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与心理学论肺脏与抑郁

中医与心理学论肺脏与抑郁抑郁是现代人心灵的头号杀手，抑郁症患者超过2600万，有抑郁症状的群体更超过了8000万，每年因抑郁自杀的人超过20万。对抑郁的防治与治疗，是中国心理卫生工作刻不容缓的任务。但抑郁并非现代才有的难题，从古至今抑郁一直活跃在医学领域，并且医学界至今未能对抑郁有固定的结论。在中医中，抑郁这一词语是没有的，中医将抑郁称为郁证，而治疗郁证的记载早在汉朝就有了。1什么是郁证张仲景《金匮要略》最早记载了属于郁证的脏躁及梅核气两种证候。妇女精神忧郁，烦躁不宁，无故悲泣，哭笑无常，喜怒无定，呵欠频作，不能自控者，称脏躁。而梅核气则是指因情志不遂，肝气瘀滞，痰气互结，停聚于咽所致，以咽中似有梅核阻塞、咯之不出又咽之不下。脏躁和梅核气都是因为情绪抑郁而产生的躯体症状，虽然不完全是抑郁症，也是指抑郁症的躯体症状。所以中医对抑郁的治疗，2000年前就开始了，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经验。郁字在《说文解字》中的意思是“木丛生者，从林，钒省声”。郁字的本意就是树木丛生的地方，后来引申为抑郁等，是取其阴郁的象。在《楚辞·九章·惜诵》中有“情沉抑而不达兮，又蔽而莫之白也”，也有“心郁邑余侘傺兮，又莫察余之中情”。其中抑和郁都是忧愁郁闷的意思，古人借树木的阴郁来象征心灵的悲忧。而同时郁也有“淤积、阻滞”的意思，如《吕氏春秋》中“病之留，恶之生，精气郁也”，《左传·昭公二十九年》：“郁湮不育”，杜预注：“郁，滞也”。

所以在中医中，郁证就是指抑郁或者精气阻滞而产生的躯体病症，其表现有心情抑郁、胸脘痞闷、胁肋胀痛，或易怒欲哭，或咽中有异物感。而其致病机理多由情志不舒，气机郁滞而致。郁在中医中，最早也是指阻滞，《黄帝内经》就有五郁的说法，《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有木郁、火郁、土郁、金郁、水郁、属五气之郁，后世合称五郁。金元四大家之一的张丹溪在《丹溪心法》中，将郁证分为气郁、血郁、湿郁、热郁、痰郁、食郁。而专指抑郁的，则有李用粹《证治汇补》，分为七情郁证：怒郁、思郁、忧郁、悲郁、惊郁、恐郁，总称为内郁。指阻滞的，有六气郁证有风郁、寒郁、湿郁、热郁等，称外郁。从郁证的分类，其实就可以看出郁分两种了，一是由心情抑郁而导致的躯体症状，二是由躯体症状而导致的心情抑郁，两种在病理机制上是不同的。如《景岳全书·郁证》讲：凡五气之郁则诸病皆有，此因病而郁也。至若情志之郁，则总由乎心，此因郁而病也”。张景岳将郁证归纳为“病而郁”，郁即淤，另一种指“郁而病”，就是我们讲的抑郁了。2肺脏的气与水肺脏的主要功能是主气、司呼吸，主行水、朝百脉，主治节。肺在体合皮,其华在毛,在窍为鼻，在志为悲(忧),在液为涕。手太阴肺经与手阳明大肠经相互属络于肺与大肠,相为表里。【王婕琼;王传博;李泽庚.肺主悲忧探讨[J].中医研究,2013,26(10).】肺的主要功能就在于行气和行水，而主要的功能便是行气。气在中国哲学和中医里边的重要地位是不言而喻的，作为一个行气的脏腑，跟心肝脾肾都有交接。人的先天之本是肾，后天之本是脾胃，而在中医五行里边，肾对应水，脾胃则对应土，肺对应金。五行中土生金，金生水，所以肺为脾胃之子而肾之母。是人身体两个源泉的中间力量，起着纽带的作用。其实肺并不产生气，而是管理气，真正产生气的是胃，胃的蠕动是气产生的根源。水也不是由肺产生，是由肾来产生，我们的精液尿液还有许多液质激素都是由肾产生，但肺“乃水之上源”，肺要是行水不利，功能不强的话肾水就会衰弱。水的淤积也会导致抑郁，中医将这样的抑郁症称为痰迷心窍。肺主肃降，肃就是清肃，将体内不协调的气排出或理清，而降就是将体内不协调的气沉降，主要是将不顺的气归于原位，不在体内扰乱。除了肃降，肺的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宣发，即宣气，气脉不畅通的时候，将气打开，使其畅通。总的来说，肺的行气功能就是管理人体气的升降，将气调和。其实气也并不是完全产生于胃，气也分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先天之气是元气，还是藏于肾里，而后天运行的五谷之气则由胃产生，肺虽然不产生气，但是肺是气之主，所有的气都要听肺的管理。“气源出于中焦，总统于肺，外卫于表，内行于里，周流一身，出入升降，继而有常。”故曰“肺为行气之主”。

《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气膹郁，皆属于肺”。季楚重曰：“所谓郁者，清气不升，浊气不降也。然清浊升降，皆出肺气，使太阴失治节之令，不惟生气不升，收气亦不降，上下不交而郁成矣。”【傅丽；杨继兵.宣肺开郁法治疗抑郁症的意义[J].辽宁中医药大学学报,2011(05).】所以肺的功能最主要的就是“治节”，主气行水都是起到管理调节的作用，肺不是经脉的动力源泉，但是“百脉朝肺”，肺助心运行血液并将精气输布全身。所以《素问·灵兰秘典论》讲：“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张景岳注：“肺主气，气调则营卫脏腑无所不治。”心为君主之官，肺犹宰相辅佐君主，调治全身。3肺与抑郁的关系上面讲了这么多，把郁证与肺的基本概念厘清了，但是肺与抑郁的关系，还需要进一步来探讨。第一部分已经说了，抑郁在中医里的两个基本含义即“病郁”和“郁病”，虽然其表现的内容有所差别，但是最根本的病因就是气血淤积阻滞，气血在周身运行不通畅，就会产生抑郁。无论是先病后郁还是先郁后病，都离不开身心的结合，抑郁就是一种身心病。以前申荷永老师跟我们讲课的时候就说，凡是久治不愈的病，身病先医心，心病先医身，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抑郁的本质是一种身心病，是身体和精神共同作用的结果，心理咨询师不能对抑郁症进行治疗，其考虑也是因为抑郁一般都有器质性的病变。而这种器质性的病变，中医认为是气血淤积所造成，其根本的治疗手段就是化痰理气。而人体内脏里负责管理气血，运行气与水的就是肺了，肺与抑郁症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密切。国外临床研究表明，COPD（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中抑郁、焦虑和恐慌等发生率明显高于正常人群。在COPD患者中，LACASSE的调查发现，有抑郁症状存在的患者占被调查者的75%。在LECTURER所研究的COPD患者群中，抑郁症患病率达42%。在我们国家的调查中，肯定存在抑郁症状者达53.2%。抑郁情绪往往伴随着焦虑症状的出现，目前虽未见有COPD焦虑症患病率的报道，但国外有研究表明，COPD患者中焦虑情绪亦较正常人明显增加。调查结果显示，被调查者中，肯定存在焦虑症状者高达54.4%，与抑郁症状接近。【卿春华,吴尚洁等.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抑郁、焦虑情绪[J].中国现代医学杂志,2010,20(8).】

从这些调查就可以看出，肺部患病与抑郁症具有非常显著的相关性，只是没有去调查患抑郁症的人群中，有多少是存在肺病的。但是中医认为悲忧情绪就是由肺造成，同时抑郁情绪也会造成肺的损伤。《阴阳应象大论》中有“心在志为喜”，“肝在志为怒”，“脾在志为思”，“肺在志为忧”，“肾在志为恐”。“肺在志为忧”，通俗的讲，肺是表达人类忧愁、悲伤的主要脏器，忧愁和悲伤均属非良性刺激的情绪反映，对于人体的重要影响是使气不断地消耗，即“悲则气消”，由于肺主气，所以悲忧易于伤肺。反之，在肺气虚时，机体对外来非良性刺激的耐受性就下降，而易于产生悲忧的情绪变化。抑郁正是悲忧的情绪无法排解，是更为强烈和持久的悲忧，所以抑郁与肺的联系，则不言而喻了。《管子·内业》认为“忧郁生疾”，《灵枢·本神》:“忧愁者，气闭塞而不行”，《医醇剩义·劳伤》:“悲则气逆，膹郁不舒，积久伤肺”《素问·举痛论》说:“悲则心气急，肺布叶举，而上焦不通，营卫不散，热气在中，故气消矣”。《丹溪心法》云：“气血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清代医家在《张氏医通·卷三·诸气门上·郁》中提出:“郁证多缘于志虑不伸，而气先受病”。林佩琴在《类证治裁·卷之三·郁症论治》中:“七情内起之郁，始而伤气，继必及血，终而成劳”这些都是在讲其实抑郁症的关键点，在心不在身，病揭示了郁证发病的一般规律，即一旦忧郁过度就会伤了气机，而五脏的活动都需要气机协调，周身血脉的运转也需要气机的参与，而脏腑、血脉对人情志影响是巨大的，所以忧郁伤肺就会导致整个气机系统失调，接着就会导致整个脏器系统动力不足而导致淤积，那么抑郁症的躯体化就产生了。所以中医讲治疗抑郁症就是要理气，气之于人，生死攸关。气聚则生，气散则死。生化之道，以气为本，人之有生，全赖于气。所以《景岳全书·诸气》说:“盖气有不调之处，即病本所在之处也。”《证治汇补·郁证》讲:“郁症虽多，皆因气不周流，法当顺气为先。”《医方论·越鞠丸》中亦说:“凡郁病必先气病，气得流通，郁于何有?”而气与肺密不可分，所以治气在于调肺。4心理学中“宣肺止郁”《证治汇补·郁证》云:“郁症虽多，皆因气不周流，法当顺气为先。”《医方论·越鞠丸》中亦说:“凡郁病必先气病，气得流通，郁于何有?”可见郁证的根本病机在于气机郁滞，因此，疏通气机为郁证总的治则。中医认为治疗郁证，宣发气机的情志手段，便是“以怒止郁”和“以喜止郁”。《吕氏春秋·至忠》记载文挚治疗齐闵王的故事，齐闵王得了抑郁症，太子请名医文挚去治疗齐闵王，文挚就提出了“非怒王则疾不可治”。其原理就是以怒制思，思伤脾胃，脾胃就在中焦，是后天之气的源头，思虑太多就会导致气郁，自然会导致气机阻滞，抑郁就会产生。这是子病医母的道理，土生金而土调和了，金自然就好多了。从心理学的角度讲，一个人要是整天胡思乱想，其根源就是焦虑，也就是说思虑过度其实也可能是因为看不开，心中郁结所导致。所以如果人能将郁结的气打开，并散发出去，抑郁就会好很多。所以抑郁症的病人，不怕他们发怒，就怕他们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一直处于悲忧之中无法自拔。而“以喜止郁”也是有理论基础的，中医认为喜能制忧，如果人能经常开心，那么自然气机就不会阻滞，抑郁自然就无从产生了。“情志疗法，悲忧之疾，喜而愈之。金代朱丹溪曾诊治一年轻秀才，新婚后突然亡妻，终日悲伤哭泣，食寝失常，形神俱损，遍求名医，久治无效。朱丹溪诊其脉后说:“你有喜脉，恐有数月。”秀才捧腹大笑说:“什么名医，男女不分，庸医也。”此后每想起此事就发笑，亦常将此事作为笑料告之他人，与众人同乐。日久秀才心情开朗，食欲增进，病态消除。此乃悲伤日久，耗伤肺气，肺气亏虚，宣降失常，气机不利，壅滞不行，肺失治节，脾失运化，肝失疏泄，心失所养，终致顽疾缠身。丹溪以情志相胜之法疗之，使其开心欢笑，舒畅心情，气机调畅，以解忧愁之根。”不论是怒还是喜，其根本的机理就是宣气，所以在中医里就要宣肺。在人体中肺是辅卫之官，是负责调和整个人体的脏器，所以宣肺实际上就是要让整个身体机能协调。心理学治疗抑郁症同样应该借鉴这个道理，治疗抑郁症要从人格上治愈，而关键点就在于“肺”，这个“肺”就是人的情感调控机能，像肺一样负责宣肃，一方面将情感发泄出去，另一方面将情感内化处理。抑郁的情绪就是因为悲忧的情绪不能内化处理，一直沉淀在心中，成为抑郁的情结，一发不可收拾。我们需要工作的，就是要从人情绪调控的另一个功能即宣泄功能下手，先将其情结打开，让负面的阴影散发出来，然后再让其学会如何处理情绪，将“有毒”的情绪肃降。肺在五常中对应的是义，义者宜也，喜怒哀乐要是不能适宜，凡有过度都会伤气机，自然会伤肺。比如范进中举后失心疯，就因为痰迷心窍，这便是肺的行水功能失调。所以心理治疗中，对抑郁的治疗，根本的还是“义”，只有我们自己能对情绪做到中庸，才能根本地避免抑郁的产生。就像《素问·上古天真论》说的:“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要是能以整合的人格去面对这个世界，我们的心灵自然是健康的，心灵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