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语语法范畴的类型学研究

藏语语法范畴的类型学研究

1.0.根据大多数藏缅语动词的过去、实践和完成形式的语法形式，原始藏缅语动词具有*-s的运动行为。*-s在部分藏缅语里已消失,在形态丰富的羌语支语言里保留这一成分的较多,即使在形态大大简化、分析型的彝语支语言里,也能看到这一成分的遗迹。保留在藏缅语里的这一语法成分,在语音形式上,有的是不带元音的s,有的是带元音的s;在语法形式上,有的是词缀,有的是虚词(助词或连词);在语法意义和功能上,有的表示时、体范畴意义,有的转化为表情态或语气范畴意义,有的起连结作用,有的起名物化作用。2.0从所表示的意义和功能来分类,大致可分4类。2.1表时、体范畴意义属于这一类型的有藏、景颇、羌(桃坪)、史兴、基诺、拉祜、纳西、却域、门巴(仓洛)等语言。这里所说的时、体范畴仅指其中的过去时或已行体和完成体。有的语言有时范畴,有的语言有体范畴。本文所引例证的语法范畴归类一般依照该语言调查者在其描写系统中所作的分析,少数以加注的方式作些说明或更改。(1)藏语古藏文动词有后缀-s和-d,-d是-s的词素音位变体,仅出现于韵尾为n～l～r的动词词根后。例如“看”b-lta-s(过去时),对立于b-lta(将来时)和lta(现在时);“变化”gjur-d(过去时),对立于hgjur(将来时、现在时)。很明显,-s和-d起着标志过去时的作用。后缀-s或-d还配合词根元音屈折手段表示命令式,如lto-s“看”(命令式)。由于语音演变的缘故,现代藏语大部分方言中的-s和-d都已消失(-d消失得较早,10世纪后的书面语已不书写),但有的转化为另一种形式在一部分动词中仍然起着区别“时”的作用。如在拉萨话里,-s的消失导致元音变高变前,并产生降调,“看”的书面形式b-lta-s和b-lta、lta分别变成了tε52(过去时)和ta55(将来时、现在时);在夏尔巴话里,-s的消失则影响元音变长,上例b-lta-s和b-lta、lta分别变成了ta:53(过去时)、ta53(将来时、现在时)。(2)景颇语s,保留在“语尾助词”中,与不同的人称成分结合成sǎ(第一人称)、sin(第二人称)、sai33(第三人称)等不同形式,再与其他语素构成“语尾助词”。从下列“语尾助词”变化表(62页)中可看出s含有表示完成体的意义。例句:(3).羌(桃坪)语s,与不同的表人称和数的成分结合成-sa31(第一人称、单数),-si31(第一人称、复数)、-so31(第二人称、单数)、-sl31(第二人称、复数)等形式做后缀。下面是动词ku55“收割”的人称、数和时的变化表(100页):例句:从上表和例句中我们可以看出s的作用是表示过去时,但其表时功能比起景颇语s的表体功能已大大减弱了,这是因为:(1)羌语桃坪话动词的时范畴主要靠动词词根的声调屈折变化表示,以后缀-s(V)表过去时已退居到次要的辅助地位;(2)后缀-s(V)只用于第一、二人称,不用于第三人称;(3)-s(V)用于第三人称时,不仅用于过去时,还用于现在时和将来时。羌语北部方言已无-s(V)后缀,说明桃坪话的这一语法成分正处在退行性变化中。2.2表情态范畴属于这一类型的有嘉戎、道孚、普米(木里)、木雅、怒(怒苏)等语言。所谓情态范畴是指说话者对自身的动作行为与主观意识的关系(如是自觉进行的还是不自觉进行的),以及说话者对他身动作行为的感知情况(如是亲见动作过程还是非亲见或听说的,或由见动作结果而推测的,是刚刚发觉的还是早知的)等语法意义的概括。表情态范畴成分常与表过去时或已行体、完成体形式交织在一起,说明它有可能从早期的表过去时或已行体、完成体成分演变而来。(1)嘉戎语-s,表不及物动词过去时的自觉(第一人称)和亲见(第三人称)情态。例如:(2)道孚语-si,表动词已行体的不自觉(第一人称)与非亲见(第三人称)情态。例如:试比较:他让我说,我就说了。(不自觉)试比较:普米语的非亲见情态,强调的是非亲见过程,而不是非亲见结果,如在下面一些说话者无法细致观察到过程的语境中,一般要加-si31:(5)怒(怒苏)语,语气助词②。用于陈述句尾表示确定语气,与一般语气助词α31对立。例如:今天我们把那块水田挖完了。上句的sa55若换成a31便是一般语气。怒语的sa55不仅用于动词完成体后,还可用于将行体后,请看下列复句中的两个分句:2.3转化为连词在阿昌、彝、傈僳等语言里,有一种语音形式为s(V)的连词,连接两个动词分句,或后一个动词是前面动词的补语,或后一分句是对前面分句的说明或补充。从它紧随于表示已作动作的动词后这一特点来看,我们推测它也是上述古老成分*-s的遗留,但它比后缀和助词脱离动词更远,虚化程度更高了。(1)阿昌语,连接动词谓语和补语。例如:他取来一支笔,认真地写在书上。(70页)2.4兼作名物化助词在景颇、道孚、木雅、阿昌等语言里,上述语法成分s(V)还有使动词名物化的作用,因所缀或所随动词是已行体或完成体(阿昌语除外),我们有理由怀疑它是s(V)的一种衍生用法。例如:景颇语s:3.0结语从以上众多藏缅语中揭示出来的原始藏缅语动词后缀*-s的遗迹,不仅为藏缅语的同源关系增加了新了证据,我们从中还可得到以下启示:表示基本语法概念(如时、体概念)的语法成分,也象基本词汇一样具有稳固性,不易消失。当然它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在语音和语义上都依具体语言的不同发展而有程度不同的变化。它在保留古成分较多的综合型语言里是后缀,在分析型语言里成了助词、连词,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藏缅语的语法形式由综合型向分析型发展的趋势。本文所引语料出处:1.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简志丛书,民族出版社:刘璐《景颇族语言(景颇语)简志》,1984年;孙宏开《羌语简志》,1981年;盖兴之《基诺语简志》,1986年;常竑恩等《拉枯语简志》,1986年;和即仁、姜竹仪《纳西语简志》,1985年;张济川《仓洛门巴语简志》,1986年;孙宏开、刘璐《怒族语言(怒苏语)简志》,1986年;戴庆厦、崔志超《阿昌语简志》,1985年;陈士林等《彝语简志》,1985年;徐琳等《傈僳语简志》,1986年。2.《藏缅语十五种》,北京燕山出版社,1991年:王天习《却域语》;黄布凡《道孚语》;黄布凡、仁增旺姆《史兴语》。3.林向荣《嘉戎语研究》,四川民族出版社,1993年。4.藏语夏尔巴话、巴尔蒂话、普米(木里)语、木雅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