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瓯古史的发现与研究

东瓯古史的发现与研究

一、东漳王前代中期多年来，根据《史记》的记载，东瓯古史一直延续到汉惠帝三年（公元前1926年）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基础上。明王叔杲的《重修汉东瓯王庙记》(1583年),欧阳希亮撰的《告祭汉东瓯王文并序》(1614),清初著名学者朱彝尊撰《东瓯王庙之碑》(1663),孙锵鸣撰《东瓯大事记》,以及《永嘉县志》、《温州通览》,都把东瓯信史发端于驺摇。积习相沿,’深入人心,几乎成为定论。但温岭、黄岩交界的唐岭脚发现周代徐偃王城遗址,“在故城基底层还发现不少春秋战国的实物,稍上有大量秦汉时期的遗物等”。加上临海上山冯、乐清白石、永嘉永临等地陆续出土春秋晚期至战国的大量青铜器,表明东瓯开发历史决非公元前192年所能局限。从史籍来看,三条各自独立的片段史料,是奠定东瓯开国史的最重要基石:一、《史记·封禅书》中“寿百六十岁”的“东瓯王”。二、《史记·东越列传》中“立摇为东海王,都东瓯,世俗号为东瓯王”的称号来由。三、刘宋郑缉之《永嘉郡记》所记述的“东瓯王都城”。但是,真正系统保存东瓯王史料的还是东瓯王后裔的几份来源不同的《顾氏家谱》:首先是徐钰《唾余集诗注》引武林《顾氏家乘》:“驺摇先世,周时世王东瓯。秦废安朱为郡长,安朱子驺摇佐汉灭秦,封海阳侯。孝惠三年,仍封东海王”。它点明:一、周时早有东瓯王世代相传,可和高寿的先世东瓯王互证。二、东瓯王被废于秦,安朱是末代东瓯王,可和秦始皇二十五年灭越史实互证。三、周时向有东瓯王,当然筑有都城。四、驺摇不是东瓯王,而是海阳侯和东海王,其世俗称号正是来源于周世的东瓯王。其次是《东瓯王辨异》引《顾谱》:“王父名安朱,生周赧王四十四年。”按该年即公元前271年。足见东瓯信史至少可从汉惠帝三年提前七十九年。安朱是“后世衰耗”的东瓯王,加上此前一百六十岁的先世东瓯王,东瓯信史还可提前二百三十九年,即公元前431年。再次是《名贤氏族言行类稿》引《顾氏谱》:驺摇为“越王勾践七代孙”。《福建通志》把和驺摇同时举兵的无诸确定为勾践七世孙,因此,黄汉在《瓯乘补》里认为驺摇“止可谓勾践七世支孙”。这就点明从勾践——与——不寿——王翁——王翳——王之侯——无强(《竹书纪年》在无强前增无颛)的世系属于嫡系,而从勾践——东瓯王一世——二世——三世——四世——五世(安朱)——驺摇的世系属于旁系。由此世数计算,东瓯王经历了五世。今以秦灭越的公元前222年为起点向前推溯:当时安朱已达五十岁,每代平均三十年,加上高寿东王超常年岁,如以一百年计,则东瓯王始封年代应为公元前472年,亦即周元王五年。以上这些材料提供了东瓯开国史的粗略轮廓:早在春秋末年,东瓯便已立国,先世一东王以敬鬼和高寿著称于世。末代东瓯王名安朱。秦废安朱,其子驺摇起兵佐汉灭秦。当时早已筑有都城。蒙文通先生在遗著《越史丛考》中也曾两度征引《越绝书》佚文:“东瓯,越王所立也。周元王四年,越相范蠡所筑”。并在书中阐述云:“周元王四年为勾践灭吴之年,范蠡于是年筑城,是勾践于灭吴前已立东瓯也”。“是越人之都会稽、都琅琊、都东冶、都东瓯,皆为滨海便航之地,显非偶然”。这段佚文原先阑入上元故越城名下,蒙氏毅然把它归还东瓯。从此,史籍之间得到充分的互证,缺陷得到弥补,东瓯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东瓯王都城的来历明白了,东瓯王国的开国史可以绝对准确地追溯到公元前473年了。二、防止摇被封王驺摇所封的东海王究竟是什么性质的“王”?据《史记·汉兴以来诸侯年表序》所载:“高祖末年,非刘氏而王者,若无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高祖子弟同姓为王者九国,唯独长沙异姓,而功臣侯者百余人。”可见除长沙王吴芮外,并没有其他异姓王。东海王不属于异姓王爵之列也就无可怀疑。但是,《东越列传》明确记载:汉五年“立无诸为闽越王”,孝惠三年“立摇为东海王”。《南越尉佗列传》载:“汉十一年,遣陆贾,因立佗为南越王,与剖符通使”。这些另一类型的王又是确实存在的。最根本的区别在于异姓王是名实相符的王爵,置有国相,归入汉朝版图,奉行朝廷正朔,听命汉帝诏旨。而这些王国则保持其部族组织,其户口、图籍不列入上计,其疆域属于少数民族活动地区,言语、风俗不同,不属于汉直接统辖范围,并未列入州郡县邑的编制系统。保持百越部族组织的内涵有三:一是保留越族自己的语言。至今许多越族首领的名字例如:安朱、无诸、摇、毋余、胡害、革朱、夷岛将军、驺力等,其本义都未能搞清楚。二是和华夏族的交往常须经过邻近郡县或王国。例如无诸和摇起兵便归从鄱阳令吴芮;吴王濞叛汉,东瓯王和闽越王也都听命吴王。三是保持自己的军队编制。例如封侯功状上写着“越队将”和“越户将”等。汉王朝之所以立他们为王,除掉酬功方面原因以外,主要在于承认他们的相对独立地位,便予统率或协调越族内部组织,防止他们反复无常,侵扰边界。《南越尉佗列传》记载立赵佗为南越王的目的是“和集百越,毋为南边患害,与长沙接境”。而驺摇之所以被封为东海王,也是因为“其民便附”。因此,东海王只是虚衔,不是实爵。至于世俗称号的“东瓯王”,更是等而下之,不过是东瓯一带越族部族公认的首脑而已。驺摇的生平及家世大致是:其父安朱生于周赧王四十四年,则驺摇生年按二十生子计算,应在周赧王五十九年以后五年,暂定为公元前251年。海阳侯表载摇毋余卒于惠帝三年,《东瓯王辨异》也说“王当卒于汉惠时。《顾谱》谓王卒于封王年,颇与史合”。则驺摇死于公元前192年,寿长仅59岁左右。秦始皇二十五年灭越,其时驺摇正值二十开外的自立之年,从事亡秦攻项的战斗,也就完全合理。海阳侯表载:侯死后,子昭襄嗣,在位九年卒;孙建嗣,在位三十年卒;曾孙省嗣,在位十年,中元六年卒,无后国除。《名贤氏族言行类稿》引《顾氏谱》云:“摇别封其子为顾余侯,因氏焉,汉初居会稽。”《路史·国名纪》丁“顾佘”条也云:“《舆地志》:汉文封东海王摇之子期视为顾余侯。”据此,驺摇除嫡系外,尚有旁支。至今幸得保存驺摇家世的《顾氏家谱》正是来源于此。至于海阳和顾余等侯邑都不在东瓯一带,虽然属于实封,毕竟不能臣其吏民,不过食其租税而已。汉王朝正是通过这些侯邑的爵赏,加强对东瓯的联系。景帝三年(公元前154年),东瓯王国曾参与吴王濞的叛汉。《汉书》卷35《荆燕吴传》提到吴王兵败,“度淮,走丹徒,保东越。东越兵可万余人,使人收聚亡卒。汉使人以利啗东越,东越即绐吴王。吴王出劳军,使人杀吴王。”《丛书集成》本《越绝书》佚文则云:“(吴王)立四十二年,反。西到陈留县,还奔丹阳,从东瓯。越王弟夷鸟将军杀濞,东王为彭泽王,夷鸟将军今为平都王。”可见这时的驺摇后裔还保持世俗称号的东瓯王头衔,保持自己固有的部族组织,并未列入汉朝的版图。汉武帝建元三年,即公元前138年,闽越因吴王子子驹怨东瓯杀其父,发兵包围东瓯。汉朝大臣廷议,太尉田蚡还认为“越人相攻击固其常,又数反覆,不足以烦中国往救也。自秦时弃勿属。”足以表明朝廷一贯来把东瓯视同化外的少数民族地区。结果,汉武帝赞同中大夫严助的意见:“今小国以穷困来,告急天子,天子弗振,当安所告想?又何以子万国乎?”便遣严助发会稽兵,浮海以救东瓯。闽越闻风撤兵,解围而去。东越深感闽越威胁,“请举国徙中国,乃悉举众来处江淮之间”(《东越列传》)。这时的东瓯王已非驺摇的嫡系亲属了。《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载:东瓯王广武侯望率其众四万余人来降,处庐江郡”。同样说明:广武侯是实封,东瓯王是世俗称号。查《后汉书·郡国志》庐江郡十四城:舒、娄、寻阳、潜、临湖、龙舒、襄安、皖、居巢、六安、蓼、安丰、阳泉和安风,计101,392户、424,683口,而会稽郡十四城有王23,090户、481,196口。参以《汉书·地理志》的类似记载,可见未迁移前的庐江郡比会稽郡还要荒凉得多。从《年表》称“来降”,到《东越列传》称“东瓯受汉购,杀吴王丹徒,以故皆得不诛。”可见这次内迁,形式上是改封“彭泽王”的落实,实质上则是加强对东瓯王所部越族的控制。至于元鼎五年以后号称“东越王”的余善,孙锵鸣在《东瓯大事记》就把它归入东瓯名下。并云:“按史言‘立余善为东越王,与繇王并处’,则余善虽王东越而未之国也。然余善以杀郢之威先自为王,繇王不能制,此时相继受封,竟不就国,其能一栖两雄乎?”复据武帝诏文中东越与闽越并举之例,断定“余善复得东海王摇之故地而居之必矣!”查余善原为闽越王郢之弟,有关战争要隘如揭阳、白沙、武林(鄱阳界)和梅岭等都属“闽越京道”,显和原来东瓯王控制地区无关。所居保泉山,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