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固原古雁岭唐宋墓墓发掘简报

宁夏固原古雁岭唐宋墓墓发掘简报

2002年10月4日，宁夏固原市原州区居民在固原市以北10英里的古武岭（俗称断山子）挖了一座木坑，发现了一座砖房古墓。据原州文物管理办公室介绍，马东海、王金铎和胡永祥被派往该遗址进行调查和清理（图1）。我们到达时,村民已将该墓的穹窿顶打开一个洞口,顶砖已经被拿掉。该墓墓道为斜坡状,宽0.80米,填土较为坚实,未全部清理。墓门朝东,甬道长1.50、宽0.56、高1.72米(图二)。在甬道门高1.43米处向外0.06米开始以砖平砌起券,券门为拱形。此墓为单室砖墓。平面呈刀把形。墓室为方形,边长3米,甬道在东壁的偏北侧。墓室四壁从高1.30米处开始内收为穹窿顶,高2.95米。墓室地面以长0.36、宽0.16、厚0.07米的条砖错缝平铺。室内填满淤积土。甬道前的上部有一盗洞。清理时甬道口的封门砖已被拆除。墓志在墓门前平置。墓室早经盗掘,人骨散乱,头骨二具,一具在墓的东南角,另一具在墓的东北角。木棺已朽,但从痕迹看,置于墓室的南壁处,没有棺床,呈东西方向放置,长约1.95米。其他骨骼散乱于墓室各处。随葬品除散乱放置的4枚“开元通宝”外,惟有一盒墓志。开元通宝直径2.4厘米,外廊宽0.2、穿径0.8厘米,轮廓规整,字文清晰,光背(图三)。墓志方形,白砂岩质。志盖四面有斜杀。边长0.43、厚0.06米。墓志边长0.43、厚0.06米。墓志以横、竖阴线划框,框内一字。志文阴刻共19行,每行19字(图四)。现将墓志文抄录、标点如下。大唐故公士念府君墓志铭并序若夫玄黄既闢,清浊迺分,天迴地运,海竭山崩,□/是物壮则老,人盛亦衰。惟公讳□子,字禄,始迹阴/山,远归华壤,代居秦分,锡土为宗,今即高平人也。/考□通,唐任武陟郡宰。祖口生,随朝相国、仪同故/知、日磾见贤于炎汉,朋考表德于隆唐,斯则卫鹤/燕驹,殊年共贵;魏珠赵璧,异代同珍。莫不冠盖连/华,簪裙弈叶。□公优游里閈,恬淡丘园,虽不得禄,/公爵如古。春秋六十有七遘疾,垂拱二年十月十/八日,药饵不加,卒于私第。□夫人张氏,南阳西鄂/人也。六行既著,四德无愆。春秋八十有五,景龙三/年四月廿四日怡然寿终,权殡在堂,景云元年十/月八日合葬于拂巅山,礼也。嗣子思泰,□皇朝任/左翊卫安善府统军、上柱国,辍甘茹蓼,叩地扪天,/想爱敬于生前,尽哀慼于殁后。呜呼!筮三千年之/吉兆,考一千岁之神龟,悲土府而长扃,叹石椁/而无启。乃为铭曰:□劫销巨石,代谢珪璋。霜凋翠柳,/风吹白杨。临川恸哭,引岭悲伤。其一。神俘启道,灵躬/即。黄壤既窆,玄宫永閟。勒此遗芳,千龄不墜。其二。现对墓志略作考释:“大唐故公士念府君”之“公士”是一种古雅的敬称,如同“府君”“使君”等。墓主姓念,疑为少数民族姓名汉译,非汉族姓氏。念姓当即北朝定居金城枹罕(今兰州一带)的鲜卑后裔。“惟公讳子,字禄,始迹阴山,远归华壤,代居秦分,锡土为宗,今即高平人也。”墓主念子,始迹阴山,其远祖当是“西附阴山,后假道上陇,止于枹罕”的吐谷浑鲜卑族后裔。吐谷浑本辽东鲜卑徒河涉归子也。涉归一名奕洛韩,有二子,庶长曰吐谷浑,少曰若洛廆,涉归死,若洛廆代统部落,别为慕容氏。涉归之存也,分户七百以给吐谷浑。……若洛廆追思吐谷浑,作阿干歌,徒河以兄为阿干也。子孙僭号,以此歌为辇后鼓吹大曲。吐谷浑逐徙陇,止于枹罕,自为君长。及孙葉延,颇视书传,以古有王父字为氏,遂以吐谷浑为氏焉。自吐谷浑至伏连筹一十四世,伏连筹死,子夸吕立,自号为可汗,治伏俟城,虽有城郭而不居,中逐水草,庐帐而居,以肉酪为粮。西秦时期,西秦王所收金城(今兰州)、枹罕、陇西之地。建德五年(公元576年),北周武帝诏皇太子征之,军至伏俟城,夸吕遁走,虏其余众。隋炀帝即位,派宇文述出西平掩之,大破其众,部落来降者十万余口,伏允遁逃于山谷间。自西平、临羌城以西,且末以东,祁连山以南,雪山以北,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皆为隋有,置郡县镇戍。北朝有念贤字盖卢,金城枹罕人也。北魏孝武帝永熙中,念贤为中军北向大都督,进爵安定郡公,加侍中、开府仪同三司。西魏大统初拜太尉,为秦州刺史,加太傅。三年,转太师、都督、河州刺史、大将军,久之还朝,兼录尚书事。由此可知念子和念贤同出于阴山吐谷浑金城(兰州一带)枹罕郡的鲜卑后裔。高平,又作平高,唐为原州属县。西汉时高平为安定郡,郡治高平城,北魏太延二年(公元436年)置高平镇,正光五年(公元524年)改为原州,高平为原州属县。隋炀帝大业三年(公元607年)改原州为平凉郡平高县。可知北魏以前只有高平之称。“考通,唐任武陟郡宰”。《隋书·地理志》河内郡修武县载:“后魏置修武,后齐并入焉。开皇十六年析置武陟,大业初并入焉”。可知武陟设县,始于隋开皇十六年(公元596年),属河内郡。《新唐书》和《旧唐书》对武陟县有内容相同的记载,武陟县先后属河内郡之陟州和怀州。隋、唐均无武陟郡之设。隋朝郡置太守,县为令,唐承隋制,郡也置太守,县置令。“墓志”称其父任武陟郡宰,一种可能是有意将武陟县令提升为郡宰以炫耀家世,另一种可能就是墓志有误。“祖生,隋朝相同仪同故知”。隋之相国有高顾、赵芬、扬秦、苏威、虞庆则等人。隋初“采后周之制,置上柱国,柱国……、上开府仪同三司、开府仪同三司……总十一等,以酬勤劳”。唐代开府仪同为从一品,武德以后,“授勋者动盈万计”。金日磾“本匈奴休屠王太子。”汉武帝时与名将霍光一起辅佐少主。武帝遗诏封秺侯。墓志将其祖与汉代匈奴人金日磾相比,除自诩对朝廷的贡献外,也表明其祖是少数民族。许多少数民族自认为对汉族王朝作出过重大贡献者,均以金日磾比喻,1991年宁夏青铜峡市所出的《大唐左屯卫将军皋兰州都督浑公夫人墓志》,志文中也有“秺侯忠孝,冠冕袭于公门”之句,自比金日磾;唐代名将阿史那忠,因擒突厥颉利有功,永徽初封薛国公“时人比之金日磾”,皆为此意。“公优游里閈,恬淡丘园,虽不得禄,公爵如古,春秋六十有七遘疾,垂拱二年十月十八日,药饵不加,卒于私第”。“虽不得禄,公爵如古”,意即虽墓主无官秩,而公的称号可以古爵相称,所谓古爵即秦汉时武职赐爵的最低一等“公士”,此与志题“故公士”亦正相合拍。卒于垂拱(武后年号)二年十月,即公元686年,享年67岁,其生年当在公元619年,即唐高祖武德二年。“夫人张氏,南阳西鄂人也……,春秋八十有五,景龙三年四月二十四日怡然寿终,景云元年十月八日合葬于拂巅山。”张氏卒于唐中宗景龙三年四月,即公元709年,享年85岁,其当生于公元625年,即唐高祖武德八年。于唐睿宗景云元年十月,即公元710年合葬拂巅山。拂巅山,清、民国至八十年代以前称短山子,现改称古雁岭。南阳张氏,是汉族的名门望族。可见唐代少数民族后裔和汉族通婚不在限制之列。墓地名拂巅山,在固原市西北约5公里;与其遥遥相对的固原市南郊,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发现多座粟特即“昭武九姓”后裔的墓葬。念子为止于枹罕的吐谷浑鲜卑族后裔,与粟特后裔尽管都是少数民族,但因不同民族,异地而葬当在情理之中。“嗣子思泰,皇朝任左翊卫安善统军,上柱国”。《旧唐书·职官志》云:“时秦王、齐王府官之外,又各置左右六护军府,……其左一右一护军府护军各一人,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