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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宋舆与柳交往的经历
在明末许多人才的婚姻中,学者们忽视了对江南文士风格的重要影响,导致了钱千毅和刘汝之间的爱情悲剧。这是宋宇和刘汝之间的一段悲伤的婚姻。柳如是作为宋徵舆一生的挚爱,在其生活和诗词创作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春令》之作,始于辕文”。清初,统摄词坛的云间派,几乎无人不和“春令”之作的文学事实并非偶然。因而如果忽略了宋、柳这段缠绵之情,那么,或者在柳、或者在宋,都将构成文学研究的缺憾。柳如是,名隐,字如是,一字蘼芜,号我闻居土。吴江盛泽镇人(一说嘉兴人)。生於明万历四十五年(1617)。早年为吴中名妓,工吟咏,擅丹青,与云间陈子龙、李待问诸子交契甚厚,词翰风流,声播远近。陈寅恪《柳如是别传》,孙康宜《陈子龙与柳如是的诗词情缘》已作专门探讨。而于宋徵舆,则未必像柳如是般耳熟能详。《奉贤县志》:“徵舆自少负才名,工诗赋,与同里陈子龙、李雯称云间三子。子龙负盛名,于当世诗家无所让,而独推重徵舆,以为当出己上。尝共选明诗行世,学者宗之。”吴梅村《梅村家藏稿》二八《宋直方<林屋诗草>序》:“往余在京师,与陈大樽游,休沐之暇,相与论诗,大樽必取直方为称首,且索余言为之序。当是时,大樽已成进士,负盛名,凡海内骚坦主盟,大樽睥睨其间无所让,而独推重直方,不惜以身下之。余乃以知直方之才,而大樽友道为不可及也已。于是言诗者輙首云间,而直方与大樽、舒章齐名。或曰陈李,或曰陈宋,盖不敢有所轩轾也。”于此可知,辕文在当日几社的显赫声望。关于辕文与柳如是交往之始,宋、柳二氏在自己的文集中均无明确记载,或已散佚,但透过宋徵舆诗词仍可探测出其交往的痕迹。宋徵璧《抱真堂诗稿》卷五《秋塘曲并序》:“宋子与大樽泛于秋塘,风雨避易,则子美渼陂之游也。坐有校书,新从吴江故相家流落人间,凡所叙述,感慨激昂,绝不类闺房语。”这是目前所能见到的柳氏与几社名士交往的最早记录。卧子《秋潭曲》注曰:“偕燕又、让木(宋徵璧),杨姬(影怜)集西潭舟中作。”据陈寅恪考证,“杨姬”即河东君柳如是。柳氏年方十六,那么,辕文与柳氏相识大约亦在此时。秋塘即秋潭又名白龙潭,乃一游览胜地。嘉庆修《松江府志》:“白龙潭,在府城谷阳门外。潭广可十余顷,今为商民所侵,已去潭之半矣。然花晨月夕,箫鼓画船,岁时不绝。”余怀《三吴游览志》:“(四月二十五日),是夕,移装入舟,系白龙潭双柳下。夜揽潭光,绵濛空写,柳枝拂水,激素飞清。洵情邈河渚,意寄汉阴矣。”所记即其云间之游的盛况。宋徵璧此序作于崇祯五年(1632),于此可以推知,宋徵壁、陈卧子与河东君相识于崇祯五年(1632)秋,在松江府谷阳门外白龙潭舟中。而崇祯五年(1632)是几社最值得纪念的一年①1,是年几社文士不仅频频社课,而且连续出版《壬申文选》、《壬申课业诗》,而宋辕文则以仅十六岁翩翩少年而成为几社“领袖”。作为“几社之女社员”的柳如是从其寻夫目标来看,辕文则是首当其冲的人选。李舒章之《戏柬辕文》:“龙城綦缟发如霜,一日春风泪万行。为问香车新女伴,几回顾步惜红妆。”“阿监传说好蛾眉,珍重鸾钗十二枝。解得琵琶争上道,莫教幽怨独文姬。”可作为柳氏属意于辕文的有力旁证。由上文考证可知,柳氏与辕文相识于崇祯五年(1632)。然而,在陈、柳研究中,关于柳氏移居云间之目的,一说为张西铭②2,一说为陈卧子③2。张西铭之说有扑风捉影之嫌,实无凭据。而卧子则长柳氏十岁,其他几社名流如李存我(待问)、辕文从兄宋徵璧(尚木)亦与柳氏有过情好之约,但均长柳氏十余岁。所以,柳氏在云间的文士交游,由于辕文与柳氏同庚,加之宋辕文的文学才气和少年意气,较之于陈、李诸子,当更具魅力征服柳氏,因而柳氏首先钟情的当是辕文。柳氏自从与卧子分离后便移情于长自己四十余岁的钱牧翁,这个事实说明,柳氏在追寻爱情途中的屡屡失败直至绝望,最后嫁给身份地位令人仰止的钱牧翁,对于一个对爱情充满希望的才女来说,不能不说“心死”之后的生存选择。从这个层面看,辕文作为柳氏的初恋,当不容怀疑,所以钱钝夫(肇鼇)《质直谈耳》的记载并非无中生有,是书卷七“柳如之轶事”载:“如之初养于吴江周氏,为宠姬,年最稚。明慧无比,主人常抱置膝上,教以文艺,以是为群妾忌,独周母以其善于趋承,爱怜之。然性纵荡不羁,寻与周仆通,为群妾所觉,谮于主人,欲杀之,以周母故,得鬻为倡。其家姓杨,乃以柳为姓,自呼如之。居常呼鸨母曰鸨,父曰龟。扁舟一叶放浪湖山间。与高才名辈相游处。其在云间,则宋辕文、李存我、陈卧子三先生交最密。时有徐某者,知如之在佘山,以三十金与鸨母求一见。徐,蠢人也,一见即致语云:‘久慕芳姿,幸得一见。’如之不觉失笑。又云:‘一笑倾城。’如之乃大笑,又云:‘再笑倾国。’如之怒而入。呼鸨母,问:‘得金多少?乃令此奇俗人见我。’知金已用尽,乃剪发一缕,付之云:‘以此偿金可也。’又徐三公子为文贞之后,挥金奉如之,求与往来。如之得金,即以供三君子游赏之费。如是者累月,三君意不安,劝如之稍假颜色,偿夙愿。如之笑曰:‘当自有期耳。’迟之又久,始与约曰:‘腊月三十日当来。’及期果至。如之设宴款之,饮尽欢,曰:‘吾约君除夕,意谓君不至。君果来,诚有情人也。但节夜人家骨肉相聚,而君反宿娼家,无乃不近情乎?’遽令持灯送公子归。徐无奈别去。至上元,始定情焉。因最徐曰:‘君不读书,少文气。吾与诸名士游,君厕其间,殊不雅。曷不事戎武?别作一家人物,差可款接耳。’徐颔之。闲习弓焉,遂以武弁出身,乱中死于礮。其情痴卒为如之葬送,亦可悯也。初,辕文之未与柳遇也,如之约泊舟白龙潭相会。辕文早赴约,如之未起,令人传语:‘宋郎且勿登舟,郎果有情者,当跃入水俟之。’宋即赴水。时天寒,如之急令篙师持之,挟入床上,拥怀中煦嫗之。由是情好遂密。辕文惑于如之,为太夫人所怒,跪而责之。辕文曰:‘渠不费儿财。’太夫人曰:‘财亦何妨。渠不要汝财,正要汝命耳。’辕文由是稍疏。未几,为郡守所驱,如之请辕文商决。案置古琴一张,倭刀一口。问辕文曰:‘为今之计,奈何?’辕文徐应之曰:‘姑避其锋。’如之大怒曰:‘他人为此言,无足怪。君不应尔。我与君自此绝矣。’持刀斫琴,七弦俱断。辕文骇愕出。”这是目前所发现的辕文与柳氏交往的唯一记载。可以看出,情窦初开的辕文对柳氏感情的无懈可击。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细节——挥刀斫琴足可证明柳氏最初的情感依归。在柳氏的早期诸爱中,与辕文感情最密,但终于因宋母干预而破裂不可挽回。因河东君之妓女身份,所以辕文和她的爱情遭遇家庭挫折。事实上,几社士子,如李雯、彭宾、尚木辈因家有贤妻,他们与柳氏的交往便带有逢场作戏的才子气息,其潜意识中即未曾想过会将柳氏娶进家门。在他们心目中,柳氏尽管才色兼俱,但终究是烟花女子。与尚木、舒章不同的是,辕文对柳氏之情则是初恋。所以他的表现异于他人,不仅真纯而且幼稚,这正是初恋情人的必经之路,而从辕文的自我辩解中亦可看出,辕文决非情场老手甚至缺少“游戏”经验。由于辕文四岁而孤[]由继母施孺人抚养成人①1,所以,辕文的恋妓行为受到施母的责备时便表现出其尽在情理的犹豫。假如宋辕文之疏远河东君遭后人谴责,那么,较辕文仅大八岁的吴梅村之疏远汴玉京则因其毫无理由而尤当倍受责备,对汴玉京的思念和忏悔也是吴梅村创作的主题。辕文之疏河东君,原因在于当日辕文尚未娶妻,其母施孺人不欲其子与河东君交好,乃事理所必然。而辕文年齿尚幼,又未列名乡贡,在经济上亦不能自立门户,故受母责怒,即与河东君稍疏。柳氏之成为宋家妇的企望由于知府方岳贡的“逐妓”之令而化为泡影,痛斩情丝,决然而去。从此,柳氏开始了曲折的爱情求索。而辕文,却没有如柳氏般果决。柳氏离去后,到清兵南下,甚至入仕新朝之后的主体创作便是抒写对柳氏的刻骨思念。由于“隔绝”,柳如是顺理成章地成为宋辕文“永远的爱神”。崇祯五年(1632),辕文相识于河东君,很快坠入情网,但辕文遭遇家庭的反对而意欲彷徨。所以,辕文诗词的突出特征便是爱情的自我辩解。从现存宋辕文全部作品看,没有有关其家庭生活的蛛丝马迹,他的词完全是爱的倾诉,他的诗除云间士子的聚会送往之外,便是写相思,他的文为“言志”之作。从这个层面看,宋徵舆在少年怀春的季节与河东君相识,这份初恋的神情占据了他此后整个的情感生活。所以,从其诗词——所隐含的相思主题即可探悉其生命态度。假如除去这些相思之作,辕文作品的成就将会因大打折扣而顿然失色。其一,以诗传情。柳氏是深令辕文魂牵梦萦的一位女性,两人曾一度有过一段于飞之乐。这种香艳绮丽的温柔梦寐,辕文以钟情之笔记录下来,成为永久的记忆。如:“好梦分明胜是真,脂香和酒透朱唇。”(《浣溪沙·梦》)“纱帐雾空花簟滑,葛衣风透玉肌香。”(《浣溪沙·忆秦淮夏景》)“玉浸寒泉一斛春,兰帏浴罢晚妆新,瞥来灯下露全身。”(《浣溪沙·晚景》)被欣赏的玉肌唇香的出浴裸女决非辕文结发之妻。其《戏拟繁钦定情诗》则是二人最初的海誓山盟。这种执著的爱情誓言在与柳氏亦先后碰撞出爱情火花的卧子、尚木、舒章诸子的作品中则无从寻觅。“愿为罗衣裳,玉体同温凉。”“愿为黄金炉,焚香彻肌肤。”长诗通过种种暗谕、种种联想诠释了一份世纪绝恋。论者以为,辕文之所以属意于长诗,是因为长诗能够较为详尽地抒写其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求爱经历和爱情在我的权力意志。而名之为“戏拟”则作了一种巧妙的置换——将“诗”置换为“具体而微的赋”,具有传奇性质的宣言。无论如何表白心愿、无论如何期望“她”来,每一层每一句都是同主题的抒情变奏,咏叹和等待的只是一位“神女”,所有的意象都环绕诗人对自我情缘的回省而流转。在辕文与柳氏相恋期间,辕文为柳氏所作之文已散佚,但诗词却得以流传。据沈雄《古今词话》“词话类”:“黄九烟曰:兰陵邹祗谟、董以宁辈分赋十六艳等词。云间宋徵舆李雯共拈春闺风雨诸什。遯浦沈雄亦合殳丹生、汪枚、张赤共仿玉台杂体。余数往来吴淞,间过之,欲作一法曲而未竟,殊为欠事。”所言正是清初云间词派盛行之时的词坛风习。云间词派走花间草堂及北宋一路,多写艳情,受云间派影响,邹祗谟、董以宁分赋十六艳词。邹祗谟《丽农词》后附王士祯评语曰:“阮亭云:名士悦倾城,由来佳话。才人嫁厮养,自昔同怜。程村《惜分飞》词凡四十余阕,无不缠绵断绝,动魄惊心。”辕文为柳氏所填“春令”的爱情歌曲引起了巨大的和作之风。黄道周说:“云间宋徵舆、李雯共拈春闺风雨诸什。”李雯《蓼斋集》三五《与卧子书第二通》:“春令之作,始于辕文。此是少年之事,而弟忽与之连类。犹之壮夫作优俳耳。我兄身在云端,昂首奋臆。”由此推断,李雯与卧子词中之有关春归艳词,当是和辕文春令之作。在辕文103阕词作之中,写“春”或直接以“春令”为调者即有49首,几占全部词作的一半,诗人如此钟情于“春”的意象自然与“春”的爱情之喻相关。那么,其内容当是辕文与河东君之爱情记录。自辕文经受了白龙潭爱情考验之后,至柳氏挥刀斫琴之前这段恩爱时日,便是诗人“春令”问世之时。此后,柳氏转向卧子,但辕文对柳氏依然心怀臆恋,一往而情深。卧子继续和作春令,而辕文亦继续参与自己发起的春令和词,包括宋氏兄弟子侄宋徵璧、宋存标、宋思玉和几社诸子,几乎无人不和“春令”,这其中,即是几社士子社事汇集之需,同时也说明柳氏作为大众情人的深重影响。其二,爱情辩护。唐伟之《关于钱牧斋》中探讨牧翁投降之原因,曰:“明末,魏忠贤专权,故有‘复社’之兴,牧翁息影之余,与复社诸子,时有往还。张天如素钟情于柳如是,陈卧子尤为如是所心悦,徒以黄毓祺介绍牧斋,美人终为名士所得。……如是以前虽有意于卧子,嗣得牧翁,知为江南名士,而又为显宦,已决意嫁之。他人似无有能与之争者。张天如辈,又岂能忘情于如是。”岂止张天如辈不能忘情于柳氏,即使遭遇柳氏挥刀断情的宋徵舆也终生未能忘怀。他的许多诗词,所写即是对如是的深沉思念,和对于自己薄情的辩解。柳氏离去后作怨赋《伤歌》:“人居天地间,失虑在娥眉。得之讵有几,木叶还辞枝。”“俦匹不可任,良晤常游移。”“谁能见幽隐,之子来何迟。”抒写不得已离开情郎的忧伤。辕文《浣溪沙·五更》:“彻夜清霜透玉台,夕香销尽博山灰。声声飞雁五更催。满地西风天欲晓,半帘残月梦初回,十年消息上心来。”又《浣溪沙·五更》:“玉漏声残人不眠,已阑长夜未明天。微风入被冷红绵。落月渐高花影没,啼鸟初散角声连,旧使双梦在谁边。”陈寅恪考证曰:“宋辕文所赋《浣溪沙》两词,其所言节物,虽皆与春雨无涉,然详玩词旨,颇疑或与河东君有关。岂是辕文脱离河东君之后,有所感触,遂托物寄意耶?”又因“殊乏确证,未敢多论”,亦可知陈老治学严谨。笔者认为,辕文脱离河东君后,不仅有所感触,而且感触良苦。本为金童玉女,忽而各奔东西,因而,辕文遭遇来自友人不解的质询。于是诗人深感委屈而无奈。他的一组《古诗》便是其心迹的证明。这也是理解辕文与柳氏分摛后辕文心情的至关重要的一组诗。它的重要在于:“之子同衾帱,中情异夙昔”的情深蜜意。“中情”而异,被迫分离非我所愿,“时俗弃故欢,君谅持明德。”是“时俗”所弃,望柳氏谅解。曾经“誓言两不疑”,恰好构成《定情诗》的注脚。“谅非连理木,根叶岂难移。”虽难永结同好,但我爱心不移。“一当辞去后,音徽讵能忘。”尽管已经分离,但音容难以忘怀,仍望“愿见尺素书,敢望同衾绸”。不敢企盼鸳梦重温,但希望能得到佳人音信。相同的辩解也体现于一组《古意》之中,他在这组诗中作者反复申说的“荆榛忽间之”、“中道乃狐疑”、“婉转生坎坷”均为爱情挫折的缘由,虽然不能同衾绸,但诗人仍希望彼此心相依,继续精神之恋。所以,当柳氏另有所属后,辕文流露出对柳氏的怨言,“爱多心易移”。《古意》其六:“春风共俱生,霜露同时残。人生既须臾,忧患在其端。”言与柳氏同年生,同一诗中又有“岂无纨与素,被服不及妍。岂无瑟与琴,清音为谁弹。黄金埋宝箧,嘉肴腐玉盘。”辕文在单厢忧虑:柳氏与钱谦益因年龄差距而不能琴瑟共鸣,其最后“嘉肴腐玉盘”,“嘉肴”指河东君,“玉盘”指钱牧斋。嘉肴在玉盘中腐烂,说明钱牧翁因年老而不能享受正处妙龄的柳氏,柳氏享受不到爱的甘醇,因而一方面说柳氏“嘉肴腐玉盘”,一方面又言自己因相思而“不惜如云发,为君成素丝。”辕文《一剪梅·别意》:“天暮江云一带寒。几阵轻风,无数青山。画船独立到更阑。霜满人间,月满人间。往日匆匆今日闲,到得将忘,忽又多端。千林烟路不禁看。若要愁还,除是君还。”烟波浩渺,相思无际,“除是君还”,愁方得还的情思,说明诗人遣柳的无奈。辕文没有卧子幸运,卧子的爱情得到柳氏的热切回应,为此孙康宜深下苦功探讨《陈子龙与柳如是的诗词情缘》,而辕文的爱情呼唤因其一厢情愿而被研究者所忽略。唐伟之在《关于钱牧斋》中谈及牧翁降清后种种复明活动以证明牧翁心存明室,后世之舆论多属对牧翁的曲解,尤其是“二三文人,因如是归牧斋而有私恨,遂著书以攻讦之,以其不能死节之大题目加之。要知牧斋不忘故国,当时已有事实存在,惟后世只知牧斋不能殉节为言,而不知其一片恢复明社之热心,遂根据历来野史所言,处处以美人立论,处处即推崇如是。所谓欲加其罪,何患无辞。试问,明朝六部九卿之大员不知有多少,而不责他人殉节,独责牧斋一人。盖当时有与如是善者,故意如此立言,既可表彰如是之坚贞,又可报复牧斋夺如是之私恨。”这种推断并非无据,从宋徵舆对牧翁的攻击即可知其端倪。而宋徵舆攻击牧翁除牧翁夺“爱”之外,再也无从找寻其他因由了。因为如果说是贰臣的话,那么,辕文与牧翁又具有同等的身份,尚不具责备牧翁的资格。这又从另一侧面佐证辕文对柳氏的一往情深。宋徵舆除在《跋钱谦益列朝诗选后》对钱谦益进行毫不留情的攻击,言其《列朝诗选》是抄袭他人成果稍事修改冠以自己之名,属品行不端之外。又在《上钱牧斋先生书》一文中直接对钱氏进行人身指责。文中对钱牧翁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其中心在于牧翁“动为人师,言为人则而乃不能割帷薄之爱”。柳如是自与宋子“挥刀”斫爱后直至崇祯十四年(1641)六月七日与牧斋结缡以前,其多数时光仍居松江。其间崇祯七年甲戌(1634)及九年(1636)丙子曾游嘉定。十二年己卯(1639)春至十三年庚辰(1640)春,曾居杭州。是年在嘉兴作短暂疗养,复于是冬间至十四年辛巳(1641)春居常熟,则俱为短期旅行游览。因而,关于柳如是的行踪,宋子尚十分关注。入清后,牧翁入仕新朝旋即归隐,而辕文于新朝官职则步步青云。牧翁归隐后,多有复明行迹,顺治十三年(1656)丙申至十四年(1657)丁酉,牧翁携夫人柳如是作华亭之游,所交往密切者多为不仕新朝的华亭遗民,其中辕文从兄宋存标即是牧翁密友,另外如张洮侯、董得仲、徐武静等,其间牧翁所作诗结集为《高会堂诗集》。而辕文是《书》恰作于是年,闻说牧翁华亭之游后。是年,辕文四十一岁,于京师任三品京官——太常卿职。是时,宋子与柳氏“分手”已近三十年,可谓已成旧史,但宋子“何尚未忘情耶?”不仅寄书直接诋毁牧翁,而且又通过对牧翁著书的诋毁而攻击牧翁人格。辕文书中即有牧翁“日复一日,骊驹不歌且闻诸从者曰,虽返将数至焉”之讥。显然,宋子攻击牧翁的心理原因实为眷恋其昔日情人而产生嫉妒之心。蔡澄(练江)《鸡窗丛话》引辕文杂记云:“娄东王冏伯,弇州长子也。家有一书,编辑先朝名公卿碑志表传,如焦氏献徵录之类,而益以野史,搜讨精备,卷帙甚富。冏伯殁,牧斋购得之,攘为己有。乃更益以新碑及闻见所记,附会其中。喜述名贤隐过,每得一事,必为旁引曲证,如酷吏锻炼,使成狱而后已。以是捃摭十余年,漫题卷上曰秽史。书成之夕,其所居绛云楼灾,即编纂之地也。所谓秽史者,遂不可复见。乃取程孟阳所撰列朝诗选,于人名爵里下各立小传,就其烬余所有,及其记忆而得,差次成之。小传中将复及人隐过,或以鬼神事戒之,乃惧不敢。然笔端稍滥,则不能自禁。吾邑张雪窗云,牧斋诗人小传,人多称之,而意见偏谬,则有如辕文所言者。”辕文论证《先朝名公卿碑志表传》和《列朝诗集》均非牧翁所撰,前者系娄东王世贞之子王冏伯所撰。当王冏伯殁后,牧翁购买,略有增益成为己著。后者则是程嘉燧原著,而经牧翁“于人名爵里下各立小传”的加工之后,又成为牧翁的“成果”了。在辕文看来,牧翁此举实属剽窃他人成果的“偷窃”行为。关于此段典故,朱鹤龄《与吴梅村祭酒书》亦加以引用,其目的在为牧翁辩护和开脱:“忆先生昔年枉顾荒庐,每谈虞山公文章著作之盛,推重諈諉,不啻义山之叹韩碑。乃客有从云间来者,传示宋君(按:即宋徵舆)新刻,于虞山公极口诟詈,且云,其所选明诗,出于书佣程孟阳之手。所成秽史,乃掩取太仓王氏之书。愚阅之不觉喷饭。夫虞山公生平梗概,千秋自有定评,愚何敢置喙。若其高才博学,曩括古今,则夐乎卓绝一时矣。身居馆职,志在编摹,金匮之藏,名山之业,无不穷搜逖览。乱后悯默,乃取而部分之,自附唐韦述、元危素之义。未及告成,熸于劫火,秽史之名何自而兴?……凡载笔之家,莫不缀缉旧闻,增华加丽。弇州藏史未定有无,即使果出前贤,采为蓝本,排纘成书,亦复何害?宋君乃用此为耶?鹊巢鸠居,厚诬宗匠,不足当识者之一粲。”朱鹤龄认为辕文此举为有意识的陷害牧翁。陈寅恪研究曰:“河东君与宋辕文之关系,其初情感最为密好。终乃破裂不可挽回。宋氏怀其悔恨之心,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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