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商业银行交易成本的分析

我国商业银行交易成本的分析

经过20多年的金融改革和发展，中国逐渐建立了以四国有银行为主体的间接金融中介体系，包括上市商业银行、城市商业银行、合作制商业银行和外国企业或中国企业。这对改变中国的消费投资结构起到了积极作用。交易成本的构成和大小,是影响商业银行运作效率的主要因素。因此,从交易成本的视角对我国商业银行作全面的剖析,将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一、采用新兴古典经济学科斯在《企业的性质》一文中首先提出了“交易成本”概念,在《社会成本问题》中则表述了产权安排在交易费用不为零时的经济意义,并提出了著名的“科斯定理”。威廉姆森发表了《市场与等级结构》(1975)和《资本主义的经济组织》两本专著,对交易成本理论作了进一步的发展,使它成为现代经济学的一个重要分析工具。杨小凯和黄有光利用超边际分析方法建立了一个新的经济学研究框架——新兴古典经济学来研究经济增长问题。他们在这个新的理论框架中运用大量模型来分析交易费用、分工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潘士远和史晋川,2002)。这些模型的基本结论是,一个国家的制度安排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这个国家日常经济活动的交易费用,而交易费用的降低将提高人们的专业化水平,促进长期的经济增长。诺思(2002)调查了世界上25个不同国家的交易成本,并对此进行回归分析,得到相对于人均收入的交易成本。结果显示,高收入国家的单位交易成本较低,而低收入国家正好相反。诺思据此认为:“交易成本的高低正反映了其背后的制度体系。”伍小林(2002)则认为,追求交易费用最小化通常不符合经济理性,现实世界可能沿着交易费用逐步提高的轨道运行。对此他的解释是在总体上,技术进步可能导致了交易费用的增加,因为技术进步往往使商品更加复杂,周全地协调生产以及搞清楚商品的各种用途等增加的交易费用,可能超过由于度量的精确以及通讯的方便等减少的交易费用。二、蓄蓄费的交易成本过高在不存在金融中介的情况下,要将社会赢余资金转化为投资,高度分散化的储蓄方(资金余部门)和投资方(资金需求部门)都必须花费大量的成本去寻找对方,然后进行讨价还价和签订契约,在契约的执行过程中储蓄方还要对投资方进行监督等。商业银行(间接金融中介)通过规模经济与专业化服务的有机结合,积聚储蓄方的资金然后向投资方借贷,从而有效地降低了储蓄向投资转化过程中的信息搜寻成本和谈判成本。此时交易成本的大小主要取决于监督成本、运营成本和利息成本。由于通过商业银行将储蓄转化为投资需要签订两份契约,一份是储蓄方与商业银行的存款契约,另一份是商业银行与投资方的贷款契约,这就必然产生了储蓄方对商业银行的监督成本和商业银行对投资方的监督成本。如果储蓄方认为对商业银行的监督成本过高或商业银行认为对投资方的监督成本过高,都会促使其放弃交易,储蓄向投资转化的渠道从而中断。但如果商业银行不是独立的产权主体,缺乏激励约束机制,可能会盲目进行放贷并放弃对投资方的监督,此时储蓄向投资转化的交易成本就主要以不良贷款的形式出现。在间接金融市场中,资金通过金融中介从储蓄方向投资方转移是在资金价格(利率)信号的引导下进行的,这一过程得以顺利完成的前提条件是利率必须能真实地反映资金的供求关系。无论存款或贷款利率偏离均衡的利率水平,都会导致资金流向的扭曲,从而增加储蓄向投资转化的运营成本。例如,如果存款利率高于均衡利率,必然会导致大量资金涌向银行,从而使得银行要为此支付更多的利息费用,另一方面,偏高的利率还会抑制消费需求,对社会经济的正常运作造成损害,从而减少国民收入。因此,在利率市场化的条件下,银行能自由地根据资金的供求状况对存贷款利率进行调整,从而降低其利息成本,同时为国民经济的运行提供良好的信息环境。银行作为金融中介,为维持自身的日常运作,必须支付员工工资、办公场地租金和各种管理费用等,这也是储蓄向投资转化的交易成本的重要组成部分。产权主体缺位会导致激励约束机制的缺失,进而导致机构臃肿、效率低下,从而加大储蓄向投资转化的交易成本。三、中国银行交易成本的实证分析(一)相关费用及预测模型商业银行的交易成本涉及的范围较广,要对其做全面的分析显然是不现实的。出于数据的可获得性和可代表性的考虑,本文选择营业费用这一重要的财务指标作为考察对象。以营业费用/总资产这一参数,作为衡量商业银行交易成本的依据,其经济含义是:商业银行经营管理每单位资产需要支出的营业费用。营业费用是指商业银行在业务经营及管理工作中发生的各项费用,主要包括业务宣传费、业务招待费、电子设备运转费、安全防卫费、职工工资、差旅费、诉讼费、水电费、租赁费、固定资产折旧费和职工福利费等。资产是指过去的交易、事项形成并由商业银行拥有或者控制的资源,按其流动性分为流动资产、长期投资、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和其他资产,其中流动资产主要包括库存现金、拆放同业、贴现、应收利息、应收保费、短期投资、短期贷款、清算备付金、存放款项等。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是我国商业银行体系的主体,在间接金融市场中占有较大的份额。将其作为研究对象,能较好地反映出我国商业银行交易成本的基本状况。但由于中国建设银行和中国银行的会计政策作过多次调整,其历史数据的统计口径缺乏一致性。因此,我们选取中国农业银行和中国工商银行1990年至2000年的有关数据为实证分析的样本。此外,为了对不同产权结构和不同资产规模的商业银行作对比分析,本文还将交通银行和中信实业银行纳入样本范围。交通银行是我国第一家股份制商业银行,中信实业银行则是我国第一家金融企业控股公司——中信控股有限责任公司的全资子公司,两者在股份制商业银行和中小银行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二)商业银行交易成本的阶段性特征通过整理有关数据和分析,各商业银行的交易成本主要呈现以下特点:(1)90年代初各商业银行的交易成本普遍逐年上升,直至1996年才又缓慢下降。工商银行和农业银行交易成本上升的势头均于1997年结束,两者在1990至1997年间交易成本平均每年分别增长0.074个百分点和0.0886个百分点。中信实业银行和交通银行的交易成本则于1996年停止增长,前者由1990年的0.000795个百分点增至1996年的0.012737个百分点,平均每年增长0.1706个百分点,后者则由1990年的0.003905个百分点增至1996年的0.010729个百分点,平均每年增长0.1365个百分点。(2)各商业银行交易成本的差异逐渐缩小,并在很大程度上呈现趋同。例如,1995年工商银行比农业银行低0.5905个百分点,而到了1999年两者只相差0.0933个百分点。我们通过对各商业银行历年的交易成本进行方差运算,发现方差值在整体上也是逐年下降。(3)各商业银行的交易成本在1995年前后具有较明显的阶段性特征。在1995年以前,各商业银行的交易成本的增长都低于0.008个百分点。此后,经过近两年的上升后,交易成本开始逐年下降,但下降趋势逐渐缓和,基本上均保持在0.01个百分点这一水平上下波动。样本中各商业银行交易成本的以上特征主要与以下几方面的因素有着密切的关系:(1)竞争性因素。1996年以前,我国间接金融市场基本处于寡头垄断状况,四大国有银行占据主导地位。它们之间的竞争,主要体现为机构和人员规模的扩张。1990年～1996年间,工商银行和农业银行的机构分别增加了7421个和10277个,人员则分别增加了74448人和70757人。机构和人员规模的盲目扩张,导致了90年代初期各商业银行交易成本的不断攀升。统计结果也证实了这一论断:1990年～1996年工商银行的交易成本和员工人数相关系数为0.9436,交易成本和机构数的相关系数为0.9396,农业银行则分别为0.8436和0.9810,都具有很强的相关性。(2)制度性因素。长期以来,各级政府将国有商业银行当作第二财政,对其缺乏必要的监管,导致银行机构臃肿,效率低下。1995年7月1日起开始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商业银行法》,则是一个历史性的转折点。该法就商业银行分支机构的设立、监事会的组建、一级法人制度以及会计报表的上报等问题作了相关的规定,并明确表示如果商业银行不能支付到期债务,经中国人民银行同意,可以由人民法院依法宣告其破产。商业银行法对商业银行形成了较强的约束力,促使商业银行进行机构收缩、减员增效、加强内控等一系列改革。因此可以认为,商业银行法的实施是1996年以来商业银行交易成本下降的重要原因。(3)结构性因素。1990年代以来,商业银行交易成本的构成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四大国有银行在成立后的很长一段时期内,利润最大化尚未成为其经营目标。贷款的发放具有很大的随意性,从而导致大量不良贷款的形成。营业网点的设备简陋,维持日常运转的费用较低,但不能为客户提供高效、快捷的服务。滥发工资奖金的现象较为普遍,致使银行的工资成本偏高。总体而言,这一时期商业银行的交易成本处于较低水平。1997年以后,商业银行逐渐实行企业化运作,员工工资下调。另一方面,商业银行开始注重资产质量的管理,加强对信贷客户的事前调查和事中监督,并积极对违约客户采取法律诉讼行动。此外,商业银行投入大量的资金进行计算机网络的建设和维护,以提高银行服务质量和运营效率。商业银行交易成本这种结构性的变化,很好地解释了1997年以后交易成本较1990年代初期有所增加这一现象,同时也说明交易成本的上升并不一定意味着效率的下降。中信实业银行和交通银行虽然产权相对明晰,但在交易成本方面并不具有明显的优势。1990年代初期,中信实业银行处于起步阶段,机构和人员较少,交易成本也相对较低。1990年代中期,中信实业银行和交通银行的交易成本虽然低于农业银行,但又高于工商银行。1997年以来,商业银行间的竞争日益激烈,在经营理念、管理模式和金融产品创新等方面相互仿效,从而导致交易成本逐渐趋同。四、商业银行信贷资产质量分析交易成本作为商业银行的运营费用,其大小和结构的变化必然对商业银行的经济效益产生重大的影响,这一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商业银行信贷资产质量,二是商业银行的盈利能力。在长期的经营过程中,我国商业银行普遍积聚了巨额的不良资产,除了体制、政策和社会等因素外,商业银行本身运作机制的缺陷也是重要原因。对贷款申请人不作深入的资信调查、在贷款期间对资金的使用情况缺乏监控以及在贷款逾期后不积极采取补救措施,导致了巨额不良资产的形成。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先后于1999年和2000年向四个资产管理公司剥离了13932亿元不良资产后,其不良资产比率仍高达28%。近年来,随着中央银行监管力度的加强,商业银行也加强了信贷资产质量的管理。各商业银行普遍都成立了贷款审查委员会,对贷款项目进行严格的可行性分析;实行贷款终生责任制,从而促使信贷人员积极监控贷款资金的使用情况;设立风险资产管理部,专门负责催收逾期贷款和处置不良资产。这一系列的措施虽然增加了商业银行的交易成本,但也提高了信贷资产的质量。例如,工商银行1999年、2000年、2001年以来新增贷款不良率就呈逐年下降的趋势,分别为0.69%、0.34%和0.19%。一般而言,在收入一定的条件下,成本的增加必然导致利润的减少。由于交易成本包括了业务招待费、电子设备运转费和职工工资等多方面的内容,它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影响较大。一方面,固定资产折旧、差旅费和水电费的过度增长会降低商业银行的资本利润率;另一方面,业务宣传费和业务招待费等费用的适度增加则能促进商业银行的业务发展。此外,电子信息