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象天则地,王霸备焉

论象天则地,王霸备焉

我今天理解的绘画只是体育中的一部高级智力游戏。而古人广矣!博矣!质象于天,阴阳在焉;取则于地,刚柔分焉;施于人伦,仁义载焉;考之古今,王霸备焉;览其成败,为法式焉。”在这里象棋被赋于象天则地,仁义备载,足堪法式的崇高的社会功能和文化功能,也许言过其实;但在古人的眼中,它绝非一种游戏而已。古人以象棋为依托,精蕴了他们对天地自然法则和人间社会法则的总的认识。换句话说,在象棋发明时的设计思想中,包含了古人对自然法则和社会法则的概括认识。作者认为,这一观点的提出,对研究象棋(包括现代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的起源地区,起源时间以及其为什么能从“薄塞”演变成现代这种形式,具有重要的意义。因为当我们详细地考察了中国有关象棋的文献资料和考古资料之后发现,象棋的发明,演变及其设计思想,都与中国传统的术数文化发展有密切关系。簿塞棋局,就是古代的天文历象占盘,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棋局,反映的则是阴阳六十四卦和九宫的思想。而这些术数文化思想恰恰是古人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包罗万象的总体认识,与边韶所讲的象棋之义不谋而合。因此本文得出下列结论:1,“象棋”一名最早出现于战国,迄唐为止,棋中并无动物象的象形棋子,现在一般人认为的其得名于“象形的象棋子”或“得名于象牙雕刻的棋子”,都与有关材料不符。“象棋”一名,应得名于“象天则地”之象。2,簿塞式古象棋是古代星占历数家所发明的,六簿局直接来源于天文星占仪器——栻盘。天文学史的材料证明,这种栻盘不会早于公元前六世纪,因而可以肯定地说,象棋发明于春秋晚期到战国初期这一段时间。古象棋既然“象天则地,”有“日月星晨之目”,那么它的基本着法是旋转式的而非现代的经纬式。3,现代的象棋起源于中国,而非印度,因为无论中国象棋或国际象棋,其直接祖型都是中国术数文化的阴阳六十四卦局(八八象棋),这种卦局,也是在“象天则地”的术数九宫、八八卦的思想指导下,吸收了它族游戏文化的长处(如印度的“波罗塞戏”或“四角棋”的个别棋子和格式),由古簿塞象棋演变而来的。八八阴阳棋局很可能形成于唐代中晚期,至少在北宋就已广泛流传,并被用作古锦上的装饰画。至北宋中晚期,在“河图”思想影响下加“九宫”和“河界”定形为中国象棋,而原来的阴阳六十四卦局,则传至辽金和蒙古,并随着蒙古族的西征再传至欧亚许多地区,最后在15～16世纪基本定型为现在的国际象棋。“象”棋的起源和正名象棋一名的来源,学者们多认为是因“棋中有象”(动物象棋子)或有“象牙雕刻的象棋子”而得名。如最富权威的《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中国象棋”条下云:”那时(战国时)的象棋,意指象牙制的六薄棋”。此说大概源于中国学者的研究成果,如李松福先生言:“所谓象棋,《六臣文选·招魂》解释说:‘象牙棋妙且好也’即用象牙雕刻的象棋子,这就是象棋的由来”。此种说法是对“象棋”一词的曲解,因为,“象棋”一名若源于棋子的质料,那么古簿塞象棋的质料除象牙外,还有木,有石,是否象棋还可称作“木棋”或“石棋”呢?如《山海经》曰:“休舆之山,其上有石焉,名曰帝台之棋,五色而文,状如鸡卵。”又如东晋李秀《四维赋》曰:“四维戏(簿塞的一种)者……画纸为局,截木为棋。”此皆古代以木,石作棋子之证。再如古棋字,从木作“朵”,从石作“基”,从工作“基”,也说明棋子的质料是用木石,土(陶制,如灵宝县发现的汉古簿局,棋子即陶制的)做的,而绝无棋子从象作“”,从牙作的,这再次证明象棋绝非因为由“象牙制的棋子”而得名。至于因“棋中有象”才称象棋的说法,最早,可滥觞于宋代晁补之《广象戏格·序》其云:“象戏,兵戏也,黄帝之战驱猛兽以为阵;象,兽之雄也,故戏兵以象戏名之”。近代棋史专家孟心史先生力主此说:“古所谓象棋,本以象形得名,欧洲象形之象棋,正与古合”更有英人威廉·琼斯以此作为象棋印度起源论的证据。他认为:中西象棋大体相同,其源必无异;中国古代不产象,印度则是产象国,中国既名象棋,且棋中有象,这是印度传入的证据。如果象棋就是得名于“棋中有象”,威廉先生的推断就很有道理,但自从战国出现“象棋”一名以迄唐代以前,象棋中并无象形的运动象棋子存在,在这个铁的事实面前,威廉先生的观点自然不攻自破!那么,“象棋”到底因何而得名呢?这是讨论象棋起源的关键之一。象棋在唐以前的古人眼中,指的是六簿和塞戏,《楚辞·招魂》云:“蓖蔽象棋,有六簿些,分曹并进,遒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晋制犀比,费白日些。”象棋与六簿对举,说明六簿是象棋的一种.塞与簿,古人往往连称,如《庄子骈拇》曰“簿塞以游”。成玄英疏曰:“投琼曰簿,不投琼曰塞”,显示了簿有侥幸因素,塞则赖智取胜,二者的棋子与局基本一致。目前,考古已发掘出不少簿塞的局和子,时代最早的是湖北云梦睡虎地战国末期秦墓的六簿棋局(见图一),继有西汉武梁祠的石刻六簿图,广西西林县西汉前期墓出土的塞戏棋局(见图二),河南灵宝张家湾东汉墓出土的一套二人对弈六簿棋的绿釉陶俑。后者不仅有局、有棋子,还有六根长条形算筹。对以上资料,可以发现簿塞之局完全相同,都是汉代流行的“规矩形”图案。这种图案,常见于汉代的规矩纹铜镜的背面装饰。有人就把这种规矩镜经称为六簿纹镜。由此可以看出汉代先秦时人对这种规矩图案的熟知与崇敬。同时在天文术数的典籍中,规矩图案与四时和天象发生紧密联系。如《淮南子·天文》曰:“何谓五星?东方木也,其帝太,其佑句芒,执规而治春;……西方金也,其帝少昊,其佐蓐收,执矩而治秋;……故曰规生矩杀(万物春天生长,秋天萧杀),衡长权藏(夏长冬藏),衡居中央为四时根。”在这里,“规矩”成了东方春季(木德)和西方夏季(金德)的代名词,很明显,所谓规矩图案,就是反映四季,四方(四神)天象变化的图案。对此考古实物资料提供了更有力的证据。1977年在安徽阜阳双古堆发掘的西汉淮阴侯夏侯灶墓中,出土了一件六壬栻天象星占盘,(绝对年代据盘上铭文”七年辛酉曰中冬至”应为文帝七年,前173年)。该盘分天地二盘,天盘圆形较小,周边刻二十八宿及斗柄十二个月所指的不同宿位,文献中称作“斗建”或“月建”。地盘外方内圆(见图三),圆处刚好可嵌天盘以旋转。地盘自内向外依次刻有十天干(甲…乙…癸),十二辰(子…丑…亥)和分作四方(四神)的二十八宿。如把天地两盘合在一起并把其上铭文全部去掉,仅保留四仲,四维(四隅)的线段,则成了一个地道的六簿象棋盘(或规矩形图案)。很明显,簿塞象棋局是古代天象占盘的简单化和其缩影。因而古代象棋的设计思想、象棋局、子必然来源于古代的天象占盘及其卜具。之所以称为“象棋”,正是由于天象占盘“象天则地”的结果。“象”字的意义,在这里决不是指运动形象化了的象棋子,也不是指用象牙做的棋子,而是指的天地日月星辰之“象”。由于天象占盘反映了各种天体运行,四季变化之象,所以,来源于天象占盘的游戏也很自然的被称为“象棋”。古人把他们所认识的自然界(日月五星运动,四季物侯变化等)和人类社会(五行,五德,刚柔,仁义礼智信等)都包容于六壬栻盘一身,因而边韶就有“塞之为义,盛矣!大矣!广矣!博矣!”之论。若观边韶《塞赋》全文,“象”的意义更为明朗,其云:“可以代博弈者曰塞,……故书其较略,举其指归,以明博弈无以尚焉。始作塞者,其明哲乎!……然本其规模,制作有式。四道交正,时之则也;棋有十二,律吕极也;人操其半,六爻列也;赤白黑者,分阴阳也;乍存乍亡,象日月也;行必正直,合中道也;趋隅方析,礼之容也;迭来迭往,则柔通也;周则复始,乾行健也;局平以正,坤德顺也;然则塞之为义,盛矣!大矣!广矣!博矣!质象于天,阴阳在焉;取则于地,刚柔分焉;施于人伦,仁义载焉;考之古今,王霸备焉;览其成败、为法式焉。”汉班固《弈旨》,北周王褒《象经》序,北周庾信《象戏赋》均有与边韶极相类似的议论,不再赘述。总之,象棋得名于“象天则地”“以日月星辰为象”的万物万事变化运动之象,是可以肯定的。弄清了象棋起源于先秦的天象栻盘,不仅“象”字缘由迎刃可解,象棋始创的具体年代也可大白。过去的研究者据史籍不同的记载,众说纷耘,莫衷一是,有系于神农的,有系于黄帝的,有系于殷纣王的,有系于周武王的,有系于黄帝吏乌曹的。以上各说,多为宋以后文人的揣测之辞,均不可据,可靠的先秦或两汉的早期文献记载有较大的参考价值:《说苑·人部·谏篇》(西汉刘向著)“晋灵公(前620-608年在位)骄奢,造九层之台,谓左右敢谏者,斩。孙息闻之,求见……曰:臣能垒十二棋加九鸡子(鸡旦)其上……”。十二棋即簿棋的十二子。、《家语》曰:“哀公(春秋末)问孔子曰:“吾闻君子不博,有之?孔子曰:‘有之,为其兼行恶道也,”。《吾丘寿王传》:“庄子作博塞”《庄子·骈拇》:“博塞以游。”以上文献可证簿塞象棋初创于春秋晚期到战国早期。我们认为,即然象棋源于(天文星占栻盘,其始创年代不会早于栻盘年代的上限。据作者的考证,栻盘的出现,是在中国古代天文历法学初步建立时才有可能出现,而这种天文科学的建立,依赖于对二十八宿天体坐标的实际观测和计算。作者根据《尚书洪范传)的二十八宿古宿度记载(夏侯灶墓占盘;载有古宿度),推算了适合古宿度冬至点位置的年代为公元前559±100年。也就是古宿度的实测年代为前六世纪中叶的前后100年内。因此,二十八宿的创立年代应与之相近,这样我们可以准确地说,象棋的初创年代不会早于公元前六世纪前后,这个结论,和上述文献记载相吻合。创造象棋的人,必须具备古代天文学的一般知识和术数思想。因此,象棋创造于春战之交的星占家之手是比较合理的推测。当时,星占术数家非常活跃,郑有子产,鲁有梓慎,楚有甘德,魏有石申夫等等。他们在占盘上用卜具推算日月五星运行和占验人间吉凶祸福,久而久之,遂使占盘和卜具成为一种象征性的游戏。由于象“日月星辰之目”所以名为象棋,这种推测,更有《史记·日者列传》为证:“今夫卜者,必法天地,象四时,顺于仁义,分策定卦、旋式正棋。然后言天之利害,事之成败。”索引云:“按式即栻也,旋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