由于人们之间的接触、交流、交往、交换等互动过程而发生和发展的。社会学家重视社会人际关系网络以及个人由社会网络获取社会资源的过程。他们普遍强调权力、财富、声望等社会资源是嵌入社会网络之中的,缺乏这些资源的人们可以通过社会网络而获取之,而社会资本的利用是个人实现工具性目标的有效途径。(二)学校与上级领导机关的纵向联系我们提出学校社会资本的概念,就是要强调学校不是孤立的行动个体,而是与教育领域的各个方面有种种关联的学校网络上的节点。能够通过这些关联获取学校发展所需要的资源是学校的一种能力,这种能力就是学校的社会资本。社会资本就是存在于社会之中的一组规范、网络与组织,人们可以通过它获取权力与资源,进行决策或制定政策。学校在教育领域的联系种类繁多,从社会资本理论的角度,我们把这种联系概括为三种:学校的纵向联系、横向联系和社会联系。就中国的情况来说,学校的纵向联系是指学校与上级领导机关,当地政府部门以及学校的下属部门(如校办企业等)、教育链条的下游学校的联系(如每年高考结束后,高校争夺中学里的生源)。这种纵向联系的取向主要是向上的,目的是从上边获得资源。纵向联系并不是我国学校的独有属性,在资本主义国家里,学校与政府也存在纵向联系,可能他们的联系较为松散和间接。虽然我国正在进行教育管理体制改革,学校的自主权有所扩大,但学校隶属于某级政府部门的本质没有改变,所以学校的纵向联系是客观存在的,是一种社会资本。学校的横向联系是指学校与其他学校和机构、组织的联系。这种联系的性质是多样的,如业务关系、合作关系和竞争关系等。在计划经济时期,学校与学校之间的横向联系就存在。在社会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型的时期,学校需要的资源的配置方式发生改变,学校的横向联系就更加发展起来,其作用越来越大。横向联系既多且广,学校的有效信息就多,可选择性就大,因而可以有先人之举,得到发展;横向联系少而窄,学校就闭塞,机遇就少,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求生存。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学校的横向联系就是社会资本。学校虽然是在教育领域内运行的,但学校及其成员则生活在广阔的社会空间之中。学校组织成员、尤其是校长的社会交往和联系虽不是学校的固有属性,却是学校必要的财富。这是因为学校校长非经济的社会交往和联系往往是学校与外界沟通信息的桥梁和与其他学校或社会组织建立信任关系的通道,是学校获取各种资源的非正式机制。在实地访谈中,一些校长也认为,学校领导者不但要头脑灵活、点子多,而且要路子广、朋友多。在这个意义上说,学校校长的社会联系也是学校的社会资本。(三)学校社会资本哈佛大学的杜维明教授认为,社会资本与经济资本的不同之处在于:社会资本不能量化,它是要通过了解、沟通、对话,通过各种不同的渠道来积累的。在这里杜教授强调了社会资本的难以测量性和不确定性,不容易被观察和度量。但不容易并不等于不可能,我们认为,在假设有些前提条件是一个常数的情况下,对学校社会资本的测量是可以进行的,当然纯粹量化的方法也并不一定是最好的方法。本文主张以学校校长为代表来测量学校社会资本。因为学校校长是整个学校的核心,也是一个学校形成、发展和运用社会资本的关键人物。为此,可以用以下三个指标测量学校社会资本:一是学校校长是否在上级行政机关(包括教育行政机关)任过职。我们的假设是,学校校长如果在上级机关任过职意味着学校的纵向联系有优势,反之则不占优势。二是学校校长是否在其他学校或单位工作过或任过领导职务。我们的假设是,学校校长若有上述这种经历,表明该学校的横向联系占优势,反之则不占优势。三是学校校长的社会交往和联系是否广泛(亲戚、朋友的数量及其职业和职务情况),学校校长一天当中用于交往的时间的多少,这是一个定量的主观评价指标。联系广泛者的学校在社会联系上占优势,反之学校则处于劣势。我们用上述指标对部分学校进行了测量,通过对研究结果的分析发现,学校的纵向联系是积累和发展学校社会资本的最重要的渠道。其次是横向联系和社会联系。需要强调的是上述三个指标对学校发展的贡献都很大,不能忽视任何一个方面,尤其是在学校与社会联系越来越密切、越来越开放的今天。上述三个指标是符合学校社会资本的定义的但不完全,不能涵盖学校社会资本的全部甚至大部。由于是第一次提出和使用这一概念并进行测量,存在问题是不可避免的,这仅仅是一个初步的尝试,上述指标的信度有待在以后的研究中不断进行修改和确证。二、学校社会资本的作用(一)学校的质量评价社会资本对学校生存和发展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学校与外部环境之间的关系上,而不是学校内部的管理上。学校社会资本影响学校能力的大小,在学校能力的四种基本种类中,汲取能力(即学校获得用于发展的资源的能力)最重要,也与学校社会资本关系最密切。不同的学校虽然其具体的办学目标不尽相同,但是所有的学校都要获得经费、信息、人员的输入等资源才能生存和发展,民办学校还要有教育主管部门的批准才能办学。而上述学校生存和发展的条件单靠学校本身是无法解决的,只有依靠外部力量的支持才能完成。不同类型的学校的具体目标不同、评价不同,学校的质量好坏的指标也就不同。比如在义务教育阶段,主要是一种国民教育、普及教育,评价这样的学校质量的指标可能就是入学率、巩固率、辍学率、通过率等。对于高中阶段的这样以提高为目的的教育来说,评价它的质量的指标可能就是入学率、升学率、男女性别比等。对于高等学校来说,重要的就是获得经费和项目的数量、知识生产的数量、学生就业率等。不管评价指标是什么,学校办学水平的高低都与教师素质、投入的多少、教育教学设施的多少有直接的关系。在当前的情况下,如果有较充裕的资金、有一支较高水平的师资队伍,不管那一类学校,都能有较高的办学水平。在教育资源短缺的现实情况下,学校社会资本就影响学校对上述资源的获取,这可以表述为:社会资本——教育资源——办学质量。只要我们留心就不难发现,那些重点中学就比普通中学社会资本数量多,那些部属重点高校比一般高校社会资本多。学校社会资本还是学校社会组织的特征,如信任、规范等,能够促进组织间和组织内部成员之间的合作行为来提高效率。学校与其他机构之间是相互信赖的,就会促进自发的合作。在信任基础上的普遍互惠,不是“我将为你作这件事,因为你比我强大”,也不是“如果你现在为我做那件事,我现在就为你作这件事”,而是“我现在就为你做这件事,因为我知道,你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为我做别的事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学校社会资本是一种“道德资源”,其多少也反映了学校在社会中的声誉。(二)学校社会资本的制度基础不同有制度和文化两种解释可以说明为什么社会资本在学校发展中能发挥作用。制度的解释认为,无论是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在资源配置上都有失灵或者效率太低之处。以信息为例,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由于层级太多(获得某种信息成了职务级别大小的标志之一)或非经济因素的干扰,有可能使信息流通渠道阻塞或被歪曲。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信息成为商品,竞争者为了蒙骗对手往往散播假消息,使信息获取存在着风险。而在这两种体制下,学校如果拥有社会资本,可以通过学校的社会联系,从相熟的、信任程度较高的部门或学校那里以较低代价获得真实信息。我国正处在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轨的过程中,旧体制逐渐减弱,新体制尚未完善。这时,学校社会资本对信息的获取、甄别、选择、使用尤其显得重要,对于其他的资源也是如此。而这正是学校重视社会资本积累的制度基础。而文化的解释则不同。研究中国文化的人一般都认为中国是一个“关系本位”的国家,梁漱溟就认为中国是伦理本位的社会。费孝通将中国深层结构进一步概括为“差序格局”,认为传统中国社会中的社会关系基本上具有以自我为中心,按家庭亲属的远近而与其他人构成差序的格局这样一个特点P24。还有一些学者注意到人情、面子、缘分、回报等行为规范在维系社会秩序方面的重要作用P75~104。学校作为教育教学活动的主要承担者,肯定会受到这些文化规范的约束。人情、面子可以促使有长久交往和密切联系的机构之间互相提供帮助。中国人一方面受上述文化规范的约束,另一方面也会将这些规范作为达到目的的手段。上述文化规范可以被看作是一种文化策略,学校积累、运用社会资本就是一种适应特定文化环境的一种策略。三、社会资本的限制不同的学校其拥有的社会资本的数量是不相等的,有的学校多一些,有的学校少一些。像物质和人力资本一样,社会资本在为某些学校提供机遇的同时,也限制了其他学校的发展。那么,具体应该怎样解释这样一种学校与学校之间社会资本存量和增量之间的差别呢?笔者认为起码有两个因素是不能不考虑的。(一)市场经济体制、多元化的办学体制对学校、社会资本的影响学校是在一定的社会结构中求得生存和发展的。社会结构就是组成一个社会系统的各个部分的关系,一定的社会结构体现了社会的形态特征。社会结构对学校形成约束,学校只能在社会结构约束的范围内,按照结构约束的要求运行。具体在本文中的社会结构,主要指的是一些体制或者制度,制度是一些规范人的行为的游戏规则。影响和约束学校的制度有间接的和直接的两类。间接的有国家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等;直接的就是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教育体制或者教育制度。当前主要有两种结构影响学校追求社会资本的积累和提升,即办学体制结构和社会“关系网络”结构。办学体制结构是教育体制的重要组成部分,一般是指国家规范办学行为(如办学规划、办学主体、办学经费、办学批准权限等)的制度,主要涉及由谁来举办学校和由谁投资办学以及谁受益等问题P61。建立办学体制、规范办学行为是国家或政府宏观管理教育事业的有效措施,也是国家或政府进行教育资源优化配置的重要手段。20世纪50年代以后,我国逐渐建立了计划经济体制,完成了对私立学校的社会主义改造之后,强调国家对教育事业的全面管理,确定了由国家统包统管的一元化的办学体制,学校没有办学自主权,学校对教育资源的获取就靠国家的统一的分配。在这种办学体制的约束之下,学校缺乏积累社会资本的充分条件和动机。改革开放以后,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逐步建立,一元化的办学体制逐渐被多元化的办学体制所代替。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要求市场取代政府对资源配置的基础性作用,经济生活运行规则的变化,必然要求与之密切相关的办学体制也要做出适当的变化。现在与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以政府办学为主体、社会各界共同参与、公办学校和民办学校共同发展的办学体制已经初步建立起来了。与之相伴的是学校管理体制和教育资源配置体制的变化,国家逐步下放了与学校运行有关的部分权力,推动了学校自主办学的积极性,激发了学校强烈的发展动机。政府也不再是学校资源的惟一来源,学校可以从各种渠道获得教育资源。在多元化的办学体制下,学校与学校之间的竞争加剧,学校为了生存和发展就要找机会、拓门路,除了尽力发展与政府部门的纵向联系,争取到更多的资源外,还要与其他学校和组织机构搞好横向联系。在市场经济体制和多元化的办学体制背景下,学校有条件和充分的动机发展其社会资本。社会关系结构体现在学校成员与其他人交往过程中所产生的社会信任、社会规范、互惠和社会网络中,是社会关系渗透到各个学校间以及学校组织与个人行动上。这表现在两个方面:学校间的交往和联系并不是通过正式的规范而达成的,在很大程度上它是通过社会关系网络实现的;学校内部的等级制度也常常为非正式的社会关系网络所取代。关系是人们获取利益的一种手段,因而可以说,关系是一种配置资源P98~99的手段。关系使人们把社会资源与经济资源互相交换。既可以用社会资源换取经济资源,也可以用经济资源换取社会资源,与政治资源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这种交换过程就是关系的生产和再生产过程。从结构的观点来看,关系使人们处于一种社会结构之中,它制约着人们的行为。当然,我们也不能把关系完全看作是一种既定的、外在于人的活动的社会结构。除了先赋的血缘关系之外,人们的关系是一个随着主观努力而伸延的过程。比如说,在中国县级以下行政单位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造成的内耗,一直是困扰着各项事业发展的一个主要原因,学校发展也不例外。由于人口流动性小,许多人世代居住在固定的不太大的区域内,经过几十年的工作联系、日常交往和通婚,形成了各种正式的和非正式的关系网,在中国传统文化的支持下,这种“关系网”可以超越各种正式体制,控制着人们的正式行为。这种关系网对于享有关系的人来说,则是一种成功的特权和捷径。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一个人来说“重要的不是你知道什么,而是你认识谁”。当然对于“关系”,我们应当用一种客观、公正的态度去对待它,我们不能夸大它的作用,既然它是一种社会存在,我们就要正视它、利用它。甲学校和乙学校在同样的条件下,由于两校的社会关系的不同,很可能获得的经费数量不等,甚至悬殊很大。一所办学质量并不高的学校,也许因为有关系,就获得了成为一所重点学校或示范学校的政策支持和各种投入的倾斜。在这里的“关系”可以被看成社会资本,有“关系”也就有了“资本”,学校之间的差别,可以被看成是社会资本数量的差别。(二)学校社会资本的构成在个人拥有的社会资本中,校长要比一般成员显得重要。在我国的学校管理中,民主管理学校的制度还没有真正的建立起来,校长负责制实际上更强化了校长在学校事务中“一言九鼎”角色,所以,校长的能动性对于学校社会资本的积累和提升的重要作用是不可否认的。校长的能动性是态度和行为变量,这方面的调查要求研究者对被调查的学校校长进行历史的回顾和现实行为的考察。这个可以从学校校长的教育程度来看。经验告诉我们,学校校长能动性的发挥,不但要看校长的动机,而且要看是否有能力认识教育形势,是否能策划和调整自身行为,并将发展利用学校社会资本的欲望变为现实。研究证明,教育程度是能力的前提,与能力呈正相关。所以,我们认为校长的教育程度越高,学校的社会资本量就越大。校长能动性的另一个指标是学校校长的行政级别(不仅仅是指校长职务的级别,还包括校长获得的荣誉奖励,以及其他社会兼职)。行政级别是计划经济和科层组织的产物,但它的层级意义,即使在今天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逐步建立的情况下也是不能低估的。这是因为政府和其他机构还继续使用行政级别来管理干部,分配工作。故行政级别可以看作教育体系科层化结构上的地位标志。社会资源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