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农村信用社贷款利率浮动政策的思考

关于农村信用社贷款利率浮动政策的思考

1984年8月，国务院批准转发《国务院关于调整金融企业管理体制改革的报告》。自此,农村信用社开始对不同的贷款对象执行不同的利率浮动幅度。1996年起人民银行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后,1998年10月31日,农村信用社贷款利率浮动幅度由40%扩大至50%;2004年1月1日,浮动区间扩大至基准利率的2倍;2004年10月29日,继续扩大利率浮动区间,浮动上限确定为基准利率的2.3倍。值得关注的是,农村信用社与全国性商业银行不同,它具有很强的“社区”性质,即此类金融企业的性质在于依托具有一定地理边界的社区,主要为社区居民和企业提供金融服务。在社区内,农村信用社的垄断性较强,这就导致在利率市场化背景下,机构垄断定价在很大程度上成为可能。西方合作金融机构或社区银行同样具有在社区内的垄断性质,但是,其法人治理决定了社区公众拥有对机构的决策影响权,这在治理上确保了垄断定价被限定在社区公众可接受、且机构可持续经营的边界内。换言之,利率过高则损害社区借款人利益,利率过低则机构的收益无法抵补运营成本,如何合理定价是一个需要认真研究的问题。无疑,我国的农村信用社定价机制设计尚处于初级阶段,为实证地分析农村信用社贷款利率浮动区间扩大的政策执行效果,笔者于近期对扬州市农村信用社系统1998年1月份以来的贷款利率浮动情况进行了调查分析。一、贷款基准的确定本项研究采取全面调查的方式,区分不同行业、信贷品种和贷款方式对扬州市5家农村信用社1998年1月1日以来发放的各项贷款及执行利率进行了分类汇总。为客观体现贷款利率浮动区间扩大的影响,本次调查以农村信用社贷款利率浮动区间三次扩大的政策调整时点为界,将调查期限划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1998年1月1日至10月31日;第二阶段,1998年11月1日至2003年12月31日;第三阶段,2004年1月1日至10月29日;第四阶段,2004年10月30日至2005年9月30日。为减轻被调查农村信用社的工作量,本次调查对原始数据、参考值进行了简化。将原始数据贷款期限在1-3年、3-5年和5年以上的贷款合并统计为1年以上。利率浮动幅度的分析以1年期基准利率为参考。在参考值中,由于1998年1月1日至10月31日期间、1998年10月31日至2004年1月1日期间,金融机构贷款基准利率分别进行了2次和3次调整,为确定可供参照的阶段性基准利率,本次调查以金融机构贷款基准利率执行期限为权数,对基准利率进行了加权平均。同时,为方便对农村信用社各项贷款加权平均利率浮动幅度的分析,本次调查以不同期限贷款发生额为权数,对基准利率进行了二次平均(参见表一)。二、贷款利率浮动幅度较低,但按贷款加权面积内确定贷款平均利率为5.(一)贷款利率浮动幅度扩大,但信贷资金的实际收益率较低。贷款利率浮动区间的不断扩大,使农村信用社贷款利率实际浮动幅度不断扩大,贷款利率水平明显提高。据调查,在四个阶段,辖内5家农村信用社累放各项贷款分别为64.05亿元、397.22亿元、102.48亿元和132.63亿元,按发生额加权计算,四个阶段发放贷款的加权平均利率分别为9.69%、7.47%、7.07%和8.20%。与表一所列四个阶段加权平均基准利率相比,贷款利率浮动幅度分别为30.77%、33.39%、36.49%和51.85%(参见表二)。在贷款利率水平大幅提高的同时,农村信用社信贷资金的实际收益率与其保本收益率相差不大。以某联社为例,2004年,各项负债及所有者权益平均余额为355155万元,各项费用及实付利息(含营业支出、营业外支出、税金及附加)12737万元;平均筹资成本3.586%,各项贷款平均余额为205859万元,其中呆滞呆帐余额为34406万元。保本贷款利率=平均筹资成本×[1+(各项负债及所有者权益平均余额-各项贷款平均余额)/(各项贷款平均余额-呆滞、呆帐贷款平均余额)]=6.71%。如考虑货币回收时的净现值,则需要在保本贷款利率水平上加上通货膨胀率。假设当前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上涨幅度为2%,则保本利率水平为8.71%。而调查显示,2004年1月1日至10月29日期间,辖内5家农村信用社发放的各项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仅7.07%,低于估算保本贷款利率1.64个百分点。信贷资金收益水平偏低,反映在利润结构上,表现为以贷款业务为主的主营业务亏损,利润主要来源于债券投资收益。仍以某信用联社为例,2004年实现利润1092万元,其中债券投资收益1429万元,占同期利润总额的130.85%。(二)贷款利率浮动幅度与期限负相关,信贷资金的时间价值未得到充分体现。辖内农村信用社贷款利率期限结构基本合理,收益率曲线斜率为正。以2004年10月29日至2005年9月31日为例,6个月以内、6个月至1年、1年以上贷款加权平均利率分别为7.84%、8.59%和8.84%。与人民银行同期基准收益率曲线相比,基本保持平行上升态势(参见图)。但中长期贷款的利率浮动幅度低于短期贷款的趋势明显。据调查,除1998年10月31日至2004年1月1日期间外,期限在1年以上的贷款利率浮动幅度均低于期限在6个月至1年的浮动幅度(参见表三)。贷款利率浮动幅度与贷款期限负相关,不但无法充分体现信贷资金的时间价值,而且在利率变动时容易形成风险。(三)房地产等行业贷款利率浮动受宏观政策影响较大。农村信用社贷款利率浮动区间扩大,在高浮动幅度贷款利率的影响下,部分过热行业的相关企业实际获得贷款机会增加,相应的贷款利率水平上扬,辖区农村信用社房地产及基础设施建设贷款利率浮动幅度有所扩大。特别是2004年10月29日加息后,辖区农村信用社发放的房地产、基础设施建设及公共事业贷款利率出现了明显政策性因素的拉升。以房地产业为例,四个阶段的月均贷款发生额分别为2038万元、3283万元、5168万元和5927万元,贷款利率浮动区间分别为35.9%、32.5%、40.54%和53.89%,贷款利率分别为10.07%、7.42%、7.28%和8.31%(参见表四)。三、应用贷款利率风险的主要原因从调查情况看,信用社的贷款定价与一般商业银行并无区别,这意味着其社区金融法人治理的特殊性并未体现。一方面,单纯的机构定价导致借款人利益被忽视,负担沉重;另一方面,机构自身所赖以生存的社区金融环境因借款人贷款成本过高而无法得到有效发展。(一)涉农贷款利率浮动幅度偏高。据调查,全市农村信用社四个阶段的农业贷款加权平均利率分别为9.7%、7.62%、7.25%和8.33%,分别上浮30.9%、36.07%、36.96%和54.26%,浮动幅度分别高于同期各项贷款加权平均利率浮动幅度0.13、2.68、3.47和2.41个百分点。涉农贷款(农户贷款、农业经济组织贷款、农村工商户贷款)加权平均利率分别为9.96%、7.55%、7.20%和8.34%,浮动幅度分别高于同期各项贷款加权平均利率浮动幅度3.6、1.47、2.45和2.66个百分点(参见表五)。以某信用联社2004年贷款利率实际执行为例,平均执行贷款利率为5.45%,其中农户贷款利率为6.11%、农业经济组织贷款利率为5.33%、农村工商业贷款利率为5.25%。贷款利率浮动区间扩大后,涉农各项贷款利率快速上升的问题突出,实际上抑制了农民的合理信贷需求,增加了农民的利息开支,影响农业的资金投入,不利于统筹城乡发展和农村经济结构调整。(二)农村信用社贷款浮动幅度高于其他银行业机构。大幅度的上浮贷款利率,一方面加重了农户、个体工商户、乡镇村企业、其他农村经济组织的利息负担,抑制了农村的有效信贷需求。另一方面,仅就此问题考察,农村信用社的合作性和互助性没有能够得到体现,而更多体现的是商业性和经营性,高昂的垄断利率导致了合作制金融的异化。而且,实行较大上浮幅度的贷款,其用途仍然受到限制、贷款程序依然繁琐。其原因是农村市场的资金供求处于卖方市场,农村信用社几乎是农村经济的惟一的信贷资金供应方,这为垄断性贷款利率的实行提供了可能,同时也掩盖了农村信用社经营管理上存在的问题,不利于城乡二元结构的调整,与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对农村信用社作用发挥的要求不相适应。(三)定价制度不尽完善。近年来,辖内5家农村信用社相继建立了较规范和严格的贷款浮动管理办法和定价制度。明确联社贷款审查委员会为贷款定价的决策机构,财务会计部门负责定价的日常管理,基层网点按照联社规定具体执行相应的浮动标准。基层网点的贷款定价授权纳入联社法人授权统一管理,贷款利率的确定综合考虑贷款资金的成本、直接与间接费用、贷款的税负成本、贷款期限、贷款风险、贷款目标利润等因素,定价制度建设方面取得了一些积极进展。但是,制度本身仍不尽完善,实际定价操作与管理较粗放。利率定价管理沿用习惯做法,按照信贷品种、信用等级和贷款方式等定性指标确定,随意性大,没有全面系统地分析贷款业务管理的资金成本和非资金成本,缺乏对各种风险损失概率和损失大小进行量化测算和处理的定价模型,从而无法使贷款价格建立在合理的资金成本基础之上。而且,基层信用社发放贷款时,严格执行联社规定的按贷款种类、期限、方式确定的利率标准,实际上实行的是固定利率,而非浮动利率。(四)定价技术条件不高。贷款利率定价所必须的基础设施和技术支持体系不健全,风险管理基础薄弱,实际工作中无法识别和分析利率风险,更无从谈起对风险的规避。尤其是对贷款客户行业的发展及整体风险状况,货币市场资金价格的变化及均势,缺乏必要的分析预测。银行业机构一些常用的定价方法,在农村信用社基本上没有使用,如渗透定价法、预期盈利定价法、组合定价法、风险定价法等。对于农村金融市场相对垄断的现状,采取盈利定价与组合定价结合方法,进行贷款利率水平的定价,能够根据客户的不同需求把一系列较相关的金融产品和服务匹配定价,以成本低、风险低的贷款收益补偿成本高、风险大的贷款收益,较好地实现预期利润目标,保证一定的盈利水平。(五)贷款方式对贷款定价的影响大于风险提示的影响。在当前影响农村信用社利率定价的各因素中,贷款方式影响很大,而借款人所在的行业风险提示影响很小。据测算,按贷款对象的行业统计,农村信用社四个阶段不同行业加权平均利率的标准差系数分别为0.91%、1.89%、3.44%和2.34%,反映在行业间贷款利率执行差异性很小,离中趋势不明显,农村信用社对行业风险的重视程度不高。按贷款方式统计,四个阶段信用贷款、保证贷款、抵押贷款、质押贷款及其他贷款加权平均利率的标准差系数分别为22.7%、23.6%、15.9%和18.4%,反映采用不同方式的贷款利率差别较大,不同的贷款保证方式对农村信用社定价影响明显(参见表六)。三、完善农村信贷利率市场化机制(一)理性确定农村信用社实行利率市场化的目标。作为社区金融组织,其经营指导思想必须体现社区性质。社区金融原则必须贯穿于其特殊的法人治理结构上,并落实到组织、管理、经营和分配的行为规范和准则中。无论农村信用社实行何种产权制度形式,只有社区性质不可能发生改变。因此,建立以利率风险管理为中心的资产负债管理体系,运用资金价格机制,更好地为“三农”服务,在推动辖区农村经济发展中求得信用社的同步发展,应该成为农村信用社利率市场化的根本目标。(二)建立社区金融组织利率结构与市场化利率结构并行的利率结构。农村信用社的性质决定了在利率市场化改革的取向上,与其他银行业机构应有本质上的差别。当前,我国农村经济发展参差不齐、水平各异,就是在一个地区以内,农村资金的有效需求层次各有不同,贷款利率水平也应实行差别化制定。对此,农村信用社要建立以种养殖业、农副产品加工、农户小额信用贷款为主要贷款对象的合作制利率体制,执行下浮利率、基准利率或小幅上浮利率,以体现农村信用社经营的合作制性质。建立以农村工农商经济组织为主要对象的市场化利率体制,根据借款人的贷款用途、期限、信用状况、风险程度确定贷款利率的浮动幅度,以体现农村信用社经营的市场化性质。要根据区域经济发展情况、资金供求状况、金融生态环境、产业结构,对贷款对象进行科学分类,区别对待,合理确定贷款的利率浮动水平。对于信用等级高的客户也可执行基准利率或下浮利率。(三)建立社区金融供求双方协商的议价制度。金融产品的定价制度应包括定价内容、定价方法、定价方式。一般来说,利率市场化改革以后,银行业机构资金价格的制定,最终取决于客户使用资金的综合成本和市场供求情况的变化。从法人治理的角度看,社区金融组织的贷款定价制度应区别于一般金融机构的单方面定价,农户应参与协商。换言之,其社区性质决定了农户作为所有者参与重大决策。当前可以做的是,推行农村信用社贷款利率公开制度。为实行区别化的利率定价,防止农村信用社贷款利率“一浮到顶”,在合理确定利率水平的同时,农村信用社要推行利率公开制度,利用新闻媒体或在各营业网点,将贷款管理办法及投向、优惠利率的政策和条件、利率浮动幅度执行原则向辖区农户和社会公开,信贷员要对客户宣讲国家的利率浮动政策,告诉借款人贷款利率浮动程度及浮动原因,接受农户和社会监督,防止在利率执行中的不规范行为,进一步密切农村信用社和“三农”的关系,实现社农“双赢”目标。同时,还要加大对利率政策的宣传力度,在全社会形成关心、支持、理解农村信用社工作的环境氛围。对于农村信用社而言,贷款定价要考虑六个因素:一是资金成本,真实贷款利率水平要大于存款平均利率;二是营运成本,要弥补贷款发放、管理的费用开支,并适当考虑通货膨胀的因素;三是拟获取的利润,要保持经营业绩处于非亏损状况;四是服务水平,能否提供与资金价格水平相适应的金融服务;五是贷款利率要与资本和劳动力的相对价格相适应,避免垄断性贷款利率。六是同业竞争的影响,要看到农村资金供给增多带来同业竞争是农村资金格局变化的必然趋势。同时要注重降低不良资产等非生息资金的不合理占用及经营费用水平,减少经营性成本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