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的研究 公开课教学设计

隐士的觉醒——浅析周作人小品散文的行文笔调平和冲淡，这是历来对周作人散文风格的评价，同时这样温和淡定的文风也是和他的个性如出一辙的。他所极力提倡的“美文”，亦即是他个人的“言志”之作，是“个人文学之尖端，是言志的散文，它集合叙事说理抒情的分子，都浸在自己的性情里。”在那一篇篇真实简明的美文之中，周作人寄寓了太多的情怀在里边，除了躲避时代的锋芒外，更是对人的理想生活的追求。他所着意之物，宇宙之大苍蝇之微无所不谈，虽一改《谈虎集》的浮躁凌厉，但这并不意味着妥协，只写那些虽被黑暗笼罩却仍保持着自己独立美的事物，哪怕这些事物再小、在琐碎也无妨，而他所热衷表现的这种美，又不与黑暗发生正面的对抗，这正是一种对黑暗的藐视，让人们从他那种静静的玩味中，体会到外界的强大的黑暗的存在，感受他那为之苦涩的心境。平和冲淡的蛰伏在那个王纲解纽的时代，“五四”浪潮也曾鼓动着这江南水乡的温顺才子，同他那投枪匕首的兄长一道，扮演着冲锋战士的角色，开辟了新文化运动的阵地，然其激昂抗争的文风并未随着国难的加深而益发坚韧，反之，却是笔锋陡转，品茶饮酒、谈狐说鬼、评古籍、玩古物、谈做梦、赞玩具……这之间的瞬间反差并不是没有缘由的，除了激烈的阶级斗争和新文化战线的分化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外，更内在的因素，似乎得自于他所深深浸染的三方文化。五四时期的新文化人士无一不是在私塾中摇头晃脑地读着经典古籍长大的，周作人也毫不例外地饱受着传统文化的熏陶，他更是依着浙东深厚的人文背景，长养着平和、恬静、雍容的性格，如此这般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周作人性情和顺、不固持己见的秉性和清静淡泊的心性，从而自然地引导他的审美趣味趋向冲淡飘逸、闲适平和的境界。他所秉承的传统除了儒家和佛教思想外，更飘荡着吴越隐士的风范。“半是儒家半释家，光头更不着袈裟。中年意趣窗前草，外道生涯洞里蛇。”出身于文儒之家的周作人，少年时期便从《诗经》以来的传统诗文里，感受到“愀然不乐”的“忧郁”，儒家经典的韬晦是由始至终地隐藏在他文字的深处，尤其他对晚明文学的研究，在分析论述公安派和竟陵派的文学主张的同时，二者的“言志”和“载道”及其“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风格，都在潜移默化地导向着周氏美文。而对前世的耿耿于怀及其在《五十自寿诗》的自叙，都表现出周作人对佛教精义的体味，贯穿他半生况味和毕生文章都不无传达着“苦”味，这一在佛门被广为造化的心境，不厌其烦地闪现在他的创作中，“苦雨”、“苦茶”、“苦竹”等，一系列“苦”的有形之意象寄寓着他对佛教文化的消极体验和对此产生的苦质情绪，佛教从问题出发而创立了“苦”的理论，初衷在于把人生从苦海茫茫中解脱出来。由于它是根植于人生的问题，因此它很容易变成人们观察、思索人生与现实的一种态度、观点、方法。周作人即是从“人”的角度在感受现实、认识现实。以“吃苦茶”寄寓着内心的苦味，对现实的黑暗他感到苦，对朋友的离别同样体验到一种离别之苦。纵观他的人生轨迹，苦质情绪总是时淡时浓的重压着他，以致于在这种佛教文化的影响下的消极体验，最终是一片未能消逝的阴影，影响了他后期的人生道路。此外，周作人的日本留学经历，也在其作品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日本在地域上同浙东的近似，使得周作人在生活习性上有如鱼得水的自得，同时，地域上的接近决定了生活观念的共通，即所谓的人生的艺术化和艺术的生活化，他一面将生活细化成艺术般的精致，另一面又把艺术作为生活来从容应对，这些都是他为人为文平和冲淡的铺垫。之后他所从事的希腊古典文学的翻译工作，是促使他提出“为人生的艺术”，对人本身的个体主义关怀，是其面对绝望动荡的时局所作出的理性且深切的应对。对有限的生的问题的深入和对平生的命运遭际的淡然，决定了他冲淡平和之风的必然。冲淡平和的本味周作人那充满“直率”与“和谐”的散文中，除了是知识、哲理和趣味的熔炉，更是他的各项精神气质，诸如闲适、幽默、中庸、博学、外来与传统的集大成。在他的娓娓絮谈中，却也是不乏“杞天之虑”的忧思，他的言志之趣是雅趣与野趣的融合，是一种有着鲜明个人风格的、自我表现的言志艺术。周作人所沿袭的是浙东作为水乡柔和、明丽的一面，其散文的取材便是一副顺其自然的随意，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其笔下，不稍任何的矫饰，便跃然纸上供读者细细品味。《吃茶》、《谈酒》、《乌篷船》、《故乡的野菜》等名篇所写都是平平常常的事，平平常常的生活，并无多大的思想意义，然经一番回味后便可见其中的情趣和哲理。在周作人的眼中，文学是一种高雅的趣昧，是日用必需物品之外所必须有的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总之在现今这个奇妙的时代，特别是在中国，总觉得什么话都无可说……以后当应努力，用心写好文章。莫管人家鸟事，且说草木虫鱼。”这般执着于日常的细物，且为之精致的调试，恐怕只有江南这富饶的鱼米之乡才能出产，在《乌篷船》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方江南景致的掠影，文中出现的鉴水，红蓼白蒴，岸树村桥，以及点点农舍，淡淡远山，正是一幅水气氤氲、波天宽阔的水墨。“卧在乌篷船里，静听打篷的雨声，加上歙乃的橹声以及‘靠塘来，靠下去’的呼声，却是一种梦似的诗境。”这种超脱的情致，梦似的境界，长养着周作人之于水乡的依赖，以及由此形成他的散文特有的构思笔致，即行文的洒脱，情致的淡远。周作人总是用“水”来解释自己的散文写作，也是总是用“水”来进行哲学思考，他一再说他是“水乡的居民”。“水”的哲学让周作人思考忧虑了一生，他的不少散文就是这种思考与忧虑的结晶。“水”的外在声、色与内在性格、气质也深刻地影响了周作人其人、其文。他的散文思想的澄明、色彩、气味的清淡，情感的温润，以及“行云流水而时有迂回、阻塞”的结构和语言，都与“水”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使得他通常极少表现出改变现实的激烈的使命感，在面对外在的现实世界时，专注于构造与现实世界相对而言的心灵世界。即便现实世界怎样的污秽肮脏，黑暗冷酷，充满了多少罪恶的血腥，他在表示愤懑的同时，则以越过真实的现实环境的态度，另外再营造一个内善的环境，从而达到安排人生、融解人性的目的。这其中多少潜藏着隐士的做派，东晋以来的名士心态在他这里似乎得到了较为完美的诠释，他也便成为一个以书，在忍受与自娱中得到了生存快慰的“名士”。周作人由“五四”的“斗士”蜕变到中晚年的“隐士”，是“蔷薇色的梦”破灭后对平和冲淡的回归，是对自我个性权衡的理智尊崇，他回归了自然田园，回归了自我性情，回归了隐逸生活，为人为文趋于淡泊、平和、闲适，自觉地表现出对现实人生的超越。从表面上看，周作人对自我的复归仿佛有无尽的轻松实际上在冲淡平静的文字底下，却深藏着诸多的苦涩与无奈，周作人在无奈中选择了抒情小品文学作为自己精神的“避难所”，以此远离纷乱的尘世，保持冷静的远观，而实际上周作人的闲适是一种豁达与超然，超越了人生的苦痛哀乐，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人生境界。清茗淡雨，草木虫鱼，远山近水，平淡闲适。这既是人生之较高境界，也是诗学的境界。实际上周作人的内心是苦闷的，他自嘲，有些闲适的表现实际上也是一种愤懑。在某种意义上，隐逸是他保持自己思想独立的一种自救方式。“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同饮，得半日之闲，可抵上十年尘梦”。这截然是一副隐士的做派，在那样一个民族劣性暴荒的年代得以维系，除了得益于传统、日本、希腊的滥觞外，最根源的乃是其对现实人生保持一种既积极又冷观的姿态，一种平静的隽智的心境。这反应在他的行为上，便可归结为，虽然明明总是被前路得绝望所缠绕，但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