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过去,只看现在

不看过去,只看现在不看过去，只看现在云门文偃禅师是“云门宗〞的创始人，并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云门家风〞。他经常在自问自答中，道出佛法真髓，以开示弟子。据?碧岩录?记载：“云门垂语云：‘十五日以前不问汝，十五日以后道将一句来!’〞意思是说，以前的事情我不问你们，你们说说，从今天起打算怎样生活？〞禅师说完，一一巡视。弟子们一个个都成了闷葫芦，半声不吭。好半晌，禅师“自代〞〔自答〕，说出了一句：“日日是好日。〞宋朝的无门慧开禅师，特别为云门的“日日是好日〞，写了一首传诵千古的偈语：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假设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尽管佛教讲前世今生，但更注重未来――当下的修行，虽也能补救过去，更多的，还是寄望未来。这样的观念，在禅宗那里，更强调“当下〞，因为“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我们的生活，说到底，都只在“当下〞。法演禅师率众弟子经行，至山亭小憩夜谈，将归时，灯油燃尽，即命就此情境各下一判语。慧勤说“彩凤舞丹霞〞，慧远说“铁蛇横古路〞，法演觉得，最好的答复，是克勤的――克勤说：“看脚下。〞“脚下〞也好，“当下〞也罢，云门文偃所说的“日日是好日〞也好，无门慧开所说的“人间好时节〞也罢，其实都是要我们立足于现在，面向着未来，生活在当下，正所谓“于此处寻净土，于今生觅天堂〞。但从这那么公案里，我想到的，还不至此。每当我们接手一个新班，总不免向原任老师打听，了解和熟悉学生情况。通常，原任老师都会津津乐道：某某很聪明，某某很听话，某某是班干部……然后，话锋一转，说起另外的状况：某某太淘气，某某不聪明，某某有陋习……如此这般，相关学生的名字和他们的表现，就先入为主，印在我们脑海中了，他们的大致形象，也就被希望生活有所不同，希望生活出现变化乃至奇迹，这是人的正常心理。每位学生，面对新老师时，也总是充满期待――期待老师会有所不同，期待生活出现全新的变化。那些平常表现不好、感觉不好的孩子，对新老师，更是充满期望：仿佛，换一个老师，就能换一种眼神，换一个环境，换一种生活。但是，我们的事先工作，那所谓的了解和熟悉，对优秀学生，可能是一份福音，对弱差学生，那么可能是一场灾难。基于原任老师的介绍，当我们与他们照面时，其实已经戴上了“有色眼镜〞，有意无意间，会给他们贴上各种糟糕的标签；由于过去的阴影，他们在我们眼里，也大多会显得“面目可憎〞。尽管我们会不动声色，心里总不免小小的疙瘩，即便他们真有好转，我们也会不以为然。日本江户时代的盘珪禅师，在教导世人时，经常说到“记忆可憎〞的问题：“常听人说媳妇不是东西啦，婆婆心眼长歪啦，其实，既不是媳妇的不是，也不是婆婆的不是，而是‘记忆可憎’。只要大家忘掉记忆，媳妇不可憎，婆婆也不可憎了。〞就是说，让人们感觉厌憎的，不是彼此的当下状况，而是过去的纷繁记忆。记忆，当然有其可爱之处，曾经的美好、幸福、甜蜜，因为记忆得到保存，并能因记忆而发酵，传导和影响到今日乃至以后的生活。但是，如果记得的，都只是过去的糟糕，不好的成见，那就会让人感觉可憎。可有说，没有哪个姑娘，在出嫁时就憋着劲儿，打算非跟婆婆作对不可；也不会有哪家婆婆，在娶媳妇时就想，等媳妇来了，我非要好好整治她不可――即便是多年媳妇熬出来的“病态婆〞、“变态婆〞，怕也很少会报这种“隔代仇〞。让记忆可憎的，其实是成见――成见，是一种可怕的病。我们与学生的关系，类同于婆媳：作学生的，没有哪个会天生就喜爱跟老师作对，也没有哪个新到一个班，就预谋着要跟老师作对。作教师的，也不会主动想，我非得收拾几个学生才舒服，或者，我非得弄几个差生出来不可。大多时候，新的老师，新的学生，都愿意相信，那将是良好的机遇，是全新的开端――但是，如果我们带着成见和偏见，带着对学生的不良印象，甚至带着有失偏颇的眼光和思维定势，情况就会很不一样。20世纪50年代，在美国新泽西州市郊的一所中学里，有一个由26个孩子组成的班级。他们都有过不光荣的历史：打架，偷窃，吸毒，堕胎，甚至有几个进过少管所。班级情况更是糟糕透顶，没有一位老师愿意进这个教室，没有一位老师能顺利上完一节课。家长拿他们没方法，老师和学校，也几乎放弃了他们。这时，一个叫菲拉的女老师接了这个班。第一天上课，菲拉没有像以前老师那样整顿纪律，也没有板着面孔，而是笑眯眯地看着这26个孩子，给他们出了一道选择题：有三个人，他们分别是——A．笃信巫医，有两个情妇，有多年的吸烟史，而且嗜酒如命；B．曾经两次被赶出办公室，每天要到中午才起床，每晚都要喝大约一公升的白兰地，而且曾经有过吸食鸦片的记录；C．曾是国家的战斗英雄，一直保持素食的习惯，不吸烟，偶尔喝点酒，但大都只是喝一点啤酒，年轻时从未做过违法的事。菲拉要大家从中选出一位在后来能够造福人类的人。无庸置疑，孩子们都选择了C。当菲拉告诉他们，这三个人分别是富兰克林•罗斯福、温斯顿•丘吉尔、阿道夫•希特勒时，大家都呆住了，他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孩子们，〞菲拉说，“你们的人生刚刚开始，过去的荣誉和耻辱，都只能代表过去，真正能代表一个人一生的，是他的现在和将来。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吧，从现在开始，努力做自己最想做、最该做的事情，你们都将成为了不起的人才……〞所有学生都沉默着，思考着，他们都坐得直挺挺的。教室里第一次这么安静。菲拉的这番话，改变了26个孩子的命运――他们长大成人后，很多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了骄人的成绩：有的做了医生，有的做了法官，有的做了飞行员。当年那个个子最矮、最爱捣乱的罗伯特•哈里森，大学毕业后成了华尔街最年轻的基金经理人。人与人，总是在交道中交往，在交往中形成印象。这个世界上，可能有无缘无故的爱，却很少有无缘无故的恨。没有人会恨婴儿，婴儿也不会恨任何人，因为彼此没有交往，没有印象，没有记忆，也没有成见、偏见。如果我们对学生，能像婴儿那样毫无成见，对谁都一视同仁，平等看待，师生关系可能就会友善得多，美好得多――哪怕是曾经有过错的孩子。过错，我更愿意理解成：过去的错误。过去的，过去了，就不存在了。过去犯了错误，并不代表现在会犯，更不意味着将来还会犯。再说，学生就是来学习生活的，在学习的过程中，就算出点过失，有些过失，也是正常的，可以理解和原谅的，而且，他们正是在对过失的修正中，才能有所学，有所获，才能成长和进步：这正是教育之所以能够发生的原因。既然如此，我们何必要去了解学生的前世今生，甚至恨不得查清祖宗三代？如果让那些与现在和未来毫无关联的记忆，影响彼此的相遇，阻碍彼此的开展，自己以成见对他，他也报以同样的成见，可能，我们时刻都会觉得生活在地狱中。曾给一家杂志做过专题筹划，关于班主任工作的，我设计的题目就是：当你接手新班时。现在还记得，其中一篇稿件，题目就是“没有过去，只有现在〞。作者正好接一个新班，她说：“我似乎有意要让自己对这个班级一无所知，并不是为了回避可能存在的问题，只是想依据自己的观察来判断事实真相。我会给自己时间，而且‘一无所知’好似也不完全是坏事，这样，每一个孩子在我面前，就有可能都是没有受过羞辱的纯洁之子。〞多时候，人的感情就像皮肤，用多了，就会粗糙，长出厚厚的老茧，不再细腻、敏感。而教师，或者说优秀教师的伟大之处在于，他每接一个班、每带一批学生，都能迅速和学生建立起初恋般的情感――正因为这样，教育才会产生神奇的心灵力量，学生和教师之间，才会不断涌动着爱的溪流，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