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双语教育的层级性现状调研

新疆双语教育的层级性现状调研

新疆的双语教育有着独特的文化背景。多民族大分散、小集中的分布状况使新疆的双语现象呈现出主次分明的层次性分布格局,而作为一个多元文化共存的区域,新疆各民族文化在彼此的碰撞和冲突中求同存异,不断丰富和发展自己,开创了新疆少数民族文化与汉文化多元一体、共同发展的美好局面。这些已成为自治区的双语教育事业快速发展的内在文化动因。在新疆这个多种语言共存的多元化的人文环境中,新疆的双语现象随着人口数量的变化在区域分布上呈现出层级性的分布格局:第一层级是以国家通用语汉语为主、以维吾尔语为辅的双语现象,是主导层级;第二层级是在国家通用语的基础上,以维吾尔语为主和以自治区境内其他各民族语言为辅的双语现象;第三层级是在主导层级的基础上,以自治州的主要民族语言,如哈萨克语、蒙古语等为主和以自治州境内其他各民族语言,如锡伯语、塔吉克语等为辅的双语现象;第四层级是在主导层级的基础上,以自治县的主要民族语言,如锡伯语、塔吉克语等为主和以自治县境内其他民族语言,如俄罗斯语、塔塔尔语等为辅的双语现象。新疆这种独特的层级性的双语现象以及国家通用语与各少数民族语言协同发展的现实是新疆实行双语教育巨大的内在驱动力。长期以来,自治区尤其是南疆地区的双语教育工作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也存在许多问题。南疆是新疆推行双语教育最关键的地区,也是制约新疆双语教育发展的“短板”。2010年6月1日至6月9日,中国民主同盟新疆区委教育委员会一行八人到阿克苏地区库车县、和田地区和田市和墨玉县进行双语教育调研工作。在此次调研工作中,调研组与当地教育局的工作人员进行了座谈,也参观、走访了几所民族中小学(库车县第三中学、库车县林基路小学、库车县牙哈乡双语幼儿园和乡中心小学、和田市第三中学、和田市肖尔巴格乡中心小学、和田市吐沙拉乡北京中学等学校),与学校的师生进行了座谈。本调研就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提出一些建议,以供参考。一、双语班模式全覆盖2007年,自治区教育厅《关于印发〈义务教育“双语”教学课程设置方案(试行)〉的通知》将新疆双语教育分为三种模式:模式一,部分课程(数、理、化)用汉语授课,其他学科用民语授课;模式二,民语文、音乐等涉及民族文化的内容用民语授课,其他课程用汉语授课;模式三,所有课程用汉语授课,开设民语文课程和英语课程,课程设置方案同汉语授课学校。1.库车县少数民族中小学的双语班教学全部采用模式三,而且今年阿克苏地区少数民族中小学的双语班全面推行模式三。就库车县来看,全县共有各类学校153所,教职工5167名,中小学在校生71756名,其中民语学校120所,而且所有的民语学校都实现了双语教学。双语班718个,双语班学生28571名,从事双语教学工作的教师1080名,但基本能胜任双语教学工作的教师仅有324名(平均1名双语教师要承担2.22个双语班的所有课程)。学前双语幼儿园13所,在园幼儿4950名。最早上双语幼儿园并实施双语授课的学生现已上五年级,最早的双语实验班的学生现已升到高中三年级(数据由库车县教育局提供)。2.和田地区少数民族中小学的双语班全部采用模式三的教学形式。截至2009年,和田市有369个双语班,学生14706名。其中小学157个班,5902名学生(城市57个班,1531名学生,农村100个班,3371名学生);中学68个班,2832名学生(城市27个班,1313名学生,农村41个班,1519名学生);学前双语班144个,6021名幼儿(城市学校15个班,883名幼儿。伊里其乡23个班,1050名幼儿;肖尔巴格乡18个班,638名幼儿;拉斯奎镇16个班,630名幼儿;玉龙喀什镇12个班,434名幼儿;吉亚乡11个班,461名幼儿;吐沙拉乡31个班,1136名幼儿;阿克恰勒管理区2个班,100名幼儿)。全市从事双语教学工作的教师838名(因为没有考核过,基本合格的双语教师没有数据),其中小学双语教师444名,占民语学校全体小学教师比例的22%;初中双语教师394名,占民语学校全体教师比例的31%。其余教师不能承担双语教学工作。此外,和田市从2004年至2010年9月共有280名民语教师接受过双语培训,其中小学143名(占9.9%),初中137名(占14%);正在参加培训的民语教师160名,其中小学93名(占6.5%),初中67名(6.88%)。据统计,和田市有1580名民语学校的专职教师不能承担双语教学工作,其中小学教师1036名,初中教师544名(数据由和田市教育局提供)。3.墨玉县少数民族中小学的双语班2010年开始全部采用模式三进行教学。全县共有中小学204所,教职工60963人,专职教师5611名,学生98496名,班级总数2642个。其中小学178所(包括九年一贯制中学部1所,教学点5个),在校生64077名;初中24所(包括九年一贯制中学部1所),在校生3507名;少数民族高中1所,在校生1305名;职业高中1所,在校生3507名(其中包括各乡镇职业高中班27个,1284名学生);幼儿园15所,在园幼儿12187名(其中县城幼儿园3所,在园幼儿317名;学前幼儿园12所,在园幼儿11870名)。目前全县开设双语班669个,在校学生27507名。其中小学277个班,10911名学生;初中92个班,3907名学生;高中3个班,150名学生;学前双语班297个,11870名幼儿(其中5周岁班级166个,6657名幼儿;6周岁班级131个,5213名幼儿)。到2010年底,该县小学双语班预计达到399个,17518名学生,覆盖率25.9%;初中双语班预计达到240个,9772名学生,覆盖率33.2%。然而该县从事双语教学工作的教师仅有861名(因为没有考核过,基本合格的双语教师没有数据,数据由墨玉县教育局提供)。二、双语教师师资力量薄弱。一是受教育者前后新疆地域辽阔,民族众多,但是由于各地区经济、教育发展很不均衡,城乡之间也有相当大的差异,新疆的双语教育类型必然是复杂多样的。因此,在具体推行双语教育的过程中必须充分考虑新疆不同地区语言环境、经济水平和教育水平的差异,绝不能搞一刀切。就南疆地区而言,维吾尔族是人口最多的民族,人口分布十分密集,占南疆总人口的78.60%。新疆18个地、州、市的主要民族人口比例见表1。从表1可以看出,和田、喀什、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以下简称克州)的少数民族人口都在90%以上,少数民族处于非常强势的母语环境中;阿克苏、吐鲁番、阿勒泰、伊犁的少数民族人口过半,少数民族也处于相对强势的母语环境中;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以下简称巴州)、塔城、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以下简称博州)、哈密、乌鲁木齐、昌吉、克拉玛依等地汉族人口超过一半,汉语相对强势,双语环境较好。可见,新疆各地区少数民族教师和学生所处的语言环境有很大的差异,实施双语教育模式的客观条件也大不相同。此外,新疆少数民族双语师资短缺、双语教师质量不高一直是制约双语教育的“瓶颈”,再加上新疆各地区双语教育的教学起点不尽相同,教学模式差异较大,造成了各地区双语教师队伍质量和数量的较大差异。就南疆地区而言,虽有少数懂民语的汉、回族理科教师,但绝大多数为民考汉或民考民的少数民族双语教师,这些教师的专业基础知识水平要低于相应汉语系学校的初、高中毕业生。通过参加培训的双语教师我们可以看出,他们的汉语水平远远达不到双语教师的要求。1.根据调研的情况可以看出,南疆地区在实施双语教育的过程中没有考虑当地语言环境、师资水平、学生的汉语水平的差异,在双语班全面推行模式三教学。许多双语教师不能胜任模式三的教学,大批不懂汉语的少数民族教师无课可上,双语教师在结构上严重短缺,尤其是汉语语文、政治、历史、地理、生物、音乐、体育、美术等文科教师严重不足。由于没有汉语语言环境,学生的汉语水平很低,听课有很大的困难。如库车县由于合格的双语教师少,导致能担任双语教学工作的教师负担过重,基本上是三分之一的双语教师承担了三分之二的教学工作。而且后备双语教师的比例不到5%。2.由于没有配套使用的教材,南疆地区双语班学生使用的是汉语学校通用的人教版的系列教材。对南疆的少数民族双语教师和学生来说,这套教材难度非常大,不符合教师和学生的实际水平,以致出现了教师不知怎样备课、如何上课,学生听不懂、学不会的局面,尤其是对农村的教师和学生更是如此。调研组在和田市肖尔巴格乡中心小学的一个三年级双语示范班与学生对话时,随机抽查了一名学生,让她读第五课课文前一段简单的100字左右的前言(学生已学到第18课,前言相对于课文简单得多)。这名学生读不了,她的同桌磕磕巴巴地读完了,读错了二十多个字。笔者问她懂不懂前言的意思,她说懂,然后让她说一说前言中的“困难”和“帮助”的维语意思,她说不知道。可见,学生根本不理解前言的意思,“前言”的内容都不理解、读不下来,更何况难度大的课文呢(与学生都是用维语交谈,因为她们听不懂汉语)?3.南疆地区少数民族中小学整体师资水平低,尤其是农村中小学。大部分少数民族教师都不能用汉语授课,特别是45岁以上的少数民族教师。这些教师占编占岗,一方面导致学校教师超编,另一方面导致能胜任双语教学工作的教师没有编制,双语教师在数量和结构上严重失衡。例如,墨玉县二中超编37人,但能上课的双语教师只有16人定了岗,17人还没有岗位。这些能上课的双语教师负担过重,而且能上美术、音乐、体育课的双语教师奇缺。此外,由于对双语教师进口把关不严,一些新招收的大学毕业生不能胜任双语教学工作。4.双语教师严重短缺,尤其是学前双语教师短缺。能胜任双语教学工作的双语教师教学任务过重,压力过大,每所学校基本上是三分之一的双语教师承担了三分之二的教学任务。每个学前双语班基本上只配备了一名双语教师,教师既要上课又要管理幼儿的生活,责任重、工作量大。相比而言,那些不能胜任双语教学工作的教师没课上,工作相对轻松,绩效工资在奖勤罚懒、奖优罚劣中没有体现出来。此外,农村中小学的定向招聘的教师生活条件差、工资待遇低、住房困难,特岗教师不能按时入编,工资不能按时发放,日常生活条件差且不方便。这些都制约了教师的积极性,导致这些教师思想不稳定,辞职现象时有发生。如库车县林基路小学共有18个教学班,在校学生876名,其中双语班16个,教师计划编制47人,实际在编教师43名,由于外出培训、学习等原因,实际在岗教师29名(其中13名在岗双语教师)。据此计算,平均1名双语教师要上1.23个双语班的所有课程。5.双语教师培训方面的问题。一是两年制双语教师培训名额少,和田市教育局和墨玉县教育局的工作人员都反映两年制培训的名额太少。据和田市教育局统计,该市从2004年至今仅有440名教师已完成或正在接受一年或两年制的双语教师培训,占民语学校教师总数的17%。而目前该市不能担任双语教学工作的1580名教师中40岁以下的就有1055名(数据为和田市教育局提供)。二是由于双语教师数量不足,多数学校派出去参加培训的教师都是不能承担双语教学工作的教师,学校中的双语教学骨干反而没有机会参加培训。而且,这些参加培训的教师中有一部分回校后依然不能胜任双语教学工作,尤其是在口语表达方面问题特别突出。三是由于一开始就进入模式三的教学,政治、历史、地理、生物、音乐、体育、美术、思品、科学等学科教师的短缺情况非常突出,只能让汉语教师去上这些课,能教多少就教多少,能用汉语表达多少就表达多少,教学质量根本无法保证。6.由于双语师资匮乏,很多学校采取“包班制”或者请代课教师上课(虽然教育厅明令禁止这样做,但学校为了能顺利开课,不得已出此下策),教学质量无法保证(农村学校更是如此)。三、反应和建议(一)新疆的双语教育，尤其是新疆的双语教育，必须实事求是，以适应当地的实际情况(二)增加双语教师，提高双语教师待遇(三)建立双语教师培训机构,拓展双师队伍1.南疆地区的双语教育不能搞“一刀切”,要根据当地的语言环境,采用适合当地实际情况的教学模式。“模式一”(部分课程汉语授课)符合南疆大多数地区特别是农村少数民族中小学的实际情况,符合南疆多数地区双语教育已有的条件,尤其是师资队伍状况的现有条件。“模式一”应是今后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适应南疆双语教育的主要模式。2.如果一定要在双语班全面推行“模式三”,建议组织有关专家编写适应双语班授课的配套系列教材,在配套教材没有投入使用之前,建议组织有关专家学者编写一套适合双语教师使用的人教版教材的详细教学参考书,这也是南疆广大双语教师最迫切的愿望。在没有为双语班编写出版配套系列教材之前,建议培训院校加强对汉语学校通用的人教版配套教材的培训。在培训期间,必须使每一名参训双语教师对其所在学段的(小学双语教师应掌握1~6年级,初中双语教师应掌握7~9年级)人教版每一册教材的每一课钻研透彻,最好能从头到尾详细地备课、上课,以便培训结束后能基本胜任所在学校的双语教学。1.增加“双语”教师编制,采取直接增编,按需补充和先进后出,增编不减员,自然消化的并进方式;对特岗教师一年见习期满后及时纳入编制给予转正,实现“双语”教师及时补充与逐步退出的平稳过渡。妥善转岗安置不能胜任“双语”教学的在岗少数民族教师,对经过培训后仍不能胜任双语教学工作的中小学少数民族教师,在自觉自愿的基础上适当转岗分流。为解决南北疆贫困地区双语教师“下不去、留不住”的问题,建议设立双语教学岗位,争取中央财政支援对双语教学岗位实行专项补贴。对双语教师职称评聘实行优先政策,对赴边远贫困地区担任双语教师的高校毕业生和支教教师实行各类优惠政策。2.建议在乡镇建双语试验寄宿中小学,取消相对分散的农村中小学,集中优势教育资源,招收偏远地区的少数民族学生;争取中央财政投入,改善新疆农村中小学,特别是新增双语教师的生活条件,将新疆农村教师住房纳入当地保障性住房建设规划,优先保障农村教师住房需求;在农村学校建设教师周转宿舍和食堂,解决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