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服饰的形制与装饰艺术

楚人服饰的形制与装饰艺术

目前，服装文化的研究已成为历史、研究和艺术的重要课题。研究地域特色较强的楚国服饰对于认识中华民族服饰的源流及形成过程与特点等具有重要的意义。但是,由于过去受资料的局限,其研究尚属未开垦的处女地。为此,本文不吝学识浅薄,试图借助有关考古材料与文献资料,作些粗略的论述,敬请专家指教。一、楚人服饰之内涵楚国的服饰资料,除少部分散见于古文献中外,大部分见于湖北、湖南、河南、安徽等地已发掘的数以千计的楚墓中,年代最早者为春秋晚期,最晚至战国。但这并不意味着春秋晚期楚人才注意服饰。此外,在湖北、湖南还发掘了一批汉代的墓葬资料。其中不乏服饰资料。这就更有助于我们对楚、汉服饰的分析与比较。因此,本文也引以为证。楚人的服饰内含,大致可分为化装艺术、装饰用品与服装形式三大范畴。其中,服饰用品包括玉石、料器、木器、铜器等多种;服装分头衣、体衣、胫衣、足衣、寝衣五大类别。二、异人至,不韦使楚服楚人的装束无论在方法上、制作上、纹饰上,还是形体上都表现各自的特点。《战国策·秦策五》在濮阳人吕不韦贾於邯郸中云:“异人至,不韦使楚服而见,王后悦其状,高其知,曰:‘吾楚人也’。而自子之,乃变其名曰楚。”鲍彪注:“以王后为楚人,故服楚制以说之。”在马王堆三号汉墓中的遗策上,还把楚、汉服并提,说明楚服在汉代仍不失其个性美。既然如此,楚服的形制到底如何?不妨让我们分类加以论述,以求揭示楚人服饰美的真谛。1.木俑、景物俑和装饰织物化装艺术,是人类追求自身美的能动表现。在我国江汉平原的新石器时代,人体化装艺术早有表露,不仅以陶质为装饰品,而且以玉石器为装饰品。不言而喻,至春秋战国时期的楚人当然已形成美妙的装饰艺术。《楚辞·大招》有:“粉白黛黑,施芳泽只”的作法。即脸上涂白粉,再以一种青黑色的颜料(黛)绘画眉毛。从楚墓中的木俑装饰看,楚人的化装艺术已达到一定的水平。如侍者木俑,雕刻后多彩绘,借以突出五官和服饰的形制。湖北江陵雨台山楚墓(以下简称江雨)中M532:3首顶方平、涂墨,两侧安一对插销,用于安装假发,但出土时已脱落。销下饰一对象征性的木耳。双目腑视,方肩,上肢残,体作圆筒状,无足。其形态似为恭敬地待命而立;M186:7,后脑涂墨示发型,眉、目墨绘,脸部涂少许的朱红,耳上穿小孔,双手挽于胸前,腰部下渐为椭圆形,上涂淡墨为依。服为交领,右衽,衣为长袍形,衣缘以一道朱红表示,腰间绘一道朱红,示为腰带。观其神态,似袖手待命。乐俑,化装更为精细。如河南信阳长台关(以下简称信长)M1出土的2件木俑,均雕刻彩绘,头饰黑色假发,面涂朱色,自颈部以下涂黑色。手伸向右方,作舞蹈状。其服饰为圆领,袒胸,内衣外露,衣曳至地,袖管宽大,腰间饰带。服装纹饰以红色细线条表示;湖南长沙杨家湾M6乐俑中,用彩绘以区别男女形态。武士俑,见于湖南长沙仰天湖M25墓中,7件立式木俑的五官除雕刻外,还施彩,使眉目等部位清晰可见。俑身着右衽交领,大袖长衣,覆盖于足。衣上饰彩绘花纹。上述各类木俑,均用墨、朱、白粉装饰五官的现象,应是楚人实际生活的反映。如眉作娟纤而细长,颇有“螓首蛾眉”(《诗·卫风》)之特点;耳上穿孔,或插上竹签以示耳环的迹象,说明楚人盛行佩带耳饰。在中国古代,耳饰男女皆用,或曰“充耳”,或曰“悬瑱”、或曰“耳珰”等。其目的如《释名·释首饰》所云:“瑱,镇也。”即悬当耳旁,不欲使人妄听,自镇重也。脸、口涂红者,使人感到青春焕发,充满朝气。此外,楚人还有蓄须的习俗。《左传·昭公七年》:“楚子享公于新台,使长鬣者相。”又《左传·昭公十七年》:“使长鬣者三人,潜伏于舟侧。”杜预注:“长鬣,多髭须,与吴人异,形状诈作楚人。”在当时以无须为耻,至汉代仍以须为美。楚人发型分长、短两式。前者多为男性,后者多为女性。楚俑上用墨示者多为男性,用假发装饰者多为女性。湖南长沙陈家大山战国楚墓中出土的帛画上就画一女者,饰长发做髻。发髻上还束缯一类的总。湖北江陵马山(以下简称江马)M1墓主为女性,亦蓄扮长发,并掺假发,成双股,盘为圆髻,并用木簪固定。由此可见,这种以长发做髻作为女性的特殊装饰乃春秋战国时期楚人流行的发型之一。据王充:《论衡·恢国》云:“周时被发椎髻,今戴皮弁。”楚人继而袭之。《楚辞·招魂》云:“激楚之结,独秀仙兮。”注:“结,头髻也。”另外,还有披发型。江马M1出土的2号木俑,装饰长发,并做成波浪型散披于身后,与今日女性发式无差别。至于男性的发式,仅从江陵出土的楚俑看,头部大都用墨饰,似为短发。短发形体又如何?现还未有资料说明。值得注意的是,长沙出土的木俑上首部用墨涂成帽形,两侧示带系结于颈部。《仪礼·丧服》:“古者不用笄贯冠者,则着围发结项中。”可知,在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已始兴“卷帻”用以围发。相应的理发器具簪和梳篦,在楚墓中也常有发现。簪,自原始社会以来一直被人们所沿用。质地分骨、象牙、玉石多种。其作用插定挽起的头发或弁冕,且多见女子应用。《仪礼·士昏礼》:“女子许嫁,簪而醴之,称字。”即发簪的使用期。楚墓中出土的发簪形态也各异。信长M2簪者,藤质,粗头细尾,周身髹黑漆,头、身、尾各绘红、黄两色纹饰。江、雨M166:16者,骨质,形体如现代针形。梳篦,虽是两个形制不同的用具,但均有理顺发型,去掉头上脏物的共性。因此,在楚墓中乃至秦汉墓中均同出。如江雨558座楚墓中就出土了139件,同出者34座。形制大都呈马蹄状。其中,有的梳篦背部镂半圆形孔。另有背部呈梯形者。所有梳篦,有彩绘和素面之分。彩者,多饰云纹。楚式梳篦的最大不同者,就在于前者齿稀,一般为20～30齿;后者齿密,一般为70～100齿。2、各类佩饰的制作佩饰,是指楚人身上所佩戴的装饰品。品种和式样不仅是财富的象征,而且也是装饰艺术的反映。纵观其形制,可谓五花八门,举不胜举。仅以江雨楚墓中出土的佩饰器类为例,有玉、水晶、玛瑙,紫晶、绿松石、角器、铜器、铁器等。多数为素面,少数雕刻谷纹、涡纹、圆圈纹、动物纹、云纹等纹饰。此外,还有未经雕刻的佩饰器饰以彩绘。器形上,形态各异。玉璧,均圆形,大小、厚薄有异,有白、灰白、浅黄、绿等颜色。少数雕刻有圆圈纹、涡纹、云纹、谷纹等,其余为素面。环,又称瑷,均呈圆形,大小有别。其截面有三角、多角、扁园等形。玉环有肉白、半透明之分。水晶环白色透明;紫晶环透明。此外,也有纽丝环。玉璜,半孤形,中部上端有一小孔。有淡绿色,饰勾连云纹者,也有素面者。玉佩饰,一般指体形为透雕的饕餮面,但不规则,四角各钻一孔,出土时,有的孔内还穿有麻绳,绳上套有两个小串饰。另有长方者。茧形玉饰,中一孔,周身饰蟠螭纹。玉、料珠,圆形,中有小孔,大小几乎相等,多彩绘,分别涂黄彩,绿彩,有饰圆圈纹者,有的出土时丝带串连。玉、料管,圆筒状,中有小孔,大小相同,均涂色,有绿色、白色、黄色等。其质地有玉、琉璃等。绿松石片,大小、形状有别,均黑色。骨器,长方形,中有一椭圆孔,黑色。角器,体圆弧状,中宽,两尾窄,呈鸟形,中有孔,正、反面有线刻纹饰。带钩,有玉、铜、铁质之分。其种类有S形、马头形等。如信、长M1铜、铁带钩上错金嵌玉和错银等。纹饰主体为云纹。上述各类装饰品的形制,纹饰内容及制作方法,使我们看到了楚人对装饰品重视的程度。那么,楚人又如何佩戴上述各类装饰品呢?对佩饰的某些种类、声响等在《楚辞》中不乏记载。《离骚》中有“长余佩之陆离”;《思美人》中有“佩缤纷以缭转兮”;《大司命》中有:“玉佩兮陆骚”;《东皇太一》中有:“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涉江》:“带长铗之陆离兮”等。对于其具体的佩法,我们从考古资料可以了解到当初楚人的装饰形式。如江陵武昌义地楚墓群中的M6出土了两件彩绘木俑,除面部施彩与身上彩绘服饰外,胸前至胫部佩饰有对称成组的各式装饰品,就展现了各类佩饰的组合关系。其一,腋下系一腰带,左、右侧各绘一组佩饰。其中,一组的各类佩饰由一根红带串连,系在腰带上,并打一结。结下由二珠、一管、一环、一管、一璜、一珠组成。其下又打一结,系一环,一管、二珠、一管、二珠、一管、二珠、一环、一璜、一管组成。管下打一结。从整体上看,各类器物搭配适宜,既有规律,也有变化,装饰效果十分强烈。其二,与上不同者,腰结上有一管,结下穿一管一珠,一璜一管为一组,结下有一环一管、四珠、一环、一璜、一管为一组,以结告终。两者装饰均以朱红线贯穿,每节用宽幅线表示,器物轮廊用墨线勾画,均素面。各类器物形制与楚墓中出土的装饰物完全一致。但它们的纹饰并非如此单一。另外,颜色上也有灰、灰白、白、乳白、淡绿(青玉)、碧绿、茶色、墨玉、黑灰、红、黄、淡黄等多种。类似木俑装饰,最近在湖北石首市的楚墓中也可见,说明楚人用玉石作装饰具有一定的普遍性或楚人的一种爱好。此外,在信长M2中的木俑上还可见到另外三式:Ⅰ式154号木俑除彩饰服装外,胸、腹部还彩绘有成组对称的珠、璜、彩结和彩环。珠、璜白色,彩结红色,绳纽和彩环橙黄色。上部用交叉的绵带穿系彩结与彩环,下分左右两串,每串从上向下各穿五珠,并用彩结和彩环,穿连一玉璜,璜下再穿三珠,后绕成彩结和彩环。其装饰给人以有分有合,庄重典雅之感。Ⅱ式168号木俑的胸、腹部亦彩绘有成组的装饰品。上部用交叉的锦带各穿系一彩珠与彩环。珠、环之间系一彩结,彩环中系一彩带,结下系一璜,最下端系一环,环上打一结。此式虽较简单,但给人以美观大方之感。Ⅲ式147号木俑的腹部下挂一彩带,连接着珠、环与璜,璜上打一结。此式更为简洁,但给人以结构严谨之感。上述五式木俑足以证明楚人的装饰也并非千篇一律。不过在装饰物的类型上,以珠、管居多,璜、环次之,玉壁未见,说明玉壁之类的物品并非常用的装饰品。在连接方法上,玉管、珠等均为穿系,璜、环虽一部分有孔,为穿系外,无孔者应为扎系。而连接玉者之带,在中国古代或名“”,或名“纶”者,《尔雅·义疏》云:,即佩玉之组条,用以连贯瑞玉者;也叫做纶,用丝绳宛转结之。质地上楚人用玉作装饰者最多、料器少,除理解当时生产条件外,还使我们更加深了对“古者,君子必佩玉”(《礼记·玉藻》)用途的领会。楚人佩玉,除显示各自的经济实力之外,更重要的还潜在于“玉石之美,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才也;其声舒杨,专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挠而折,勇之方也;锐廉而不技,絜之方也。”(《说文》)之用途。另外,“佩上玉也,节行上也”(《说文》)。香囊,也是楚人的佩饰之一。在中国古代或称“幐”,或命名“客臭”,俗称“香袋儿”,即装香料的小囊,多以色彩鲜明的丝织物缝制而成。青少年男女佩戴于身为饰,自古到今,沿用不衰。对此,《礼记·内侧》云:“男女未冠笄者,鸡初鸣、咸盥漱……,衿缨皆佩客臭。”《楚辞·离骚》“苏粪壤以充帏兮。”汉王逸注:“帏谓之滕,幐,香囊也。”目前,长沙楚墓中已出土了一件革囊,体呈袋状,口上有盖,底呈圆长方形,囊高40.5厘米。当初楚人是否将此称滕,很难定论,但至少可知楚人已用皮革作囊的史实。3.广南地区,宜把下冠作为神饰,大变形服装是楚人服饰中的主要内容,也是楚人美化自己的主要途径。因此,从出土的一些服装上看,无论在款式上,还是在质地与花纹上都明显地展示了这一点。毫无疑问,也为我们研究楚人的服饰提供了关键性的资料。(1)类别与款式所谓类别是指楚人的服装种类。众所周知,中国古人称上身所穿者为“衣”,下身所服者为“裳”。也统谓“衣”。若加区别,又可分为“头衣”,即冠帽,“体衣”即蔽体之衣,包括衣裳两部分;“胫衣”,即胯、裤;“足衣”,即鞋、袜;“寝衣”,即衾被五大类。在楚墓服饰资料中上述各类几乎皆有反映。既有实物,也见于彩绘和雕刻。A.头衣,属首服类,亦称“元服”或“头服”,或称“弁”、“弁”服等名。《说文解字》:“冠,冕、弁之总名也。”《释名·释器》:“冠,贯也,可以贯韬发也。”楚人之冠在当初被人们认为是一种独特的形态,闻名于世。《左传·成公九年》记晋侯观于军府,见钟仪,问之曰:“南冠而絷者谁也?”有司对曰:“郑人所献楚囚也。”杜预注:“南冠,楚冠。”那么,楚冠的形制如何?若加归纳,可具以下类型。鲜冠,《墨子》:“楚庄王鲜冠组缨,……以治其国。”长冠,《通典》:“长冠,汉高祖采楚制,长冠形如板,以竹为里,亦名“斋冠”。又《楚辞》:“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巍”及“高余冠之岌岌”。注:“切云,高冠名”,说明冠的形态较高。有学者认为其形制即长沙子弹库楚墓中出土的帛画上男子所戴之冠,也属高冠之类型。当时大夫多戴此冠,而且长缨也为楚庄王所爱好。远游冠:《通典》云:“楚采楚制,楚庄王通梁组缨似通天冠而无山述。有展筩横之于前。”法冠,《通典》:“獬豸冠,秦更楚,获其君冠,赐御史、以缅为展,铁为柱卷,取其不曲挠也,执法者服之。谓之‘獬豸冠’者。獬豸,神羊一角,能别曲直,楚王获之以为冠。”《淮南子》又云:“楚文王好服獬冠,楚国效之。”觟楚冠,《淮南子》云:“楚庄王好觟楚冠,国效之也。”许慎注:“今力士冠。”仇冠,《淮南子》云:“楚庄王服仇冠。”鹖冠,以鹖鸟羽毛为饰的帽子,为武冠。在冠的左右插双鹖尾,取勇猛之意。尚秉和《历代社会风俗事物考》引《真隐传》:“鹖冠子,楚人,隐居幽山,衣披屡空,以鹖为冠。”信长M1彩绘绵瑟的图案之中,巫者头戴鸟首而后为鹊尾形之帽即是。圆冠,江马M1出土(8—5B)之帽,因无文可考,仅依形而名命。其帽呈不规则圆台形,上有圆孔,后正中留一条4.4、宽0.6厘米的缝,中间缝一小块红棕色绢,把缝分成两个小孔。帽后里侧装有二束组带,即“组缨”。帽面用红棕色绢,里用深黄色绢。缘部用大菱形仗绵。帽前边长25、后边长40厘米,高18.5厘米。此帽出于女性墓之中,必然为女者饰之。长沙、江陵一带楚墓中的木俑头上也有类似装饰,似乎楚国男女都戴此类帽,以御寒冷。皮冠,应为兽皮为之。《左传》云:“楚子田于乾谿,雨雪、王皮冠……。”此外,信长M1彩绘绵瑟上还可见巫者头戴黄色高平顶、腰细之帽,猎者头戴尖锥形帽。楚冠各类,反映了楚人针对生活实际应用的灵活性,身份与场合的不同,所用的冠形也各异,体现了楚人头服文化内容的广泛性。B.体衣体衣,即上衣之列。按其作用的不同分礼服、便服和戎服三大类。礼服中有袍,便衣中有单、夹、衣等;戎服中有甲胄。袍,是楚国的常用服之一,不仅做工精细,而且类型多。《墨子》云:“楚庄王鲜冠组缨,降衣博袍,以治其国。”《礼记·玉藻》:“纩为茧,缊为袍。”江马M1中的N1、N8、N10、N14、N15、N16皆是。其中,有素面绵袍、绢面绵袍和锦面锦袍之分。按其形制可分三式:Ⅰ式如素纱绵袍(N1)、后领下凹,两袖斜向外收杀,袖筒最宽处在腋下,袖口下束,并装有祛口。灰层、灰白绢里。领缘和袖缘均为藕色绢,无钮。Ⅱ式三角形领,两袖平直,宽袖口,短袖筒。深黄色绢里,面为凤鸟花卉纹绣浅黄绢面绵袍(N10)。领缘多用纬线起花绦,外缘用田猎纹绦,内缘中部和大襟上部内侧用龙凤纹绦,内缘两侧用凤鸟菱形纹绵。袖祛和下摆用大菱刑纹绵,无纽。Ⅲ式有领,长袖与肩平齐,腋下微弧,袖祛下束,口部呈直筒状,领缘用六边形绦,袖祛用大菱形纹绵,大襟和下摆的缘部用几何纹绵组成。深黄绢里(N15),无纽。单衣、夹衣形体略小于袍,江、马M1中的N9、N12、N13、N23即是。质地有绢、罗两种,有蟠螭纹,龙凤虎纹和素面之分。单衣形制与与Ⅲ式袍形大致相同,只是外大襟与下摆缘加宽。领用大菱形纹绵,袖缘用彩条纹绮,外襟和下摆缘用龙凤相搏纹绣。龙凤虎纹绣罗单衣(N9),双袖未装缝,外襟缘宽。领和袖缘用大菱形纹绵,外襟缘和下摆缘用大菱形纹绵,N12除领用六边形纹绦和菱形花卉纹绦,外襟缘和下摆缘用蟠螭纹绣外,其它部位皆同。无纽。夹衣N23里面均用深黄色绢,组领,袖缘用大菱形纹绵。外襟缘和下摆缘皆为绣品。此衣只及膝部、应属短衣的范畴,无纽。衣,见于江马M1,形体小,是一件示意性的丧葬品,但也是楚服式的反映。其衣形略似N10绵袍,系整块衣料做成,在衣料上部左右剪开,上部叠成双袖,下部左右内折成两襟,后领内凹,前领略凸,双袖平直,两襟对中,腰身与下摆等宽,下摆设缘与领同宽。红棕色绢面,饰龙凤呈祥纹,袖缘为条纹绵。领缘为大菱形纹绵。衣长仅45.5厘米。总括楚人的衣型,有长、短两式,《史记·叔孙通传》:“服短衣楚制,汉王喜。”《索隐》孔文祥云:“高祖楚人,故其从俗裁制。”楚人短衣类除衣实物可见外,在信长M1锦瑟图案中,着短衣者为数也不少,且大都为猎者,可见为行动之方便。长衣应含袍。刘熙《释名·释衣服》云:“袍,大夫着,下至跗者也。袍,苞也,苞内衣也,妇人以绛依衣裳,上下连,四起施,亦曰袍,义亦然也。”又《淮南子·齐俗训》载:“楚庄王裙衣博袍。”另外,又分无领、右衽、直裾;有领、对襟、直裾和有领、右衽、曲裾三种。前两者居多,后者较少。以右衽为特征的楚服式即衣领直连左右襟,前襟从左面掩向右面,在胸前相交,左襟压住右襟,在右腋下挽结。对此,《楚辞·严忌·哀时命》载:“右衽拂于不周兮,六周不足以肆行。”另外,直裾者最大的特点就在于适合不同时间、场合、季节的需要,行动时不受下裳的牵制,舒展不开的弊端。制作方法上,楚人的袖祛多收束,而袖管宽大,形成大形“垂胡”。除讲究体态不露外,也便于肘腕的活动。因此,这一合理的剪裁方法被后世历代所沿用,形成了我国独特的服饰特点。另外,在出土的一部分木俑上,多为曲裾服饰,显然是要体现人体的自然美。那么,楚人成品服饰又多为直裾,为了体现各自的体形美,则多用皮革或绵带束之。尤其在当初无钮扣的情况下,束带之作就更有必要。带的连接媒介则为带钩。在楚墓中所发现的各类带钩之谜就不难费解其用途了。束衣之带,在我国古代亦称“大带”或“绅带”。其质地一为革带,在裳下衣内,用以束衣或悬佩。此类多为男者所服。二为丝带,女者所服。带束腰间,结在前身,带头垂下。对此,《说文解字》云:“带,绅也。男子带,女人带丝。”《礼记·内侧》:“男革,女丝。”楚衣的另一特点,还在于长,无论是袍,还是单、夹衣具多。最长者达2米,可知楚人穿其时大都曳地。这种服饰在封建社会后期仍不失可见。其形态,给人文质彬彬,礼貌待人之感。特别有趣的是,楚人还在领袖、摆缘部位用别料、别色、别纹饰为缘装饰,既突出了衣物的轮廊,也增强服装的美感。这种做法在中国古代名为“三重衣”。这种服饰多为女性装束之特点。C.胵衣,应属裳的范畴,具体包括裙、袴(裤)之类。有关这方面的资料,见于江马M1中的N17—3、N25。裙,中国古代男、女均用。《释名·释衣服》:“裙,下群也,联接群幅也。”江马M1N17—3为单裙,展开后的形制似为方扇形,腰部较窄,下摆较宽。其体形好似今日的“百折裙”。全裙为八块组成,两襟下部与下摆处用大菱形纹绵装饰。深褐色绢面。按其墓主的性别,此裙显然为女性所服。袴,据西汉杨雄《方言》四云:“袴,齐鲁之间谓之,或谓之,关西谓之袴。《说文解字》还具体道:“绔,胫衣也。”又《礼记·内则》:“衣不帛襦袴。”孔希旦集解:“襦,内袴,下衣。”江马M1出土的一件绵袴,质地为绢面,上饰凤鸟花卉纹绣,呈红棕色。其结构由腰、腿(胫)两部分组成。袴腰为灰白色绢,呈长方形,袴脚如袍之袖祛,只不过两侧收束,形成直角筒形,袴裆呈“八”形。袴脚下部拼有条纹状的绵边,拼缝处镶嵌十字形条纹。袴面为绣绢,深黄色绢里,袴的两端不相连,袴脚上部与腰相连,后腰敞开,形成开裆。这一发现填补了我国裤的早期形态。D、足衣,(指鞋、袜之类。)鞋,古代谓“履”,或命“”或曰“屐”。《说文解字》:“履,足所衣也。”按《仪礼·士冠礼》所记,革履叫“屣”,穷人、罪人和居丧者所穿;麻履,常人所穿;丝履属达官贵人所穿。楚人用履种类有“豹舄”(见《左传》),“玉屐”(见《襄阳耆旧传》);“缟”(见《说宛》)“朱履”(见《史记》)等。其中、或以形象命名;或以质地命名;或以颜色命名。我们知道,在中国古代凡用作礼服之鞋统称为履。在诸履之中,以舄者为贵。日今,已出土的楚履实物有麻履,(为数较多)、丝履、革履三种,形制也各不相同。麻履,见于江陵楚故都纪南城之南垣水门遗址中,与一具人骨架同出麻鞋三双,木质梳篦各一,陶罐一。这些物品偶然出于建筑遗址之中,显然不是墓葬,而是用以奠基的。又江马M1发现三双麻鞋,一双保存较好。如(8—1)大菱形纹绵面麻鞋,前端圆形,侧视呈缓坡状。表层用麻布,并髹上黑漆,里层用草编成,鞋口与鞋帮处均用绵面。鞋底用麻线编结,从中向外缠绕二十七圈,线结头都留在鞋底,穿着方便舒适。另两双的结构多与此相同,但N20鞋面为土黄色绨;江雨427、557楚墓中各出土一双残存的麻鞋底。标本557:8,鞋底长19.2,前宽6、跟宽4厘米,用一根双股拧成的麻线为经线,由里向外环绕7周形成鞋底,然后用细麻绳编织成。皮鞋,湖南长沙楚墓中出土皮鞋长24.6厘米,头圆,鞋帮的前端与后跟部还有破裂后被缝合的痕迹。可见当初被视为珍贵物品(现藏南京大学)。除上述各类礼服(朝服)和便服之外,楚墓中也发现少量的戎服,即甲胄类。对此,《荀子·议兵》云:“楚人鲛革,犀兕以为甲,鞈如金石。,”这不仅说明楚人制甲技艺之高,而且也说明楚人在战争中为抵御对攻者,已有多方研究选择上等材料来制作防御的工具。如湖北江陵天星观M1中用木、皮合制的甲衣13。质地为木胎,外贴单层皮革,髹黑漆,光泽照人。经笔者清理复原,分身片即胸甲、背甲、甲裙三大部分。共计六十六片,可护前胸、后背与胵部。除前胸、后背各三片、肋甲八片为不规则形外,其余五十二片裙片均为长方形,由小到大,依次递增。每块甲片均呈内凹形,由于各自的部位不同,四角一般都有四孔,多者八孔,以便甲片之间相互连接和重迭。因此,复原后的木甲具有一定的灵活性,服者可蹲,立自如,适用于进攻与防守。E.寝衣,楚人寝衣目前只见衾衣。如江马M1出土了四件(N2、N5、N7、N4)三式:Ⅰ式N2,略呈正方形,上端中部制成内凹形,并包有彩条纹绮的“”(被识),衾面由二十五块绣绢拼成,里为灰白色绢,里缘用红棕绢绣。Ⅱ式N5、N7均为长方形,上端中部剪成内凹形,留毛边。N5原有衾面和丝棉套,一部分后被剪去。其面有绵面和绢面之分。里均为白色绢,设内缘。Ⅲ式N4平面呈“亞”字形,夹层,绵面,深黄色绢。可见,当初楚人已基本形成今日的各类服饰形态,并讲究式样,如衾衣上端中部制成内凹形,便于身肩的覆盖,以防着凉。另外,单夹衾品种齐全,里面分开加强缘面装饰,既能满足不同季节的使用,也达到了装饰艺术与使用价值的完全结合。(2)服装质地与纹饰我国是世界上被誉为丝绸之国,具有悠久的历史,纺织技术发达。特别是江马M1发现后,并享有“丝绸宝库”之称,更加证实了我国纺织技术在世界上的领先地位。如其中的绢、绨、罗、绮、锦、编褚、绦、组筹等品种真可谓是我国古代纺织品的上乘之作。绢,《说文》:“绢:缯,如麦稍。”即用平纹和平纹变化为地组织的色织或色织套染的丝织物,质地紧密轻薄,绸面细洁,光滑平挺,光泽柔和。楚人一般为枕套、裙、衣衾等。但也有质地稀疏者,线体较粗,如用于一些物品的内衬。紧密结构的绢地或绣花后用作衣面及缘部。绨,是一种较绢厚的平纹组织交织的丝织物。质地粗厚缜密,织纹简洁清晰,比其它丝织物经久耐用。因此,楚人用作鞋面。纱,《周礼》中有“素沙(即素纱)”名目。系全部或部分采用由经纱扭绞成均匀分布孔眼的纱组织的丝织物。形成方孔、平纹。楚人一般用作巾,衣袍的外表或用以包裹物品。或绣纹饰,或作素面,或染色。楚地出土的纱有土黄、深褐等色。罗,全部或部分用条形绞经罗组织的丝织物,呈网眼状,有素面和绣者之分。如N9为绣纹单衣。绮,古代称平纹地,起斜纹花的单色丝织物为绮。《说文》释绮就是指有花纹的缯。楚人多以为条,并分区饰有深红、黑、土黄相间色。经线有粗细之分。一般见于衣衾的边缘。锦,指多彩提花的丝织物。古人常对它有“织采为文”、“其价如金”之说。楚锦为平纹地经线起花,具有不同颜色,分两色或三色锦两大类。二色锦比较稀疏,三色锦紧密厚实,其使用仅次于绢,常见于衣衾的表面和衣物的边缘。编褚,是楚人专门用于衣袍领缘或腰襻的纬线起花织物。其特点是幅面很窄,宽2.1—6.8厘米,织法两类:一类花纬较地纬细,用“抛梭”法织入。在起花部位地纬与花纬相间配置;另一类花纬用类似“通经四纬”的挖梭方法织入。起花部位的花纬与地纬相间排列。花纬一有1～3色,都比地组织的经纬线要粗,使之遮盖地组织,形成立体效果的花纹。它的发现为我国提供了丝织品中纬线起花的最早实物资料。绦,楚人常用于装饰衣物的窄带,均为针织品,分属纬线组织和单面纬编提花组织。纬编组织的绦交替使用黄、降红、棕三色丝线编织成横带纹。单面纬编提花组织绦则根据花纹的配置,在各横列中或用单色丝线或用二色丝线。截止目前,它乃是我国手工业编织绦的最早实物见证。组,用经线交叉编织。江马M1中出土之组,均为双层,筒状,用于衣领、缘的组则用较粗的丝线编织,单色。带饰者少数二色或三色,并交错排列,不成纹饰。总之,楚国丝织品种、编织技术和染色技术都几乎可与今代相比拟,为我国的纺织技术的形成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各种丝织物的纹饰也相当精细,各式图案既说明楚人具有丰富的想象力和深层的含义;也表达了楚人编织技艺与绘画艺术的才能。如刺绣,先用朱、墨绘出各种纹饰,再用针刺绣而成,各种图案潇洒大方,典雅庄重。若归纳其纹饰,大致可分为几何纹、动物纹、田猎纹等。其共同点,均以线条表示。A.几何纹,即用各种几何纹组成各种不同的图案。其中,可分塔形纹、条纹、菱纹、六边形纹等。塔形纹,由若干个小矩形组成一长方形,并顺经线作长条状排列,上下左右倒置。图案多为二色经线交替起花形成,给人色彩鲜艳、多变的感觉。此种纹饰多为锦带。条纹,既包含菱形、三角形纹饰,也含动物纹。各类纹饰一般为条状,由土黄和深棕两色相间复合而成,常见于衣袍的袖缘、领部与其它物件的缘部。菱形纹,有大、小之分。小菱纹外设单线菱格,四方相互连接。正中用四根深红色经浮线形成花芯,有深棕、土黄、深红三色之分。一般用作衣袍的面、囊等;大菱纹内容丰富,多以线条表示,除以菱形表示外,还有“工”形、三角形、“万”字形、“十”字形等,分别用深棕、深红、土黄三色表示,这种纹饰多用于衣袍的袖缘和下摆。B.动物纹,种类、形制皆多,其中有龙凤、虎、蛇等,形态上或翔、或戏、或单体、或偶合等姿态,可谓栩栩如生。龙、凤纹者,有蟠龙飞凤纹,大小龙饰为“S”状,大龙口衔小龙尾,小龙则回首反顾。其下有一展翅欲飞的凤鸟,嘴与大小龙相衔。其下饰一小龙,对称而列;均见于N2衾面;对龙对凤纹,凤为相视,龙为相戏,龙在上,凤在下组合排列,见于N14袍面;龙、凤相蟠纹,为龙、凤共身相蟠,或一龙一凤相蟠者,或一凤二龙相蟠,或一凤三龙相蟠。均表现在单衣面、衾面及内缘;舞凤逐龙纹,一只展翅欲飞的长尾舞凤,追逐着下部两龙,见施于衾面两侧;龙凤相搏纹,则以龙凤相斗为主体,见于单衣缘部;舞凤飞龙纹,见于锦袍面上。上述各类纹饰间,或饰云纹,或饰花卉用以填充画面的空间。还有的动物纹,饰成奔跑状,见于锦袍的领、袖缘和荒帷之缘。田猎纹,不仅见于楚国一部分漆器上作为装饰,而且还见于楚国服饰。如N10、N22的领外侧,饰有二人乘一辆田车正在追逐猎物的情景,田车之骑、箱、轮清晰。车上后部为跽着的御者,身着钴兰色衣,系红棕色腰带,首上似戴兜鍪,手前伸,作驾马状。前有似为射猎的贵族,立乘,身着黄色衣,头戴兜鍪,上肢作持弓放矢之势。车后立旗杆,并有旌旗飘动,左上方似为山丘形菱纹,前者一只奔鹿,箭矢擦身而过。后有一鹿中猎,倒卧在地。下有两幅武士搏兽图。武士戴长尾兜鍪,一手执盾,一手紧握长剑,正与猛虎相斗。各类纹饰多为写实,少用夸张的手法,灵活多变,展现出美妙动人的各类景象,真是天上、人间、地上无不具有。既有奇特的想象,也有客观生活的记录。在装饰上,服装的外表除各部位加缘外,还通体饰花纹,说明楚人对点、面的不同效果是颇有研究的。各类图案采用对称的方法,使之结构严谨,有分有合,动静适宜。在色彩上既给人明快的视觉,也给人朴素大方之感。三、警告无论是化装,还是装饰和服饰,都展示了楚人的丰富智慧和杰出的艺术才能。给我们以下启示:1.同一身份者不同的服饰观念以等级制为基础的商周社会“礼制”影响对楚人不可避免,再加各阶层受经济条件的制约,使服饰的表现形态呈现出各种差异。本文所言的楚人服饰,确切地说应属于中、上层楚人的服饰。从楚墓的资料看,服饰文物的多寡和精劣与墓主人的身份是相匹配的。如佩饰中的玉器,河南浙川下寺楚墓M1为楚之令尹,出土的各类玉器就达三千五百余件,在质地和制作方法上均为上乘。淮平M16出土玉石器三十五件14。信长M1墓主身份略低,只出土玉石器三十一件。江雨558座楚墓中,随葬玉器者仅有32座,其中最多者为十件,其次为六件;22座墓只随葬一件,其余则无。《后汉书·与服志》:“古者君臣佩玉,尊卑有度,上有韨,贵有殊、佩所以章德,服之衷也。”“韨所以执事,礼之共也,故礼有度,威仪之制,三代同之。”由此可见,楚人“礼有度”的服饰观念是显著的。另外,同一身份者由于生前经济地位的不同,在服饰上也表现出一定的差别。如江陵武昌义地M6楚墓和江马M1楚墓,葬具均为一椁一棺,规模也大致相同,而下葬的木俑数量和服饰的反映却大不一样。前者只出土了两件绘画工整的佩饰木俑;后者却出土了六件身着服饰的木俑。木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